他們竭盡全力地奔跑了一個小時,但那炮火的轟鳴似乎還始終停留在他們的周邊。
直到後來,雙腿已經無力擡起的時候,兩個人才轟然倒下。
幾個小時後,邪神在刺目的光照下,終於睜開眼睛。
頭上是暖烘烘的太陽,而周邊則變得安靜無聲。
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切,對於一個剛剛經歷過垂死掙扎的人來說,顯得如此美妙。
邪神又閉上了眼睛,他想再給自己幾分鐘,好好體味一下這難得的靜好。
而這時,他卻聽到了帕奎奧爬起來的聲音
“哈!我還活着!這可真是奇蹟!”
他叫着,緊接着就是來拍打邪神
“喂,喂!快醒醒,我們安全啦!”
邪神也只好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然而,人生必定讓人喜悅的時刻是少的,接下來他們就開始發愁,因爲他們周圍是一派荒原,沒有人煙。
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在哪裡,也得不到任何的補給。
邪神與帕奎奧商量認爲,在不認識路的情況下,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半沙漠地帶亂闖,無疑是在找死。
於是二人最後決定再次返回到那條河附近去,然後沿着河流溯源,一定會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而且還可以解決最嚴重的水源問題,而不至於在長途跋涉中渴死。
他們於是憑藉着記憶往回走,而當他們又一次筋疲力盡的時候,那條河卻以然沒有出現。
邪神這時候甚至期盼着聽見雙方交戰的炮火聲,最起碼可以利用它辨別方位,但是沒有。
他們休息了十幾分鍾,又飢腸轆轆地重新判斷了方向,繼續尋找,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行進速度可是慢了很多,因爲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得到任何補給了。
這時候,邪神與帕奎奧都邊走邊舔着乾裂的嘴脣,他們在心中暗暗後悔,爲什麼不在那條河裡先喝飽了再上岸啊!可是已經晚了!
當他們又走了近乎一個小時,那條河還是沒有出現,而槍炮聲也聽不到。
“他們的仗這麼快就結束了嗎?”
帕奎奧舔着嘴脣,失望地嘟囔。
邪神搖搖頭,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是我們迷路了!”
於是二人不再向前走,而是乾脆停下來,倒在地上。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但是他們都很明白,在這種地方,迷路將意味着什麼。
陽光越來越毒辣,周圍的空氣變得灼熱而乾燥,他們身下面的沙地也同樣越來越灼熱,他們成了烤箱裡的香腸,經受着來自於四面八方的炙烤。
不斷地掠奪着他們本來就奇缺的水分,估計要不多久,他們的血液很可能都會被烘乾了。
可是能怎麼樣呢?這種光禿禿的環境下,他們甚至於連一片可以躲避炙烤的綠陰也得不到。
這時候,他們再也感覺不到太陽光帶給他們的生命喜悅了,他們甚至於開始憎恨而默默詛咒。
“看來,我們很可能會被曬成肉乾了!”
帕奎奧已經脫得一絲不剩,雙手撐起上衣,爲腦袋爭取一點陰影,而這時候,他黑黃色的皮膚則掛上了一層白色的半透明的小顆粒,那是被榨乾了汗水的鹽分。
“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呀?”
他問,嗓子因爲缺水已經有些撕裂。
“不會的,你還要做泰拳王呢!”
邪神也用沙啞的嗓音回答他。
“說的也是,我不能死,我還要娶曼蘿呢!呵呵”
他竟然裂開嘴笑了
“我真後悔沒有把她帶出來!那樣,我們就可以在這兒完婚了!你可以給我當伴郎!只是……”
他停頓了一下,嚥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
“只是你不可以穿成這樣,那會讓我吃醋的!”
是的,他說得對,因爲邪神現在也是全裸的狀態。
“你如果愛她,你就不應該想着帶她來這裡!”
“也是!”
帕奎奧笑了
“我不帶她是對的,否則看她受罪,我會難過死的!也許這是我一生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情!”
又過了一會兒,邪神一度頭腦發昏,幾乎要昏倒在地。
不過,他憑藉着超強的意志力才抵抗住了倒下去的慾望,他甚至爬起來,然後說
“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我要到前面去看看!說不定河就在那邊!”
“啊?好,我也去!”
帕奎奧堅持着爬起來,卻又一頭撞在沙地上,而臀部則高高地翹起。
他在邪神的拉扯下才重新站起來
“怎麼樣?我的屁股好看吧?”
他問。
“嗯,不錯,貝利應該會喜歡!”
邪神說罷,兩個人又都裂開已經脫水風乾的嘴脣,艱難地笑了。
當他們互相扶持着走過一段路,放眼望去,領他們失望的是,啥都沒有,只有金色的微微浮動的沙的海洋。
“我們還繼續走嗎?”
帕奎奧問
“當然!”
邪神說出了那個詞,那口氣不像是他在說,反而與那個縈繞在他心頭的小丫頭,一模一樣。
“對!當然!”
他重複着,他從這種重複裡,更加清晰地想起了她。
而她則憑藉小小身軀,給他輸送着毫不屈服的勇氣和力量。
“我要去找她!”
邪神的語氣異常堅定!
“誰呀?”
帕奎奧雙腿打顫地跟着他。
“我的小丫頭!”
“啊?她就在這附近嗎?”
“是的,就在前面!”
邪神萬分肯定地說。
帕奎奧也立刻變得興奮起來。
他們又走了不知多久,終於邪神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
“啊,邪神先生,邪神先生……”
他聽到對方在呼喊,只是那喊聲變得越來越遠。
“啊,直升機,有直升機!”
邪神也突然聽見了巨大的螺旋槳舞動的風聲,他再一次從半昏迷狀態裡,醒過來。
那的確是一架直升機,起初它隱藏在燦爛而毒辣的陽光裡,漸漸它在向他們靠近,他已經看見了它黑乎乎的身影,一點點,然後極速地靠近, 變大。
他知道那十有八九是貝利用來尋找他的直升機,但是他已經嚴重脫水,身體幾乎沒有了掙扎的能力,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逼近。
然後降落,再降……
“轟!”
一個火球瞬間在他的眼前燃燒,轉眼之間,那輛直升機已經四分五裂。
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上面的組件飛向四面八方,然後又飄飄揚揚地墜落。
“啊,誰襲擊了它?我去看看,能不能撿到一些吃的,最好還能剩下一點水,哪怕一滴也好!”
帕奎奧向那邊跑去,跑得腳步蹣跚,甚至於還栽跤。
一次,兩次,三次,邪神甚至於都認爲他不會再爬起來了,可是他還是爬起來了。
最後,他趕到了那裡,並展開了翻找,搜尋。
終於,奇蹟出現了,他拽着一個不大的帆布包,向邪神跑過來。
雖然他還在摔跟頭,但動作明顯比剛剛趕過去的時候,要迅速得多,邪神知道他一定有了重大的發現。
難道會是水嗎?他不敢妄想。
人有時候真奇怪啊!當他們在河裡時,急着離開,而現在又把能獲得水,作爲世界上最浮華而不切實際的奢侈事情,甚至於不敢想。
當帕奎奧拉着那個看似有些沉重的包已經距離邪神不遠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叫。
那聲音清晰地直灌進邪神還有些迷糊的大腦裡,就像一股清泉,讓他迅速清醒。
而帕奎奧面對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一隻黑洞洞的槍口,卻有些驚慌。
他下意識地回身抱住了那個手提包。
“快給我,那是我的戰利品!你這個變態!”
她罵着。
然後,直接把槍口頂在帕奎奧的腦袋上。
而帕奎奧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抱着包,死活不撒手。
那個持槍的女孩皺了一下眉頭,猶豫了一下,沒有開槍,而是擡起一腳把帕奎奧的身體踹翻。
這時候,帕奎奧便成了一隻光光的蛤蟆,一覽無餘地倒在滾燙的沙地上。
“不要臉!快給我!”
女孩開始一隻腳踏在他的肚皮上,來搶奪那隻帆布包。
而帕奎奧則死死抓住,他瞪圓了眼睛,瞅着對方,嘴巴蠕動着,卻始終說不出來一句話。
“麥拉達!”
女孩愣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聲
“麥拉達!”
“啊!”
她緊急轉身。
然後,立刻放棄了帕奎奧和他的包,飛跑出去,再然後將那個也是赤身裸體的男人緊緊抱住了。
“啊,我的神!我的神!”
她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