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醒來

丁三水,深資六毛悶騷,狗剩兒是自己取的網名。

如果按正常時序,是丁立那時代幾百年以後的人。

他老爹是那個城市八扇門一個分局的局長。

丁三水從中學時就跟着老爹從軍營轉到警局宿舍,直老爹高升纔在外邊買大房子住到市郊。當然,丁三水後來也工作買房買車,但也沒徹底搬出老爹家。對老爹與其說是崇拜不如說是依賴,在老爹的寵愛關懷下一直過得順風順水地。

作爲一個六毛,丁三水也有驚無險地考上大學。

進入國企幾年打熬,還當上了一個小主管,然後結婚生子。

在監護室的病牀上,丁三水慢慢醒來。

迷糊中感覺頭很痛,夢是真的嗎?

自己穿越後又被踢了回來?

想不明白,只是似夢似真,那世界應該是明朝奢安之亂時期吧?

有學者認爲明朝衰敗大亂的開端就是從奢安之亂展開。

這場變亂長達十四年,四川人口損失近一百萬。

貴陽圍城一年,城中四十萬居民餓死幾盡。

爲中國歷史上最慘烈的圍城戰之一。

有民族學者認爲水西死難民衆超二十萬。

估算這場變亂四川貴州兩省人口損失在二百萬左右。

那時四川可不是後來近億人的人口大省,四川人口也只有不到四百萬人。(也有學者認爲明朝四川最多是七百萬人,至於說有幾千萬人的估計是磚家了。)

經濟上,歷史記載以天啓六年一年爲例:朝廷就不得不減少遼東軍事支出近百萬兩紋銀,用於平定奢安之亂的軍費從四百萬提高到五百萬兩。

古代有諺語: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

在那亂世正在開啓的世界,丁三水自覺沒有那堅韌剛毅的性格,機變無雙的手腕,睥睨殺伐的能力,去改變那世界。

自己只是一個有點小聰明的六毛,最多宅在網絡噹噹鍵盤俠。

在夢裡,丁三水好心告訴丁立那十多歲的小屁孩,他們的未來一片黑暗。幾十年的天災人禍戰亂,朱家社稷傾覆,韃子得天下,留髮不留頭。

最後四川人被殺得百不存四、五。

他們所的九龍寨屬成都府,是明末清初著名無人區。

可是,那愚頑不化的祖先,怎麼也聽不懂,聽不進去。還以爲是邪魅入體要請道士驅魔。幾天時間一直在爭吵中度過。想用以武力驅趕,卻敵不過那從小在田間山林裡亂跑田獵的少年先祖。最後分享的方案也被踢了。

還能做什麼?

當然,聰明仁愛的丁三水還是將自己後世的一些基本知識全都留給了先祖,留在丁立的記憶深處。

共享不了身體,那就共享自己後世文明世界的知識吧。

只是,丁三水自己是學的文科,總不可能教祖先們學習科學社會主義發展觀吧。

丁立那小屁孩能懂嗎?

丁三水自己也沒學懂。

總不能教他怎樣做、用放貸應收賬抵押再貸款再放貸,無限循環業務吧。

這個丁三水自己也蒙圈。

也就有些從小跟着奶奶在農村看到的一點種田經驗,可是很多農作物那時候還沒傳播到蜀地吧?

徐光啓還沒開始寫《農政全書》吧。

再就是一些最基本的後代自然常識了。

比如怎麼注意安全用電,

注意防止聯通互聯網時移動中的電信詐騙。

倒是上中學幾年跟着老爹在軍營警局裡混玩,目濡耳染學到的軍事皮毛知識估計有點用。但是,以明朝的鐵匠技術他們能製造後裝槍彈嗎?更不用說飛機、大炮了。

要造好武器就得先練鋼,四川有鐵礦嗎?沒有大鐵礦吧。

哦、哦、當然有。

在攀枝花,那在哪兒?

在川滇之間的金沙江邊吧?

那裡崇山峻嶺,千里蠻荒之地。

進去要修路開山,等進去建好鐵礦場鍊鋼運出來,估計亂民早打進四川了。

嗯、其實那時代、山裡邊的人還是非常喜歡漢人的。

比如請去常年守着鍋邊幫他們當廚師,包吃包住。

活路做得好時,還有激勵機制:分給老婆田地。

(又名鍋莊娃子)

還是不行啊。

算了,寧做太平犬,不爲亂世人。

既然先祖不樂意讓身體出意識控制權,這些煩惱就讓他自己去頭疼去吧。

當然如果丁立根本不信這些,他們也可無憂無慮地活到老。畢竟幾百年前人的平均壽命也就四、五十歲,或許丁立活不到四川大亂的那一天。

最後還是將自己腦子中的知識共享給了先祖丁立,連同自己懂的不懂的知識。但願先祖好運,在他們的世界打出一個新世界吧。沒有福星照耀,就丁立自己去奮鬥吧,耗子尾汁。

監護室裡是中央空調,暖氣開的很足,靜靜地、似乎能聽清吊針裡液體滴落的聲音。

丁三水感覺到嘴皮有點幹了,用舌頭舔了舔嘴脣,下意識的想用手去擦拭口角,手腕卻因爲輸液,防亂動被捆綁在牀邊架上。

“爸爸醒了,醒了,我看到爸爸手指動了。”一個童音在外邊響起,聽上去好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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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聽,丁三水聽到監護室外有個聲音在急切地呼喊,是兒子那稚嫩的聲音。

監護室的門開了,看到一個個熟悉親切的面龐靠近,出現在眼前,好美妙。

這纔是自己的真實世界:

無饑饉,

無瘟疫,

無戰亂,

無算計傾軋。

這裡盛世繁華,

這裡歲月靜好。

有慈母、

有嬌妻、

有愛子、

有無限虛擬世界、

有廣廈美食。

誰想去那貧窮野蠻混亂的世界呢?

或許,那個世界只是時間長河流淌中溢出的虛幻。

父親去世,正要自己擔當家庭責任。

丁三水感覺自己經歷了這次車禍夢幻後、忽然成長了。

再見了夢裡的先祖。

或許真的是祖先們,

或許夢中還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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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水只能默默地爲丁立祝福,但願他能會用好自己的共享知識,去開創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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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盜夢空間》最後一個鏡頭,

導演讓觀衆去猜,

那個旋轉中的小陀螺會停下來嗎?

就是男主用來辨別是否身在夢境的那個小陀螺。

你能猜到嗎?

丁三水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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