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睡會睡到晌午,午飯時和肖靜相遇。她難得地關心地問我,昨晚爲何不睡?
我當然回答說是因爲女皇的病有了希望,所以心情很是忐忑。同時也害怕巫醫無法治癒女皇,因此一夜未眠。
肖靜聽後變得沉默,從她擔憂的目光裡,我可以感覺到我的回答其實是說出來她這幾天 的心情。
隨後,和雪銘走到甲板上曬太陽,看到了又站在甲板前方的巫醫,白雕安靜地停落在他 的肩膀上。
亞麻色的長衫,在風中呼呼飄揚。看着他的背影,心再一次揪緊。對了,忘記問他那個……是不是好了。哎,從小一起長大,同吃同睡,一起開黃色玩笑,一起看宮女和侍衛偷情,到今日,卻不好意思去問他天殘是否康復。
總覺得這個問題很敏感,因爲生命的部位敏感。無法像常人一般關心他,隨意地問:“喂,你JJ好了沒?”
我想殤塵到時的回答一定是:“好不好已經與你無關了。”
與其面對這樣的尷尬,還是不要去問地好。聽他的聲音,似乎是好了,可是看他的臉。連半根鬍渣都沒有,似乎又沒好。他到底好沒好呢?
他是我的愛人,即使我們現在已經午飯在一起,我也希望他不僅僅是幸福,而且是性丅福。即使他跟別的女人,再如以親那般花心,我都會爲他高興。
“他到底是誰?”雪銘終於聞出來已經憋了一天的問題。他既然 問出了口,顯然這件事他已經非常在意、
我淡淡地笑了笑,將目光從殤塵的身上收回,看向我現在的丈夫——雪銘:“他是殤塵,所以他會幫我們。”
“是他!”震驚難得地在雪銘的臉上乍現,“他不是!”
“既然我能活,他重生又有何奇怪?”我說得異常平淡。
“那你們……”雪銘頓住了口,猶豫不已,彷彿不想問出心中那個問題,抑或是他不想聽到某個答案。
我淺淺一笑:“我們不會在一起了。”再次擡眸凝視那個背影,殤塵,你一定要幸福。
雪銘不再說話,而是也那樣站着,注視着殤塵。他沒有問我惡魔呢爲何不在一起,畢竟,我們曾經那麼相愛。
雲水之間,那抹亞麻色的身影一直佇立在鳳船的前方,迎風而立,衣衫飄揚。
他始終凝視着遙遠的方向,宛如那裡,有個好姑娘……
女兒國 善德十年十二月五日,西鳳主 肖靜帶千島國萬蠱城的巫醫 宗師梵天入宮爲女皇醫治。經巫醫診治,女皇爲不治之症,怕是熬不過隆冬,西鳳主肖靜從此 不再離宮。
大多數人猜西鳳主肖靜此番留宮是爲了等女皇肖雲病逝,好一舉奪宮。可是,就在這時,女皇卻封肖靜爲攝政王,在她病重期間輔佐年僅十三歲的 肖灡掌管朝政。
此舉撼動滿朝文武,驚動各股暗流。紛紛猜測這道聖旨根本就是肖靜趁女皇病重。威脅女皇所寫。但是礙於肖靜的勢力,又苦無證據,大家只能將猜測 藏在心中,靜觀其變,不想冒然惹禍上身、
將殤塵送上了東歸的帆船,他始終沒有說話,我也沒有、靜靜地站在岸邊,和站在船上的他,久久凝視。
真的不會來了嗎?無聲的話語在我們彼此的目光中傳遞。
不回來了。不過你可以來看我。他深深地注視着我。
我笑了笑:你還有好多事情都沒告訴我。
他脣角揚了揚,似是勾引卻是苦笑:你來我就告訴你
“揚帆——”一聲長長的高喊,一張張巨大 的白帆在風中升起,船緩緩離岸,腳步情不自禁地奔跑向前,直到面前是渾濁的江水,無法再上前一步。
殤塵,我終究還是失去 了你……
這天晚上,我又夢到了那個混賬鬼差。我沒有像以前那樣去 揍他,而是冷冷淡淡地看着他,問他怎麼會進入我的夢境,他不是做鳥去了嗎?
鬼差挑挑眉,說因爲我帶着他的耳朵,所以他可以通過神識來入我的夢。然後他問我爲何不戳穿他,那樣殤塵就可以恨他。
我冷笑,說因爲他不懂得愛,相愛不一定在一起,只要對方幸福,自己就會快樂。而現在殤塵還需要他,所以不戳穿他,只是爲了殤塵的前途着想。
鬼差聽了後,久久沒有說話,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化作白雕離開了我的夢境。希望他那深深的一眼,是理解了我的話,能明白愛不是佔有。
就在 這年的冬至,善德女皇病逝,全國哀悼。十三歲的肖灡在攝政王肖靜的扶助下登基,年號善熹。
因爲是女皇駕崩,所以家家戶戶都要掛上白燈,以示祭奠。而在女皇駕崩前,又一道聖旨讓我成了南都絲綢督造大人,在女兒國官居正六品,兼任菊裡鎮鎮長大人。
“夫人,進去吧。”清清楚楚掛好白燈站在我的身邊,雪花叢空中飄落,迷迷濛濛。可是,似有感應一般,我不想進入府宅,只是遙望碼頭的方向。寒煙扶着羽熙站在廊下。迷惑地看着我。
“夫人,雪大了。您到底在等誰?”楚楚在一旁問。
“他,我感覺到了,他回來了。”
“他……他是誰?”清清楚楚奇怪 地對視。
“還能有誰?”忽然,羽熙笑眼半眯着說着,旁邊的寒煙也心有靈犀地抿脣而笑。清清楚楚似乎明白了什麼,似有些不相信他一起看向我注視的方向。
說起來,羽熙眼睛能好的事還沒告訴他,誰叫他之前不跟我解釋清楚自己的身世?害我替他心疼了許久。現在,我已經從殤塵那裡得知了他的一切,在他入宮的那幾天,我們聊了許多。雖然羽熙的身世可悲,但卻不像我想的那樣成爲自己父親和兄弟的玩丅物。
忽的,寒煙揚起了手臂,指向前方,目露欣喜。我們都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風雪之中,緩緩行來了一個白色的身影,他一身 白色的狐裘,融入那白色的天地之間,若隱若現。當他走近之時,清清楚楚吃驚不已,立刻看向我,彷彿在說夫人的預感真準。
而來人的眸中更是露出驚訝 的神情,看着站在門口的我們。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他吃驚地問。
我走入他的懷抱:“因爲我感覺到了。”
我們在鵝毛大雪中緊緊相擁。
“還走嗎?”
他看過每個人的臉,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我的臉上,微笑 地揚起脣角:“不走了。”
“你終於回家了。”羽熙在寒煙的攙扶下上前,寒煙抿脣而笑。
他在雪中輕鬆地發出一聲感嘆:“是啊,回家了……”
白雪之下,我們所有人抱在了一起,溫暖從每個人的身上而來,最後,融合在了一起,散入各自的心。
第二天,我帶着羽熙上了山,他坐在阿騷的身上,面露疑惑,阿騷東瞅西望,嘴裡是呵出來的白氣。
“秋苒,你帶我上山做什麼?”羽熙感覺到了阿騷是 上行,我神秘地笑了笑,雖然他沒有看見,但阿騷 看見。阿騷瞪圓了兩隻驢眼,眨巴眨巴,故作可愛。
今天的阿騷跟他主人 一樣安靜。
“帶你去治眼睛。”我自信滿滿,總覺得那位狐仙不會見死不救。
冉羽熙笑着 搖頭:“秋苒你就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我聽了有些生氣:“自我娶了你幾時騙過你?巫醫告訴我狐妖可以 治你的眼睛。所以我今天帶你上山。這樣也表示我們都很有誠意……”
“秋苒你……”羽熙的目光中是濃濃的複雜的感情,黑亮亮的眸子裡,映入了純淨的白雪世界。
“巫醫還說了,上次說不能治你其實是他不知道 這世上真有狐妖,擔心說了反倒被你誤會爲敷衍之語……”
“沒想到我的眼睛……”他近乎激動滴摸上自己的眼睛,淚水在那一刻從指尖落下。
阿騷停下了腳步,一直風騷的眼睛露出了關切的神色,他扭過頭,“昂~”地高昂一聲,羽熙笑着抹去了眼淚,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阿騷,我真想看看你啊。”
“那我呢?”我站在阿騷的 身旁笑問,沒想到羽熙竟是怔住了,黑色的雙眸閃閃爍爍垂落下去,最後躲藏在了那一排長長的睫毛之下。
“哈哈,原來冉羽熙也有害羞的時候。”這麼好打趣他打趣他的機會怎能不抓住?
他登時擡起了雙眸,嫵媚而笑:“是啊,我一想到將會再次看到秋苒你的胴丅體,就新潮澎湃不知如何表達~~~~”
渾身一抖,爲什麼她就這樣坦坦然然地說出這些讓人害丅臊不已的話呢?跟他成親那麼久,我居然還沒有隊他那張破嘴完全免疫。
不再理睬他,帶着阿騷 直接走到上次遇到豔無雙的那個瀑布。然而瀑布已經凍結,化作了一面天然的冰制的鏡面。瀑布下原來的水潭也已冰凍,人可走 其上。沒想到位於南方的菊裡山道了冬天。會變成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