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元汐驚慄得大叫,見邢佑緩緩朝他走過來,他逃命似的開始往岸邊跑去。
無奈這是在水中,限制了他的動作。他越着急着逃跑,就越是跌跌撞撞,無數次滑到栽進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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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被邢佑一把揪住衣領,整個人被扯了回來。
巨大的衝力讓他腳底一滑,眼看着即將重新跌入水中,不料邢佑膝蓋一擡,驀地抵住了候元汐的脊背,然後手腕一翻,他輕而易舉就將候元汐的正面扳過來,然後朝他的臉上狂扇了兩巴掌。
“這兩巴掌是教訓你出口成髒,污言穢語!”
說罷,在候元汐暈頭轉向的時候,邢佑又猛地將他踹入水中,再拽住他的右手手腕,往外一扭。
“啊!!”候元汐悲慘地大叫了一聲,手腕的骨骼立即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脆響。
“把你的手扭斷看你以後還怎麼用你的髒手去碰你不該碰的東西!”
邢佑怒斥一聲之後,又放開了候元汐,讓候元汐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摔進水裡之後,他又提起候元汐的左腿,用拳頭一拳一拳地往候元汐的腳底板上砸。
一聲聲刺耳的擊打聲和候元汐在水裡痛苦大叫的聲音讓在場所有看着的觀衆抽氣連連。
直到打得候元汐昏迷過去之後,邢佑這才住手,將候元汐揪起來一把甩到岸上,然後抓住鍾涵的手,在衆目睽睽之下帶着他一起離開蓮花池。
……
…………
大批侍衛已經從皇宮出動大批的侍衛去追捕刺客。
聽聞皇上受了重傷的大臣和妃嬪們通通全部涌到皇上的寢宮門口,一個個叫喊着要進去面見皇上,卻都被侍衛阻擋在了門外。
“皇上到底受了多重的傷?爲什麼不讓我們這些臣子進去看一下?”軍機大臣魏亦剛在家與新狀元郎祝容影慶賀自己的二十五歲生辰,忽然聞言皇上在皇宮裡遭遇刺客受了重傷,於是馬上便與祝容影趕到了皇宮。
祝容影在他身旁一臉焦急地對着把守在門外的士兵說道:“爲什麼連御醫都被拒之門外,皇上到底受的是什麼傷?難道連御醫也醫治不了嗎?”
所有士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顏大人說了,皇上任何人也不見,這是皇上的懿旨,誰都不敢抗旨,所以只好將前來看望的所有大臣妃子全部擋在門外。
外面的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個個手足失措,生怕皇上發生個什麼三長兩短。
魏亦領着一衆大臣,雖不敢抗旨,不過他更擔心皇上的安危。
他聽說過顏思凡是個妖臣,在這個緊要的時候,他生怕顏思凡會對皇上暗下毒手,於是他大聲地朝身後喝令一聲:“就算是冒着殺頭的大罪,我們也要進去看個究竟!滾開!”
他一腳踹開了擋在門外的兩名侍衛,叫嚷着:“我們衝進去!”
所有人見魏亦首當其衝,於是便跟着魏亦一同衝進了皇上的寢宮。
大門“砰”的一聲被魏亦一腳踢開,祝容影緊隨着魏亦一同衝了進去。
整個偌大的宮殿內,不見一人的蹤影。
寢宮內金碧輝煌,四面無數燭火將金色的宮殿照得熠熠生輝,富麗堂皇。
金色絲綢的帷帳內,一張空無一人的龍牀上牀被整齊,彷彿沒被人動過一般。
這時,幾十名大臣通通慌了手腳了,現場如同炸開了鍋一樣一下子叫囂起來。
“糟糕,皇上呢?!”
“皇上到哪兒去了!?”
“來人啊,趕緊把皇上找回來啊!”
大聲叫嚷的聲音雜亂不堪,大臣們跑得跑,找得找。
侍衛也亂成一團,紛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方纔才見顏思凡將皇上抱進了寢宮,寢宮的門也一直緊閉着,不見一人進出,兩個人高馬大的人怎麼就眨眼間不見了呢!?
魏亦心下一急,即刻快步走到門外,一把揪起剛纔被他踢倒在門外的侍衛,怒聲低吼:“馬上下令,整個皇城尋找皇上和顏大人的下落,快!”
侍衛見狀,忙不迭地點頭然後拔腿就跑。
祝容影急急地走到魏亦身後,憂心忡忡地低聲問:“魏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容影,我們只是一介臣子,如若找不到皇上,我們也無能爲力,現在只能盡力找了。”望着到處無措亂轉的衆多大臣,魏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強裝起精神,對着祝容影微微笑道,“我會帶着士兵出城去找,容影,今夜你陪我飲了不少酒,快回府休息吧,有什麼消息我再通知你!”
祝容影一雙清秀如柳葉般彎彎的眉毛輕蹙,他靠前一步,定定地望着魏亦,輕聲道:“皇上失蹤了,爲人臣子,你叫我如何安心回府休息?魏大人,能讓容影與你一道前去尋找嗎?”
“這……”魏亦猶豫了一會兒,才無奈一笑,凝注着祝容影朗聲道,“好!上刀山下火海,都與你一起!”
祝容影頓時釋然地揚起微笑,點了點頭,隨後便跟在魏亦的身後,隨着他的一隊軍馬,立刻動身,出城搜尋皇上的蹤跡。
……
…………
這是一條通往狐山的林間小路……
天邊開始泛起一絲魚肚白。
高高的樹梢上,那葉與葉的縫隙間不斷有些微雨珠滴落,露珠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從葉間砸落到泥濘的土地上,濺開了無數小水珠。
四周的環境還見一片昏暗,被大片茂密參天的叢林遮住了天邊那絲光亮,四周的道路依然漆黑得彷彿伸手不見五指。
白色的布鞋踩在坎坷的泥地上,骯髒的泥土沾滿了他的鞋襪和衣袂。
雪白的長袍上還依舊沾着那鮮明可見的血跡,他的背上,揹着一個沉重的男人,一個早已沒了呼吸的男人。
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一道濃黑的俊眉下是一雙緊闔的雙眼,慘白的雙脣上已然開始發紺發裂。他全身開始僵硬冰冷,伏趴在一個溫暖的背部,任路途怎麼顛簸,他都已經再也無法醒過來。
揹着他的人,長長的青絲被汗水浸得溼透,額前的髮絲貼在額頭上,隨着他走路的動作而微微晃動着。
他汗流浹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但似乎不這樣,他就沒辦法知道自己還活着,沒辦法知道自己還有能力去救活他背上的男人。
一雙強健的手臂勾住背上的男人的雙腿,他絲毫不敢放鬆地緊緊抱着,一雙眼睛用力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股堅定堅強的信念從他那清澈漆黑的眼底熊熊地冒出來。
末禎,堅持住,等我,我一定有辦法讓你起死回生,一定有辦法。
在他的身後,那安靜的樹林裡忽然躁動起來,葉縫間發出婆娑作響的聲音,似乎有一大片動物在樹林中飛奔着朝他們這個方向撲來。
不一會兒,在他的身後,驟然竄出了無數只雪白嬌小的狐狸,紛紛張牙咧嘴,矯捷飛快地從林間跑出來,聚集成一大片狐羣,如同千軍萬馬的士兵一樣瞬時包圍在他的四周。
他喘着粗氣,語氣中帶着一種不可抗力的威嚴,朗聲道:“馬上去追捕狐王!我要在天黑之前知道狐王的下落!”
所有奔跑中的狐狸好像領會了他的意思,“嗖嗖嗖”,無數道雪白的身影一瞬間又重新沒入了樹林間,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顏思凡暗暗咬牙,抱緊了背後的男人,痛苦地低聲對着他說:“末禎,很快,很快你就能活過來了,你一定要等我!”
一路上,寂靜的林間,只回蕩着顏思凡一個人的聲音。
如同空谷傳來的鶯啼,一直在迴響,卻沒有得到任何的答覆。
身後的男人安靜得宛若睡着了一樣,冰涼的身體緊挨着他的背部,凌亂的髮絲胡亂地散在他
的臉上。
他臉上的血跡已經被顏思凡抹去,眼角那猶然可見的殘餘的淚痕,卻彷彿怎麼也抹不去一般。在死之前,他爲顏思凡落下了最後一滴淚,淚珠已經乾透,顏思凡卻沒抹去那一道淚痕。
乾涸了的淚痕彷彿像一道印記一樣在提醒着顏思凡,末禎沒有死去,他還有溫度,還有眼淚,還會睜開眼睛輕輕地喚他一句……
“凡兒……”
百花樓裡開始安靜了下來。
夜晚的喧鬧在每當天邊出現一絲亮光之後,便開始沉寂。
廂房裡亮起了燭火,走廊過道上的人影也逐漸少去。
所有該休息的都去休息了,觥籌交錯,夜夜笙歌之後,只剩下瀰漫一身的疲憊感。
沈悅芳在賬房點賬,她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掛着抹不去的笑意,似乎正在竊喜最近百花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
昏暗的廂房裡沒有一點光亮,門窗緊閉。
鍾玉澈一個人安靜地躺在牀上,不吭一聲,一雙怔滯的眼眸無神地盯着他的牀頂,腦海裡空蕩蕩的一片,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知道該想什麼。
反而,在他另一頭的廂房裡,燈火通明,房內似乎滿溢着一種活躍的氣氛。
明明已經是凌晨的時分,所有人都疲憊之極,早已睡去,唯獨就是這個廂房裡的兩個人,宛若被打了雞血一樣倍兒有精神。
“你還生氣?!”
“生!”
“再生氣我就不帶你回去了!”
“隊長你欺負人!”
“算了,別生氣了,今晚是我不對。”
“……”沉默了半晌,他揚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憐地看着對面的男人,“我還是想生氣……”
“……”
“除非隊長你做一件事情給我看,我纔不生氣!”
“說!”
“隊長,你賣萌嗎?”他傻乎乎地鼓起嘴巴。
“哈?!”房內傳來一聲不可思議地低呼,“賣萌?!”
“隊長你裝星星眼,然後笑!這樣……這樣……嘴巴要咧開……”把自己當成導演一樣偉大人物的鐘涵不亦樂乎地捏着邢佑臉上的肉……
額角青筋暴漲……
邢佑閉着眼睛,任由他愛的那個白癡胡亂蹂躪自己的臉部。
“隊長你不配合!!!”見邢佑如一座雕像一樣紋絲不動,鍾涵氣得嗷嗷直叫。
“……”
“隊長你真心不配合,我就真心繼續生氣,就算你把我留在這裡不帶我回去我也生氣!”像個孩子一樣耍起無賴的鐘涵,雙手環胸偏過腦袋重重地大哼了一聲。
“……”無奈地沉默了許久,許久,他忽然掙扎着狠狠一咬牙……
“噔!!!”一個閃亮亮的大笑容忽然出現在邢佑的臉上,大幅度咧開的嘴角露出他那兩排雪白的皓齒,一雙彎彎的眼睛裡儘量地裝出了某種閃瞎了眼睛的光芒……
鍾涵被嚇得猛地縮進牀角,哆嗦得牙齒打顫道:“隊長,你太嚇人了!”
“唰”的一聲,那亮瞎眼的笑容瞬間換上了一臉的鐵青,邢佑氣得渾身顫抖,雙拳緊握,額前的髮絲遮住了他的眼睛,投落下一大片陰寒的陰影。
他咬牙切齒……
“鍾!!!”
氣氛依舊歡脫的廂房裡忽然傳出了鍾涵一聲悲慘可憐的嚎叫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