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流水,到四月底,赴京趕考的趙智仁回來,他再一次名落孫山。 。何輕語從沈燕如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惆悵,微蹙眉尖,先生是在爲趙智仁的落第而難過嗎?
“先生,你會和趙公子成親嗎?”何輕語很直接地問道。
沈燕如回頭看着何輕語,輕聲問道:“語兒,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他的承諾沒有兌現,先生難道還要再等他三年?”二十歲的沈燕如在如今這個社會已是高齡,她已經等了他三年,難道還要再等三年?女子又有多少個三年可以用來等待?更重要的是,誰又知道三年後,趙智仁是否能夠高中?
沈燕如緩緩地垂下眼睫,“他是否高中,我並不在意,只要兩人相守到白頭,就算是粗茶淡飯,布衣生涯,我也甘之如飴。只是……”擡頭看着外面的天空,目光迷離,“那是他的堅持,也是他對我父親的承諾。”
語氣裡有着一絲無奈。
何輕語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沈老爺子要趙智仁的許下這樣的承諾,本意是爲了激勵他上進,卻沒想到會耽誤了自家的女兒。
師生二人看着窗外發呆,沒有注意到何旭然走了進來。
“語兒,怎麼繃着個小臉?”何旭然彎腰湊到何輕語面前,輕聲問道。
何輕語嚇了一跳,驚問道:“爹爹,您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何旭然含笑對沈燕如微微點了點頭,捏着何輕語的小鼻子,“就在我家語兒發呆的時候進來的呀。”
何輕語撥開他的手,問道:“爹爹今日怎麼這早就回來了?”
“齊大人家的荷花開了,他請我們去他府上賞花,爹爹特意回來接你和你孃的。”何旭然笑道。
“六月荷花映日紅,現在才五月上旬,這荷花就開了,它開得還真是早啊。”何輕語笑道。
“喲,我家語兒居然知道六月荷花映日紅,看來真是用心學了詩文。”
何輕語一挑眉,“俗說名師出高徒,有沈先生這位才女教我,語兒就算再駑鈍,要說出幾句詩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何旭然嘆了口氣,故意道:“小女駑鈍頑劣,這些日子以來真是辛苦沈先生了。”
沈燕如輕笑,俏臉微紅,“語兒她聰慧機靈,能教到象她這樣的學生,是我的榮幸,一點都辛苦,反而受益良多。”
愛女得到別人的稱讚,何旭然比自己得到別人肯定更加高興,兩人又圍繞着何輕語說了幾句閒話。何旭然帶着何輕語回去內院找琳兒,沈燕如則如往常一樣出府回家。
一家三口換好外出服,上了早就備好的馬車,往齊府趕去。
馬車停在下了齊府門外,下人擺好矮凳,何旭然和琳兒踩着矮凳,下了車,何旭然轉身再把何輕語抱下馬車,牽起她白嫩的小手,向府裡走去。
見過齊大人和齊夫人後,何輕語就被齊府的婢女領去了院中水榭。水榭裡早已有七八位小姐在座,最引人注目的是齊大人的女兒齊婉凝和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李大人的女兒李圓圓。
當然兩人引人注目的原因是不同的,十二歲的齊婉凝,是因爲漂亮,她穿着一襲白色鑲紅邊的印花緞面對襟褂子和粉色長裙,襯得她膚若凝脂,眉目如畫,身姿綽約,好一位絕色佳人。
而六歲的李圓圓則是因爲她的胖和她面前堆得如小山般的糕點。好一個會吃的小胖妞。
何輕語向各位小姐問了好,就乖乖地在一旁坐下,聽她們閒聊。李圓圓遞給何輕語一塊糕點,口齒不清地對她說:“給你吃,很好吃,很好吃。”
“謝謝。”何輕語接過糕點,咬了一口,“好甜喔!”
李圓圓用力將口中的糕點吞下去,瞪着圓圓的眼睛,“你不喜歡吃甜的呀。那給我吃吧。”她也不嫌棄何輕語咬了一口,從何輕語手裡拿過糕點,一塊全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吞了下去,嘖嘖嘴巴,“真好吃。”
何輕語抿嘴一笑,看着她白胖白胖的小臉蛋,有一種想捏一捏的衝動。李圓圓又選了一塊糕點遞給何輕語,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吃這塊吧,不太甜。”
何輕語再次道謝,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來。兩個小的躲在一旁吃東西,幾個大的不知在討論什麼,說得熱火朝天。
突聽齊婉凝高聲道:“要做,就要做人上人。要嫁,就得嫁帝王妻,這樣纔不枉過一生!”
何輕語眸光微轉,脣邊閃過一抹淺笑,這個齊婉凝的志向還蠻大的啊。
“後宮三千佳麗,能得帝王垂青的又有幾人?還不如覓得知心人,相守到白頭。”與齊婉凝持反對意見的是長沙府同知方大人的女兒方素琴。
何輕語微微點頭,宮中那麼多女人,明爭暗鬥,你爭我搶,把大好年華浪費在深深的宮門中,只爲了搏得帝王的那一點點薄如春露的寵愛,根本就不值得。
齊婉凝冷哼一聲,似乎懶得與方素琴爭論,指着坐在一旁吃東西的何輕語和李圓圓,“你們覺得誰的說的正確?”
李圓圓的小胖手捏着一塊糕點,茫然地擡頭看着齊婉凝,嚅嚅道:“我我我不知道。”
人各有志,相交又甚淺,何輕語纔不會出言得罪人,眨着眼睛,做出天真無邪的模樣,“姐姐說什麼,語兒聽不懂。”
齊婉凝和方素琴的眼中同時閃過一抹鄙夷的神色,真是兩個吃貨。她們再不願理會愚昧無知的何輕語和李圓圓,扭頭繼續她們的話題。
何輕語和李圓圓相視一笑,又同時一愣,赫然明白對方和自己一樣都在裝傻充愣。
這相視的一笑,讓何輕語和李圓圓結成了閨中蜜友,兩人日後時常來往。何輕語更是從李圓圓處得到了大批製作糕點的秘方。
有爹親,有娘愛,有良師爲伍,有好友爲伴,何輕語的古代生活幸福的象花兒一樣,現代的一切彷彿已悄然遠去,偶然間回想起,宛若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