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接下來的幾天,何輕語都沒見到言庭羲,只知道他一直呆在隱銘居,沒有去任何一位姬妾院子裡,也不肯見來隱銘居找他的姬妾。對此,何輕語沒有任何想去改變的意願,她寧願就這樣頂着汾陽王妃的名份活下去,也絕不會委屈的成爲言庭羲後院中的幾分之一。每日如常的去給太王太妃請安,如常的去議事廳理事,如常的接受姨娘們的請安,如常的查看帳冊。清理眼線的工作則暫停了,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太急容易引人懷疑。

這一天午後,何輕語正坐在桌案邊抄寫佛經,醞王府派人下貼子請太妃與她二十二日去醞王府賞花。

醞王府和汾陽王府並無過密的交往,又有上次在御書房的事,兩府之間,心結頗深,互不往來。這次突然下貼來請,卻是何故?

依何輕語的意思,直接回了不去。但是醞王的身份擺在那裡,又如此鄭重下貼來請,不去似乎不好,沉吟了片刻,換了衣裳,去找太妃。

太妃看着帖子,笑道:“他來請,我們就去,有吃有喝又有戲看,且樂呵樂呵一日。這朝堂上的事,無須我們女人操心。”

何輕語笑應了,派人去醞王府回信。

到二十二日這一天,天氣晴朗,各府女眷們皆打扮得珠光寶氣,花技招展。醞王府的花園內,繁花似錦,醞王妃搭了丫鬟的手穿行其中,或與這個貴婦說笑幾句,或聽那位千金奉承一二。

醇王妃也在其中,神色淡淡,坐在那裡小口地品茶,在她身邊坐着的是常山太妃、常山王妃和蘇晴。

說笑間,就聽下人稟報,汾陽太妃和王妃到了。貴婦千金們擡眼看去,就見汾陽太妃和何輕語搭着丫鬟的手慢慢地走了進來。

醞王妃笑着迎上前道:“想不到太妃和王妃一起來了,這真是我們莫大的面子。”

“我如今在家閒着沒事,這把老骨頭都快坐僵了。早就聽說你們家的花兒開得極好,接了你們家的帖子,我哪能不來呢?”太妃笑道。

“是太妃您賞臉,要不然我們這小破園子,哪裡能請得動您?”醞王妃笑道。

“哎喲喲,若您這園子還叫小破園子,那我們家那園子豈不成狗窩牛棚了?”太妃打趣道。

衆人都笑了起來。

“乾孃。”何輕語上前給醇王妃行禮。

“哎。”醇王妃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伸手攔住她行禮,拉起她的手,“語兒呀,上回你讓人送來的那糕點很好吃,不甜入口就化。”

“乾孃要喜歡吃,明兒語兒再讓人做好送過去。”何輕語笑道。

“要多做些,爍兒也很喜歡吃。”醇王妃笑道。

何輕語看了一眼蘇晴,笑道:“一會語兒把方子給晴郡主,到時候讓晴郡主做給乾孃和爍哥哥吃。”

蘇晴感激地看着何輕語。

“晴兒,還快謝謝汾陽王妃!”常山太妃輕輕推了推蘇晴。

“晴兒謝謝汾陽王妃。”蘇晴屈膝行禮。

“晴郡主別客氣,等你跟爍哥哥成親了,我還得叫你一聲嫂子呢!”

何輕語拉起蘇晴的手,笑道。

蘇晴嬌羞的低下頭。其他人又湊趣了幾句,氣氛越發的融洽了。

接着鄭王妃、博陵王妃、程瑤和勇義郡王妃等人都先後到了。客氣了幾句,就隨醞王妃到廳堂,分主賓坐下。醞王妃坐上方左邊一席,汾陽王太妃和常山王太妃相陪。醇王妃坐在右邊一席,常山王妃和博陵王妃相陪。左邊第二席是醛王妃,相陪的是鄭王妃和東甌王妃。

按品級高低,何輕語應該陪醇王妃,可不知道爲什麼,她被安排坐在右邊第二席,陪她的是程瑤和通義郡王妃,這讓何輕語感到無比鬱悶和疑惑。下面就是其他郡王妃和各位郡主。

醞王妃命上席開戲,管家媳婦帶了十幾個丫鬟依次奉上精緻的菜餚。醞王妃客氣地道:“酒菜淺薄,請各位將就些用吧。”

衆人忙笑稱不敢。

下人呈上戲單。醞王妃點了一出,讓汾陽王太妃和常山太妃點,兩人謙辭了一下,各點了一出喜慶戲。戲單傳到各個席面上,也都點了戲。

臺上戲子們裝扮好,咿咿呀呀的開唱,熱鬧非凡。其他人還可以互相說說話,討論一下戲唱的好壞。而何輕語看看左邊,是板着臉的程瑤,再看看右邊,是滿臉假笑的通義郡王妃,算了,她還是吃菜看戲吧!

酒宴上名酒執炙,臘味野珍,戲臺上樂聲悠悠,輕風微拂,其樂融融。酒味清甜極易入口,卻後勁十足。酒過三巡,何輕語臉上發燙,頭也暈暈的,見衆人把酒言歡興致很高,沒人注意到她,悄聲退席到廳堂外醒酒。

畢竟是在別家做客,何輕語也不便走遠,就在廳堂外的小花園沿着小徑散步。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吹得是李白的《長相思》。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日色慾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悉不眠。越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地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笛音充滿了憂傷,聲聲訴說着相思之苦。

是誰在吹笛?

何輕語一時好奇,憑聲去尋吹笛人。沿着遊廊向前尋去,轉了兩個彎,就看到廊下坐着位穿藍色錦袍的男子,他手持一支玉笛,輕緩吹奏。

待看清那人,何輕語已知不妥,轉身要走。

“語妹妹,就這麼不願見到我嗎?”陳爍憂傷地問道。

“世子若念昔日兄妹之情,就不該做出這樣有失禮數的事。”何輕語冷冷丟下這句話,帶着子衿和緗兒快步離去。

陳爍手中的玉笛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陳煀從遊廊深處走了過來。“相見不如不見,你這又是何苦?”

“何妹妹本來是我的妻子,是言庭羲那個混蛋強搶去的。”陳爍低吼道。

陳煀冷笑着反問道:“陳爍,你真是個傻子。言庭羲犯得着爲了個女人得罪你又得罪陳熠嗎?”

陳爍一愣,說不出話來。

“好好想想皇上的用意,想想你父王的立場,別再這麼糊塗。”陳煀撿起玉笛,把它放在陳爍的手中,轉身離去,留陳爍在原處慢慢想。

何輕語又氣又惱地往回走,在廳堂門口遇上了程瑤。

“汾陽王妃這是去哪裡了?臉色怎麼這麼差,何千萬要小心身體。這身體不好,可就沒辦法服侍男人,到時候,府上的姬妾就會再增加很多的,幫着王妃服侍男人。”程瑤惡毒地道。

何輕語冷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今兒本宮才知道長公主這家教源出何地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程瑤不解地問道。

“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何輕語吟出四句詩,邁步走了進去。

程瑤還沒反應過來,她身邊的婢女臉色微變,道:“郡主,她說您是……”

“我是什麼?快說啊!”

“她說您是妓女。”婢女低頭小聲道。

“何輕語!”程瑤怒吼一聲,衝進廳堂。

廳堂上的人都被程瑤這聲怒吼給驚住了,齊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身爲主家的醞王妃忙起身離座,迎上前去,“瑤兒,這是怎麼了?”

程瑤怒目瞪着何輕語,“何輕語,你居然敢詆譭我母妃,我們到皇帝舅舅評理去。”

“好啊,我正想請教請教皇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張口閉口說服侍男人,這禮義廉恥還要不要了?”何輕語厲聲問道。

廳內戲臺上的戲子看到廳堂出事了,停了管絃,廳內一片寂靜,衆人看向程瑤的眼中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程瑤看到衆人的目光後,才覺察到剛纔那番話有多麼不妥。醞王妃察言觀色知她已後悔,笑着打圓場,“好了,好了,只是一場誤會,沒事了,大家都請回座吧!”

衆人依言重新落座,樂聲再起。何輕語抽空看了眼太妃的神色,見她並無不悅,放心繼續看戲。

又唱了兩出摺子戲,就見婢女們端着放着粉彩春燕蝶戀花紋盅的大紅雕漆托盤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東西?”常山太妃笑問道。

“這是極品雪蛤燉銀耳湯,我怕味散了,不好喝,每盅單獨燉出來的,各位嚐嚐可合品味。”醞王妃略帶炫耀地道。

婢女們將湯盅放在衆人面前,揭開蓋子,食物的香味飄散出來。何輕語湊到盅邊剛要喝,卻聞到除了食物的香味外,還夾雜着一股只要聞過一次,就不敢忘記的味道。

絕子丹的味道!

這雪蛤銀耳湯內有絕子丹。

醞王妃爲什麼要害她?

“汾陽王妃你怎麼不吃啊?”程瑤開口問道。

何輕語眸底閃過一抹異色,輕輕放下湯匙,淡淡笑道:“吃得太多,這會子吃不下了。”

“這麼好的東西,錯過了可惜。王妃多少嚐點,味道不錯。”通義郡王妃笑道勸道。

通義郡王妃臉色僵了一下,“謝謝王妃好意,妾身吃自己這盅就行了。”忙低頭喝湯,不敢再說話。

何輕語側臉看着程瑤,笑盈盈地道:“那這盅給瑤郡主吃吧,權當剛纔本宮出言無端,惹惱郡主的陪禮。”

“不,不用了。”程瑤別開臉,迴避了何輕語的目光。

戲臺上正在唱《還恩草》,何輕語臉上的笑意更深,唱得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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