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太陽已躍出山崗,帶着暖意地陽光驅散了林中的薄霧,而遠處地聲音也已經停止了很久,但是綺兒卻一去不返。
那邊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綺兒爲什麼還沒回來?難道她們忍不住動手了?遇到什麼意外?
何輕語擔憂地皺緊雙眉,沉吟了片刻,道:“子衿,我們過去看看。”
“不行,王妃,那樣太危險了,我們回去叫人。”子衿緊緊地抓着何輕語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把何輕語扯得腳下一具踉蹌,險些摔倒。
“她們又不會武功,叫來也幫不上忙。”何輕語力氣沒子衿大,拖不動她,只好說服她,“只要我們小心點,應該不會讓人發現的。”
“好,那奴婢去,王妃你在這裡等奴婢。”子衿不讓何輕語涉險,同樣,何輕語也不願子衿涉險,主僕正在互相勸阻中,遠處傳來添香和採茶女們的呼喊聲。
“王妃!”
“子衿姑娘!”
“我們在這裡,我們在這裡。”子衿揚聲應道。
很快添香她們就找了過來,茶林裡的情況不明,何輕語不敢貿然將衆人帶過去冒險,思前想後,決定先返回香餘居,再讓那些保護她和太妃的護衛上山去尋人。
目送十名護衛上了山,何輕語轉回院中,陪着太妃用午膳。太妃已經從子衿口中知道事情的原委,臉色陰沉地問道:“語兒,你怎麼可以這麼莽撞?萬一要是有什麼危險,你身邊沒有暗衛保護,出了意外,要怎麼辦?”
“語兒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何輕語低着頭,乖乖認錯。
何輕語態度良好,虛心受教,太妃也就沒有追着不放,輕易地饒過了她。婆媳用過午膳,何輕語陪着太妃閒聊了幾句,就回房等消息,這一等就等到黃昏。
護衛們回來了,但是沒有他們找到綺兒和另一名暗衛。而那片茶林裡雖然沒有看到屍體,但是樹上有刀留下的痕跡,泥土上也有殘留的血跡,這個情況讓何輕語心緒煩亂,食難下嚥。
“王妃,夜深了,還是早點睡吧!”子衿看了眼時辰香,對正靠在軟榻上看似在翻書,實際在發呆的何輕語道。
何輕語擡眸,看了看時辰香,嘆氣道:“綺兒還沒回來,我怎麼可能睡得着。”
“綺兒一去不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子衿也是憂心不已。
“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綺兒過去了。”何輕語非常後悔,擱下那本根本就一個安都沒看進去的書,無力地倒在軟榻上,“綺兒她們要是出了什麼事,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綺兒她不會有事,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子衿不願何輕語那麼擔憂,輕聲安撫她。
“叩叩叩”窗櫺被人敲響。
何輕語翻身坐起,衝了過去,搶在子衿的前面推開了窗。窗外月光如水,綺兒俏生生地站在窗外,行禮道:“主子。”
“綺兒,你總算回來了。”看到安危無恙地綺兒,何輕語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
何輕語臉上欣喜地表情讓綺兒感動,微微低下頭,道:“讓主子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對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會耽擱了這麼久?”何輕語問道。
“主子,是有人追殺三皇子。”當綺兒發現被追殺的人是三皇子陳熠時,就知道事情嚴重了,在救下人後,纔沒有立刻通知何輕語,而是將人藏了起來,拖到這麼晚才悄悄下山秘密地潛回香餘居。
“人現在在哪裡?”何輕語對城中的局勢很清楚,三皇子是趕回來奪位的,而那些劫殺他,阻止他趕回城的人,應該是四皇子派來的。
“人已經送到太妃那邊去了,沒有驚動其他人。”綺兒低聲道。
“做的好、”何輕語讚道。香餘居的人雖然是言庭羲安排的,非常可靠,但是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泄秘的風險。
“主子請休息,屬下告退。”人影一閃,綺兒消失不見。
何輕語雖然很想去看看情況怎麼樣,但是夜已深,以她的身份是不方便過去探望的,只得作罷,上牀歇息。
三皇子被綺兒救回了香餘居,沒有接應到他的博陵王心急如焚,連夜把情況通知給了袁弼,要他立刻與言氏父子商量對策。
“六哥,皇上還能撐多久?”袁弼沉聲問道。
“最多四天。”言庭羲皺眉,呼延寒衣一早就從宮中傳來消息,漢英宗的情況持續惡化,已經維持不了多久,就等着三皇子回來好讓他斷氣。
“若是三天內找不到三皇子,我們只能換人。”言世臣道。
言庭羲和袁弼對視一眼,沉聲問道:“父王打算換誰?”
言世臣屈指在桌子上輕輕叩了幾下,沉吟片刻,才道:“大皇子。”
“體弱多病的大皇子的確比較好控制,只是皇后恐怕不會願意,畢竟大皇子已經誕下子嗣,若是大皇子登基後駕崩,皇后就成太皇太后,讓她在後宮頤養天年,她肯定不願意。”袁弼分析道。
“皇后是不會同意大皇子的,她應該會在小皇子裡選一個,這樣她可以垂簾聽政。”言庭羲對皇后的野心有所瞭解,認同袁弼的看法。
“六哥,十五皇子年齡最小,她的生母只是個昭儀,皇后會不會選他?”袁弼問道。
“不會,李昭儀的姨母是醛王的側王妃,皇后是不會讓醛王有機會出頭的。”言庭羲否定袁弼的推測。
“那麼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的生母是文嬪,文嬪是淑妃的遠房表妹,十四皇子和四皇子關係密切,皇后不會前門拒虎,後門迎狼。”皇后和淑妃當年可是死對頭,要不是漢英宗的寵愛和四皇子的暗中保護,文嬪早就被皇后害死了。
“十三皇子?”袁弼一個一個地問下去。
“十三皇子……”
“好了,現在說這些爲時過早,先找三皇子要緊。”言世臣阻止他們繼續分析下去。
“明天我會藉口探望父王的病出城,沿路再去搜查一遍,希望能找到三皇子。”袁弼沒什麼信心地道。
“盡力而爲。”言世臣拍了拍他的肩膀。
袁弼點了點頭,三人沒再多說什麼,離開那間偏僻的小院,各自回府。
牽掛三皇子的下落不止他們三人,還有另外兩個人也是坐臥不安。
四生子陰沉着臉,對負責劫殺三皇子的那個頭領發火道:“你是怎麼做事的?居然眼睜睜看着他跳澗溪逃走!”
“屬下去澗溪搜查過,沒有找到人,應該是被溪水衝到下游去了。”那頭領解釋道。
“那你就給我去下游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四皇子怒吼道。
“是。”那頭領半躬着身子向後退。
“慢着。”一直沒說話的醇王開口道。
那頭領停下腳步,站回原處,靜等他的吩咐。
“你剛纔說那片茶林?”醇王盯着他問道。
“回王爺的話,那是一座茶山,屬下打聽過,那幾座茶山都是屬於汾陽王妃的。”那頭領稟報道。
“你該死的傢伙,這麼重要的情況,爲什麼一開始不說?”醇王罵道。
那頭領被罵得一頭霧水,茫然地跪在地下磕頭求饒。
“王叔,你懷疑是汾陽王妃的人救了老三?”四皇子沉聲問道。
“不是懷疑,肯定就是,她們婆媳會留在城外,就是爲的接應老三。”醇王臉色極爲難看,眸光閃爍間,更顯得陰狠可怖,“言家父子果然是兩隻狐狸,居然讓兩個女人來辦這件事,一不小心,差點着了他們的道。”
“不如派一隊人去搜查,只要她們露出蛛絲馬跡,就擒住她們,到時候我就不信言家父子不俯首聽命。”四皇子恨聲道。
“要搜茶莊,總得有個藉口纔是,畢竟還不能太得罪汾陽王府。”醇王捊着鬍鬚道。
“就說大人丟了幾件東西,追查到了茶莊,然後以搜找贓物爲由進莊,她們兩個女人必然不敢攔。”四皇子隨便找個理由。
這個藉口牽強,但是,等大事定了,這個藉口再牽強也沒有關係,醇王沉吟了片刻,沒有反對,同意四皇子派兵搜查茶莊。
“王叔,城門那邊進來的人要查嚴些,萬一他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們會弄的措手不及。”四皇子道。
醇王捋着鬍鬚道:“這你放心,我早就吩咐下去了。”
兩人對那個頭領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又安排好了明日出城的事,方各自回府歇息。
翌日清晨,晚睡的何輕語被屋外鳥兒的鳥叫聲給吵醒,生氣地掀被下牀,用力地推開窗,巨響驚得樹梢上的鳥兒紛紛飛去。
子衿和綠穗聽到響聲,忙走了進來,見何輕語光着腳站在窗邊,“王妃,你怎麼不穿鞋就下牀了?”
何輕語爬上窗邊的軟榻,打了個呵欠道:“讓人把那些擾人清夢的鳥趕遠些。”
子衿知道她家的王妃沒睡飽時就會鬧起牀氣,現在說的話不能當真,笑着哄她道:“是,奴婢一會就讓人把它們趕走。”
何輕語閉上眼睛,問道:“什麼時辰了?”
“剛到辰時。”子衿抱過錦被給何輕語蓋上,“王妃還可以再眯一刻鐘。”
何輕語這一刻鐘沒眯成,守在離莊五里外的守衛發現了四皇子和醇王派來的人,很警覺地向莊內稟報。
“來得好快啊!”何輕語顧不上再睡懶覺,動作迅速地梳洗更衣,匆匆忙忙地趕去太妃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