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爲了給平安歸來的兒子媳婦洗塵,言世臣和太妃特地置下晚宴,而郡主也攜夫帶子回來,全家和樂融融地團聚在一起,喜笑顏開。而那幾個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更是逗得大人們笑得合不攏嘴。

言庭羲因在宮宴上飲過酒,家宴上,就免了,陪着五個姐夫閒聊,家宴上關於那些分別的焦慮和團圓的歡欣等瑣瑣碎碎的敘話無須細說。

家宴結束,言庭羲拉着何輕語往隰桑院走,寒冷的冬夜,北風凜冽,從溫暖的屋內走出來,被冷風一激,何輕語打了個哆嗦,言庭羲感覺到,笑着張開斗篷將她裹在懷裡,隔絕了外邊的寒氣。

回到隰桑院,采薇和綠穗伺候兩個人洗漱後就退了出去。何輕語爬進來被窩裡。言庭羲把中衣脫下,光着上身爬了上來,伸手將她摟進懷裡,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她的背,半晌開口道:“語兒,我們生個孩子吧!”

何輕語臉色微變,這幾個月他們都很親密,可是她卻始終沒有身孕,蹙眉,眸底浮現淡淡的憂色,道:“言庭羲,你說我是不是懷不上孩子?”

“不要胡思亂想,你一定能懷上我們的孩子的。”言庭羲翻身壓着她,狐狸眼微眯,薄脣上彎,壞壞地笑,“我們努力些,肯定能三年抱兩。”

“你還不夠努力嗎?”何輕語撇嘴,眸光微轉,“該不會是你太努力,所以才懷不上吧?”

“什麼話,是我們不夠努力。”言庭羲身體力行地開始努力。他的脣吻過她的耳垂、鬢角、臉頰,落在紅潤的櫻脣上,吮吸着擷取他最愛的甜蜜與芳香。

屋內一片旖旎景色,濃濃撩人春意。

第二天言庭羲一早去早朝,雖然他動作很輕,但何輕語聽到響聲,還是醒了,只是渾身乏力,便躺在牀上懶得動。言庭羲喚采薇幾個進來伺候,換上朝服,又坐回牀邊,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道:“語兒,我上朝去了。”

“嗯,路上小心。”何輕語閉着眼睛道。

“你再多睡會,我差人去跟母妃說,你不用過去請安。”言庭羲柔聲道。

“不用了,給母妃請安後,我還要去看外祖母。”何輕語躺不住了,擁被坐起,推了推坐在牀邊的言庭羲,“你快去上早朝,別誤了時辰,讓人以爲你居功自傲。”

“我下朝後去外祖母那兒接你,我也拜見一下外祖母。”言庭羲笑道。

“你有空就過來,太忙就算了,也不急在這一天兩天。等拜年時在過去也是一樣。”何輕語攏了攏鬆散的頭髮,“外祖母不會介意的。”

“沒什麼可忙的,我們說好了,你在那等我。”言庭羲鄭重其事地道。

何輕語笑,嗔怪地斜了他一眼,“知道了,真是羅嗦。”

言庭羲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笑,起身出門自去。

何輕語沐浴更衣,用過早膳去給太妃請安,婆媳閒聊了幾句,何輕語出門坐馬車往徐府去見徐母。

昨日,何輕語一進城,就遣人到徐府來報了平安,可畢竟沒見着人,徐母心一直懸着,這會子見到何輕語安然無恙站在面前,喜極而泣,摟在懷裡不肯撒手。

好不容易勸住徐母收淚,衆人坐下來閒聊,何輕語把沿路遊玩的地方說了一番,聽的徐氏姐妹羨慕不已。正說着,徐偵回來了給徐母行禮,見何輕語在座,笑道:“我猜着你今天必過府來看老祖宗,特意過來見你的。” 何輕語剛要說話,徐倩笑道:“二姐姐怕不是特意過來見語姐姐的,是擔心語姐姐忘記把禮物送給你吧!”

“五妹妹,你也真是的,好好的爲什麼要拆穿我。”徐偵假裝生氣,伸手輕擰了徐倩一把。

“哎喲!”徐倩誇張地大叫,躲到李氏身後,苦着小臉向她告狀,“大伯母,二姐姐她欺負我!”

衆人皆笑了起來,說她惡人先告狀。又說笑了一會,秦氏進來說宴席已擺好,請衆人入席。徐母左手邊坐着何輕語,右手是徐偵,李氏妯娌一席,秦氏、詹氏和徐氏姐妹一席,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用罷午膳,何輕語徐偵等人圍在徐母身邊說笑,申時正,言庭羲過來了,見兩人相處融洽,徐母備感欣慰。晚宴人數更多,更加熱鬧,說說笑笑到戌時方散。

接下來的幾天,何輕語過的十分的忙碌,臘月初三,陪太妃去護國寺還願。臘月初四,命人給醇王府送了些過年的東西和這一路上買的土特產。臘月初五,去胭脂坊看沈燕如。臘月初六,是六公主的生日,備了份禮,差人送了去。臘月初七,承恩候家的老夫人病逝,換上素服,和太妃拜祭了一回。臘月初八,臘八節,所謂過了臘八就是年了,一早起來吩咐廚房熬臘八粥,給族中各房送去,給太妃請安,回院子和采薇幾個醃臘八蒜。到晚間,言氏一族的男人們去祠堂祭祀先祖,用煮好的臘八粥敬門神、敬竈神倉神、敬土神。

因國喪,府中養的戲班子解散了,沒戲可聽,坐着瞌瓜子,閒聊了幾句,就各回各房,洗洗睡下。

臘月初十,苫爾貼兄妹到府做客,苫爾貼由言庭羲招呼,楊勢、鄭衍、謝柘和李景明做陪。何輕語就把徐伈、徐倩以及族中四五個與蒲莎年齡差不多的小姐接進府來陪客,吃吃喝喝,下棋玩牌,鬧了一天,到黃昏時方散,賓主俱歡。

臘月十六,立春。何輕語託病未參加宮裡舉辦的迎春祭祀,回來這麼久,天順帝和太妃沒來找她麻煩,她已覺萬幸,所以沒必要出現在他們面前,引起他們注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彼此假裝沒事發生。

臘月二十日,處理好王府俗務,打點上上下下過年的新衣,何輕語和言庭羲抽空去趟何家老宅,安撫府中的上下人等,順便跟各大掌櫃、莊頭吃飯,開表彰大會,發發紅包。

臘月二十二日,苫爾貼和蒲莎起程回女真,何輕語前去相送,見蒲莎雙眼略有些紅腫,關心地問道:“昨夜沒睡好?”

“王妃姐姐,謝謝你!”蒲莎上前摟着何輕語,真誠地向她道謝。

何輕語愣了一下,伸手抱着她,笑道:“爲朋友送別,理所應當,不用謝。”

“姐姐,我不是爲這個謝你,而是謝謝你跟呼延說書生未婚妻的故事。”

何輕語眸中閃過一抹異色,“你都知道了。“”

“呼延昨天來找過我,他承認一開始是因爲我長的象他的小師妹,才接近我的。可到後來發現我和他小師妹是不同的,他現在喜歡的是我,不是我這張臉。他說都是你用那個故事點醒了他,讓他知道珍惜眼前人。” 蒲莎看了眼在跟苫爾貼說話的呼延寒衣,羞澀地抿脣淺笑,“姐姐,謝謝你,以後你就是我蒲莎的親姐姐。”

何輕語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強,“然後呢?”

“他已經跟大漢皇帝請旨,明年三月,他會去女真迎娶我。”蒲莎一臉幸福,臉上有好看的紅暈,“我大皇兄已經答應說服我父王。”

這個結果不在何輕語意料之中,怔了怔,道:“恭喜你。”

“謝謝姐姐。”蒲莎眉眼彎彎,“等我嫁到大漢來,姐姐要教我泡茶。”

“好。”何輕語應道。

“蒲莎。”苫爾貼揚聲喊道。

“姐姐,我要走了,再見。” 蒲莎蹦蹦跳跳地上了馬車,撩開窗簾衝何輕語揮手。

何輕語舉起手,輕輕地揮動。

言庭羲要送苫爾貼兄妹出城,吩咐護衛送何輕語回府,翻身上了馬,隨隊而行。

“汾陽王妃!”何輕語扶着綺兒的手上馬車呼延寒衣在身後喊道。

何輕語回頭看着他,“院判大人,有什麼事嗎?”

呼延寒衣勾着脣角,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沒有自欺欺人,王妃又如何?”

“人的內心誰都猜不透,你是不是真的那樣想,誰又知道。”何輕語不屑地笑道。

“我記的王妃曾說過事實勝於雄瓣,這句話真是深得我意。”呼延寒衣長笑一聲,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何輕語哂笑,這人真是莫明其妙。

臘月二十三,新帝登基第一年,依例封印,在宮中設宴,宴請皇親國戚和二品以上的朝臣及家眷,何輕語依日託病沒有出席,雖然這方法很消極,可是也想不出別的好法子,只好能避則避,讓這件事隨着時間慢慢的淡化。

夜色濃重,數十盞琉璃燈將大殿內照亮如白暫,鎏金香薰爐內升起嫋嫋輕煙,空氣瀰漫着濃郁的龍涎香,樂工們奏起了悅耳的音樂,歌舞伎們隨着樂聲翩翩起舞,宮女們侍立一旁,上菜,倒酒。

天順帝和太后高居玉階之上,天順帝身穿繡五爪金龍的大紅色常服,頭束金冠,狹長的丹鳳眼眸光流轉,如冠玉的臉上因多喝了幾杯酒,增添了一抹緋紅,整個人顯得更加魅惑勾人。

在場的未婚的貴女們都偷偷打量着這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天子,如今這後宮中不但後位懸空,四妃之位貴妃、賢妃之位尚無主。東瀛公主和子佔據了四妃之一的淑妃之位,齊婉凝則被封爲麗妃,居四妃之末,原三皇子府的舊人也一一封了位份,縱是這樣,後宮的主位還有大半的空缺。衆女都企盼着被皇上看中,飛上技頭變鳳凰。春心涌動,滿臉潮紅,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人更迷人?

天順帝心情愉悅,笑滿面,談笑風聲,頻頻向衆人舉杯,引的那些朝臣們趨之若驁,貴女們媚眼如絲,秋波頻送。

而另一個讓貴女們心動不已的就是坐在左首位置上的言庭羲,現在紛陽王府只有一個正妃,兩側妃、四夫人虛位以待,若能得到位高權重的汾陽王青睞,榮華富貴也是享之不盡。只是言庭羲與天順帝的態度截然相反,他對那些貴女們送來的秋波,視若無睹,一手執銀箸,一手端着銀質酒樽,自顧自地品嚐着美酒佳餚。

酒過三巡,大殿裡一片熱鬧和諧的氣氛,這時殿中出現兩個容貌相似的妖嬈女子,她們身上薄如蟬翼的紅色舞衣,在燭光照射下,彷彿是透明的,曲線玲瓏的身體一覽無遺。貴婦貴女們紛紛皺眉,眼中流露出鄙夷的神色,而男人們大多都睜大了雙眼,色迷迷地看着兩女。

兩個女子隨着樂聲翩翩起舞,玉臂輕舉,纖腰擺動,姿態撩人。一曲舞罷,兩個女子並沒退下,而是跪在殿中。

“言愛卿,覺得這兩個姐妹婆色如何?”天順帝問道。

言庭羲狐狸眼一閃,起身道:“皇上,臣有些不勝酒力,恐駕前失儀,懇請皇上准許臣告退。”

天順帝沒想到言庭羲會迴避他的問題,眼中閃過一抹怒意,道:“汾陽王妃沒有隨行,愛卿在跟上無人照料,聯甚感擔心,不如就讓這兩姐妹陪愛卿回府,沿路照顧,聯也好放心些。”

“謝皇上賞賜,臣告退。”言庭羲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冽的精光。

天順帝脣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只是這笑卻沒維持多久,就在散了宴會,他送太后回宮安寢的途中,傳來汾陽王遇刺的消息,只是言庭羲安然無恙,可他賞賜給言庭羲的那兩個女子卻身中數箭而亡。

天順帝大怒,狠狠地飛起一腳,將擺放在廊下的臘梅盡數踢翻。“哐啷哐啷”連聲數響,花盆碎裂,那些含苞欲放的話兒被踢殘,紛紛凋落折斷。侍衛和太監宮女們見他動怒,識趣地低頭斂目退到遠處。

太后上前,道:“皇兒,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他是不會被美色所迷的,若是你執意要奪他妻,只怕他會狗急跳牆,舉兵造反。”

天順帝神色肅穆,眉宇間有着很濃的殺氣,盯着廊下的燈籠,久久不語。

“皇兒,天下女子多的是,沒必要爲了一個何輕語弄的君臣反目。”太后勸道。

“母后,聯已經說過了,除了何輕語,聯誰都不要。”天順帝不悅地道。

太后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問道:“那皇兒按下去打算怎麼做?”

“兩個不行,聯就賜他十個,聯就不信,他不肯寫休書。”天順帝一意孤行。

“若是十個也不行呢?”太后冷冷地道。

天順帝不語,眸光閃爍,難看的臉色在燭光的照映下更顯陰沉。

太后輕嘆一聲,道:“哀家倒有個主意。”

天順帝懷疑地看着太后,“母后的主意是什麼?”

“呼延寒衣上旨要去女真求娶蒲莎公主,言庭羲是他好友,就讓他跟呼延寒衣一起去女真。只等他離京,哀家自有辦法讓皇兒你如願。”太后沉聲道。

天順帝皺眉,“母后,您不會……”

“好了,夜已深,哀家要休息,皇上也回宮吧!”太后打斷他的話,拂袖回宮。

天順帝目送太后遠去後,在侍衛和太監宮女們的簇擁下回了寢宮。

宮外,言庭羲也返回了隰桑院。何輕語還沒睡,見他回來,迎上去幫他脫下錦袍,驚問道:“你怎麼會受傷?”

言庭羲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中衣上沾染上了鮮血,淡笑道:“這不是我的血。”

何輕語撩開他的衣裳,沒有傷口,這才放心,問道:“這血是誰的?怎麼會沾染到你身上?”

“皇上賜了兩個美人給我,在路上我把她們殺了,一不小心沾了點血。” 言庭蕭口氣就象殺了只雞那麼平常。

何輕語目瞪口呆,“你說什麼?你你你,你把誰殺了?”

言庭羲勾起一邊脣角,道:“皇上賜給我兩個美人,我把她們殺了。”

“爲什麼?”

“難道娘子想讓爲夫把她們帶回來?”言庭羲挑眉反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你也沒必要殺了她們啊!畢竟是兩條人命。”何輕語不忍地道。

“不能帶回來,又不能殺掉,那娘子教教爲夫.該怎麼做好?”言庭羲牽起何輕語的手,將她帶往浴室。

何輕語蹙眉想了想,道:“可以把她們安置在我開的店子裡,我就不用花錢請人了。”

言庭羲一愕,輕笑出聲,道:“我家娘子這方法好,下回皇上再賞賜我美人,爲夫就全交給娘子處置。”

“皇上好好的爲什麼賞賜你兩個美人?” 何輕語問道。

言庭羲眸光一閃,道:“有功之臣賞賜美人珍寶是常有的事。”

“既然是常有之事,你爲什麼要殺了美人?把皇上賞賜的美人殺了,可是大罪。”何輕語斜眼看着言庭羲。

“皇上賞賜不能辭,可家有悍婦,我左右爲難,就出此下策了,硯在想來,才知是大罪。娘子,若是皇上問罪.怎麼辦?”言庭羲語氣故作驚慌,臉上卻滿是笑意。

何輕語瞪他一眼,撇嘴,道:“你滿嘴慌話,沒一句真的,我不問了。”

言庭羲臉上笑意更濃。

何輕語這時發現站在浴室門外,用力甩開言庭羲的手,道:“我已輕沐浴過了。”

“娘子,爲夫不勝酒力,手腳沒力氣,沒辦法沐浴,就辛苦娘子伺候爲夫沐浴一回好不好?”言庭羲一把抱住何輕語,嬉皮笑臉地請求道。

言庭羲平時沐浴是不要婢女貼身伺候的,何輕語對他這一點是很滿意的,“我伺候你可以,但是你不許動手動腳。”

“保證不動手動腳。”言庭羲長嘆一聲,“讓你生病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老是內疚。”

何輕語抿脣淺笑,和他一起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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