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對於新生事物,都充滿好奇感,尤其是以前幾兩銀子才能看戲,今天只要十文錢就能看,更是吸引了一大批在,在話劇開演的這一天,芳華戲院爆滿。
許老闆一臉興奮的在樓下招呼相熟的客人,何輕語則坐在二樓的雅座內,悠閒的喝着鯽魚湯,吃着香酥肉泥卷。
“咯”子炎敲響了開戲的鑼鼓,臺上大紅的帷幕緩緩拉開,臺下的客人漸漸安靜下來,把注意力放在臺上。添香幾個也坐在了欄杆邊,聚精會神地看着舞臺。
許老闆走了進來,笑着跟何輕語打招呼,“夫人。”
“許老闆辛苦了!”何輕語笑道。
“不,不辛苦。”許老闆在別一張小几邊坐下,不錯眼的看着臺上。
首先出場的是男主角英雄,他一身黑色勁裝,國字臉,濃眉大眼,一看就是正面人物。第一幕是借了《水滸》武松打虎的橋段,有虎爲害一方,英雄爲民除害。英雄利落的身手,勇猛的氣勢贏得了臺下客人的喝彩聲。
第二幕是惡霸橫行作惡,他身穿華麗的錦袍,頭上斜插一朵碩大的紅花,一條眉毛高,一條眉毛低,一看就不是好人。
爲了辯認度,所有人物,何輕語都採取臉譜化,這樣可以讓觀衆更快的接受話劇。而且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英雄的名字就叫英雄,惡霸的名字就叫惡霸,美女的名字叫蓮兒,蓮者惹人憐愛者!
惡霸的惡行,引起臺下客人的陣陣罵聲,情緒激動的甚至將手中的果皮瓜殼丟上了臺。
第三幕蓮兒和她的妹妹出場了,她們提着花籃到市場來賣花。
“女人!竟然是真的女人!”臺下一陣騷動,那口氣就象從沒見過女人一般。
“好漂亮的女人!”
全劇的高潮出現了,惡霸看見了美貌的蓮兒,要強搶回去當小妾,還將蓮兒的妹妹活活的打死,充當鮮血的紅色液體灑在了舞臺上,鮮紅的顏色讓觀衆更加的憤怒。這時英雄及時出場,他救下了美人,可是錯手打死了惡霸。
懲惡除奸,觀衆的怒氣一出,叫好聲此起彼落。何輕語脣角勾起愉悅的笑弧,話劇成功了!
英雄雖然救下了美人,但他打死了惡霸,惡霸家人報官,官府的差人將英雄關進了大牢。觀衆的怒火再次被點燃,而就在這裡,鬧事的人出現了。
意料之中的情況,這個知縣還真是知情識趣,送把柄上門。何輕語臉上的笑容更濃,起身走到欄杆邊,低頭看下面的情況。王府護衛的身手豈是幾個小混混能夠抵擋的住,三下五除二,那五個小混混就被擒拿住,控制住了混亂的場面。
“主子,這幾個爲害一方的惡人該如何處置?”何振擡頭問道。
“把他們送官查辦!”何輕語輕描淡寫地道。
“是。”何振領命,手一擡,“將他們送到縣衙去。”
那五個小混混有恃無恐地笑了起來。
“這位夫人,這幾人你現在送到縣衙,一會他們就會放出來。”何輕語安排在人羣裡冒充本地人的何山站起來,大聲道。
“怎麼會如此?難道知縣大人不爲民作主?”何輕語故意問道。
“知縣大人只爲錢作主。”何山冷笑道。
“這位公子還請慎言,誣陷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何輕語沉聲道。
“人小說的句句屬實,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大家。”何山發動羣衆。
羣忌憚知縣的淫威,不敢出聲。這時,另一個安排好的人見狀站了出來,道:“夫人,他沒有誣陷,他說的是事實。只是知縣權勢太大,大夥兒不敢指正他。”
“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敢癩蛤蟆吹大氣,說什麼權勢。”添香不屑的揚聲道。
“主子,若他們說的是真的,不如拿王爺的貼子去請知府大人來查辦此事。”何振大聲道。
“只有他們兩人的證詞,不足爲信。”何輕語搖頭道。
“夫人,我願作證。”這時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王爺可比知縣的官大。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何輕語要的效果達到了。《英雄救美》的戲暫停,何輕語命人收集百姓們的證詞,寫好狀書,打着言庭羲的名號,讓人用快馬將狀紙呈給知府大人。
“夫人,您不是說不用權勢壓人嗎?”張素問不解地問道。
“知縣幕後支持他小舅子開戲院,挖芳華戲院的戲子,爭得是私利,現在他小舅子派人來鬧事,犯的是衆怒。而他貪贓枉法,作威作福的惡行,又被羣衆揭發,我不能視而不見,讓他爲害百性吧?我這是懲惡揚善,不是以權壓人。”何輕語笑盈盈地道。
張素問恍然大悟,道:“這臺上一齣戲,臺下一齣戲,這一出倒比一出更精彩。”
“夫人這招,既爲朝廷除掉了貪官,又教訓了那些忘恩負義的戲子,真是高明。”十六個帶刀侍衛的小頭領沈康讚道。
“不過雕蟲小技,讓沈大人見笑了。”何輕語淡淡一笑。
“小人見……見過王妃!”許老闆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帶着子寒跪下行禮。
“許老闆,請不要這麼多禮,快快請起。”何輕語笑道。
“小人有眼無珠,怠慢了王妃,請王妃恕罪。”許老闆額頭上冒出了冷汗,磕頭道。
“許老闆以誠相待,何罪之有。”何輕語笑,“子寒,快扶起你師父,我還有事要跟許老闆商量。”
“不敢,王妃有事請儘管吩咐。”許老闆站起身,半躬着身子,不敢坐下,他猜到何輕語出身非富則貴,纔不曾想她會是位王妃。
“知縣小舅子的戲院顯然無法開張,映秋那些戲子走投無路,會重返戲院,許老闆打算如何做?”何輕語問道。
“他們雖然不義,小人不能不仁,再說他們跟戲院簽了約,小人會妥善安置他們。”多年賓主,許老闆不忍心看映秋等人走投無路,流落街頭。
“以德報怨是許老闆心善,但是這麼快原諒他們,不足以讓他們認識到他們的錯誤。我覺得,許老闆應拒絕他們回戲院唱戲,讓他們知道謀生的艱難,知道他們犯了什麼樣的錯誤,只有真心悔過後,才能重新接納他們。”何輕語正顏道。
“師父,王妃說的有道理,不能這麼輕易原諒他們。”子寒贊同何輕語的說法。
許老闆低頭沉吟不語。
何輕語也不逼他表態,畢竟他跟他們多年賓主關係,情意非淺,淡淡一笑,問道:“許老闆,你有能力管好兩家戲院嗎?”
“王妃的意思是?”許老闆擡頭看着何輕語。
“芳華戲院在城東,我會在城西再開一家分院,兩家戲院可以同時上兩種不同的戲,讓客人有兩種選擇,許老闆覺得如何?”何輕語問道。
“小人一定會將兩間戲院打理好,不會辜負王妃對小人的信任。”許老闆喜形於色,有兩家戲院,要安置映秋等人就更方便了。
“許老闆開戲院這麼多年,比我更清楚,只有上演新戲上能留住觀衆。這劇本的事,許老闆有什麼想法呢?”何輕語接着問道。
“劇本的事,王妃請放心,包在小人身上。”許老闆自信地道。
“等知縣的事處理好,我就會離開這裡,戲院的事就全權交給許老闆了。”何輕語笑道。
“王妃,分成小人應該送到哪裡?”許老闆問道。
何輕語眸光微轉,“汾陽王府。”
沈康眼中精光閃過,抿緊雙脣。
“是,小人知道了,小人一定會按時將銀子送到府上。”
“許老闆的爲人,我信的過。”何輕語笑笑,端起了牛奶,淺涰一口。
三天後,知縣被罷官免職,他的小舅子作惡多端,下了大獄,而汾陽王妃懲惡除奸的善舉傳揚開來。消息傳到南京城,言世臣哈哈大笑,這個兒媳婦聰明!還在路上的言庭羲想着是如何向太后興師問罪,把媳婦弄回來。
何輕語帶着浩浩蕩蕩的隊伍繼續前行,每天一處,考察生意兼當正義使者。投資了兩家酒樓,兩家布莊,三間糧店,還開了五家戲院,更在無意間,發現了一處銀礦。何輕語頓覺無數銀元寶從天而降,立刻派了個忠心耿耿的僕人回京,向言世臣和徐瑞請示。
言世臣和徐瑞兩人商理後,秘密派人過去買下了那幾座山,又打點了當地的官府,開始煉銀。何輕語則繼續旅遊,遊山玩水,品嚐各地美食,樂不思蜀,對太后的怨恨變成了感謝。
轉眼間,何輕語在外逍遙自在了四個多月,算算時間,言庭羲應該早就已經返回南京城了,可是卻沒有一點他的消息,南京城現在是什麼情況,也沒有人告訴她,寫信去問,回信只說一切安好。
何輕語長長的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他們不想讓她操心,她就順着他們的意思,不去過問,好好的在外面養胎。摸了摸五個月大的肚子,起身走到窗前,秋風送爽,濃郁的桂花香隨風飄了過來,又到八月十五,月圓人團圓,她卻獨在異鄉爲異客,不知道何時才能返回南京?
添香走了進來,笑嘻嘻地道:“主子,桂花宴已經準備好了。”
何輕語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睜開眼睛,眸色清亮如水,憂色盡褪,緩緩轉身,脣角微揚,笑靨如花,道:“我們下去吧!”
六是宴,其實不過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個飯。六張桌子拼在一起,男的坐了兩桌,女的坐了一桌,到也其樂融融。
“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謝謝大家陪着我四處奔波。”何輕語站起身來,舉杯真城向衆人敬酒。
“伺候主子是老奴的本份!主子在那裡,老奴就在那裡。”何振起身道。
“夫人客氣,保護夫人是卑職的職責!”沈康舉杯道。
“我先乾爲敬!各位隨意!”何輕語舉杯盡飲杯中的枸杞茶。
“夫人(主子)請!”衆人起身,舉杯將杯中的酒喝乾。
“夫人,今日佳節,我們行令,熱鬧熱鬧吧!”張素問喝了兩杯酒,白淨的臉染上好看的紅暈。不知是不是因爲喝了酒,張素問比平日要活潑,主動提議要行令。
“好啊!”何輕語欣然同意。
“張小姐,我們都是粗人,太風雅的令,我們可不會行。”沈康笑道。
“沈大人文武雙全,若是還是粗人,這世上就沒雅人了。”張素問微微垂臉,連耳根都染上紅暈,豔色倍增。
“張小姐,這麼說,沈某到不好推辭了,請問小姐要行個什麼令?”沈康眉宇之間帶着一抹柔情,淡化了他平日嚴肅的神色。
“今日是八月十五,我們就行個明月令,說帶月字的詩詞成語,沈大人覺得如何?”張素問擡眸看着沈康,眼波流轉,淺笑盈盈。
何輕語眉梢一動,支着下巴,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這兩個人男才女貌,年齡相當,若是配成一對,到也是一段佳話。
“就依小姐,輸的人,罰酒一杯,不願喝酒的,就說個故事,講個笑話,小姐覺得如何?”沈康客氣問張素問的意見。
“好。”張素問眸光一轉,看何輕語支着下巴盯着她,眼中帶笑,疑惑的低頭看了看身上,“夫人,在看什麼?是我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素問和沈大人的提議都很好。”何輕語笑,“我們行令吧!”
“那就請夫人說第一句!”張素問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何輕語凝眸笑道。
張素問坐在何輕語的左邊,第二個說,“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張嬤嬤跟在太妃身邊多年,這個明月令難不住她,想了想,道:“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老姐姐把我想好的說了去,我不知道了。我罰酒一杯。”文嬤嬤認輸。
子衿幾個雖然識字,可在詩詞上面,也記不得那麼多,勉強說了一輪,第二輪是怎麼都想不出來了。那些護衛和侍衛也跟子衿幾個差不多,大多說不出來,只能罰酒一杯。
桌上也就何輕語能跟上張素問和沈康,三人行令,又有何熱鬧可言?只是張素問和沈康卻絲毫沒有察覺,樂在其中,你一句,我一句,說的熱鬧,就連何輕語什麼時候沒有參與了,兩人都不知道。何輕語示意大家不要打擾他們,衆人會意,都笑呵呵地在一旁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