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如髮絲的麪條盛在青色粗瓷碗裡,上面蓋着鮮嫩的小菜和醬料,散發着食物特有的香味。 。
“這是素菜湯麪,小姐嚐嚐。”老婦人把箸遞給何輕語。
何輕語挑起幾根麪條放進嘴中,筋滑利口、味道鮮美的面讓並不怎麼餓的她胃口大開,幾下就將一碗麪給吃完了,用絲帕抹了抹嘴巴,真是脣齒留香,眼睛眯成一條縫,“老人家,你做的面真好吃。”
“我從四歲就開始跟着我爹學做面,別的地方不敢說,在這南京城沒有人比我做的面更好吃、更地道。”老婦人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
“同意。”何輕語非常贊同老婦人的說話,古代社會不象現代社會,不會用一堆華而不實的佐料和花樣百出的技巧來討好客人,尤其是這樣的街邊的居家小店,師傅們純粹靠手藝來招攬生意,食物散發的都是最原始的香氣。
“唉。”老婦人輕嘆了口氣,收拾桌子。
“老人家,有什麼事嗎?你爲什麼嘆氣?”何輕語關心地問道。
“沒事,小姐不必多心。”老婦人轉身往廚房走去。
“老人家,我下次來,你給我做什麼面?”何輕語吃了這頓想下頓。
老婦人停住腳步,回頭笑道:“只要小姐在這個月內來小店,想吃什麼面,我都可以給小姐做。”
“老人家,你這個店不開了嗎?”何輕語聽出了老婦人語氣裡的失落和難過。
“不開了。”老婦人搖搖頭,緩步走進廚房。
何輕語微蹙了一下眉尖,跟了過去,“爲什麼?”
“因爲我老了,一個人打理這個店子很吃力,而且……”老婦人苦笑一聲,“小姐,不瞞你說,剛纔你吃的那碗麪,是我這個月賣出的第三碗麪。”
“這麼好吃的面怎麼會沒人來吃呢?”何輕語奇怪地問道。
“小姐,麪館這麼小,又這麼簡陋,客人們怎麼會瞧得上眼,他們只會去那些大酒樓。”芷婷臉色微黯,“當年我家的小酒坊就是因爲沒有客人,纔不得不關門。”
藍秣難過的低下了頭。何輕語嘆了口氣,衆生謀生多不易,尤其象這樣的小生意,手停口停。
“小姐,你幫幫這位老人家吧!”添香開口道。
“怎麼幫?”何輕語是很想幫老婦人。
“小姐,你不是想做生意嗎?你可……”
“添香!”芷婷厲聲打斷添香的話,“不許胡說八道。”
添香抿了抿嘴,低頭不敢再說話。
何輕語經添香的提醒,想起了她的那個賺錢計劃,眼中一亮,道:“沒錯,老人家,你看這樣好不好……”
“小姐,不可以。”芷婷表情嚴肅地打斷何輕語的話。
“芷婷,若是當年有人肯對你家援手,你家的小酒坊會倒嗎?如今我可以幫助這位老人家,爲什麼你要阻止我?難道你不想幫助這位老人家嗎?”何輕語挑眉問道。
芷婷張了張嘴,垂手退到一旁,沒有再出言勸阻。
“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就算小姐今日能幫我一時,這小麪館也撐不了多久。”老婦人婉言謝絕。
“老人家,你別急,先聽我把話說完,你再做決定。”何輕語拖着老婦人細聊起來。
等滿頭大汗的徐儒和三皇子趕到小麪館時,何輕語已經成功說服老婦人,當上了小麪館的老闆,正得意地笑。
“語妹妹你受傷了!”何輕語長的白淨,額頭上被撞的地方殷紅一片,徐儒猛地看到,以爲她受了很重的傷,頓時心驚肉跳。
“來人,快去請大夫。”三皇子一聽何輕語受傷,不等何輕語說話,立刻吩咐手下去請大夫。
“不用去請大夫,我沒有受傷。”何輕語連忙阻止,就這麼輕輕撞了一下就要請大夫,那大夫豈不忙死。
三皇子走到何輕語面前,低頭盯着她的額頭,皺眉道:“都撞紅腫了,可見傷得不輕,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妥當一些。”
三皇子靠得太近,近到何輕語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龍涎香,這距離……
何輕語臉微紅,向後退開一步,“真得不用了,回去用藥酒揉一下,就會好的。”
“怎麼可以只用藥酒揉一下,必須請大夫來看看。”三皇子堅持要請大夫。
三皇子對何輕語的關切程度,讓徐儒愣住了,心裡泛起異樣的感覺,接到何輕語投來的求助目光,回過神來,忙道:“三皇子,這裡是小麪館,不太方便,不如讓下官帶小妹回府後,再請大夫。”
“那就別耽擱了,快回府去。”三皇子催促道。
“馬車壞了,去喊轎子了。”添香在一旁小聲地插嘴道。
“這轎子喊了很久了,怎麼還沒來?”藍秣小聲嘀咕道。
“別等了,就坐我的馬車。”三皇子大方地讓出了他的馬車。
徐儒一怔,忙推辭道:“三皇子,這不太……”
“不要囉嗦了,送何小姐回府看病要緊。”三皇子急切的態度,讓何輕語有一種她危在旦夕,就快要死掉的感覺。
三皇子態度十分的堅決,徐儒只好接受他的好意,拱手道:“三皇子,下官先行一步,待會下官會送馬車到府上去,再行拜謝。”
見徐儒同意了,何輕語襝衽行禮道:“民女謝謝三皇子仗義相助。”
三皇子脣角微揚,笑道:“語妹妹不必客氣,你是醇王叔的乾女兒,論起來,你也是我的妹妹。”
徐儒聽到這話,略感釋懷,暗暗慶幸三皇子不是因爲看上了何輕語,而是因爲醇親王才這樣大度地幫助他們。
三皇子目送馬車遠去,薄脣微微上勾,露一抹壞笑。
“我還以爲你會跟着去徐府。”李景明走到他身邊,摸着下巴道。
三皇子斜了他一眼,邊走邊道:“她還小,太心急會嚇壞她的。”
“今天不去,明天去,才能體現出熠謙恭有禮。”楊贄開口道。
“哈哈哈,還是表哥瞭解我。”三皇子笑着伸手拍了拍楊贄的肩膀。
楊贄笑而不語。
李景明道:“熠,我們是繼續去清江樓喝茶,還是去蘼芫院聽海棠唱曲。”
楊贄皺眉,“仲墨(李景明的字),最近你常說去蘼芫院,你該不會看上那個海棠了吧?”
李景明一驚,連忙否認,“我怎麼可能看上那種煙花女子,不過就是聽她的聲音不錯,纔去聽她唱曲的。上次你不也說她的聲音有一種空靈的感覺嘛。”
“仲墨,逢場作戲可以,別當真,更不要讓雲深知道,她的脾氣一向不好,你要是激怒了她,她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萬一讓父皇取消指婚,你的麻煩可就大了。”三皇子冷着臉提醒他道。
“熠,你放心,我是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六公主的事。”李景明信誓旦旦。
三皇子扯了扯嘴角,大步向前走去。
李景明抹了把被嚇出來的冷汗,跟了上去,陪笑着把話題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