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寶沒吃什麼東西,都讓給他們全家吃,反正早就辟穀,不存在吃飯的問題。從他們口中,君寶證實了劉谷主、過谷主的話,沒有誇大成份,相反還縮小了風災的危害程度,原因就是他們不吃飯,可以吃丹繼續修練,沒有三氣段修士肚餓難忍的切膚之痛!
不過聽在君寶耳裡,卻是暗暗起意,風雷之力對寶珠有用,但自己這麼多年下來,拼了老命吸收,也就僅讓力度表變得有點緋紅而已,大部份還是白色,離鮮紅還早得很。假如這裡像上次自己在石釜臺時那樣的風大雷大,就得好生加以利用了。在石釜臺的歷練中,自己纔剛是化虛修爲,前後升了四級,收穫巨大,現在自己是玄珠二層了,對危險的承受能力大漲,到時到那裡去看看還有沒有收穫。
歡快的氣氛中,總有些不太和諧的因素,只要一提起曉雲,他們就支支唔唔,推說到了葫蘆谷自然見到,那時有事你問她好了。想了想,這倒也是,自己多年不見,又沒正式給她名份,那麼心裡有委屈,也是必然的,他們全家想讓自己下次矮樁,主動去見曉雲,給曉雲臉上增加光彩,也好給其正名。
吃完飯後,又指點了浩俊的修行,並再次給劉良榮施術。次日天亮,君寶出發前往葫蘆谷了。途中肆虐的狂風,較之以往兇多了,這兒離石釜臺如此遙遠,仍然受到巨大的影響,可見風災爲禍之烈!
來到前谷,入住葫蘆華庭,店錢已是大降價,仍然沒多少人入住,從店小二那熱情得過份的招呼來看,來個住店的是多麼的不容易,想起自己和孫光煃的當街賭賽,現在看來滑稽可笑。準備看曉雲,還是得出去買些大衆化禮物,免得她全用超出她水平的物事,實在是太打眼,並讓人眼紅。
前谷冷輕得很,做買賣的明顯少了許多,以前熱鬧的鎮中心十字廣場,從此而過的修士,無不勿勿忙忙,面色冷竣。靈米店靈肉店,大多已經關門大吉,來到以前給曉雲做衣服買布料的成衣鋪,準備買些衣料,以後讓人帶回盤丘谷去給家裡人置身衣裳。
這裡出賣的衣料,再沒以前那樣花色繁多,陳設的是一些質量槓槓的粗靈布,供人下田勞作,不至於很快磨損。對於君寶這個“大主顧”,一次要買十幾捆布,店主跑前跑後,招呼周到,就差喊你是我爹。從他嘴裡,得知前谷的商鋪,現已倒閉近三分之二,剩下的也是堅難度日,整個一前谷,凋零破敗,只比盤丘谷這類小谷好一點,但好的也是極爲有限。
次日向後谷而去,劉曉雲是託付給孫光煃照應的,而甄倚貞是孫震宇四大弟子,更是應在後谷。沿途藥園時,早沒鬱鬱蔥蔥的景象,長勢可說極差,葉枯根黃,無精打采,差一點便得死,即便勉強入丹,其效用也是有等於無。
有兩人把守入口,君寶通報了姓名,指名道姓要見孫光煃。等候時,君寶與守口修士閒聊,下品靈石一人十塊是不能少的,這也是君寶總結出的有益經驗,別老是對小人物吝嗇,有時小人物嘴裡能說出大事情。
靈石的作用無疑巨大,守口修士閒着也是閒着,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詳細說出他所知道的情況。石釜臺的劇變,已是全島眼下無法抗拒的災難,全島的大能們正在商議,派出鑿空隊,準備衝出落風島,另闢生存空間,否則早晚大夥都得死。只是派出的鑿空隊,有去無回,看來凶多吉少。各大谷主事者齊聚於後谷,商議出多少人,出哪些人,還得再次組織鑿空隊出發。
君寶認真聽取他所說的內容,原則上小人物所知道的,都是大人物傳出來的公開信息,也就是無法保密的信息,連守口修士都明白情況已到萬分危急的地步,那麼真實的危險程度,可能更加不堪設想。
隔了好一陣,怎麼還沒有請進的意思?就是要見幾個人,沒必要等這麼久吧,吹牛吹得都快沒話題時,傳出有請的回信。君寶即向守口修士告辭,惹得他連稱不敢。能進後谷的,有誰把他們這些小人物當回事,呼來喝去是家常便飯,也就這位高人,和言悅色,送靈石不說,言語之間還相當客氣。
末了,他故作神秘地說道“前輩,小的聽說上月谷,被迫從呆了無數年的老窩逃出,其間之狼狽,據說是連他家祖傳的一些東西,都來不及帶走。首案紅果和藍光果是不能移走的,被毀了還可能理解,那青火浣石,是可以帶走的,但當時狂風來得太突然,誰也不敢多呆,都想逃命爲先,等他們一路奔逃到安全地帶,再想返回,已是不可能了,因此讓龍谷主痛心疾首,丟了祖宗基業,叫他無法再在九泉之下見先祖龍天鳴,據說快氣瘋了,舉止乖張,這陣子在後谷都快成爲笑柄,前輩可別去觸他的黴頭。”
“哦,龍谷主是不是龍冠英,就是練丹的出身?”,君寶心頭一顫,老子可是上過他女兒和侄女,他可是老子便宜老丈人喲,當初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不過倘若見面,自己可得好生編造在石釜臺的經過,不要露餡了。
在得到肯定回答後,君寶那個樂呀,你們不能回上月谷,不代表老子不能去呀。寶珠內有那兩樣果子,再加上青火浣石,三樣主材都有了,就能練御空丹,那時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水闊憑魚躍?
不過君寶這份快樂,持續的時間不長,見到來歡迎自己的孫光煃與劉曉雲、甄倚貞等人,他們全都在一大堆高層的後面,打頭的正是孫光煃他爹孫震宇,與之並排的還有不少熟人,就有當初裁判團的全部成員,鼓樂齊鳴,盛裝出迎!
這個鼓樂規格,甚至超過當初自己練制落風固本丹時的規格,光樂手人數就多了一倍,這還是在短時間裡湊齊的,可見他們對我的到訪,持的態度極爲端正的。
搞這麼大動靜,難道他們提前就知道老子能練御風丹嗎?心中胡思亂想,可臉上卻堆着笑,口稱豈敢豈敢。對於霍丹師的這副打扮,衆人不置可否,高人嘛,誰沒個脾氣,穿着奇裝異服者比比皆是,他這也不算另類打扮。
還得先周旋一陣,才能見着自己的女人。對着人羣后邊的幾個關係戶,丟了個眼色,就是自己現在不方便,咱們呆會見。衆人來到議事大廳,其它級別不夠的閒雜人等,當然不能在此呆着。
一翻沒營養的廢話開場,這才言及正題,原來他們這些高層,正在開會商量派出鑿空隊的組成,吵得不可開交之時,突然聽聞已有20餘年沒消息的霍丹師,來谷求見孫六公子,可謂睡覺了來枕頭,這位霍修士本領高強,又本是島外人士,既然能來,當然能走,且此人還是有仁有義的那種儍瓜類型,請他來當第二期鑿空隊隊長,豈不是何家姑娘嫁鄭家——鄭何氏(正合適)?
立即組織樂手,務必把場面搞得隆重些,讓大仁大義的霍丹師沒有推託的理由。這纔有了令君寶受寵若驚的開頭一幕。不過他們也知道,要讓全島之人盡皆逃走,那是不現實的,鑿空隊鑿出的路線,是按最低也是築基的標準來衡量,說白了,就是讓全島精英逃生,至於底層這些三氣段修士,那就顧不上了。
但要老子就此儍乎乎地答應,那也太對不住自己的智商。擺困難,講條件,那是必然的。對方也不儍,就憑這些虛的,便讓人去玩命,換作自己也不幹嘛,要得公平,打個顛倒。
豐盛的酒席,與衆多連飯都吃不上的三氣段修士伙食相比,可說是朱門酒肉臭。觥籌交錯間,各懷鬼胎的衆人,居然達成了協議。在聽得君寶自我宣佈爲玄珠二層修士,更是喜得衆高層,杯杯來敬,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帶隊的,還是本領高強的修士,也是最有可能出我等於水火之間的,在他出發之前,那還不當祖宗供着?
對於君寶不願帶隊,只能單獨行動的要求,更是大讚有擔當,單槍匹馬就敢做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壯舉,我等不及!當然,君寶也提出自己有在落風島自由行事,不受干涉的自由,這個更無疑義,一致通過。
這頓酒席賓主盡歡,再次下榻迎賓樓,這點酒對修士來說是沒有問題的。剛一坐定,又有不少在酒席上見過面的高層,紛紛來找他私聊。各懷私心,那是修士的通病,更別說君寶這玄珠二層的修爲,可是全島到目前爲止沒有出現過的高人,別的不說,見賢思齊,沾點仙氣總是好的。
這種事情是斷不可少的,君寶不得不耐性子,與他們進行一些淺顯的交流,總不能趾高氣揚,目空一切吧。將這些人全送走後,這才輪到孫光煃、劉曉雲、甄倚貞他們進來,這還是孫震宇實在看不下去,讓他們插隊進來見面。
進來的是四個人,個個臉色發白,劉甄二女臉上還有淚痕,並有一個自己不認識的男人,君寶起立笑道“沒想到我會以這模樣回來吧?”,卻沒料到孫光煃和劉曉雲撲通一下,竟然跪倒在君寶的面前,“老大,你殺了我吧!”孫光煃第一句話就讓君寶震驚,而哭泣的曉雲,哭的聲音大得離譜,而甄倚貞亦掩面而泣,只有那陌生男人,垂首而立,十分別扭。
“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君寶隱隱約約覺得不對頭,“老大,你殺我吧,全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你的託付。”跪地不起的孫光煃,全是愧疚之心。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把事情說清楚,只要不是太過傷天害理,我都可以諒解。”,看樣子曉雲和光煃有親密的關係,這不他的最愛杜藍茵,爲何沒跟他一起來,當初他可是求自己給杜藍茵改氣,還頗費了一翻周折。
“對不起,霍丹師。”隨着這聲對不起、這聲霍丹師,表明她劉曉雲已不再心屬他張君寶了,她是知道自己的真名張君寶的,不稱呼自己小寶哥,而叫霍丹師,擺明了她想與自己拉開距離的想法。
二十年的分別,致使感情就像一枚打水漂的石子,在水面滑過後,便不見了蹤跡,唯有水面的漣漪,證明曾經有過這麼一枚石子在上邊漂過,一波又一波地擴散開去。僅僅就是二十年不見這個硬傷嗎,倘若時間稍長就守不住,那這樣的女人那個修士敢娶?君寶厲聲喝問,“你們這是做了什麼?”
光煃不敢說話,全部是曉雲在說,二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關鍵是沒準信!誰知道你是不是死了呢?當初石釜臺發生異像,全島都看到了,我們都知道你去上月谷,必有所圖,而上月谷與石釜臺的特殊歷史關係,那個不知誰個不曉?出現這樣的事,多半是你霍丹師搞出來的。
可出了這等大事,後邊再無音迅,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多半遭遇不幸,乍一開始,她不能平靜,哭過也拒絕過新的感情,可架不住形勢比人強,愛情美好歸美好,但抵擋不住生存的壓力。
試想一個孤苦的養氣修士,只能獨自向隅而泣,蓬勃發酵的悲傷卻不肯放過她,一直困繞着她,思念過,也恨過怨毒過,可這有什麼用?除了讓她更加不快樂外,沒有別的任何幫助。
而此時光煃,牢記君寶的囑託,始終對曉雲待之以禮,一切都以君寶在時爲準,保護她在葫蘆谷能夠生存下去,免受別人欺凌,均以正人君子自視。不過時間是磨人的利器,長期的不歸,造成她心靈的崩潰,終於在酩酊大醉後的一個風雨交加之夜,兩人發生了超友誼的關係,至於誰主動,那還用說嗎?順便說一下,這事就發生在一個月前!你早一點回來,這事也不會發生!如果說她中途移情別戀,等於承認自己魅力不夠,多少還想得通,可生氣的是居然就發生在一月前,難道是天意嗎?
君寶仰天長嘆,當愛已成往事,否定對方曾經的愛意,鄙薄對方的品質,那麼只能說自己太小家子氣,太大男子主義了!一個這樣不端的人,你怎麼還會愛上她呢?說明自己瞎了眼,可自己的愛人中真沒這樣的人,自己也從未看走眼。
君寶不是個迂腐之人,說自己感情被欺騙了,那是在侮辱自己,也是失信之舉,當初自己有言在先,爲了逃離落風島,一直都沒敢答應她們的求愛,尤其是甄倚貞,那是先有性,再有那麼一點點愛意,此時,應該感謝她們的離去纔對,怎麼會生怨毒不滿之心?看來自己的修養還是不夠,這樣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也絕非表面上那樣簡單。
她的離去,是因爲不愛了嗎?可是她以前的感情,百分之百,千分之千是真的,不然,她就不會不顧一切向自己獻身,在盤丘谷那樣封閉的環境裡,人是單純的,不會有外邊女人那樣一山望着一山高。每場愛情都是一場盛開的鮮花,卻不是每朵鮮花都能結出美麗的果子。
生存和愛情,你選那個?人不能那麼自私,一死容易,可是葫蘆谷的條件,比之盤丘谷要好很多,螻蟻尚且偷生,你不想活,不代表你的家人不想活,爲了他們,你也得做出犧牲。現在的曉雲,才練氣三層而已,憑她現在的本領,要想養活自己都難,更別說接濟家人。呆在這谷裡,沒有光煃的鼎力扶持,那是不可能的。
日久生情,在特殊時間、特殊地點,情緒崩潰下發生些什麼,也就是順理成章之事。是故情殤這類事,說不得,一說就有錯。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對曾經真情的態度,就是沉默,倘若無法沉默,那就只能是寬容的體諒,只有這樣,才能說明你的眼光沒問題、做人沒問題、品性沒問題!
面對跪下的一對男女,君寶十分無力,這事能怪誰?罷了,自己不是那種把女人當私人財產的男人,是自己的就絕對不讓出去,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祝福他們一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