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江蓁竟也莫名鬆了口氣。
失去了手中長劍,她也並不以爲意,超能還在,木系超能直接一手包辦,直接纏繞上喪屍的身體,緊接着化身成尖銳的刃,刺入喪屍頭顱。
只不過這一條龍服務還着實很浪費超能的量。
大約是因爲喪屍王的緣故,圍過來的喪屍漸多,而體育館內的五人組也沒有消息傳出來,不知裡面遇上了怎樣的鑫戰。江蓁投入在自己的戰鬥中,自然無暇顧忌北玄宸。
而北玄宸,得了手中劍之後,又一劍將那喪屍王的翅膀釘在了地上,卻沒想到,那喪屍王竟生生拔掉了一隻翅膀,從北玄宸劍的禁錮中掙脫而出,血頓時從他體內噴出,而他一個往前衝,竟直接一舉躍到了北玄宸身前,那隻浸滿了毒液的右手朝着北玄宸本就受傷的肩膀攻去。
電光火石之間北玄宸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劍,腳尖點地,向後急退了五丈,那喪屍王速度卻也不慢,就這麼迎面跟着北玄宸後退的勁頭,直直趕上,面孔猙獰,只剩下一隻翅膀孤零零的立着,卻也沒見他無法保持平衡。
如此近得可以貼面的距離,北玄宸手上運了內力,對準那喪屍王的胸口一掌拍下,那蘊含渾厚內力的一掌登時止住了喪屍王撲來的速度。本想拉開距離再來一波攻勢的北玄宸,卻被那喪屍王僅存的翅膀直接裹住了手,硬生生地往後一拖。
北玄宸的計劃登時被打破,整個人都被喪屍王拖到了面前,喪屍王對準他的肩膀狠狠一咬,眼見着喪屍王的利齒就要沒入北玄宸的肩膀,北玄宸手中劍光乍起,對準喪屍王的腦袋削了過去。
原是北玄宸早注意到了喪屍王想要用翅膀裹住他手的意圖,這纔將計就計,故意往後急退做出要拉開距離做準備的假象,又賣了個破綻,以自己爲誘餌,就勢用手中劍斬下那喪屍王的腦袋。
那喪屍王竟也毫不示弱,猛地鬆開了北玄宸,翅膀輕輕一扇,腳尖點地,竟也如北玄宸似的急退了十丈。
北玄宸心頭一驚,擰起了眉頭。這怪物只剩下一隻翅膀,居然也能保持平衡,不僅如此,方纔這怪物的動作,明顯是學的他的輕功,不過對戰了一刻鐘的時間,這怪物竟將他的輕功據爲己有了?難不成這怪物的學習能力竟有這麼強嗎?!
北玄宸天生武學的料子,武功是過目不忘不假,但初學輕功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基礎也是要學個一週半月的,畢竟人的重力還在,要克服重力令身體身輕如燕,這沒個每天的堅持練功是不行的,即便如此也還需要專程練習輕功的。
但眼前這怪物,雖有一隻傻不愣登的翅膀減輕了不少壓力,但也不應如此快就學到了他的身法纔對——!
北玄宸忽然覺得一陣不妙。
除去他還未就任教主時,當時聖教教主,他的恩人曾有心讓他歷練,在整個白道、正派圍剿聖教之時,只派他一人應對所有人,那時他還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雖然神功附體,但對於多人圍毆自己一個這種方式還是頗感不便,受了極重的傷,若不是教主相救,恐怕自己也是死在那多人的攻勢之下了。
在這之後,他更是苦練武功,終無人可比肩。不過那次的不詳之感仍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此時此刻,北玄宸也感受到了這種壓力。
那喪屍王若真有如他一般過目不忘,只一眼就能掌握一門功夫的能力,只怕這場戰鬥可沒這麼簡單就能收場。
但驕傲如他,即便是死,也絕不願意有人蔘與到這場決鬥中來的。既是好不容易碰到的能與之一較的對手,若不盡興,可就是一生的遺憾了。
男人的本性本就嚮往着征服、力量,嚮往着更大的疆土,嚮往着劍指他方。只要還未達到天下第一,就停不下追求的腳步。劍客們都追求着天下第一,習武者都尊寵着一統天下,這幾乎是天下大勢。
北玄宸對權利之類的其實並無太大野心,雖然他貴爲教主,但他在成爲教主之前,一直只是個武癡罷了。
捨棄了自己的世界,追着江蓁來到此處。他固然是因爲心中放不下江蓁,更是因爲江蓁是他在那個世界的唯一的原因。他已再無敵手,而唯一的樂趣江蓁離開,他自然也沒什麼留下的心願了。
什麼一統武林,讓聖教成爲武林之首,天下人俯首稱臣什麼的,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也沒想過要做這些。
只是跟着江蓁,就見到了更大的世界,遇見了更強的人,多麼美好。
他早知道,愛上她一定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如此美好。
他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拔出了手裡的劍,只覺心頭一片平靜。不好的預感又算什麼,他將毫無畏懼地前行,斬斷她面前所有的阻礙,爲達成她的目標而站在此處。
我本以爲自己已無人可敵,所以在遇見你,愛上你,感受到這世界上的美好之後,便想着要抓住你,再不要回到那隻能與自己交手的世界。你既已讓我看過精彩得無與倫比的世界之後,我又怎麼能回到一個人的世界呢。
高手,如北玄宸一般的無敵高手,總是特別寂寞的,找不到對手,還失卻了自己愛着的人,失卻了對那個世界的最後一點留戀,將聖教交與陽朔,就這樣孑然一身,毫無畏懼地踏上了旅程,跟着她的腳步而來,即便如何跌跌撞撞,即便如何悲慘迷路,他也一如既往,毫無畏懼。
只因,在這前方有你。而你,是光。
這就如他在遇見江蓁之前只是個孤芳自賞的瞎子罷了,但一遇見江蓁後,他就恍如重新擁有了眼睛,看到了全然不同的景色,那麼,一個已經見識過了繁華世界的他,又怎麼能迴歸到那個瞎子的自己呢。
做不到。
所以他來了。
手中之劍,也只爲她而揮。
左邊肩膀已因爲那毒素的蔓延而麻了半邊身子。他本是百毒不侵的體質纔對,但這“毒”卻與他以前浸泡過的百種毒藥有些微的不同,這更像是一種連血液都侵染的毒,隨着血液流入心臟,令他意識都有些模糊——
就有如被喪屍毒素感染似的,像是要被吞噬——
北玄宸用強大的內力壓制着毒素,如同以往千百次的浸在毒藥炮製成的浴桶裡似的,他調解着血液的流淌,放緩呼吸,令生命機能降低……
喪屍王猛地衝了過來,他的速度堪比流星,連痕跡都不留,北玄宸甚至覺得有些頭暈眼花起來,手中劍莫名變得千斤重,手臂幾乎擡不起來,這毒素竟如此霸道,令北玄宸始料不及。
北玄宸的動作遲緩下來,而那喪屍王的動作卻愈發凌厲,甚至因爲學到了北玄宸的身法技巧,而愈發顯得鬼魅起來。
但它依舊也只是個盜版而已。
就在喪屍王那沾滿毒素的右手臂插入了北玄宸的左胸時,北玄宸右手一揚,只見一道耀目劍光急急閃過,有如虹光乍起,直接從下至上將喪屍王整個劈成了兩半,而他的腦袋也被從中間劈開,竟掉出一顆形狀圓潤、極其美麗的珠子來。
那珠子有約莫兩個拳頭大小,不知是不是折射着陽光的緣故,正閃爍着夢幻似的虹光,青碧色、水藍色、淺橙色、象牙白等,無數的光芒融合折射成了彩虹的顏色,從那顆珠子上散發出來,頓時有如香餑餑似的吸引了無數喪屍的注意。
自然也吸引了江蓁的目光。
江蓁第一眼看見了那顆珠子,剛暗忖着這莫非就是喪屍王的核嗎?居然這樣美麗?而且並不像其他喪屍核一般是菱形或者不規則的其他形狀,而是沒有一點棱角的圓……
她還沒想完,突然就看見了被那隻喪屍王帶毒的手臂整個貫穿了胸口的北玄宸。
江蓁猛地瞪大了眼睛。說不清楚的一種情緒忽然砸在了心上,竟涌起了一股悶痛。不知怎麼的,江蓁忽然想起了那時候,還是在上個世界的那時候——
他們這一路上開銷實在不小,北玄宸卻是個生活自理九級殘廢,不會賺錢不會照顧自己,陽朔作爲軍師兼保姆,負責了賺錢這個重要任務,而江蓁則負責帶着北玄宸到處玩。那時她手上拿着錢袋,一路上給北玄宸買糖葫蘆、綠豆糕、糖人,給他銅板丟圓環,套了不少玩意兒回去,然後她中了一箭,箭上有毒,她倒在地上,而他抱起了她。
她甚至能清晰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
不知怎麼的,忽然身邊的聲音都淡了下去,只聽得見那箭射/入身體的聲音了。
眨眼,方纔的場景頓時消褪,眼前是北玄宸被貫穿了胸口倒在地上的模樣,像是死了。
他的手卻還沒落下去,死死撐着那把劍。江蓁超能忽然一波爆了,一羣涌來的喪屍被她的木系超能直接爆了腦袋,江蓁殺了一條血路過去,然後她彎下身,撿起了落在地上那顆珠子。
江蓁手只微微一動,那珠子就落入了她的空間中,她這才長出了口氣。
直至智能的聲音響起——
“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