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着魚肚白,太陽剛透出一絲光線,發白的月亮斜斜的掛在天上。一隻拖着長尾的鳥撲騰着翅膀落在一間木屋的屋檐上。那屋裡的木牀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他已在這裡躺了4天。儘管在沉睡中,男人眉間仍然擰成一個“川”字,瘦削的雙頰顯得鼻樑很挺,透過窗外透進來的晨光可以看見他鼻子上有道明顯的凹痕。
天色越來越亮,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男人微微動了動,緩緩張開眼睛。他左右望了望,發現自己是在一間木屋裡的木牀上。他擡起右手,看見上邊包着白布,身體各處的傷口也已處理好,身體散發出濃濃的藥味。被人救了嗎?撐起身體他從牀上起身,這才發覺屋裡雖簡陋但很整潔,牀邊的木桌上放着一隻空碗,碗底剩了一點暗黑色的藥渣。他喘了口氣,鬱悶的發現只是一個起身的動作竟然會覺得吃力。
正要下牀突然聽見腳步聲漸漸靠近,他來不及多想迅速躺下閉上眼睛。來人是誰?是敵是友?他裝着依然昏睡的樣子,豎起耳朵聽着。聽腳步聲應該是個女人,而且沒有武功。是她救了自己嗎?她有什麼目的?
木門被推開了,那女人走了進來,在牀邊停下。“怎麼還沒醒啊?”她似乎俯身看了看,輕輕自言自語道,“蓮姨明明說昨天就會醒的呀……”
一隻微涼的手覆上額頭,“真好,你沒再
發燒了呢。”她收回手,聲音裡帶着淡淡的喜悅,“我還真擔心你再這麼燒下去,燒成個傻子可就完了。”
這女人是誰?他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坐在牀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人。他沒有開口,在確定她是敵是友前,決不能掉以輕心。
“還記得我嗎?”她高興的又湊近了點兒,“我是雲蕊初。我們見過的。在京城。”
雲蕊初?是誰?京城?蕊初忙道:“你別擔心,這裡還算安全,你就安心養傷,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你餓不餓?”沒有回答。
蕊初見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說話,也不強求,起身拿起桌上的碗,低頭看着他說,“要不你再睡會兒,蓮姨說你每三個時辰要喝一碗藥,今天早上的還沒喝呢。我現在就去煎。”
剛轉身走了兩步,聽見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傳來:“先扶我坐起來。”
蕊初忙轉身過去扶他起身,“你先別說話,你燒了好幾天,嗓子自然會啞,過幾天應該就恢復了。”把枕頭墊在他背後,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是不是覺得全身僵硬很不舒服?”見他盯着自己又不說話,便道,“怎麼了?是還要什麼嗎?”
“你認識我?”
納悶的看他一眼,蕊初答道:“認識啊,我們見過。”
他眼中閃過一抹喜悅的光芒,“那你一定
知道我是誰了?!”
“什……什麼?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誰?”蕊初傻眼了,怎麼會這樣?是失憶了嗎?
男人點頭,懊惱的說:“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廟,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而我身上全是傷,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怎麼會在那兒……”說着他擡起眼望着蕊初,滿眼都是希冀,“我是誰?”
“蓮姨!蓮姨——!”這下糟了!
蓮姨給李元吉看過,說許是因爲腦中有淤血,凝血淤滯,血脈不通,所以影響記憶。等淤血消退血脈通暢可能就會想起來了。而李元吉老是追問以前的事,蕊初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最敬愛的大哥被自己的二哥殺害,由高高在上的齊王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甚至被人欺辱的平民百姓,這樣的事實怎麼跟他說?也許他失憶反而是好事,不記得痛苦的往事,就不會心心念唸的想要報仇,日日活在痛苦之中。跟明一他們商量過後,只是告訴他曲耘柏是他的義兄,名叫慕幽,剩下的一切等曲耘柏來了再作打算。
李元吉一天天好起來,但卻十分沉默寡言。他總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等身體好點可以走動了,便日日坐在屋後的樹下,不發一語的看着山下。儘管這樣,卻十分配合治療,再苦的藥他眉毛都不皺一下一口氣全喝完。彷彿他的潛意識裡有誰在催促着他快點好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