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少是他以前的稱呼,聽顧輕染這麼提起,忽然多了幾分親切與熟悉。
紅鸞從善如流地叫道,然後直接將顧輕染帶到主院。
主院單獨偏居一方,穿過幾個院落,一路走來,顧輕染驚訝寧瑾空送她的院子這麼大。不提還沒還沒看到的主院,就路過的幾個院落,就堪比一座放大的五進四合院了。
不過想到修真界比起源星雖然人數多了幾倍,但地域更爲廣闊,以致宅院都修建得格外寬廣。這一座院落雖然寬闊,也不足爲奇了。
到了主院門口,紅鸞停下腳步,跟顧輕染說道:“主子,由章姨帶您去起居室吧,屬下和習叔送軒少爺去客房。”
“章姨,麻煩您了!”說着,紅鸞跟章華行了一禮,轉向夜宸軒說道:“軒少爺,奴婢先送你回客房,請您跟奴婢來。”
夜宸軒一愣,沒想到這叫紅鸞的丫頭會這麼的大膽,近乎直白地趕他離開。半眯眼盯着她,近乎於元嬰期的威壓外放,想想他的年紀,讓習玄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顧輕染噗嗤一下,替紅鸞擋住了夜宸軒的氣勢。看着紅鸞微微蒼白的臉,額頭細密的汗珠,搖搖頭,這丫頭還是這樣重規矩。不過知道紅鸞是爲了她好,顧輕染也沒說什麼,轉向夜宸軒道:“師兄,你先跟紅鸞去洗漱吧。我們待會兒飯廳見。”
夜宸軒伸手拉住顧輕染的手,暗含深意地暗示道:“輕輕,你就放心讓我一個人住這麼地遠。”
顧輕染一愣,想起了夜宸軒不能動用靈力的問題。在天元帝都,不是自己的地盤,難保有人會得到消息前來夜探。畢竟,這曾經是寧瑾空的院子,她和夜宸軒來時並沒有隱藏行蹤身份,恐怕他和夜宸軒的資料已經送上有心人書房的桌案了。
到時候,若真是有事,習玄也不一定來得及相救,且夜宸軒的情況她也不打算告訴他。
想到這裡,顧輕染說道:“紅鸞,我的起居室旁,還有沒有合適房間。”
紅鸞詫異地看了夜宸軒一眼,沒想到這次來主子對冥王殿下的態度改變得如此之大。雖然這不符合規矩,但修真界男女大防並不如世俗那麼重,加上冥王殿下又是主子的師兄,關係也不大。
想到這,紅鸞說道:“主子的起居樓相鄰正好有一棟兩層的小樓。”
“那走吧,前面帶路!”顧輕染點頭,一行人走進主院。
繞過影壁,一行人便看到了整個主院的佈局,顧輕染不禁驚愕,沒想主院面積如此之大。
除了正對的三層主樓外,一旁均是二層小樓環繞。院落中央,是亭臺湖泊小橋流水的花園,湖泊中有蓮花綻放,錦魚遊走。岸邊垂柳環繞,美不勝收。
見顧輕染目中的驚歎,紅鸞改了從遊廊繞去主樓,直接帶顧輕染穿過花園到樓前。
到了這裡,紅鸞就堅決禁止夜宸軒和習玄跟進去了,獨自將顧輕染走進去,簡略地介紹道:“主子,主樓一層是客廳和會客廳,二層是起居室、浴室、書房和以後向後院的露臺。三樓是一間閣樓。後院是一個小花園,有一池露天溫泉。”
顧輕染上了二樓,看着寬敞的臥室,對紅鸞說道:“你去幫青蜂吧。我沐浴後換身衣服就出來,大家一起吃飯。”
“是,主子。紅鸞告退!”紅鸞站在臥室門口躬身行禮後邊離去。
顧輕染進了臥室,打量着。臥室分內室和外室,外室放有餐桌椅子、茶几琴臺、貴妃榻還連着一露臺。內室就放着一雕花大牀、衣櫃和梳妝檯,連着浴室。
浴室內是以白玉修建的浴池,引自溫泉的活水。算着自巨猿一戰後進入辰戒,雖有淨塵術她也有三個月未曾用水沐浴洗漱了,這樣一想她頓時便覺渾身發癢,取了衣衫迫不及待地進入浴池,好好洗漱一番。
近半個時辰,她才起身穿了衣袍,出了浴室就隔着影影綽綽的層層垂花珠簾紗幔看到外室坐在桌邊喝茶的人。
“你怎麼來了!”顧輕染看夜宸軒雖然還是穿着黑袍,已是換了新衣。墨發雖未滴水,還殘留着絲絲的溼意,顯然是剛沐浴過了。
夜宸軒笑笑,爲顧輕染倒了一杯茶,笑道:“我過來當你呀。剛纔也大致看了看,其他不知道,這主院似乎並沒有佈置防禦陣法。待會兒吃了飯,先佈置一下再休息,以免夜間來客不知。”
顧輕染眯眼笑道:“好呀!乾脆待會兒就將所有院落的陣法都佈置上。”
沒有忽略下午進門時躲在暗處的眼神,看來寧瑾空這座院子挺燙手的。
晚餐做得很是豐富,顧輕染一看那一座色香味俱全的菜,不少是修真界沒有,她交給青蜂食譜上的菜,看來這段時間她沒少在廚藝上努力。
好在這丫頭謹記着曾經落魄餓肚子的時候,一桌菜沒有浪費,只餘下了一些菜湯,她收下去拌了飯,送去給了城裡的老小乞丐。
夜宸軒和顧輕染也開始佈置起陣法來。
拉上習玄和章華等五人一起,夜宸軒指揮,在院落各處深處埋下陣基和靈石。每個院落單獨佈置一陣法,全部開啓後陣法能聯合爲一體,威力倍增。最外邊,一個陣法將整個別苑都籠罩起來。
外圍陣法只是普通的迷陣困陣和殺陣的結合,通常只是迷陣常開,以免人誤入。
從晚飯後一直忙碌到半夜,幾人纔將陣法佈置好。剛準備回去休息,夜宸軒耳廓微動,露出一抹笑意,“陣法剛佈置好,就有魚兒上鉤了。”
習玄和章華修爲高一點,也察覺了有人陷入了迷陣中。過了一會兒,就連紅鸞三人都有察覺。
感應到闖入迷陣的人修爲最高不過築基中期,顧輕染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揮揮手:“紅鸞,你們三人試試,把人給抓出來。”
三人修爲不錯,打鬥經驗少了。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練練纔是。
“是主子!”
紅鸞三人應了一聲,各自選了對手,向着困陣中的人走去。在佈置陣法的時候夜宸軒同時也跟他們說了進出陣法的方位,有陣法的輔助,就算對戰經驗差一點他們也有勝利的機會。
顧輕染和夜宸軒四人就在花園涼亭坐等着,不一會兒紅鸞青蜂等就各自提着被禁錮了行動的暗探扔到他們腳邊。
一共四人,被摘了蒙面,顧輕染仔細看了看,還不是同一邊的。此刻四人均是驚疑不定地看着她,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剛纔鬼打牆一般的情況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沒想到不過一座別苑,能這麼大手筆地將陣法給佈置上,要知道佈置這麼一個陣法,沒有靈脈,花費的靈石都是一筆驚人的數字,連皇宮皇子府都沒有這麼奢侈。
而且,明明昨天都還沒有,不過一天,怎麼這麼快就佈置好了。
顧輕染好笑地看着幾人眼中的神色變幻,勾了勾脣角,淡淡道:“說吧,你們都是誰派來的。說了就給你們個乾脆,或者你們想見識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四人沉默不語,身爲死士,無論如何都不會泄露主子的情況。不知抓他們的人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們除了嘴其他均是動彈不得。可嘴裡的毒囊在被擒的時候就被摘了下去,讓他們連自殺都做不到。
讓他們坦言,顧輕染也只是問問而已。知道這四人不會就這麼告訴她。
衝紅鸞點點頭,紅鸞取出一個瓷瓶,倒出四顆丹藥一人一顆。很快,四人臉上出現痛苦到扭曲的神色,連慘叫都說不出來。過了一會兒,看着四人的神色有些渙散,紅鸞拿了另一個瓷瓶交給大山讓給四人服下。
這次詢問,就要簡單得多了。顧輕染簡單地問了一句,四人毫無戒備地回了話。
“雪柔公主!”
“恆王!”
“太師府三小姐!”
“項貴妃!”
顧輕染聽得滿臉黑線,雪柔公主就不提了,本就不對付的老熟人,派人來監視她不奇怪。可另外那什麼恆王、太師府三小姐和那什麼項貴妃是什麼鬼。
紅鸞看顧輕染一臉茫然,適時地上前來解釋。他們來天元時,顧輕染就給了他們一個任務,弄清楚天元帝都王公貴族的身份地位。
“主子,雪柔公主就是曾經跟着天元太子出使北玥的公主,在公主中排第三,以純真善良聞名,最是高調。實則虛僞狠毒,是其他幾位公主不削與她相爭才博得此名,天元四個公主中唯一沒有靈根的公主。”
“恆王是天元三皇子,項貴妃所出的半個嫡子,一直覬覦着太子之位。表面兄友弟恭,事事以太子爲主,暗地中卻沒少經營。”
“太師府三小姐,是太子妃的呼聲最高的人,對外以端莊賢淑,善良大度聞名。實則心狠手辣,不少傾慕太子的大家小姐毀於她手。”
“最後就是項貴妃,恆王的母妃,後宮除皇后外身份最高的人。一直有意推自己的兒子上位,處處想找太子的麻煩。比起恆王的隱忍陰狠,項貴妃就要蠢許多了。說是最受天元皇的寵愛,但屬下感覺,項貴妃更像是天元皇擺在明面上的靶子。”
顧輕染食指輕磕,思索着。沒想到天元的形勢這麼的複雜。不過她也明白了後面三人派來暗探的緣故,不由黑線。
“好了,消除記憶把人都扔出去。今晚就先休息,明天把你們收集的消息整理給我看看。”顧輕染揮揮手,打着哈欠向主院走去。在秘境中時刻不能放鬆,緊繃的神經這一鬆懈,就感到有些睏倦了。
這一覺,睡到第二日中午顧輕染才醒來。夜宸軒已經在坐在外間等着了。
沒理會這個毫無自覺性的人,顧輕染吃過青蜂準備的早餐,就叫上紅鸞一起去了書房。
紅鸞將收集來的資料整理成的玉簡交給顧輕染,顧輕染看了看,很是表面,深沉的內容不過。不過一年左右的時間,他們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顧輕染看完,扔給夜宸軒,“你看看!”
夜宸軒點點頭,神色微凝。看過之後,搖搖頭,“沒有。”
這次他來天元帝都,主要是爲了完成原本的北玥七皇子的遺願。紅鸞查到的天元皇室中名字帶宸的,身份都不符合。
連一絲線索都沒有,要麼知道的人不多,要麼就是屬於皇室秘辛。
思索片刻,顧輕染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詢問一下寧瑾空。想必我到了天元帝都的消息已經傳到他耳裡了,過不久就會上門拜訪。身爲一國太子,知道的消息定然比一般人更多。”
“可以!”夜宸軒點頭,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他也不願多在這裡浪費時間。反正,他尋求的是一個真相,不是來爭奪什麼東西。
商定之後,兩人就坐等寧瑾空上鉤。難得來了天元,看時間還早,就相約下午去逛街。
帶上青蜂和紅鸞,四人均是收斂了渾身氣息,不惹人眼。看着天元不同於北玥的風格,若是北玥屬於精緻,天元就是大氣,南璃未曾見過,只從描述也可以判斷是粗狂。
街上人聲鼎沸,夜宸軒堅定地牽着顧輕染的手,在一條專門售賣修真用品的街上走過。
顧輕染沒去看兩遍大開的店鋪,而是興致勃勃地看着街上的地攤淘寶。感到身後不遠處綴着的幾條小尾巴,她勾勾嘴角,將手上的一根像是藤蔓般的植物放回去,跟夜宸軒傳音道:“待會兒我們去城外逛逛。對了,你有沒有天籟藤的消息。”
“有,天籟藤在鬼蜮。這次回琅玥宗後,我就啓程去鬼蜮。”夜宸軒似漫不經心的地說道,好似去那鬼蜮,如遊湖漫步一般輕鬆隨意。
顧輕染卻忍不住腳步一頓,皺起了眉。
“鬼蜮?”那鬼蜮就是傳說,衆人只聽說,還沒有人見過。就算鬼蜮的人行走在外,也都隱匿了身份,相見不相識。若不是鬼尊令的存在,都只當鬼蜮是人胡謅的了。
鬼蜮如此神秘,當然令人忌憚不已。可就連強大如神殿,近乎搜索遍了整個修真界,也沒找到鬼蜮的下落。
夜宸軒看出了顧輕染的擔心,笑着伸手安撫道:“沒事。正好,我手上有一枚鬼尊令,想必求一株天籟藤還是沒問題的。”
顧輕染咬咬嘴脣,知道天籟藤他們不可能因爲危險就放棄。可鬼蜮詭譎神秘,就算夜宸軒實力如故她都不免擔心,更可況當下如今。
“除了鬼蜮,其他地方就沒有了嗎?”顧輕染抱着一絲希望,想着一會兒去百曉樓問問。
夜宸軒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言打破顧輕染的希望,“我在百曉樓得來的消息,就只有鬼蜮有。”
沉默片刻,顧輕染堅定道:“我跟你一起去。”她眼中的神色比起語氣更是堅定,讓夜宸軒拒絕的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無奈一笑,牽着她的手緊了緊,“好,我們一起去。刀山火海,都一起闖。”
顧輕染聽了,終是綻開一抹笑意,不過逛街的興致還是被這個消息給壞了。嘆息一聲,兩人找了一個茶樓,休息了一會兒,向城外走去。
郊外一處林邊,人跡少有。四人剛到,一羣黑衣人就跳了出來,將他們圍起來,殺氣瀰漫。
顧輕染掃了一眼,輕呵一聲,笑了。
這不知是誰派來的,還真是下了不少本錢,十八個人,最低都是築基期的修爲。不知她把這些人殺了,背後的人會不會肉痛。
想到這裡,顧輕染對青蜂和紅鸞囑咐了一句,“你們兩人聯手,自己小心。”至於夜宸軒,不過一羣築基期,就算不動用靈力,也有足夠的手段對付這些人。
沒有後顧之憂,顧輕染出手,毫不猶豫地將人給廢了,同時將牙齒裡的毒囊挑出防止自盡,沒多久除了兩三個人被青蜂和紅鸞擊殺,餘下的均是折於顧輕染手中。
叫上青蜂紅鸞將人一起拖到隱蔽處審訊,突然,夜宸軒的目光一凝,身邊的氣息驟然一冷。
“怎麼了?”顧輕染問道。看着夜宸軒上前,將一人被劃破的衣服扯開。左肩後,一塊刺青的圖騰。他翻手又取出一塊生生從人身上剝下的皮,跟那塊刺青對比着。
顧輕染眸色微沉,差異地看着那一般無二的圖案,驚疑道:“這人皮刺青你哪兒來的?”看着人皮的顏色,雖然保管良好,也有二十左右了。
夜宸軒吐了一口氣,沉聲道說道:“這是七皇子跟着那枚玉佩一同交給我的,是他母妃的遺物。這塊刺青,就是他母妃從追殺她的人身上剝下來的,求我有機會查出幕後兇手是誰。這殺手背後的人,就是導致他母親和生父分離的幕後兇手。”
就在這時,紅鸞也審訊出了結果。
“主子,這些人是項貴妃派來的。”
“項貴妃?”顧輕染和夜宸軒詫異道,不禁聯想,難道七皇子的生母,原是天元皇的妃子?
想到這裡,兩人神色均有些凝重。這牽扯到皇室秘聞,以夜宸軒現今的身份,一旦暴露不知是好是壞。
顧輕染看向夜宸軒,他深呼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我們先回去再說。”
只是他們沒想到寧瑾空來得如此之快,還沒想好要不要詢問玉佩的時,下午回到別苑沒多久,就收到寧瑾空來拜訪的消息。
相視一眼,顧輕染等着夜宸軒做決定。
忖度了片刻,夜宸軒下了決定:“問吧!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天元皇室的人也不敢下手。”
不說別的,就是他們的師父仁笙丹,就足以令天元宗都忌憚不已了。
寧瑾空是微服前來,就只帶了一個隨從。當然,暗地裡是高手保護的。
看見顧輕染和夜宸軒之間有些親暱默契的氛圍,寧瑾空還愣了一下。之前在北玥,這兩人不說針鋒相對,還有些疏離。沒想到一年不見,變化如此之大,隨即拱手恭喜道:“兩位這是好事將近了?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杯酒喲!”
“若是有機會,一定!”夜宸軒含笑道,只是他都不確定真到了那天,他們是到了仙界還是神界了。至於寧瑾空,是肯定看不見了。
敘舊了一會兒,寧瑾空約好了明日晚上請客招待他們。正準備離開,夜宸軒將人叫住,“瑾空兄,能否託你打聽一件事。”
寧瑾空就要同意,就看夜宸軒和顧輕染神色嚴肅,顯然打聽的事情不一般。也沒隨便應下,忖度片刻,說道:“那要看你們打聽的什麼消息了。要不要先跟我說說,我發誓,不管能不能說,你們詢問的事情我都不會告訴別人。”
顧輕染和夜宸軒看得出寧瑾空這話是很有誠意了,若真是隨隨便便就答應,他們還真不敢向他打聽。
點點頭,夜宸軒將那枚玉佩拿出來。
當看到這枚獨屬於天元皇室成員特有的玉佩,寧瑾空蹭地一下站起來,驚呼道:“你怎麼會有我皇室成員的身份玉佩。”
皇室成員的身份玉佩,若有遺失必須立刻上報。可他並沒有收到有誰的玉佩丟失的消息。
夜宸軒摩挲着玉佩,相較於寧瑾空的激動,語氣平靜道:“這是我母妃的遺物,讓我有機會來天元尋一個人,問一句話。”
說着,他拿起玉佩注入靈力,一個宸字從玉佩中映射出來。寧瑾空頓時激動得退了一步,凳子被絆倒在地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能夠讓玉佩有所反應,必須是他們皇室純正的血脈。他只緊緊地盯着夜宸軒,腦中浮現一個驚人的想法。
良久,他稍微冷靜了一點,坐下來,神色複雜地看着夜宸軒:“或許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不能就這麼告訴你。我可以幫你去問問,安排你們見個面,當場說清楚。不過你放心,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傷害你的。”
夜宸軒忖度片刻,點點頭:“好,你安排,暫時不要泄露我們的身份。”
“好。那明日的宴會就暫時取消吧。等我聯繫好了,再一起。”說完,寧瑾空匆匆走了,那腳步有些急切。
顧輕染沉默地看着寧瑾空離去的背影,看來他知道的還不少。不過看寧瑾空的反應,好像不是他們猜測的那樣。
夜宸軒看出了顧輕染的想法,捏捏她的手,“別多想,到時候就知道了。我們先準備一下,若是真有危險,到時候好離開。”
顧輕染點點頭,突然想到這次在荒原秘境得到的傳承寶塔,笑道:“待會兒我們去星戒,我抓緊時間將得到的寶塔祭煉一下。總覺得那寶塔不是那麼簡單的,只能作爲收藏的作用。”
“好!”夜宸軒點頭,等顧輕染安排好青蜂紅鸞,兩人一同進入了星戒。
顧輕染抓緊時間祭煉寶塔,利用星戒和外面的時間差,花了近一個月,纔將寶塔祭煉了不到三成。可就這三成,就帶給了顧輕染足夠的驚喜,立刻找到夜宸軒,將這個令人驚喜的結果告訴他。
“原來這塔叫九天塔,能調節時速和靈氣濃度,讓人進去修煉。越是往上,靈氣越足,所要求的修爲也就越高。不過我當前的修爲太低,時速和靈氣濃度,還有能夠進去的人跟我的修爲有關。不能高於我的修爲,且當前只能打開最下面兩層,當前時速只有一倍。”
夜宸軒也有些驚訝,見顧輕染還有些惋惜的神色,笑道:“這已經很不錯了。若是建立宗門勢力,用來培養下屬弟子,就能節省一半的時間,而且隨着你的修爲提升,速度也能增加。畢竟,星辰戒不敢隨意讓人進入。”
星辰戒太過於逆天,特別是裡面的東西,若是被人傳了出去,就算神帝也會眼紅不已。
很快,等兩人從星戒中出去,外面已是第二天傍晚。
寧瑾空已經回了消息,約了明天夜裡暗中帶人前來別苑。
兩人相視一眼,抓緊時間將別苑的陣法再鞏固了一遍,同時囑咐習玄等人明日小心防備。
第二天入夜前,顧輕染將紅鸞三人連同習天靈一起收入九天塔中,便在書房中等待寧瑾空的到來。
當看到寧瑾空身後跟着的中年人,顧輕染和夜宸軒均是驚愕不已。那人他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卻在紅鸞的玉簡中看到過他的畫像,天元當朝皇帝的親弟弟,天元戰神寧戰北。
此刻,寧戰北也以複雜的神色看着夜宸軒,激動、愧疚、思念、痛苦,難以形容。
夜宸軒裝作沒看到他的眼神,以陌生的目光看着中年男人,詢問道:“瑾空兄,這位是?”
寧瑾空神色複雜,語氣中帶着一股親近,說道:“這是我王叔,天元戰王寧戰北。”
不等夜宸軒開口,寧戰北忍不住,顫抖着率先問道:“孩子,你的母親,是不是,叫墨姿?”
夜宸軒沉默片刻,沉聲道:“是!”
頓時,寧戰北嗚咽一聲,捂住眼哭了出來。無聲的嗚咽中透出傷心與絕望,讓人聞之也不禁感到心酸。
顧輕染和夜宸軒的心裡卻很是複雜,只有他們知道,真正的夜宸軒已經看不到了。夜宸軒只是爲了完成他的遺願,不管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故人已逝去,什麼都挽救不了了。
良久,寧戰北才平靜下來。不等夜宸軒詢問,就主動講述了一個美女救英雄的故事。
寧戰北從天元宗出來,前往星辰學院的路上,遭到埋伏,重傷逃走,被七皇子的母妃墨姿所救。兩人結伴前往星辰學院的路上,產生了感情。就和一些狗血劇一樣,兩人歷經了各種艱難險阻,終於走到了一起。
兩人回到天元準備成親,就在這時,邊境發生了戰亂。寧戰北被派去出征,墨姿留在王府準備婚禮。婚禮前夕寧戰北趕回來,卻得到新娘逃婚的消息。
他不相信,這些年他找遍的整個修真界。北玥皇是他的好友,他還曾拜託過他,借北玥的勢力找人,卻沒想到墨姿隱藏在北玥後宮,被他藏了起來。
說到這裡,寧戰北滿懷恨意,若非是他,他們何嘗夫妻分離,如今更是生死相隔,兩不相見。知道了夜宸軒的身份,寧戰北自然知道了墨姿正是北玥的傾世皇貴妃,多年前就已經逝世。
夜宸軒淡淡地看着寧戰北因恨意充血的雙眸,語氣淡然道:“我覺得你看了這些東西,再想想該恨的人是誰。”
說着,他將一本厚厚的日記遞給寧戰北,連同那張顧輕染看過的人皮。
寧戰北不語,接過日記。看到封面上那娟秀的字跡,又是哭了起來,顫抖着翻開封面。
修真歷九九七九年十一月二十日,晴
若是我人還在天元,今日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若是我知道跟他回到天元,會遭此大劫,還連累了孩子,我寧願永不進入天元,歸隱山林,只求我的孩子平安無事。
只可惜這些我都不知道,連累我無辜的孩子一同中了詛咒,一出生變受到痛苦的折磨。
我不知道該不該恨,若是沒有他,就不會有這個孩子。可也是因爲他,我的孩子纔會遭此痛苦。
再次從詛咒的痛苦中疼醒,可醒來後爲何心裡更加的疼。想到他此刻正在與別人成親,就感到一陣剜心的疼……
寧戰北一頁一頁仔細地翻看着,日記不是每天都有,從一開始每隔兩三天一篇,到後來甚至一個月纔有幾個字,或是一句話。那顫抖的筆記,說明了書寫這些文字的人難忍的痛苦。
他粗略地翻看完,再拿着那張處理過的人皮,大腦完全無法再進行思考,只顫抖地問道:“當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夜宸軒認真地看了看寧戰北的神色,是真的傷心,說道:“婚禮前夕,母妃接到消息,你約她在郊外見面。可她到了那裡卻受到埋伏,以重傷之軀殺了追殺的人。她懷着身孕不敢回城,擔心有埋伏,找地方藏了起來。本打算等你回去後來找你,可卻得到你要和其他人成親的消息。心情激憤下重傷,後遇上父皇被帶回北玥救治,沒想到中了詛咒,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父皇便隱瞞了你的消息,讓她以皇妃的身份居於後宮養傷。母妃對外界諸事不聞,她不問,父皇便不說。”
寧戰北神色複雜,對夜明寒不知是該很還是該感覺。別以爲他不知道他的私心,對墨姿同樣生出了愛慕之心。不過比起夜明寒,他更恨的是那假借他的名義,讓他們夫妻陰陽相隔,骨肉分離二十多年的人。
“那殺手,你母妃知道是什麼人指使的嗎?”
“她不知道,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刺青。”夜宸軒指了指寧戰北手中的人皮刺青,忽露出一抹笑意,“不過,從昨天暗殺我和輕輕的殺手身上,我們發現了一模一樣的刺青。”
“什麼,有人暗殺你們!”寧戰北和寧瑾空同時驚呼出聲,對夜宸軒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怎容許有人在他們眼皮底下傷害夜宸軒。
夜宸軒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略帶諷刺道:“幹嘛這麼驚訝。在我們剛來那天晚上就有人上門做客了。別忘了這別苑以前是誰的,怎會沒人盯着。”
寧瑾空一愣,隨即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顧輕染莞爾一笑,“沒關係,他們也討不了好。何況,如果不是那天夜探的人,我們也得不到這麼重要的線索。”
聽了顧輕染這意有所指的話,寧瑾空和寧戰北倏然睜大眼睛。
“你是說,知道這刺青的背後,是什麼人指使的了。”
“當然!”顧輕染笑道,意味深長地看着寧戰北,饒有深意道:“項貴妃,不知和戰王爺有什麼關係。”
對於殺手是項貴妃指派的,寧瑾空倒是不意外,指使疑惑項貴妃和夜宸軒的母妃有什麼深仇大恨。而寧戰北,卻是驚得站了起來,“什麼,是她?怎麼會是她?”
看着寧戰北大受刺激的樣子,顧輕染疑惑地看向寧瑾空,求解釋。
寧瑾空同樣茫然地搖搖頭,這上一輩的事,他了解得還真不多。記憶裡,寧戰北和項貴妃還真沒有什麼聯繫。
過了片刻,寧戰北沉默下來,看着三雙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又是沉默片刻,才說道:“項貴妃是陳王府郡主,我的表妹,跟我和皇兄一同長大。當年我前往星辰學院前,母后有意讓我娶她爲妻,只是我只當她是妹妹,拒絕了,同時跟她說清楚了。後來我再從星辰學院回來的時候,她已入了宮,成了皇兄的妃子。我帶姿兒去見她的時候,她明明還很喜歡姿兒。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會對姿兒下殺手……”
顧輕染嘴角抽搐着看寧戰北深受打擊的神色,輕嗤了一聲,諷刺道:“還有什麼爲什麼的,當然是因爲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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