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只不知夜明寒盛怒之下又會死多少人,恐怕又是一場大清理。
待顧輕染回神,夜明寒的情緒已平靜了下來,“染丫頭,那這種混毒還有什麼下毒方式。”
“皇伯伯,你除了在御書房呆的時間較長,還有哪些每日固定呆得久一點的地方?”顧輕染想了想問道。
夜明寒思索了片刻,忽露出幾分落寞,“除了御書房好像還真沒有了。”
墨姿過世,夜明寒悲痛之餘便將整個人撲到了政務上,只希望藉由繁忙的國事讓他忘卻心裡的痛。只偶爾,思念難平,他會去墨傾閣,一邊心痛着,一邊回憶那時的分分秒秒。
顧輕染想了想,忽看見與夜明寒形影不離的李公公和隱藏的暗衛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拿出一瓶藥水遞給李公公,“皇伯伯,你讓李公公把這瓶子裡的藥水噴在您每日必貼身穿戴接觸的東西上。”
夜明寒依言進了內室,過了一會兒李公公後一步出來,拿着一枚玉扳指,本翠綠欲滴的帝王綠泛起了妖豔的紅色。
夜明寒隔着手帕拿起細看,黑了臉,“這不是朕的那枚扳指,被掉包了。”
這人真是好本事,都能仿製出他常年把玩的扳指,以假亂真到若無顧輕染的藥水試探連他都辨認不出來的地步,更有本事的是居然能把他貼身的飾物都悄然無息地換掉。
顧輕染聽聞夜明寒的話也詫異萬分,接過細細看了一遍,道:“這玉扳指上把玩的痕跡做得很真,沒有絲毫不自然的地方。顯然是做出盤玩的效果後又在手上真正的盤玩了一陣。這扳指上的顯紅色的靈藥也有養玉的作用,這玉雖是帝王綠但還差點水頭,是被這靈藥養出來的。”
夜明寒聽聞詫異不已,沒想到顧輕染對玉如此的精通。
最後一種下毒的方式未出乎顧輕染的意料之外,被摻鏡夜明寒每日要喝的參茶裡。那靈藥無味,與參的氣味相似,且性質不穩藥效極易揮發。只能溶於水中在半個時辰內與薰香和扳指所含的靈藥作用,纔會產生紅顏易逝的毒。
顧輕染只檢查出毒源,其他的就是夜明寒的事。
等夜明寒將追查的事安排下去,顧輕染拿出昨晚煉製的解紅顏易逝的丹藥遞給夜明寒,“皇伯伯,這是紅顏易逝的解藥。你中毒尚輕,只服一顆解藥就能解毒。”
顧輕染連同玉瓶一起給了夜明寒,未提及讓他立刻服用。皇帝吃的東西是要經過層層檢驗,最是多疑莫過爲帝者。
久以來夜明寒對她展現的寬容和看重,並沒有讓她忘記他的身份。
顧輕染未想到的是夜明寒接過玉瓶之就倒出一顆直接放進嘴裡。
“皇上!”李公公來不及阻止只能慌張的看着。
顧輕染只能停下離開的打算,不一會兒夜明寒臉上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
痛色越濃,他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蒼白地一手捂着胸口似痛極。
李公公的擔憂變成了驚惶,要是皇上出了事……
他不敢再想,身爲總管太監的他今日沒有來得及阻止。要是夜明寒出了事,不提宮規對他的處罰,救他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
慌亂之下他衝着顧輕染怒吼道,“顧大小姐,你還傻站着什麼不趕快救駕。你給皇上吃的什麼藥,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
就連夜明寒身後的暗衛都現了身,帶着殺意的目光落到顧輕染身上,相信若不是他趕着去找御醫知道短時間動不了顧輕染,恐怕會立即收了她的性命。
顧輕染似未察覺,神色淡然地盯着夜明寒的反應。
夜宸軒卻沒有就這麼放過他,手中銀光閃爍直指暗一無禮的雙眼。
暗一一驚翻身一躲便是避開,驚疑戒備地看着夜宸軒,見他沒再出手戒備着向殿外移去,明白那只是因他對顧輕染無禮對他的教訓。
再要離開,就聽噗的一聲,回頭便見夜明寒一口黑血噴了出來,只能止住離去的腳步。
夜明寒身形晃了晃,見李公公將他扶住,滿臉的擔憂,笑了笑嘆道:“這一口血吐出來覺得舒服多了。”
暗一聞言細看了夜明寒的臉色已恢復了淡淡的血色不似說謊,才放心隱身又回到夜明寒身後。就見顧輕染涼涼的眼神看來,讓他心驚難道她能看透他的隱身,就見她的眼神已掠過他落到夜明寒的身上,淺笑:
“皇伯伯這口毒血吐出毒就算是解了。若是再不放心可以再吃一顆,只再多久就無益。現餘下的還有十顆解藥可以以防萬一,皇伯伯這裡有了戒備短時間應不會再中毒,可難保這毒沒下在其他人那裡。”
另外,顧輕染再將正準備給夜明寒的另一種丹藥給了他。
解了毒,多少是有些不同,一般人未覺落在有心人眼中卻可以明白很多。抓住幕後人之前還要好好掩飾,否則一旦掃除了線索殺人滅口,再改變了下的毒,下毒的方式,再想查出就不是那麼容易。
後續夜明寒要如何處理顧輕染未問,聽夜明寒召了夜少風入宮她就直接提出離開,夜宸軒也留了下來,讓顧輕染鬆了一口氣。
以兩人目前的身份,近幾次見面夜宸軒的反常讓她着實不知該怎麼處理,暫時只能避開。
等顧輕染悄然回到顧府,紅鸞等還替她掩飾身份在外沒有回來。
恰清竹入內室打掃,看見貴妃榻上顧輕染看書的身影,一驚:“小姐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再想又不可能,顧輕染回錦染苑不可能沒人通報,且沒看見紅鸞和青蜂回來。
顧輕染避而不答,放下手中的書說道:“清竹姑姑,你把東西放着先坐下,我想問你一件事。”
清竹毫不遲疑地放下手中的東西,端正而恭謹地坐在顧輕染面前的圓凳上。兩個月的相處讓她明白了顧輕染的性子雖然隨和卻是說一不二,並不看重主僕之間的規矩。
“小姐,您請問!”清竹雖然感到顧輕染並沒將她當做奴婢,她卻始終牢記她的身份,並不時替顧輕染敲打着錦染苑裡其他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唯有紅鸞和青蜂,一是兩人是顧輕染的貼身侍女,感情上她要差了一點,只能提點不好多說。二是兩人確實也自覺,行事自有章法,對顧輕染恭敬有加親近而不失規矩,對她也謙和有禮,沒什麼可挑剔的。
顧輕染看着清竹不過才二十來歲的樣子,很難想象當年才十歲的她懷着什麼樣的心態進到顧府只是爲了報恩的。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堅持她不懂,就是報恩她也不會以失去自我的方法。
不過她不理解,卻能尊重。
也想到將整顆心都寄託在報恩上的她當自己突然離去,會是怎麼樣的打擊。
有些不忍,難得遇到這麼一個好人。問道:“清竹姑姑對以後有過打算嗎?”
她最多還有兩個月就要離開,而清竹還年輕,若是願意她可以替她安排好未來,找個喜歡的人結婚生子,過平靜淡然而幸福的日子。
“小姐,清竹有想過。”清竹微微的羞赧,答案卻出乎她意料,“小姐及笄後就該過禮準備與暝王殿下成親,清竹已經想好等小姐及笄禮過就梳頭做嬤嬤,將來做小姐的陪嫁。”
顧輕染微凝眉,只看着清竹。看得清竹忐忑,以爲她是不願意,懷疑者她的忠誠,難得失了鎮定慌忙就要解釋,就聽顧輕染說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去哪裡都要跟着我了?”
清竹頓時臉一喜,“是!不管小姐您到哪裡,清竹都會跟着小姐您去。”
清竹說得堅定,見顧輕染的眉頭狠狠的一凝便是倏然一展,心剛放下就看着顧輕染手中突然出現一水晶球。
她分明記得顧輕染手中只有一本羊皮的古卷,而且錦染苑也沒有這麼漂亮通透的水晶球。
不過清竹只是微微的驚愕就恢復了平日的平靜淡然,靜靜地看着顧輕染等待着。
顧輕染挑眉,沒有解釋只是將水晶球放到桌面,讓清竹將手放在上面專注地想着手中的水晶球。
閉着眼的清竹沒發現水晶球開始發光,純粹的綠讓顧輕染微微驚訝,居然是木系天靈根。只可惜這次星戒晉級出現的水晶球只能測有無靈根,不能測親和度。
不過天靈根親和度再差修煉也慢不到哪裡去,收起了水晶球顧輕染說道:“清竹,你有聽過修真者嗎?”
這次清竹未能保持她臉上的冷靜,滿臉的震驚愕然不掩,“是被稱爲仙者的人嗎?”清竹問道。
那是一羣被凡人仰望的人,在凡人眼中排山倒海無所不能的存在。
“恩!”顧輕染點頭,“其實修真者沒有普通人說的那麼厲害,修真者的世界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麼美好,反而更加的殘酷。赤果果的弱肉強食,血腥、暴力!”
清竹驚愕的瞪大眼,轉而又恢復了平靜。
自小便見慣了黑暗的她能夠明白顧輕染所說,只靜靜地等着顧輕染的話,可以預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就聽,顧輕染帶着誘惑的聲音,“清竹,你願意成爲修真者嗎?”
清竹儘管有所預料,這一刻的驚喜也來的太大,讓她心神恍惚,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願意……清竹願意追隨小姐至死不渝……”恍恍惚惚的話,更是出於真心。
顧輕染起身向外面走去,“走吧,去你的房間,替你洗筋伐髓開始修煉。”
清竹神遊般跟着顧輕染回到她得房間,看着熟悉的一切纔回過神來。
顧輕染遞給她一顆碧色的丹藥,三道漂亮的流光讓她不禁一陣心馳神搖,就聽顧輕染冷凝嚴肅的聲音:“盤膝坐下,把丹藥服下。忍痛堅持住,一會兒記得靈力在你體內流轉的路徑。”
丹藥化爲一道暖流,直到劇痛傳來清竹才徹底回神。記起顧輕染的話,任憑疼痛再烈她也咬牙忍住,記着體內那抹暖流的流轉路徑。
打通了經脈,清竹自行運轉靈力,顧輕染出了房間就看到守在門外的紅鸞和青蜂。原天色已黑,兩人早已經回來了。只聽說顧輕染在清竹房間,兩人在門外感到她無事又沒得她的通傳,只能等在門外。
夜裡還要替夜少風解毒,顧輕染交代紅鸞和青蜂在門外替清竹護法,回房換衣服去夜少風的別苑。
走到門口她腳步一頓,就見內室一黑影倚在軟蹋上留給她一個背影,慵懶、閒適。
顧輕染一眯眼,不禁怒道:“夜宸軒,你怎麼在這裡。”
夜宸軒擡眼看了她一下,未解釋,只懶懶道:“走吧,不是要給夜少風解毒!”
“我給他解毒關你什麼事?”顧輕染懷疑地看着他,“別告訴我你要看着我給他治療。”
夜宸軒勾脣,邪肆一笑,“答對了。”
顧輕染眉頭一蹙,就要拒絕,就聽他接着道:“父皇讓我跟着護法,別出了什麼意外。”
她白了他一眼,都是藉口。借夜明寒之口讓她無法拒絕,而且看着情況就算她拒絕也是沒用。
頓時沒好氣道:“滾出去,我要換衣服。”
一路上,顧輕染直接當夜宸軒不存在。
到了別苑,見他看到夜宸軒出現絲毫不驚訝,明白顯然也是知道的,不禁將他一惱,居然將她也給瞞着。
不等他開口直接對一旁的小肆命令道:“把他衣服全脫了放牀上去!”
小肆頓時驚悚,面癱的臉都難得出現了一條裂痕。
夜少風臉上的淡然也被打破,嘴角一抽給了夜宸軒一個被他害死了的眼神,苦着臉對顧輕染道:“顧大小姐,這沒必要脫光吧?”
顧輕染咧嘴,笑得森然,邪氣的目光自他臉上下移落在了某處,勾起的脣角笑得不懷好意,“若是你不想要你這第三條腿,我也沒有意見。”
夜少風頓時打了個寒顫,開玩笑,他能說不嗎?
剎時顧不得夜宸軒冷颼颼直下刀子的眼神,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就怕顧輕染誤會了在給他治療的時候把某個地方給忽略了。
說着,還一邊解着腰帶脫着自己的衣服,一邊衝傻了的小肆催促着,“傻愣着幹嘛?還快點替我脫衣服。”
小肆傻愣愣地上前,臉上還是呆呆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夜少風露出慌亂的神色,原來他的主子也有不淡定的時候。
脫掉了上衣,小肆的手已經拉住夜少風的褲帶,夜少風突然將他的手按住扭頭扭捏道,“顧大小姐,你可不可以轉過身去。”
從不知害羞爲何物的夜少風第一次嘗試到了這種滋味,只因顧輕染那眼神太過肆無忌憚。
他不禁懷疑,她還是女人嗎?
顧輕染噙着一抹輕笑,肆意地得打量着他白皙幾近透明的上身,眼神玩味,“早晚都得看,何必這麼麻煩?還是,你不想治了。”
夜少風頓時語竭不說話了,別開頭不去看顧輕染的眼神。
顧輕染卻沒就這麼放過他,打趣道:“身材還不錯哦!”她竟然從他身上看出了肌肉的痕跡。
夜少風絲毫沒有被誇獎的喜悅,反而臉色一黑乾脆閉上了眼,就在這時顧小肆將他的褲帶拉開拉住褲子往下一拉。
白練一閃,就在剎時顧輕染眼前驀然一黑,雙眼被一雙溫暖的手覆蓋,背後微暖,一抹淺淺的冷香竄入鼻翼,就聽耳邊一熱帶着咬牙切齒的命令,“不許看!”
聽到這聲音夜少風鬆了口氣,回頭就見夜宸軒從後擁着顧輕染,低頭耳語。
似感到他的目光,那一瞬間夜宸軒突然擡頭,那雙幽寂的眼睛帶着威脅和警告,還有赤果果的殺意。
夜少風嘴角一抽,伸手拉過一條薄被擋住下身,給了個眼神詢問:這樣總可以了?
夜宸軒連眼神都沒給個就低下頭,凝視着顧輕染,等她開口承諾。
顧輕染扒了扒臉上的手紋絲不動,被黑暗掩蓋的眼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不看難道讓我閉着眼給他下針?到時候扎錯地方了可別怪我。”
一聽顧輕染這話,夜少風心裡抖了抖也不看戲了,只可憐巴巴地看着夜宸軒希望他高擡貴手。他算是看清楚了,他解毒的事,若是夜宸軒不同意在中間阻撓也成不了。
夜宸軒猶豫了,說道:“要不你說,我來試試!”
顧輕染微微詫異,夜少風卻頓時驚恐了。
夜宸軒想了想,更是覺得這辦法太好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就你說,我來下針。”
夜宸軒堅持,夜少風敢怒不敢言,顧輕染縱然心中懷疑也只得同意。
夜少風胎中中毒,毒入骨髓。解毒本就比療傷更麻煩,更何況剝離已經與身體融爲一體的毒素,如何解毒更好讓顧輕染也沒少動腦筋。
經過推演辯證,第一次治療也是最關鍵的一次,必須先清除體內大部分孔雀藍的毒素,將骨髓中的毒驅趕至血液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