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義雄不悅地凝眉剛要叫人去看看,就見一男子衝了進來。目光直直落於那一身紫裙高貴無雙的少女,驟然放鬆,驚喜,深情叫道:“輕染!”
“譁!”廳內驟然譁然,衆人臉色一變。目光來回在顧輕染和男子身上來回打量,至於是何表情,他們看了也看不出來且沒這個膽,只是心裡想着顧輕染這暝王妃是做不成了,只看夜宸軒若是真的喜歡也只能事後一頂小轎子擡進府裡做妾。
沒有衆人預想中的勃然大怒,夜宸軒依然安穩地坐着,只目光頃刻不離顧輕染的臉,幽寂的眼底透出淺淺的笑意。
倒是與夜宸軒一起夜少祁蹭地站起來,怒氣衝衝地要去替顧輕染撐場子,卻被夜宸軒叫住。
“站住!”
夜少祁回頭怒視着夜宸軒,“七哥,輕染是我朋友,你不幫她我幫她。”
這還是他第一次反抗夜宸軒的話,只以爲夜宸軒會發怒,卻驚愕地聽到他的笑聲:“就這樣拙劣的小把戲,你以爲她解決不了?”他語氣帶着愉悅的情緒,滿滿與有榮焉的驕傲。
夜少祁愕然,七哥這話說得他好像很瞭解她似的。
他回頭看顧輕染,見她眼底一片沉靜,依然帶着淺淺疏離的笑意,猶豫了一下坐回去,決定相信夜宸軒一次。若是顧輕染解決不了他再出面也可以。
另一邊,夜婉夢想要出面也被赫連裳勸着,滿是顧輕染的信任和對男子的不屑,“婉夢你看着吧,看輕染她怎麼收拾這些人。”
顧輕染神色平靜隻眼底露出些微疑惑,“公子,請問你是?”
衆人聽此,頓時對此事又半信半疑起來,實在是顧輕染的神色太坦然。在場都不是天真的人,經歷的種種陰謀繁多,這樣的計謀不是沒聽過,不高明卻是最有效。
最後不管這事是真的還是被人陷害,除非顧輕染能拿出確切的證據證明是被人陷害,否則皇家不會接受一個與人私相授受的兒媳。就算是七皇子再喜歡都不可能。
男子卻大受打擊一般捂住心口,“輕染,我們從小認識一起長大,你離開明城前我們還一起還海誓山盟說一定會在一起,你都忘了嗎?你過說讓我等你,說過及笄後你就求你父親等我來向你提親。你……”
他似傷心過度,一口血噴了出來,一臉的蒼白悲痛,難以置信中還帶着期冀。
男子的神情也不似作假,衆人頓時糊塗了。不過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都只當看戲。最後若是真就說幾句風涼話,若是假便假模假樣的討伐安慰幾句。在場沒幾個真心關心顧輕染的人,反而羨慕嫉妒的人倒是不少。
“來人,把這個不知打哪兒的瘋子給扔出去亂棍……”顧義雄聽着男子的胡言亂語,臉色越加陰沉,終是忍不住向叫人把他扔出去,卻被被顧輕染攔住,“爹爹,等等……”
顧輕染剛開口,話還沒說完,賀氏就跑來刷存在感,“老爺,你就這麼把人給傷了,當心輕染怨恨你。”
這話倒是對上了顧輕染說的話,讓衆人深信此時。
顧輕染噗嗤一聲笑了,玩笑似說道:“怎麼,夫人這麼希望我和這人有關係?就不怕顧家出了醜連累的三妹妹?”
賀氏頓時一噎,感受着衆人聚在她身上探究的視線,乾笑着說道:“哪裡?輕染你說笑了。只是若這人死在了顧府,這事就跟說不清了。”
“你說的倒也是……”顧輕染嗤笑,就不再離賀氏,轉而對顧義雄道:“父親,女兒也好奇他什麼時候雨女兒還是山盟的,說不定真是哪日夢遊了。所以得好好問問,人總要信守承諾嘛……”
她視線一轉,衝着男子笑了笑:“你說是不是,這位公子?”
男子有些傻眼,這反映怎麼和預想中的不一樣。不過到底腦筋反映快,否則也不會被派人鬧這場,當即悲痛欲絕道。
“輕染,你,你難道真麼把我給忘了嗎?我是李尚志,你的尚志哥哥呀?你忘了,我娘最喜歡你了,從小就給你做吃的。小時後你在庵堂吃不到肉,娘她就常常叫你去我家裡吃。”
李尚志目光不輟地盯着她,轉而滿是深情。
“本來我想考上了功名再正式向你父親提親的,只是娘她在你走後不久就病了,大夫說她堅持不下去,她現在最後的願望就是看到我娶你爲妻。我知道我一屆白身委屈了你,可是看在娘她過去那麼疼愛你,就委屈你一下成全她最後的願望吧,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顯然很老套的書生小姐的故事,衆人看着男子相貌確實俊朗,想再明城那個小地方能生得這樣出色已是難得。
難道真是顧大小姐回了帝都就移情別戀,負了心。
衆人只看顧輕染如何是答。
顧輕染莞爾,似聽到了笑話笑眯了眼,“這故事還真是精彩!說吧,是誰讓你來演這齣戲,娛樂大衆的。老實交代了,我可以饒你一命。”她似笑非笑,無意再浪費時間。
李尚志眸色微變,不過很快,他的神色變爲對顧輕染的失望,悲憤道:“輕染,你變了。難道你真的像他們所說那般變了心。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你送我的信物我還給你,你把我給你的傳家玉佩還我,自此我兩人再無關係。”
隨他話落,手上扔出一物,便見地面落下一支鑲天藍寶石的蝶翼雙飛簪。頓時有人驚呼:“這不是前將軍夫人云錦曾最喜愛的蝶翼雙飛髮簪嗎?”
一時間不少人紛紛想起,只因爲這簪子雖然款式普通,但上面的天藍寶石實在稀少,見過的人印象深刻縱然十多年過去了依稀還有印象。
顧義雄也看着被摔在地面的簪子一愣,比起他人模糊的記憶,他卻記得十分清晰,因爲這簪子正是他送給雲錦的定情信物,後被顧輕染帶去了明城。
只是他相信顧輕染,只是擔心地看向她。在男子開口說話,他便以看出這是有人暗中陷害顧輕染。不過顧輕染想要自己解決,他才交給了她。
顧輕染給了顧義雄一個放心的眼神,目光落於地面的髮簪,神色古怪。
其他人只當是她心虛了,一時間暗自幸災樂禍的人不少。
只見顧輕染蹲下將髮簪舉起來,在手心轉過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說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那你能否說出這簪子的來歷,我送你的時間地點?”
李尚志只淡淡地看了顧輕染一眼,滿臉的心灰意冷,嗤笑道:“怎麼,想說這簪子是你丟的還是我偷的。別忘了你十五歲生日那天送給我禮物,說這是你娘最喜歡的髮簪。我送你傳家玉佩,你與我做定情信物。對了,記得把李家傳家的玉佩還給我。其他我都可以不要,這個不能丟。”
顧輕染今年初夏纔回來,去年生日自然是還在明城。
卻見顧輕染眸眼含着玩味的小,手中把玩着簪子,不慌不忙道:“你確定?”
“我、確、定!”李尚志似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說完轉身欲走,卻被顧輕染示意聞訊而來的禁衛軍將人攔住,似笑非笑道:“李公子還請再等一會兒。”
又對聞訊而來的青蜂紅鸞說道:“紅鸞,你去請玲瓏閣的掌櫃來一趟,順便讓他把上次給他的設計圖帶來。青蜂,你去庫房把我上次讓收起來的紅木匣子拿來。”
兩人依言照辦,顧輕染才朗聲道:“諸位叔叔伯伯嬸嬸姨姨,還有各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今日讓諸位看笑話了。不過還勞煩諸位多等一會兒做個見證,待會兒看看是誰這麼怨恨輕染要毀了輕染一輩子。”
衆人眸色微變,李尚志也露出一絲慌亂。看顧輕染這幅胸有成竹的篤定語氣,顯然已有了成算。
青蜂先一步回來,端着木盒站在顧輕染身後。紅鸞後一步,玲瓏閣掌櫃的在知道是顧輕染找他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趕了來。
顧輕染將髮簪遞給掌櫃的,“張老闆,你看看這支髮簪怎麼樣?”
張老闆接過看了一眼,疑惑道:“顧大小姐,這不是前月前您在玲瓏閣定製的髮簪嗎?是有什麼問題嗎?”
他翻來覆去地看也沒看出有什麼問題,其他人看認出這髮簪的人甚至顧義雄也是一臉不解。
顧輕染也沒和張老闆解釋,繼續問道:“那張老闆,這髮簪上留有玲瓏閣的標誌嗎?”
“當然有!”張老闆拍着胸脯確定道,“不過依着顧小姐的要求,這標記隱藏在暗處,要拆了這寶石纔看得到。”
“那就拆吧!”顧輕染淡淡道。
張老闆愣了一下,見顧輕染不是說笑。雖然不解,還是取出隨身帶着的簡單工具小心地將藍寶石拆卸下來。
顧輕染示意紅鸞接過,紅鸞會心地以手託着將標誌面朝上在衆人面前緩緩的走了一圈。因本是暗記,拆掉寶石才能看見,因此標記做得不小,旁邊還標註着仿製的字眼,遠遠就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