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若不這麼做,遼州現在就得亂。我得賭一賭,賭他們對遼州還有一點忠心,特別是辰遠。再說,這一戰一打,至少要半個月甚至一個月。總算是能拖點時間,說不定那時督軍就回來了。”思涵累極,閉眼躺在榻上說道。
李傑鳳看着這位夫人,督軍常說,他娶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夫人。現在看來,夫人不僅僅有意思,她的智慧和謀略完全不亞於督軍。
“夫人,您先休息,我先出去了。明天二姨太太的屍體就會送回來,夫人可是要?”李傑鳳問道。
“我懷着身子,不便去見。李副官,你派人安排就好。務必要妥妥當當的。”思涵是閉着眼睛回答道。
“是,夫人……”李傑鳳聽完,卻還是沒有立即走。
“怎麼了,李副官,還有事嗎?”思涵感覺他還在,便睜開眼睛看他道。
“我只是很好奇,夫人是怎麼讓那墨跡剛的那麼快,就像是幾個月前寫的那般。”李傑鳳問出心中的疑問。
“先要慶幸督軍平時動筆都是書法,若是鋼筆,我真的無能爲力。至於爲何會幹的如此快,我在墨水裡加了一種特殊的揮發原料,可以讓墨水裡的水份迅速揮發,自然看上去像很久以前寫的。”思涵回答道。
“原來如此。”李傑鳳對這位夫人更加佩服了,“沒想到夫人學督軍的字,竟那麼像,連姜登選身邊的周先生都沒有看出來。”
“在閨閣裡,平日裡沒有別的消遣,只好練練字。你們督軍還喜歡臭美,在我這兒留了幾本字帖,我便是照着他的字帖寫的。”思涵回道。
“臭美?”李傑鳳聽着這新鮮的詞,像是懂,又像是不懂。
“好了,李副官,我要休息一會兒,你下去吧!”思涵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彷彿話一落便能睡着。
“是,夫人。”李傑鳳驚醒自己話又多了,看夫人這麼大的肚子,還要這般的累,忙退出去。
李傑鳳出去之後,福媽進來,看小姐在榻上睡的極熟。這些日也夠小姐受的,天天這麼勞累。她給小姐蓋上了一層棉毯,便出去了。
次日下午,容七的遺體被送回來。李傑鳳按思涵說的,要把容七的遺體妥善安排,再定日期下葬。誰知道容家愣是不幹,吵上門來。
“小姐,容家的老夫人來了,正在正廳候着。大夫人已經過去了。”福媽說道。
思涵剛睡了午覺剛醒來,換了衣服洗了個臉便由福媽扶着自己過去。
容老夫人和蔡紹芳一起過來的,容老夫人哭的眼睛都腫了,但是態度很強硬。她要把容七帶回去,由容家來安葬。
“我們容七,對辰逸癡心一片。明明是一個大小姐,卻下嫁到慕家來當姨太太。但是慕辰逸根本不知道珍惜她,嫁進來沒幾個月就滑胎。現在跟着他去廣州,連命都沒了。她死在珠江河裡,身上中了七槍。她是爲了救辰逸,才擋了那七槍。現在慕辰逸也死了,她也沒有必要留在慕家,我們容家要自己安葬她。”容老夫人色厲有荏苒的說道。
思涵聽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出來,說道:“容老夫人,有一句話您錯了,督軍現在只是還沒有回來而已?沒有任何一個人可說,他已經死了。”
容老夫人看到思涵走過來,她穿着一件寶藍色的長褂,挺着一個大肚子,緩緩的走進來。
“這都多久了,他要是沒死,早就回來了。”容老夫人說道。
“督軍自然有他的原因暫時不能回來,容老夫現在住遼州,切記不可亂言。否則,我只好讓李副官以蠱惑公衆的罪名請老夫人到軍部坐一坐。”思涵坐到耿氏的下手,冷冷的說道。
“慕少夫人,請你不要欺人太甚。”蔡紹芳臉一正,說道。
思涵淺笑:“剛纔老夫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二姨太太爲督軍擋槍,其情感人。就衝這一點,我們都要給二姨太太厚葬。”她說着,轉頭對耿氏道,“娘,我提議二姨太太以平妻的身份下葬,入慕家的祠堂家譜,可好?”
耿氏聽着容老夫人那話,也甚覺得感動,再說那容七嫁進來,的確沒過幾天好日子。
“涵兒說的是,就按你說的辦。”耿氏點頭同意。
“容老夫人,二姨太太嫁到了慕家自然就是慕家的人,她和督軍可是在全遼州百姓的見證下成的婚。她的後事,自然是慕家出面來辦,斷沒有由孃家辦的道理。”其實思涵在情感上來說,恨不得容家把容七領回去,該怎麼辦怎麼辦?
可是現在,慕家是多事之秋,一點點事情都能被擴大渲染。容七的死,本來就是一大打擊,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慕辰逸也死了。如果容七再回容家來辦,只會讓遼州人認爲,慕家已經完了,慕辰逸死了,姨太太的後事都得要孃家才能辦。
蔡紹芳聽着思涵說的話,句句在理。而且霍思涵竟說讓容七以平妻的身份下葬,讓她們都很意外。
“當然,我也理解老夫人和容家一家的心情,二姨太太的後事,老夫人可派人全程跟進。倒底思涵辦後事沒有經驗,要是有怠慢了二姨太太的地方,老夫人可以提醒。一定要二姨太太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的下葬。”
這話說的容老夫人和蔡紹芳無語可說,這小丫頭說話利索,着實厲害。
送走了容老夫婆媳,思涵忙給耿氏道歉:“娘,我之前沒有事先問你容七以平妻的身下葬,娘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這段時間,耿氏簡直是六神無主,天天以淚洗臉。若不是思涵在這裡撐着,慕家早散了。“你做的很好,也很得體。”
“容姨太太的後事,你交給傑鳳去辦,這些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耿氏看她都瘦了,也就肚子看着大。這樣的大肚子,以後生產,有的苦頭吃。
“是,娘。”思涵感激的一笑。
“燉的補品你得吃着,你這麼大的肚子,身子不補好,生的時候可是要受罪的。”耿氏這會兒已經一改之前對她的厭惡,愛護許多。
“我會的,娘。”思涵也想到這個問題,她雖然對婦科問題了解的不多,可是這具身子太瘦弱,要生下孩子肯定是很艱難的。
她一直在努力吃東西,只是最近要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吃的再多還是胖不起來。
現在剝腹產還不發達,她是必須早做準備。所以從很早開始,她就每天都會做操,託華盛頓先生送來了精油,每天做按摩,希望會起到作用。
回到屋裡,福媽湊到她耳邊說道:“小姐,大少爺會在兩天之後到遼州,說有事跟你談。”
思涵猛的一轉頭,看着福媽,心中竟有幾分瞭然。她倒希望大哥這次來,不是心中所想的那樣。但是他這個時候來,還會有其他的可能嗎?
“叫李副官過來。”思涵閉着眼,對福媽說道。
“是,小姐。”
不一會兒李副官就來了,看思涵坐在窗臺邊,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做什麼。
“夫人,您找我。”
“你去一趟中央銀行,恆泰銀行,還有統制事業局。這些天連帳本都沒有送來,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大老闆,不知道在尋什麼心思,帶幾個人,多拿幾把槍。把中央銀行那幾個股東全叫到一處,明白我的意思嗎?”思涵說道。
“我明白,夫人。”李傑鳳回道。
“找個風水師,看一處好地,擇個日子要給容姨太太下葬。你尋幾個可靠的新聞報紙,介時就說容姨太太爲救督軍,身中數槍,其情感天泣地。”思涵說道。
“我這就派人去辦。”
“讓人說的隱諱一些,務必要讓全遼州甚至全華夏的人都知道,督軍還活着。”思涵說道。
“是,夫人。”李傑鳳不得不更佩服夫人了,連容姨太太的後事能都利用上。這則新聞一出,至少不會人人都篤定督軍已死。
“還有……還有督軍的下落現在……”她發現自己問這句時,語氣是那麼的虛弱。她自己不能那麼確定了,慕辰逸究竟是生是死……
若是他真的死了,她不敢去想……
“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沒有消息有時候等於好消息,夫人我們不會放棄找到督軍的。”李傑鳳回道。
“倒是夫人您,一定要保重身體。”看着夫人這麼小的身板,這麼大的肚子,着實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