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藍斯宇聽到這個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靂,震驚異常。“你的手出了什麼問題?”
說話的同時,藍斯宇的那雙眼睛也望向了顧嵐的手,只見她的雙手白嫩細膩,看不出有毛病。
移開視線,藍斯宇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畢竟,一雙手對一個設計師來說,簡直是第二生命。
顧嵐喝了一口咖啡,淡定自若道:“我很久以前出過車禍,手受了重傷嗎,握不住筆,也就設計不出來新的稿子。”
藍斯宇低頭,望着自己手邊的咖啡,帶着一絲遺憾道:“十分抱歉,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往事。”
顧嵐帶着幾分殷切的眼神望着藍斯宇:“雖然我不能設計珠寶了,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將我的作品重新展示在世人的面前。”
藍斯宇用小銀匙輕輕撥弄杯裡的咖啡,濃郁的咖啡香味充斥在鼻尖。“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顧嵐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微微一怔,才謹慎地回答:“還能怎麼過來的?不就是過着家庭主婦的生活。”
顧嵐心如明鏡,她手裡的稿子是莊雅設計的。莊雅年輕的時候,就喜愛做這些花俏的事情。後來,莊雅和秦峰分開了,她和秦峰結婚了,在收拾屋子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莊雅遺落在秦家的稿子。那個時候的她出於妒忌,就將這些稿子偷偷藏起來。當時爲了這些稿子,秦峰還和她大鬧一場,兩個人冷戰了三天才和解。
前些日子,顧嵐發現拍賣會展示的珠寶有點眼熟,後來她搬出秦家別墅的時候,在破舊的行李箱裡,無意中發現了這批稿子。精明的顧嵐還特地去拍賣會要來那些珠寶的照片做對比,然後根據自己對比的結果,大膽地做出一個揣測,那就是莊雅可能是這批珠寶的設計師顧嵐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花重金請人去美國做了一番調查,才知道世人敬仰的crystal其實是兩個人,一個是在二十多年前揚名國際珠寶設計大賽,另外一個人頂替之前的那個設計師,在珠寶界混了十多年後,纔敢承認自己不是真正的crystal。
不過,美國珠寶界對這件事反應冷淡,對他們來說,crystal只是一個符號而已,能夠設計出好作品,誰是誰,那有什麼要緊的?再說,有些設計師喜歡做幕後工作,不喜歡拋頭露面,也是可以理解的。
顧嵐查到這些東西之後,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只是,當她真正面對藍斯宇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時,心中無端端地就生出幾分怯意。
她敏銳地感覺到藍斯宇的不信任。“你媽媽還好嗎?我聽說她嫁給了你的繼父之後,生活過的很不錯……”
藍斯宇的眼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臉上卻帶着笑:“我媽媽已經過世了,至於我的繼父,他是典型的美國人,在我媽媽死後沒有多久,又娶了一個妻子。”
“真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顧嵐反覆思量,自己這樣說,會不會降低藍斯宇的戒心?
“顧女士,其實,我有件事要問你,不知道你的私人印章還在不在你的身邊?”藍斯宇並不想提起自己的母親,對他來說,母親是他最親近的人,只有和他真正親近的人才可以說起她。“如果你能提供你的印章出來,那麼,當年你設計的珠寶,就會歸還給你。”
顧嵐張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會有這樣好的事情。“這……當時我心灰意冷,就把印章……”
藍斯宇聞言,露出一絲魅惑的笑。“很抱歉,如果你不能提供印章的話,這些珠寶,你是拿不回來的。”
顧嵐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人是活的,印章是死的,難道你不懂得變通嗎?再說,事隔多年,小小的印章丟了,又有什麼稀奇的?
“我們是按規矩做事。”藍斯宇慢條斯理說出自己的意見。“如果沒有印章的話,請恕我得罪了,這些珠寶,不能歸你所有。”
顧嵐對珠寶本來就沒有什麼野心,聽到這句話,即使心裡不舒坦,也只能當做沒事似的,繼續和藍斯宇說下去。“我也不在乎那一點珠寶。只是,我需要你的幫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最後一句纔是重點所在。
“請問是什麼事情?”藍斯宇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在他看來,這個顧嵐不是一個簡單角色,提出的要求,自己未必能做到。
“我女兒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想起自己的女兒,顧嵐的眼裡露出了一絲悲傷。“我要找到兇手,你人脈廣,認識的人多,想要查出兇手,對你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據我所知,你女兒是自殺的。”藍斯宇纔不管這件事的真實性有多少,只要能堵住顧嵐的嘴巴就好了。“既然是自殺的,我上哪裡找兇手?”
顧嵐十分執拗,堅持自己的判斷:“我女兒不是自殺的,是謀殺。”在顧嵐眼裡,自己的女兒怕疼又怕黑暗,怎麼可能會自殺?
“不管她是自殺還是謀殺,有一件事情跟她肯定有關。”藍斯宇湊近顧嵐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語:“她綁架了我,還差點殺了我。”這件事對藍斯宇來說,也是一件非常難忘的事情,喜歡的人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卻無力保護她。這種無力的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藍斯宇的話,猶如驚雷,炸得顧嵐魂飛魄散。“怎麼可能?!我女兒不可能對你做出這種事情的。”直覺的,顧嵐先否認了這件事。
“怎麼不可能?”冷光乍現,藍斯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就掛在他的嘴邊。“她不但綁架了我,也綁架了劉家的人。你認爲,你繼續追查下去,對你有好處嗎?”
難怪秦峰不肯去查,任何一個官.員知道自己的子女牽涉到大案,都是要回避的。顧嵐冷汗涔涔,沒有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兒居然會如此大膽,揹着她,犯下如此大的案子。
這個時候的顧嵐,依然沒有意識到,當日她教唆女兒,把李小姿騙來,企圖qiang奸她,已經給自己的女兒做了一個壞榜樣,事後,她想殺陳婷婷滅口,種種手段,都被秦蕾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母親,其實是孩子的第一個老師,可能是最好的老師,也可能是最壞的老師。
藍斯宇看她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有點疑惑。難道顧嵐真的不知道女兒犯下的罪行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綁架李小姿的那個幕後主使,隱藏的非常深。
瞥了顧嵐一眼,藍斯宇的眼裡閃過一絲譏諷。這個顧嵐的腦子是聰明,只是把聰明用錯地方了。比如說今天這件事,她就憑資料上的一些東西,就敢上門冒認,真當他藍斯宇是二百五嗎?
“顧女士,看在你送來這些手稿的份上,我奉勸你要安分一點比較好。惹火燒身,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藍斯宇修長的手指翻了翻稿子,紅潤的脣吐出驚人之語:“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矇騙過去的。”
顧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知道自己冒認crysta的事情,已經被藍斯宇看破了。人家不點破,不過礙於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爲自己留最後一點顏面。
站起身,顧嵐努力維持平靜,輕聲道:“今天是我唐突了,藍先生不會因爲這件事而怪罪於我吧?”
顧嵐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藍斯宇會把女兒綁架他,企圖殺害他的帳算到她的頭上,進而想辦法對付她。她很想爲死去的女兒伸冤是真的,卻不希望自己平白無故招來一個厲害的角色來對付自己。
藍斯宇目光平靜地看着顧嵐,琥珀色的眸子就像暗夜裡的寶石,熠熠發光。他將手邊的稿子拿在手中,答非所問:“我很喜歡這些手稿,不知道顧女士願意出多少錢賣了它?”
“不,你喜歡就拿走吧。”顧嵐對這些手稿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對我來說,這不過是一堆廢紙。”
只是這堆廢紙在秦峰的眼裡,愛若珍寶。
對秦峰這種心態,顧嵐也十分不理解,背叛了莊雅,陷害莊家,單方面悔婚,和自己結婚,氣死了莊夫人,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秦峰親手做下的,爲什麼事後,他還能收藏莊雅的東西,裝出一副對莊雅情深不悔的樣子?是他入戲太深了,還是說,一直沒有看懂情字的人,其實是自己?
藍斯宇低頭思索了一下,拿出支票本子,開出一張支票給顧嵐,並且要顧嵐寫下字據,證明她已經把手稿賣給了藍斯宇。
顧嵐爲難了一會兒,還是親手寫了一張字據給藍斯宇。
藍斯宇收到字據,仔細看了幾眼,見字據沒有問題,就小心疊好,放進左胸口的口袋裡。“現在我們銀貨兩訖,不如坐下來,吃完這頓飯再走吧。”
顧嵐哪有心思吃飯,站在藍斯宇的面前,她有種透不過氣的惶恐,似乎,她的所思所想,在這個男人面前是無所遁形的。
等顧嵐一離開,隔座就有一個男人邁着長腿坐到藍斯宇的背面。“你是怎麼肯定她不是crystal?”
“破綻太多了。”藍斯宇有點不屑提起那些明顯的破綻。“有些人,不是查一點資料,就可以冒認對方的身份。”至少,crystal不會利用二十年前的恩情來挾持自己,索要回報。
“太可惜了!”季風帶着一絲遺憾的語氣道。“我還以爲你找到線索了,能見到你的恩人了。”
藍斯宇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今天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至少,她給我提供了方向。”
“老天!”季風摸了摸自己俊美的臉,誇張喊了一句:“這一點,你也能利用到?怪不得老爺子說你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梟雄。”
“梟雄?”藍斯宇的眉頭蹙起,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詞。“我以爲你會說我是個人物。”
季風察覺到藍斯宇對梟雄這個詞的不喜,自然不會往槍口上撞。“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靜觀其變吧。”藍斯宇見了顧嵐後,對找到crystal這件事充滿了信心。
“爲什麼不直接問她?”季風偏着頭問道。“乾脆又直接。”
“你認爲那個女人會對我說實話嗎?”藍斯宇很快就解決自己點的餐。“認別人的身份,被人看穿,你認爲她會怎麼樣?”
“我想她是又尷尬又羞惱,心中說不定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怨恨。”季風說完之後,也覺得這個時候,顧嵐說的話,肯定不靠譜。
“你都知道她的心態是這樣,還叫我問?”藍斯宇嘴角的笑意慵懶,說出來的話卻暗藏機鋒。
季風詞窮了,他真不該多嘴。“算我多事,你別往心裡去。”
藍斯宇摺好餐巾,抹去嘴上的痕跡,才徐徐說道:“你在這邊也沒有什麼事情,爲什麼不回美國?”
季風提起美國,就有幾分惆悵,“回去能做什麼?天天面對那羣笨蛋?”腦子裡卻閃過一抹倩影。
“你嘴裡的那些笨蛋,都是別人公司挖也挖不到的天才。”藍斯宇提醒他一句,“要是沒有他們,你能這麼逍遙自在?”
季風被他一堵,說不出話來。
藍斯宇望着餐廳門口,出現了那一抹嫋嫋的身影,笑着問季風:“你想不想知道那個姜媛媛現在在哪裡?“
“她在哪裡?”季風一問出口,就有幾分懊惱。線晴見時。
後來,他看到藍斯宇沒有說話,只是遞了一個眼神要他看後面,他就急忙轉頭,恰好看到姜媛媛扶着一個男人離去。
“今天我有事,先走一步。”季風再也顧不上藍斯宇,急匆匆往外追去。
藍斯宇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絲笑:“臭小子,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明明已經愛上人家,就是不肯承認。”說完,他的臉上有幾分落寞。
有些愛情,就算說出口了,也不一定屬於他。
凱悅酒店的客房裡,姜媛媛在幾個服務員的幫助下,將喝醉酒的姜賀弄上牀。送走了服務員,姜媛媛正準備幫姜賀脫去腳上的鞋,就聽到外頭有咚咚拍打門的聲音。
姜媛媛走過去,開了門,季風就像一陣風似的走進屋裡,指着牀上的姜賀,怒氣衝衝地質問姜媛媛:“你和我分手,就是爲了這個男人嗎?”
此刻的季風,完全是一副妒夫的模樣,若是劉子君看到了,肯定會覺得這報應來的很快。
姜媛媛看清楚來人是季風,就雙手環胸,不緊不慢道:“對,我就是爲了這個男人,要和你分手,怎麼樣?”
季風以爲姜媛媛會掩飾,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坦白。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就好比一把鋼刀插在他的心口上,痛得他無法呼吸,全身的血液也在瞬間冰凍起來。“你再說一次?”
此時此刻,季風只覺得諷刺,一年前,劉子君就在這個酒店裡發現了自己和姜媛媛的事情,一年之後,自己跑到酒店的房間來質問姜媛媛。說到底,自己不過是步上劉子君的後塵而已,成了姜媛媛不要的玩具。
姜媛媛見季風的雙眼發紅,青筋暴跳,心忍不住砰砰直跳。“你走吧,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季風再也忍不住,揮出一拳頭,朝着姜媛媛的方向打去。姜媛媛尖叫,想要避開他的拳頭,腳卻像定了釘子似的邁不開。
季風的拳頭,最後還是沒有落到姜媛媛的身上,在離姜媛媛不到一公分的距離時候,他轉了一個方向,狠狠砸向了牆壁上。殷紅的鮮血順着白色的牆壁往下流,是那樣的觸目驚心,房間裡多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姜媛媛一隻手撫在胸口,一隻手揪緊自己的衣領,紅潤的臉頰瞬間變的一片蒼白,脣角顫抖幾下,想說話,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
在她眼裡的季風,一直是玩世不恭,笑容可掬的。她從未想過,季風也有這樣暴力的一面,這一面的他,讓她覺得很陌生。
偏偏這個時候,一個念頭從她的腦子裡迅速閃過,快的讓她抓不住。
季風慢慢收回拳頭,rou體上的痛苦,原來比不上心靈上的痛苦,尤其是被人揹叛的痛苦,原來會如此強烈。
他回頭,望着眼前這種明媚的臉,突然笑了:“我早該想到了,不是嗎?劉子君愛你,守在你身邊這麼久,你都可以揹着他和別的男人上牀,而我算什麼東西?最多是你姜小姐寂寞時候的替代品,對嗎?”
“對,你在我心裡,根本什麼都不算。”姜媛媛望着他,說出最殘忍的話,“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愛過你。”姜媛媛只想把他趕走,徹底趕出自己的生命,抹去自己的污點,開始新的人生。
季風后退幾步,冷冷一笑:“你夠狠!”說完,他打開門,摔門而去。
姜媛媛望着牆壁上還沒有乾涸的血液,神情變換莫測。
“水,我要水。”姜賀的聲音打斷了姜媛媛的思緒。她疾步走過去,倒了一杯水給姜賀喝,腦子裡卻不斷地回想起季風臨走時,絕望的神情。
季風,他愛自己嗎?姜媛媛的心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差點嚇了一跳。她怎麼會有這樣瘋狂的念頭?像季風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愛上自己?姜媛媛第一時間就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深邃的天空,是一片清澈如水的藍色,幾朵白雲飄在半空中,點綴的天空分外晴朗。陳飛飛從總裁辦公室走出來,就發現沈彥的身影不見了。
她走到秘書的辦公桌前面,甜甜一笑:“請問,剛纔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先生去了哪裡?”
秘書想了想,就對陳飛飛道:“那個先生下樓了,似乎遇到熟人了。”
遇到熟人,陳飛飛有點詫異,沈彥在s市的朋友並不是很多,怎麼會在皇冠公司遇上了?疑惑歸疑惑,陳飛飛繼續問道:“那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這個……”秘書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我想不起來了。不如你下樓問前臺或者保安吧。”
陳飛飛道了一句謝謝,就搭乘電梯下樓。
從保安嘴裡知道了沈彥去了停車場,陳飛飛立即趕到停車場。
地下停車場自從發生了綁架案以後,不但請了保安在這裡巡邏,還特地加了幾盞燈和攝像頭,就是預防類似的事情發生。
陳飛飛走在停車場的通道上,四處梭巡沈彥的身影。
“大少,聽我的話,回沈家吧。沈家的基業,是你媽媽一手創立下來的,不能讓一個外姓人給奪走了。”一個有點蒼老的聲音響起,劃破了停車場的平靜。
“我不會回去的。”沈彥執拗道:“看到那對男女,我就覺得噁心。”
“我知道你的心情。只是現在,你要忍耐。”那個勸說沈彥的男人,年紀很大,一頭黑髮夾雜不少銀絲。“這偌大的家業,是你媽媽和你爸爸一起掙來的,不能讓那個小狐狸精奪走了。唉,也怪我當年沒有幫你媽媽看好你爸爸,才讓那個女人鑽了空子,成了你爸爸的情.人。”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沈彥的心情非常矛盾,手心手背都是肉。“總之,他和我已經斷絕了父子關係,以後,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大少。”男人沒有想到沈彥會這樣說。“就算是這樣,也不代表你要放棄你應得的那一部分。”
“我應得的?”沈彥的臉上浮現一絲苦笑。“什麼是我應得?我媽媽那份嗎?”
“是的。”男人的眼裡閃過一絲黯然。“或許,在你的眼裡,你媽媽是個懦弱的女人,但是,我很佩服她。若不是她敢作敢當,今天,就不會有沈氏這個公司,也就不會有你爸爸沈磊飛黃騰達的一天。”
“飛黃騰達?”沈彥喃喃自語,“若是我媽媽做一輩子的糟糠妻多好啊。”有很多家庭,之所以會走向毀滅,不是因爲沒有錢,而是因爲有太多的錢,有太多的誘惑,最後,不甘心平凡,把好好的家庭弄得一塌糊塗。
尤其是那些落魄貧困的男人,一旦有了機會發達,第一個要拋棄的就是自己的糟糠妻子,就算不拋棄,也會偷偷摸摸在外頭養情.婦和小三,完全沒有顧念到,貧困時候夫妻相濡以沫的感情。當然,也有一部分男人重情重義,守着糟糠妻子繼續度日,只是,這種例子太少了……
男人聞言,重重嘆一口氣。“有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說話。不過,我想告訴你,要是你哪天后悔了,想回沈氏。我和一些老股東都會站在你背後支持你的,你媽媽那麼好的人,不該受到這麼不公平的待遇。”
沈彥的眼淚毫無預警地從眼眶裡滑落下來,這個世界多麼可笑,他的父親沈磊不曾爲自己的妻子說句公道話,反倒是外人替她鳴不平。“不管怎麼樣,我謝謝你這份心意,我媽媽泉下有知,也會感激你們的。”
“大少。”男人見沈彥成熟了不少,心中放心不少。“其實,你不要怪你媽媽,她當時真的被逼到無路可走,纔會一念之差,選擇了輕生。那個時候,你媽媽剛生下你不到半年,你爸爸就整天鬧着要離婚。你還小,她一個人帶着你,整天以淚洗面。那個女人爲了得到你爸爸,還天天跑到你家裡,跪着求你媽媽成全他們,說什麼,她和你爸爸是真心相愛的,你媽和你爸爸只是相親認識的,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何必要霸佔你爸爸不放……這些話,深深刺激了你媽媽,你媽媽纔會想不開,跳了河。”
見沈彥不說話,男人又繼續說下去:“女人生完孩子,本來就心思重,你爸爸和那個女人那樣逼迫她,她還能有活路嗎?”
“別說了。”沈彥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那個女人在他的記憶中只剩下一張黑白照,還是模模糊糊的一張。
“我說這些,不是挑撥你們父子的關係。”男人見沈彥的神情迷茫,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說實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去怨恨她。她很可憐的。”
沈彥久久不說話,男人見他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轉身離去了。
陳飛飛站在通道上,難免會和那個男人對上。那個男人看到陳飛飛的時候,目光透着審視,陳飛飛也不好多說什麼,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那個男人點了點頭,就快步越過陳飛飛,走出停車場。
“你都聽到了?”沈彥望着陳飛飛的目光帶着一絲冷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就連自己的母親被人逼死了,也不能找那個人算賬報仇,只能躲在這裡苟延殘喘,這世上,還有誰比我窩囊?”
沈彥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陳飛飛的那一瞬間,這些話就不經大腦,直接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