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頓時覺得滿身的疼痛和悲壯感都消失了,原來這男人雖然位高權重,拳頭十分硬,可是,這心理素質實在不敢恭維,另一方面又爲桑紅十分不值,就因爲他故作玩笑、模棱兩可地逗着桑紅玩笑的幾句話,竟然讓他產生這樣的誤會,這男人簡直是獨斷專行的暴君了。
他橫了胳膊用袖子擦去脣角的血,擡手拍怕桑紅的肩膀:
“瞧瞧,就他這樣的信任度,你還妄圖和他有什麼樣的結果呢?長痛不如短痛,乘此機會抽身,你的大好人生不過剛剛揭開帷幕,咱們走!”
宋書煜黑着臉,意識恍如不在這個空間頻道一般,他就那樣站着盯着桑紅,看她會怎麼做。
那邊監控房內,秦洛水聽得急了:“靠,看不出秦青這小子竟然這麼損,還真的敢來明目張膽地挖牆角,惦記上書煜的女人了!這書煜也太不頂事了,怎麼能不問清青紅皁白就這樣趕桑紅走啊!
不行,我得出去打打圓場!”
他說着看了一下沉默不語的宋大有,轉身就要出門。
“噓——”宋大有淡定地用一個手指對他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指指大顯示器,讓他看下去。
只見桑紅扭頭看了兀自煽風點火的秦青,氣得心肝直抖,她氣淋淋地小聲說:
“你這賤人,鬧成這樣你美了?
誰跟你‘咱們’了?瞧瞧你那狼狽樣!
是——好——滾!是我——一個人——滾!
一個人!聽到沒有!
我這樣混跡底層的小太妹,這地兒——確實是我不該涉足的地兒!”
桑紅難受得語無倫次,面上卻一副渾不在意、吊兒郎當地微笑着。
秦洛水幾乎要傻眼了,他遲疑地指指鏡頭上的桑紅,對宋大有道:“瞧瞧,這丫頭是不是也跟着宋書煜抽風啊!
她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這妞兒明明是最會見風轉舵、最有眼色頭、最古靈精怪的傢伙,怎麼就這麼傻乎乎地和宋書煜槓上了?”
宋大有悵然道:“這兩個人看着都不是笨人,可是,在情場上儼然都太生澀了,估計是情人眼裡揉不得一粒沙子吧,書煜這小子的話,還真狠!”
“爺爺——我出去?”秦洛水問。
宋大有搖搖頭:“要想他們倆真的白頭偕老的話,這事兒順其自然好了,不磨合一下,不失去一次,估計都學不會爲了留住對方而低頭;
算了,這麼狼狽的事情,如果發生在你身上,你願意別人看到?”
秦洛水慌不迭地搖頭,於是,重新在沙發上坐穩了屁股。
可是,他那心啊,簡直急躁得像貓兒在抓一樣,秦青這混小子這回闖的禍,該怎麼收場?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拿他的警告當耳旁風。
只見桑紅側頭撩開大客廳通向大院的壽字錦緞棉簾,看了一眼外邊,只見門外一排警衛嚴肅有序地背對着客廳門站着。
她輕輕地吐了口氣,縮回手,又回頭雙目含淚地瞅了一眼宋書煜。
那貨尷尬地冷哼一聲,故意移開關注在桑紅身上的目光,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樣,瞧得桑紅痛得心都要碎了,靠,滾就滾,我這次滾出去,想再讓我原諒你,比登天還難,你就等着吧,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他們之間的信任竟然會這麼的脆弱,一個人,幾句話,竟然就能讓彼此這麼久這麼用心經營的情感——土崩瓦解!
問題根源呢?
秦青幾步趕上,跟在桑紅的身後,他覺得就這樣攪黃了桑紅的豪門夢,絲毫都不愧疚,在他的眼裡,這兩個人的強弱對比太鮮明瞭,桑紅不想成爲附庸,簡直就不可能。
瞧瞧這混蛋男人,分手也不會說句人話,竟然就用一個“滾”字結束,真是太不拿土地爺當神仙了,桑紅在他眼裡簡直就成了那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可是,在他秦青這裡,那是捧在心窩窩裡敬愛疼愛都不足以表達歡喜的寶貝!
他會比宋書煜對她更好,給她信任,給她寵溺,給她女孩子需要的一切,他看到桑紅留戀地回頭拿那種從來都沒有往他身上用過的小眼神望着宋書煜,不由心裡酸澀異常,就故意開口刺激她:
“怎麼?人家太子爺都這麼明目張膽地趕你走了,你還想死皮賴臉地留在這裡?
桑紅,有點骨氣,別讓我鄙視你!”
桑紅被秦青說得小臉一陣發紅,當即轉身對着他:
“秦青,你要是再敢給我說這些風涼話——”桑紅惡狠狠地對他揮揮拳頭,然後說“你留下來和你小叔一起走,向老壽星道歉!
怎麼這麼會挑日子,竟然能在壽宴尾聲的時候,給了這麼勁爆的一個結尾!
那邊餐廳還有那麼多的客人,這叫什麼事兒啊!
明明可以解釋清楚的,有人愣是獨斷專行地用拳頭把這事兒打成無法收拾,別跟着我,你怎麼來就怎麼回去,別把這麼屁大的誤會鬧成大閒話!”
說着拿手推開秦青,看也不看宋書煜一眼,就走向了剛纔就餐的餐廳。
她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地仰頭,把盈眶的淚水給嚥了下去,調整好表情,她這才推開客廳通往餐廳的那扇剛纔被秦洛水關上的門,常常地出了口氣,一擡頭卻看到整潔的餐廳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當即就愣住了。
這下,連道別都不用了!
桑紅雖然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客廳這邊打成這副模樣,餐廳那麼多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過去看熱鬧?
可是,這樣傷心的時候,她當然覺得沒有把臉丟大,不把事情鬧大,這局面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於是,就挑挑眉梢,活動一下脖頸,昂首挺胸地穿過餐廳,從餐廳一側的房門離開了。
客廳內就剩下了宋書煜和秦青這兩人,宋書煜看看秦青瞅着桑紅背影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冷笑一聲:
“看來真相確實不是我看到的模樣,也不是我聽到的模樣,秦青,我即便讓她走,她都沒有選擇跟你一起離開,你是不是該死心了!”
秦青笑得玩世不恭道:“死心?我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
別說她還沒有嫁給你,即便她嫁給了你,我也永遠都有機會,誰讓咱年輕哪,比你晚生這十年,只要我存了心,那機會簡直多了去了!”
宋書煜瞧這小子到了這樣的時候,還在嘴硬,不由氣極而笑:
“有種,信不信我讓你們家連A市的老窩都連鍋端了?
別仗着秦洛水和我的那點交情,你就這樣蹬鼻子上臉,今兒我這話就撂這裡了,換一個人敢這樣惹我,那後果不是一頓胖揍這麼簡單就能了的。”
秦青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宋書煜良久,牙齒都咬得牙齦發木,這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我是我,我家人是我家人,這是兩碼事!”
“在我看來,你是秦家的接班人,讓你一無所有,你還能拿什麼耍橫?”宋書煜說得很自然。
“你——卑鄙!”秦青此刻纔想到小叔說過的宋書煜的狠辣,當即有些後怕。
“我卑鄙?你這樣一個給我提鞋都不配的小子,竟然敢覬覦我的女人,還敢給我撂下這樣的爛攤子!誰卑鄙?”
“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歡桑紅,今天這事情,我絕不後悔!
因爲我覺得自己比你更能給她尊重,給她信任,給她歡笑,給她幸福!
喜歡你的女人多了去了,桑紅什麼時候因此就懷疑過你的忠誠了?可是,看看你,她不過就我這樣一個打着友情幌子的追求者,幾句有心的引你誤解的話,你竟然就當真了,還讓她滾!
桑紅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用我告訴你嗎?”
宋書煜不再理他,轉身大步往外走。
“我最後說一句,請你聽着——三天後,我就要乘坐XX次航班,遠赴Y國留學,我給了桑紅機票,到時候她怎麼選擇,我無法左右,但是,我能保證的是,這三天內,我絕不再找她;
我也請你尊重愛情,尊重她,尊重我,以平等的、渴望愛情的一個普通男人的身份,去尊重她的選擇。”
宋書煜腳步一頓,就頭也不回地撩起客廳正門的棉簾往外走了。
秦青想要跟出去,看看自己這狼狽的模樣,知道他這樣子要是一露臉,今天的事情,任憑誰也無力迴天了。
他只好回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底卻在爲傷心透頂的桑紅擔憂了。
他知道她是個敏感又自尊的女孩子,在這B市,她幾乎是舉目無親,這樣的時刻,她會去哪裡呢?
宋書煜大步跳下臺階,轉身就開了停在大樓一側的自己的車,開足馬力,轟然衝向了大院門口,守門的警衛聽得轟然作響的車身,不過僅僅能模糊地判斷出是宋書煜的車,慌得連警戒欄杆都來不及升起,就看着他的車開足馬力,加着油門,就那麼呼嘯而來。
這——這太子爺是不是瘋了?
目送他車速的院內的所有人,都不由驚訝地用眼睛追隨着他的車,膽小的人都開始閉眼捂耳了。
只見那車在欄杆五米開外,再加油門,硿然一聲,竟然飛起,利落地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越過那個擋車的橫欄,落到了院子的外邊的大道上。
短暫的滑行之後,就又飛速往外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