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章 宴會 萌仔出場
大舅媽看着那張她一直都認爲足以信賴的面孔,若無其事地說着這樣荒誕不經的事情而絲毫都無不安的神色,她的心一點點地涼了下來。
她的出身雖然比不得林家,但是也不是小門小戶,從小都知道大家族爭奪家產的各種骯髒事情。
她本身以爲,林家就林汗青一個獨子,所有的一切若干年後自然都是他的,但是,她沒有想到,他雖然沒有爭家產的兄弟,但卻有一羣子張張嘴吃孃家的妹妹。
是是是,沒有人敢和他爭奪什麼,可他卻十分樂意把自己最好的東西主動送給妹妹們。
有求必應、噓寒問暖,關心他們家庭的生計,比對自己的小家庭都上心。
一年年過下來,越來越變本加厲,這讓她氣得肝都炸了。
兩個人的矛盾大半輩子過來,雖然隔閡頗深,但是相互之間還是可以信任的,大舅媽計較和在意的一直都是錢,偏偏她的兒子生性淡泊,在一所大學當教授,娶了一個毫無根基的華裔女子爲妻,更讓她無法容忍的是,他們竟然第一個孩子生了個女兒。
因此,她更加的不待見了。
把希望寄託在二兒子身上,可是二兒子絲毫都沒有結婚的意思,對她安排的門當戶對的相親避之不及,一年到頭,鮮少在她面前露面。
如今,上千萬的資金,竟然交到了這樣的一個毛丫頭的手中。
她忽然也弄不清林汗青到底有多少家當了,怎麼這麼大的一筆錢從他手裡拿出來,竟然連和她說一聲都不曾,她都可以被他忽視輕慢到這樣的地步嗎?
賬面上每月都流動的上千萬的資金,那整個投資估算下來,絕對是個天文數字,她無法眼睜睜地看着林汗青拿着屬於自己兒子們的家產就這樣任憑一個半路找到的外甥女揮霍。
她知道一切的癥結都是林青燃身上,這個患有先天心臟病的女人,身體自小就嬌弱,被一家人寵愛得像個寶,林青燃多年來失蹤的真正原因,林家對她一直諱莫如深,就連她問幾個大姑子,也不曾問出來過。
想必是做了什麼醜事,喜歡上門不當戶不對的窮小子了,果然,如今得到她當年生了一對雙胞胎姐妹的事情,看看那個木訥寒酸的黃博中,她就知道林青燃雖然聰明,卻在年輕的時候,走錯了關鍵的一步,看人走了眼,被拋棄再嫁是活該,是報應。
只是她想不到這報應爲什麼要讓林家來承擔,用那麼大的資金和排場,就爲了討她歡喜,給她買回一個死心塌地的女兒,這林汗青和林玄玉莫不是豬油懵了心,得了失心瘋了!
爲了一個不親的外甥女,竟然連家底都敢動搖嗎?
她在心底冷笑,隨便你怎麼做,我都會讓黃一鶴這個礙眼的女孩子聲名狼藉,斷了她在鳳凰城過下去的念想。
她想到了那個從女兒手機裡傳出來,經由她手傳給攝影師的視頻,心情漸漸好了起來,等着時機來臨,看場笑話罷了。
林寧寧壓根兒不想一個人坐一輛車,可是看看周圍,不遠處三個表妹都挽着媽媽的胳膊,親熱地和一家人坐一輛車,她也不好意思喊。
正猶豫間,就聽到嫂子喊她一起坐。
林寧寧一看嫂子懷裡抱着的小女孩,馬上嫌棄地撇嘴,一矮身就打算縮到車後邊的座位上,這時候,她看到大哥林友和對她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雖然她可以無視大嫂,但是大哥一貫有學識有涵養,除了對抓權力抓金錢不那麼在行,還是令人尊敬的,尤其是大哥對她一直都很好,她之所以躲着大哥,是因爲慚愧,她的學業弄得一塌糊塗,能不能拿到畢業證書真是一個大問題。
她只好低了頭,走到大哥的車邊。
大嫂看她過來,笑着招呼了,從大哥身邊錯開,拉開前邊駕駛座一側的門,抱着小囡囡想要坐上去,口中道:“寧寧,你和大哥一起坐在後排的座位上,好容易聚聚,他念叨你很久了。”
“呵呵,大哥,我也很想你哦!嫂子,你坐後邊,抱着囡囡安全些,我坐這裡,我坐這裡。”
林寧寧當着哥哥的面,對大嫂十分恭敬。
大嫂猶豫了一下,擔心讓婆婆看到會說什麼。
“寧寧說得對,你來後邊坐,囡囡玩着地方寬敞些。”大哥顯然也不贊成老婆女兒坐前邊。
林寧寧坐到車上,繫好安全帶,拿出包包裡的手機,指尖飛舞,開始嘩嘩嘩地刷屏玩遊戲。
林友和看看上了車低頭玩手機,連頭都不擡的妹妹,心裡有些無奈:“寧寧,我們多久沒有見了?”
“多久沒見,有半年了唄。”林寧寧語速遲緩,隨口應道。
“嘟嘟——嘟嘟——”後邊的小囡囡在脆生生地說話。
“呵呵,半年?上次見的時候,你和爸爸媽媽一起過去看我們,是因爲小雨馨剛剛出生,已經十一個月過去了,聽聽啊,小雨馨現在都會喊姑姑了。”林友和伸手抱着小女兒逗着玩,期待林寧寧能回頭看一眼。
林寧寧頭也沒有回,只是“哦”了一聲。
林友和側頭瞄了一眼林寧寧的手機,問道:“寧寧,你爲什麼更喜歡蘋果?”
“用起來簡單,還潮。”
“對,相比較按鍵手機來說,它簡單得多了,但是,它的使用者是不是越來越傻瓜化了?”
“哦?”林寧寧一聽,瞪大眼睛回頭看哥哥,十分不開心,“傻瓜?哥,今天你是第二個笑話我像傻瓜的人,我怎麼了?”
“呵呵,第二個,那第一個是誰呢?”林友和臉上的笑容大了起來,家裡還有誰敢說這個刁蠻的丫頭呢?
“別提了,我不想說。”林寧寧看着哥哥臉上的笑,氣鼓鼓地閉了嘴。
“我猜猜,是不是那個剛剛認識的小表妹?”林友和一想,就知道驕傲慣了的林寧寧一定是在那個出色的小表妹的襯托下感覺到什麼是危機了。
“太神奇了,你怎麼知道?是不是你也不喜歡她?”林寧寧來了興致。
“喜不喜歡談不上,她畢竟是表妹,是客人,你是我妹妹,無論你怎麼樣,都沒有人能超越你在家人心中的地位,說到底,人的心在血緣上都會有根微妙的秤。”
林友和笑着說道,示意她完全不必要太過在意。
“哥哥,你剛剛說的傻瓜化是什麼意思?”
林寧寧轉回頭問原來的問題,手指依然在不停地刷屏、玩遊戲。
林友和稍微壓了一下心裡的脾氣,他知道妹妹最聽不得教訓了,當即就稍微做了一下引申:
“從你上了車,手就捏着手機,快一年不見的哥哥,你都顧不着搭理;剛剛會喊人的這樣可愛的小侄女,喊你都不應;我們這些和你血緣最親近的人,就和你一起坐在這樣封閉的一個小空間裡,你都視而不見;
如果你這樣坐在公交車或者地鐵上,沉迷遊戲,連身邊坐着的陌生人都不做觀察和判斷,讓自己及時地遠離危險,你該讓我們多擔心啊!”
林寧寧的手指從手機上移開了,她回頭笑道:“對不起,哥哥,這都是因爲太久不見,沒有話說了;你知道我一貫都不喜歡小孩子的。”
“真是這樣嗎?你剛剛上高中的時候,那時候,你可是每個月都不嫌累,常常坐飛機去大學看我,聊着你的理想,聊着你喜歡的男生,怎麼這麼快就和哥哥沒有話說了?”
“嘿嘿,你不是有嫂嫂寶寶了嗎?媽媽說會打擾你們的私人生活的,不讓我去。”
“最親的人,是不會想到打擾的,寧寧,你和爸爸媽媽還有二哥,都是我家庭意識中十分重要不可或缺的人。”林友和告訴妹妹,她和家人的重要性不會因爲有了小家,就減輕分量。
“呵呵,謝謝哥哥,你這樣說我很開心。”
“蘋果手機使用着是很方便,敏銳的觸摸屏,會讓遊戲更加的緊湊刺激,但是使用方便快捷,可能恰恰是以犧牲我們的探索欲爲代價的,對不?譬如,你在用這樣的手機之後,所有的東西都是用英文顯示的,本來對你來說就有些陌生的漢語拼音,是不是都不會拼寫了?”
林友和循循善誘。
林寧寧有些不服氣地回頭:“可是,傻瓜化不是能幫着人節約時間,得到更多的快樂嗎?”
“是,就以你在車裡這段時間的表現爲例,你節約的時間,不是反而加倍地耗費在那麼簡單又機械的一個刷屏動作中去了嗎?
這樣的節約,有什麼意義呢?”
“活得玩遊戲的快感啊!”
“那你現在快樂嗎?”林友和問。
林寧寧搖搖頭,她鬱悶極了,被黃一鶴那丫頭笑話,被媽媽拒絕,現在她在被哥哥教訓。
“喬布斯死去了,全世界無數人都在爲他的去世而悲傷,不得不說喬布斯和他的團隊是頂尖聰明的人物,他們比我們大多數人聰明,比我們勤奮的同時,他們還在不斷地推出各種智能化的產品;
讓更多像我們一樣的平常人變得更加的懶惰,疏遠親情,越加孤獨,越發沉溺虛幻的遊戲或者唰微博衆人圍觀的快感,讓我們花費自己越來越多的金錢和時間,心甘情願、興高采烈地染上這種懶惰機械的‘毒癮’;
你想一想,這算不算一種巨大的商業陰謀呢?
可是,更多的人在被奪走一切,只剩下被手機牽着走的虛幻熱鬧裡,偏偏還給了他那麼多的歌頌和熱愛。”
林寧寧詫異地想了片刻,喃喃低語:“這話說得有道理,比如微博紅起來之後,我連吃飯都只顧着給菜拍照,讓大家看看我在哪裡,在吃什麼,至於真的吃到時的感覺,壓根兒就被忽略了;
還有,我買衣服首飾,更多的快感來源於發上微博,讓人圍觀驚歎,至於真的戴不戴,是不是合適,我都沒有想過;
這真的很像一個陰謀。”
徹底把手機放到了包包裡。
“是,女孩子在這個季節,最喜歡吃的哈根達斯,這種貴得離譜的高脂肪食物,讓無數女孩子滿眼幸福地吃着還覺得高人一等,這背後是不是也隱藏着巨大的商業陰謀呢?”
林友和笑着繼續說。
林寧寧眼睛微微眯起,心底的憤懣忽然就有了缺口:
“鑽石——鑽石——今天早上那個黃一鶴纔對我諷刺說,鑽石不過是碳晶包而已,除了割玻璃沒有任何的價值,而且,割玻璃也會損害到鑽石的切割面,真的嗎?黃金首飾保值有品位,永遠都比鑽石更有意義嗎?大哥,你說真的是這樣嗎?”
林寧寧一疊聲地問。
“呵呵,她說得不錯,鑽石的價值在全世界範圍內雄起,據說,這是商業界極其成功的一個廣告策劃,鑽石確實除了商業吹捧的象徵愛情之類的虛假意義,以一個世紀的跨度來衡量,是沒有保值意義的;
全世界所有的珠寶行內都有一個小小的櫃體一角,專營黃金首飾的回收,但是,從不曾看多過賣出的鑽石被商家安排回收的。”
林寧寧努力地想呀想,確實是這樣,她看過太多品牌的珠寶,果然都有黃金回收的專櫃,但是鑽石連調換的業務都不曾有:“估計是和鑽石可能會被磨損失去亮度有關係吧?”
“按照他們賣出時候的單位價格,鼓吹成無堅不摧的鑽石,爲什麼戴在女人柔軟的指尖還會那麼快就磨損呢?”
林友和笑着讓她的幻想徹底覆滅,這真是一個打消她虛榮心的好機會,商業社會就是這樣,缺乏判斷力的人,就是被愚弄被宰割還高唱讚歌歌頌屠夫的羔羊。
“一鶴表妹對你這樣說嗎?那女孩子看來還不錯,我也是剛回家就被她脖子上的粗鏈子嚇到了,以爲她是跟着潮流走的傻丫頭呢。”
林友和的妻子柔聲笑着說。
“那項鍊是爺爺讓她戴着的。”
林寧寧心底無限失落,一時間灰溜溜地沒有一點精神,如果她一貫喜歡的能夠讓她覺得擡高身價,引以驕傲的很多東西都是商業廣告的陰謀,那她是多麼大的一個笑話啊。
林友和看着她那模樣,笑着寬慰道:
“寧寧,不用想太多,能看透這些的人,都是內心強悍有着完善自我的人,他們不需要藉助外物,也能讓人意識到他們的魅力和出衆之處——堅強獨立而自信;
更多的人,一輩子努力着,就是追求名牌,因爲喜歡奢侈品的人太多了,在商業界就代表着身價;做生意的時候,判斷一個人有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那難度太大了,估計很多人都覺得看外表更省力氣,所以,奢侈品纔會橫行霸道。”
“哥哥,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林寧寧努力地消化着林友和給她的新知識,她這次回家,遭受的刺激真是太多了。
“寧寧,你一貫很聰明,只是,太貪玩了,咱們這樣的家族,不缺錢也是一個不幸,什麼都能輕易而舉地得到,奮鬥顯得毫無意義;
所以,如果要想不墮落,就必須好好學習,認真生活,用普通人的身份體會活着的不容易,這樣纔不至於失去信仰、失去追求的動力而墮落;
當我們有了強大的精神世界,家族的一切纔不會在我們的手上走向衰落。”
“哥哥!原來媽媽看錯你了,你不是沒有家族責任心,你是看得更長遠。”林寧寧聽了大哥的話,忽然驚異地說,原來這個大哥並不是媽媽口中的那個懦弱無能的書生學究,而是個有獨立思想的了不起的人。
“呵呵,媽媽的控制慾太強了,我只能說有一個——中西合璧、思想頑固的媽媽,這機遇也是十分難得的、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林友和說着和林寧寧相視一笑。
到了酒店,賓客滿堂,林汗青夫婦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站在門口迎客,和前來赴宴的人招呼寒暄。
酒店的冷氣很足,林汗青體貼地把正對着空調的位置讓給了妻子站,大舅媽不耐熱,他就時不時地主動用紙巾幫她輕輕沾下臉上滲出的汗珠。
他做得很認真,他知道這個女人一輩子都在爭顏面,雖然他不曾說對不起,但他在用行動告訴她,自己很關心很在意她,當然,他連一個會心的微笑都沒有得到,也不以爲意,因爲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在大庭廣衆面前,她早開始肆無忌憚地諷刺拒絕他的殷勤了。
到了十一點半,儀式開始。
林汗青對着滿堂賓客說了這次聚會的目的,答謝多年來一直幫着林家尋找他失散的小妹林青燃的大恩,告訴大家可以心安了,因爲終於找到了,然後把林青燃一家三口,隆重地介紹給大家。
林青燃和黃博中挨着站立,桑紅站在林青燃的另一側,扶着媽媽的手臂。
等衆人的掌聲響畢,桑紅從媽媽身邊站出半步,代替父母謝過舅舅和外公多年來堅持不懈的尋找,恭敬地按着禮儀,給外公和各位長輩敬茶致謝。
她那一口流暢無比的英語,落落大方的儀態,贏得滿座的驚歎聲,無數人都在讚歎着這種散而復聚的緣分,很快就有人認出她是著名的西部新銳攝影師黃一鶴,竟然真是一個人,當即就有人交口稱讚。
敬茶完畢,大廳一側巨大的液晶屏上,開始播放着林家發展的紀錄片,一張張照片被按着專題製作出來,順便也把如今林家的子孫都在做什麼,也都簡單地做了介紹。
衆人都看着這個大家族的發展歷程,感嘆着時光流逝,成就不已,更多的是讚賞林家人丁旺盛,福分綿長。
林玄玉看看時間不早了,等紀錄片播放完畢,可是,他的老友還沒有來,讓這麼多的賓客等得時間太久,也太合適,當即就打算等紀錄片播放完畢就開宴。
正在猶豫之間,忽然覺得滿座的喧鬧聲竟然就靜了下來。
那種靜是一種讓人心生警惕的靜。
林玄玉順着大家驚詫的視線,把目光移到了播放紀錄片的熒屏上。
他目光如電,一眼就看到那個片段竟然是桑紅抱着孩子和宋書煜站在一起,言笑晏晏的一家三口——孩子!哪裡來的孩子!
他看看林汗青,林汗青已經着手應付了,他對着後臺站着的大弟子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那個弟子應聲帶着手下就退了下去。
林玄玉憤怒又擔憂地看向桑紅,這個傻丫頭,什麼時候又和宋書煜這傢伙攪和到了一起!
林汗青簡直就是憤怒了,這個宋書煜,果然賊心不死,竟然藉着這樣的關鍵時刻,收買他們僱傭的攝影師,這視頻他明明早就看過的,怎麼現在就多了這個片尾的花絮,還是這樣勁爆的一個花絮,難道他覺得用這樣的花招,就能讓他答應把被他險些害死的外甥女嫁給他嗎?
簡直是妄想!
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怎麼瞧着和自己的孫女有點相像,這到底是哪來的!怎麼和宋書煜桑紅如此的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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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移到了桑紅的臉上,這個丫頭,果然還是揹着他又和宋書煜攪和在了一起,搭上前邊十八年的生活,搭上半個月的昏迷,搭上一個疲弱殘破的身體,這丫頭還不知道覺醒嗎?
一瞬間,他的心軟了——
只見桑紅和林青燃都臉色發白,那表情顯然也被驚到了。
桑紅連忙伸手扶着林青燃的手臂,小聲地給她解釋,黃博中也無措地看着她們母女,不知道這樣的場合,他該做出什麼反應合適。
桑紅和宋書煜一起逗着的這個孩子是誰?
滿大廳都是這樣的疑問,難道這個是黃一鶴的丈夫嗎?可是,爲什麼她們的那桌邊,沒有看到這對引人注目的父子呢?
難道坐在他們一桌的那個風采絕豔的年輕男子,不是黃一鶴的男朋友?
一時間瞅着秦洛水的臉色,都有些同情起來。
很多人都看到他今天上午在林家宅院裡陪着桑紅十分殷勤,現在看到介紹林家人員的紀錄片裡,竟然沒有他,反而有一對和黃一鶴關係親密的父子,這男人真夠可憐的。
大舅媽還是有點腦子的,還知道讓人把秦洛水從那上邊洗掉,她不過是不想黃一鶴嫁到好人家而已,並不是真的就不希望她出嫁,試想,這樣的事情,只需要露個頭,普通人自然會生出豐富的想象力自動腦補,把兩個出色的男人都弄上去,就過分了。
因爲這樣的畫面,絲毫都沒有違和感,很符合整個紀錄片製作的原則,林家所有的親人,這一隊父子既然和黃一鶴是這樣親密的關係,傳上去自然合情合理。
別人有疑問也不過就是,黃一鶴的兒子和丈夫爲什麼會沒有到場?或者是這樣年輕的女孩子已經生了孩子嗎?更或者,這女孩子到底結婚了嗎?真是不可思議!
總之,林汗青想要讓黃一鶴嫁給鳳凰城的名門望族,便於隨時照顧她們母女的打算,瞬間就被毫無懸念地粉碎了。
對大舅媽來說,只要賓客們都知道這個剛剛豔壓全場的女孩子已經爲人母,這就夠了。
秦洛水自然也裝作一臉吃驚地在看戲,他的心底竟然是萬分擔憂的,如果上邊出現他的面孔該怎麼應付?宋木頭明明已經該到了,怎麼還不來?
他哪裡會想到,那些人已經對號入座,把他想成了可悲的一個令人同情的傢伙了。
他拿出手機,不着痕跡地把早就編好的短信給宋書煜發過去催促他,再不來的話,就錯過時機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成爲衆矢之的,哪成想,很快紀錄片就完了,沒有他的臉,不由鬆了口氣,看來在製作時,他就被裁剪下去了,害他白擔心一場。
只要這熱鬧不波及到自己身上,他永遠都有看熱鬧的閒情逸致。
這不,秦洛水鬆口氣之餘,就開始意猶未盡地偷偷嘆氣——真是絕了,看不出這林寧寧還有這樣的頭腦!
他原來還在驚詫着,這女人怎麼手裡有那麼好的籌碼,就愣是容忍被人強壓一頭、放過讓桑紅除醜的機會了,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她對桑紅還是有點姐妹感情的,哪成想這女人這麼毒,一切的局都在這裡等着哪!
歐陽清柏坐在他和黃博中之間,側頭看了秦洛水:“這是怎麼回事?”
秦洛水攤攤手,他看着林青燃幾乎要暈倒的模樣,連忙轉移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小聲說:“阿姨,要撐住了哦,大家本身不過是疑惑,你要是暈倒,這就成了今天避不開的大事了。”
“是——宋書煜一直都在這裡等着,就在尋找着時機,破壞紅紅的聲譽,讓她這輩子除了他,誰都不能嫁嗎?”
林青燃顫抖着青白的脣,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擠出這樣的話來。
“媽媽——”桑紅弱弱地喊她,想要解釋,那質疑的視線,已經讓她有些無措了,她從來想不到林寧寧竟然有這樣歹毒的心思,和她說說笑笑的時候,這樣的打算估計已經在實施了。
“你這作死的丫頭,死了一次還不夠嗎?他從哪裡抱來的野孩子,你竟然敢厚着臉皮去親暱!對着這個害慘了你的男人,你都不能有一點點的心眼嗎?”
林青燃恨鐵不成鋼地瞪她。
“媽——”桑紅小聲可憐巴巴地解釋,她不能讓媽媽誤會下去,不能讓宋書煜背黑鍋,“這是昨天在店裡遇到寧寧表姐時,她偷拍的照片,當時我只是懷疑,現在確定了。”
秦洛水也連忙幫腔:“我想起來了,昨天她是到過店裡,當時拿着手機是對着模特拍的,誰想到竟然是親戚,看來她老早就知道了,就蒙着一鶴在鼓裡。”
林青燃瞪着秦洛水:“秦總,你不是也喜歡紅紅的嗎?我那麼信任你,讓紅紅跟着你幫忙,給你製造機會,你竟然幫她和宋書煜見面,你這孩子是看不懂自己的心嗎?”
秦洛水登時就成了一個大紅臉,那心思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歐陽清柏對他點頭:“是,我也看出來了,你怎麼就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秦洛水努力地收拾起自己碎了一地的顏面,苦笑道:“誰喜歡她都白搭,她心裡有誰纔是重要的,而且,我已經有了女朋友了。”
林青燃冷哼一聲,不再甩他,挺直的背脊微微一側身,把頭掉轉了方向,冷冷地盯着鄰桌側臉對着她的林寧寧——
林寧寧此刻自然也慘白着臉,在被林青燃盯着瞬間就起了驚恐的雞皮疙瘩的右臉,讓她嚇得一動都敢動,只是一臉震驚地努力那臉轉過去,望着媽媽。
她現在的心裡充滿着無法承受的恐懼!
她是想過向爺爺和爸爸告密,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媽媽竟然會有膽子把黃一鶴的秘密這樣堂而皇之地公之於衆,這心思太狠了。
她看到爸爸陰沉至極的面孔,手心裡瞬間都是冷汗。
大舅媽伸手給她抄起一筷子雪花鴨舌,微笑着放到她面前的碟子裡:“這個菜很涼,你嚐嚐,會降暑的。”
“媽媽——媽媽——小姑媽在看我,我怕——”林寧寧小聲說着,往媽媽的身邊移了移椅子。
大舅媽側頭,微笑着對上林青燃的視線,毫不示弱,那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絲的溫度,這一對姑嫂在電光石火間,已經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寧寧,和媽媽換一下位置,這邊有點熱。”
林寧寧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連忙起身和媽媽換了位置。
林友和與妻子顯然也在爲剛剛看看的畫面吃驚,不過後者絲毫都沒有詫異,反而臉上多了抹隨和的微笑。
“怎麼?”林友和問她。
“一鶴妹妹剛剛和咱們招呼的時候,雨馨被她抱着笑得很甜,我能感覺到她對小孩子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本身我還疑惑,年輕女孩子畫着那麼精緻的妝容,一般都不會喜歡抱小孩子,看來,她是有點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
林友和看看媽媽,看看妹妹,笑道:“我倒是看着那孩子和雨馨的模樣有點象,有點咱們家的血脈。”
大舅媽滿意地看着兒媳的解釋,惋惜地嘆口氣:
“可惜,年齡那麼小就生孩子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結婚,小門小戶的家教實在無法恭維。”說着若無其事地側頭,絲毫不在意林青燃能夠聽到。
林青燃聞言死死地盯着她的臉,她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對卑鄙的母女倆揪出來,問問她們安得什麼心思。
大舅媽落落大方地接了林青燃的挑戰,她好整以暇地側轉了身子,露出親熱的笑臉:
“青燃啊,一鶴什麼時候過的喜事,這都消無聲息的生了個大胖小子,還藏着掖着不捨得帶出來見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哪!”
林青燃面對這個卑鄙的女人,氣得渾身發抖,桑紅眸含清淚緊緊地抱着她的胳膊,不讓她起身。
桑紅心裡是無盡的愧悔,無地自容。
果然,無論她再逃避,最難堪的一幕還是來了!
一個女孩子不自重,未婚先孕,在她看來是一個人的事情,是勇敢,是愛情,是堅持,是母愛,甚至可以算作信仰,但是現在,她明白,婚姻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可是,一切已經晚了!
她不僅自己被人羞辱,被人圍觀,那些不停地從四面八方看過來的、意味不明的、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芒刺在背;那些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讓她坐立不安;
甚至現在,還連帶着母親也被人嗤笑,而這些,偏偏她連站起來說話解釋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
那個讓她承受這樣深重羞辱的男人,他此刻在哪裡?
桑紅用力地抱着媽媽,和她一起詫異地看着大舅媽那張帶着笑容的惡毒的巫婆臉,一瞬間,她覺得再也無法忍受下去。
趁早看清了真相也不是什麼壞事!現在或許是坦白一切的最好時機,她愛的兒子和男子一定不喜歡她這樣怯弱的模樣,她也不能這樣軟弱地看着母親被人羞辱。
她冷靜地制止林青燃的衝動:“媽,你別動,等着,我現在就會讓人出來給個交代的!”
林青燃被她的話提醒,知道這樣的場合她敢失態,對桑紅是沒有一點好處,於是只能氣得渾身哆嗦着坐穩了。
桑紅憤怒地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手機,撥通宋書煜的電話。
她的心在一瞬間硬了起來,暗自下定決心——如果你今天不能來,那麼就永遠不要來了!
只聽一陣熟悉的疑似幻覺的悠揚激昂的旋律在大廳門口響了起來,衆人凝神而視之際,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
“爸爸——爸爸,媽咪打電話來了,快接哦!”
那萌甜可愛的天籟一般的童音,瞬間吸引了所有懷着強烈好奇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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