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薛堎開口的瞬間,目光齊刷刷的轉到林超身上。臉上興趣盎然。
這纔是今天的正戲,本以爲林超不在最多隻是借薛堎的手試探一下林家虛實最多是趁機打壓一番,沒想到在這個緊關節要的當口,林超好死不死的趕回來了。
說不得,就讓這位一手置辦起林家大好基業的林家少爺,人前受辱。看他以後還有何臉面笑對天下人。
當然,也有人因爲林超氣定神閒的模樣,心中一陣踹踹,只不過,在見識了薛堎實力之後,在場還真沒有人能夠相信林超可以將此事壓制下去。
林家是由林超一手支撐起來的,要是他倒下,林家必然隨之淹沒在歷史洪流之中,這也是林超身爲頂樑支柱的代價與擔當。
這種直接影響的效果,要遠非作爲臨時管理人員的古城宣可比。
在萬千矚目的目光下,林超眼神轉到薛堎身上,似嘲非嘲的一笑:“兄臺說笑了,我林家雖然廟小,可長老之位的篩選也是異常的苛刻,可不是阿貓阿狗想做就能做的。”
譁然!
林超此話一出,人羣中頓時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這小子瘋了嗎?還是沒有看清楚當前形勢?林家少爺,我看是林家天字第一號大白癡纔對!”
“嘿嘿……管他呢,這小子這麼狂妄,正合我意。且等着接下來我等坐觀好戲吧!”有人幸災樂禍的一通嗤笑。
就連林家的人這時候都有些不淡定了。
風開山看着上空絲毫不以爲楚的林超,嘴角露出苦笑:“小祖宗哎!這可是咋回事?您平時不是腦子挺好使的嗎,今天咋還犯了糊塗了?那薛堎連古老師都打敗了還猶有餘力,你這麼激他,不是自己作死嘛!”
其他幾個護衛一臉的蒼白,心想:“完了,完了。我等好不容易纔在林家紮根立足,這才上崗幾天啊,怎麼就碰到這麼個二貨主子,這日子沒發過了。”
幾個護衛對視了幾眼,都是在心頭想起同一句話:“少爺,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在場人中,唯一還算鎮定的就只有古城宣一人而已。
他也想要開口替林超打打圓場,但看到他神情篤定一副吃定了薛堎的模樣,古城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林超的行事風格,古城宣可是最瞭解的一個人之一,他絕對不會在這種情形下,無的放矢,既然說了,就必然有自己的打算,和妥善的處理方法。
薛堎周圍的溫度越來越冷,已經到了冰凍三尺的地步。
冷着一張棺材臉,鏽跡斑斑的鐵劍噌的一聲轉向林超:“你的意思是,做你林家長老,我-不-夠-格?”
一字一頓,一頓一冷!
薛堎沒有直接斬出一劍,就算他心性涵養超人一等了。
讓無數人跌掉下巴的是,面對薛堎的威脅,林超竟然毫不避諱的點點頭,說出的話,更是讓人吐血半升:“虧你身具玄形階位,怎地連人話都聽不懂?
好在本少爺心善,就在爲你重複一遍——我說,在我林家眼裡,就閣下這種操行而言,當個馬伕都不配。長老?
呵呵……我奉勸閣下,還是早些打消這種荒唐念頭吧,免得自取其辱。”
“我日!”
人羣齊刷刷的爆了一句粗口,這兩個字從上百人的嘴裡說出來,可是相當具有壓迫性。
林家的人忍禁不俊之餘,不免爲林超的態度深感擔憂。
至於薛堎,一張臉已經冰冷的像是一塊封在冰山深處的堅冰,那滿頭滿臉的青筋,像是蚯蚓一樣爆凸出來,瘋狂蠕動。
他咬着牙,臉側可以清晰的看到兩條橫棱,牙齒咬碎的聲音異常突兀刺耳:“好……很好!馬伕?那就讓我這個馬伕來領教領教林大少爺的實力吧。”
薛堎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山口處已經冒起了一簇簇火星。
恥辱,奇恥大辱!
想他薛堎就算再不濟,好歹也是一位玄形階強者。連古城宣都不惜爲了武者尊嚴誓要殊死之戰,可想而知被貶成了一個馬伕的薛堎,心中何等的怒焰滔天。
上空。
林超眼底劃過一抹冷笑,他本不想如此侮辱一位強者。
不過,薛堎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打傷了古城宣。自己的師尊,哪怕只是上了一根頭髮,林超都要讓對手用鮮血償還。
更何況,眼下林家又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東域所有頂尖勢力家族的武者都聚集在現場,林超要是不趁此機會立威,以往的種種作爲,都要隨着今天之事付諸東流。
這是林超無法容忍的——
他冷笑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所有武者。每一個與他目光接觸的人,眼球彷彿被一把鋼刀刺了進去,嚇得臉色蒼白紛紛低頭避讓。
最終,林超如刀鋒一般銳利的目光,還是停留在了薛堎臉上。
林超臉上,冷笑變成了不屑的笑:“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既然你自己也承認自己的身份只配一個馬伕了,難道你以爲本少爺會和一個下賤粗魯的馬伕動手動腳,平白折辱嗎?”
“你……”
薛堎氣得全身都在痙攣,無恥,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天底下,怎麼會有像林超這種無恥的人渣,一代青年風雲人物,竟然是如斯惡棍!
林超心裡冷哼了一聲,對薛堎臉上的屈辱之色,視若不見。
“也罷,誰讓本少爺心善來着。既然你執意要來我林家做個馬伕,不管你是心懷鬼胎也好,還是爲了偷學我林家上乘武學也罷,作爲主人,我總要讓你有所收穫。”
林超揮了揮手,好一派大家氣度,好大的手筆。
就是說出的話,跟他的氣質忒違背了一點。還貌似一臉施捨的模樣,真真是……無恥到了巔峰仰望的程度。
說到這,薛堎已經氣過勁了,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頭被爆了菊花的獅子,憤怒幾乎要把身體撐爆。
但一聽到林超真的要打,薛堎還是強行壓制住心底要把林超撕成肉片的怒火。
林超繼續道:“既然你以我林家長老之席作爲衆生目標,恩……雖然以你的天賦這一輩子都夠嗆了,但本少爺念你心地赤誠,又對我林家如此崇拜就給你一個和我林家長老討教的機會,切記,一切以學習爲主,就算是輸了,也萬萬不要落下陰影,就此萬念俱灰纔好。”某人腆着臉,如是說道。
圍觀的人羣已經昏倒了一大片,太牛叉了,原來裝逼還能裝到這種地步,超凡脫俗,登峰造極,實爲我等之楷模,東域首屈一指的第一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人羣現在望向林超的目光都是一陣抽搐,內心高山仰止,口吐白沫。
暗暗發誓,這一輩子也不敢給林超在自己跟前裝逼的機會,這簡直比一刀殺了自己還難受。
林家的人臉上也是一陣青一陣紅,攤上這樣的主子,想不丟人都不行。
這他媽的,這張嘴,可以媲美熊兵百萬……
林家的人甚至不由得浮想聯翩,要是以後林家真的跟太虛宗幹上了,也不用明刀明槍的浴血廝殺,直接就把林超一個人給扔到陣前,別的也不用,就是一通裝逼,噁心,也罷太虛宗的人給噁心死了。
這纔是古往今來第一大殺器,呃……不對,應該是天上地下第一神器,林超獨有!
薛堎本就不善言辭,碰到這麼個主,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幸好他心智超乎常人的冷靜,很快抓住林超言語之中的漏洞。
劍指古城宣,滿臉嘲笑諷刺:“林少爺倒是打得好算盤,可惜,你們的長老在之前已經敗於我手,莫非,林少爺不顧屬下生死,還要讓古老師帶傷戰鬥嗎?”
以薛堎冷冰冰的性子,能夠說出這樣尖銳擠兌的話來,可見真的是被林超氣得發瘋了。
但此後一出口,薛堎感到一陣陣無以倫比的快感。
彷彿能夠在言語上打擊林超一次,比他修爲突破到玄形階後期還要爽,大爽!
天空上,
林超練練搖頭:“哎呀!兄臺這麼說可是誤會我了。我師尊的確是我林家供奉長老,但師尊一向德高望重,桃李滿天下。
一腹經綸,上通天文,下曉地理,爲了東域薪火傳承之事業,殫精竭慮,嘔心瀝血。
我輩皆是師尊不成器的門生,眼看着師尊每日每夜操勞,也是痛在心裡,卻又無可奈何……”
林超深深地無奈的一嘆,直接是把忽悠上官屠神的那一套,換湯不換藥放到古城宣身上。
這貨給自己師傅歌功頌德,臉不紅氣不喘。
可憐了一旁無辜躺槍的古城宣,看着林超在盡情的耍活寶,一輩子沒怎麼紅過的老臉,像成熟了的紅蘋果一樣,嬌豔欲滴。
丟人,太他麼丟人了。
古城宣心想:“雖然你說的這些老夫都做過了,可你也不能當着大庭廣衆之下宣揚出來啊!
哎……想老夫一生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從未圖過虛名,怎地今天都被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一股腦的全部抖摟了出來。
罷了,罷了……這世道想要做好事不留名,是不太可能滴。
就讓這小子如實的宣傳一次吧,這些事只憋在老夫心裡,也悶得慌不是?”
天空上某貨還在繼續,一臉心痛的捂住了胸前衣襟,痛心疾首:“可憐我的恩師,就這麼心懷天下,卻浪費了一生絕頂的天賦。
爲了教育事業荒廢了自身修爲。如此氣節,真真是……可驚可嘆,可歌可泣……我輩羞與之看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