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召和穆豔凡在夜色下聊了大半天,不過更多的時候唐江召只是作爲一個聽衆,認真的聽着穆豔凡給他說這幾天自己的所見所聞,和心中的想法。本來因爲唐江召在暗影的任務就繁重,所以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聊得這麼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兩人都很珍惜難得在一起的時間,畢竟誰也不知道唐江召下一秒會不會又接到任務什麼的。
“我給你說,雖然這裡艱苦危險了點兒,但是和他們接觸下來,還是很不錯的,能感覺到這裡的民風很淳樸,他們也很友善。這裡的人們也會和我們一起閒談,聊一些比較開心、有趣的事。”穆豔凡依舊依偎在唐江召懷裡懶洋洋的說道。
“嗯。”唐江召微微點頭,繼續聽着穆豔凡的下文。
“有一個婆婆給我說,四個婆婆在打麻將。突然發現桌子在搖。婆婆們二話不說,分頭各自去找了些硬紙板,墊在桌子下面。然後坐下來繼續打!有個醫生正準備給一個躺在牀上的中年男病人打針,突然地震了,醫生說,哎呀,好大的人老嘛,打個針都怕,晃撒子嘛!樓底下躲震,聽見一個老太婆罵她老伴“老年癡呆,地震起來你還去抽啥子空調嘛?瓜西西的,人家都在跑,你喊我把冰箱給你抽到?”原來地震那天,他老婆起身就跑,他把空調抽到,還喊他老婆:表跑,把冰箱抽到,要倒了……哈哈,我給你說,當我聽到這些的時候我都忍不住笑了。”穆豔凡在唐江召懷裡呵呵的笑着。
“某大學的日語外教只彪悍。日本不是經常地震把他都震成習慣了。5.12地震一開始,他很鎮靜地喊學生躲到桌子底下,隔哈兒抖完了,學生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他繼續講課。然後全校的老師學生都到操場集合了,校領導一清人:拐了!日語班的人喃?趕快派人上切找,找到教室頭的時候,他們班還在繼續上日語……”穆豔凡一點兒都不嫌枯燥的說着,唐江召也不打斷她。因爲唐江召懂穆豔凡的意思,她只是想和自己分享她心裡的所有。
“豔凡,你說要是我有一天轉業了怎麼辦?你說我會不會落得個悲劇收場,又回到地方重新開始?”唐江召打斷了穆豔凡的說話,他覺得他有必要和穆豔凡好好地談一談。轉業這個問題憋在他心裡十分難受,就像一根魚刺哽在咽喉。
“怎麼突然這麼問?再說了,你現在都是中校了,轉業也會安排工作的啊,沒什麼好擔心的。”穆豔凡不以爲然的說道。其實她心裡還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唐江召取了她,唐江召還會面臨轉業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那個時候的唐江召只會步步高昇。不過這樣的話穆豔凡自然不敢說,因爲她知道唐江召最反感這種事。當初就是因爲唐江召把她誤以爲是鍍金的,兩人就產生了隔閡。
唐江召聽到穆豔凡這麼說,唐江召就不再說話了。唐江召知道,像穆豔凡這種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人,是沒法理解那麼多的。就算你是軍官,就算你轉業上面給你安排了工作。但是如果地方上關係不到位,那麼人家人事局一樣不會太在意你。人家能要你,給你安排一個閒職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你一箇中校轉業到地方,那就是局長級別的,你去人家樂意嗎?人家哪裡來那麼多局長的位置等着你,就算有局長的空缺,下面都還有一大幫子人盯着呢。
“怎麼了?幹嘛不說話?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穆豔凡最害怕唐江召沉默不語,因爲這樣她會束手無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哦,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些感慨。”唐江召知道自己不說話不行,不然穆豔凡又會多想。索性就把自己前面和郝連長的遭遇模模糊糊了說了起來。
“什麼事,能告訴我嗎?如果是任務的話就算了,我知道你們那裡的規矩,我不想你爲難。”穆豔凡欲擒故縱,看看唐江召如何破局。
唐江召頓了頓開始組織語言,然後才沉重的說道:“在我任務的時候,我遇到一個連長。拋開他的軍人身份不說,他也是一個讓人敬重的人。在我和他認識的過程中知道,他當了16年的兵,但是他卻一直都只是一個連長,一直駐守在一個荒山上16年。16年裡,他看着來了一批有一批新兵,也送走了無數個副連、排長。其實他的家就在山下,但是卻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每次回家也是故意繞路從外面回去。知道一次執行任務負傷,他不再適合做連長了,上面就想扶持他一把,讓他去後勤看看倉庫什麼的。不過他拒決了,他自己打了轉業報告,回到了地方。”
“這樣的人確實令人敬仰,後來那個連長怎麼樣了?”穆豔凡偏過腦袋看着唐江召問。
“後來那個連長回到地方,卻看到了令他悲痛欲絕的畫面。自己的雙親和妻子都死在了地震中,只有一個女兒還活着,被搜救部隊就走了。這個時候的他依舊不忘自己曾經的誓言,放下悲痛加入到搜救部隊中。就在前不久我還遇到了他,他的老傷復發摔倒在地方,他卻緊緊地護着救出來的孩子,直到遇到了我們。可以想象,要是他不遇到我們,他會怎樣,會不會匍匐着帶着孩子去救助。”唐江召平靜的說道,但是誰都能聽出來他平靜的語氣裡,包含了多少沉重。
“你說爲什麼那個連長會在一個地方一呆就是16年,爲什麼別的副連長、排長都升遷走了他卻依舊還在原地踏步?”唐江召回到了前面的那個問題。
“爲什麼?他捨不得那個離家那麼近的單位?”穆豔凡不解的問道。
“呵呵,笨蛋,你想的太簡單了。你回去悄悄地問問爺爺就知道什麼原因了,我們就不說出來了。免得到時候尤子涵一不高興,把我們的戲份減少了,或者把我們拆散了什麼的,那我們就有得哭了。”唐江召沒有直接回答穆豔凡的問題,只是給她指了一個有正確答案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