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以前怨過恨過,但現在的她,對蘇朝陽確確實實是懷着一分感動和真情的。
只是,他們之間有那麼多不好的過往,她又不是那種肯輕易低聲下氣的人,所以慕向晚一整晚都糾結着該怎麼跟蘇朝陽說清心裡的想法。
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她又變得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她始終不明白,蘇朝陽爲什麼會看上這樣一個自私、小氣、叛逆、毒舌的她?
幸福從來都不是唾手可得的,而這份從天而降她沒有任何努力與爭取的幸福,來的如此倉促,如此讓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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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到來,秋日的清晨格外冷冽,慕向晚穿的單薄忍不住輕顫起來。慕夫人看着女兒這幅模樣也擔心不已,就勸着她去休息一會兒,醫院已經安排牀鋪了。
慕向晚哪裡走得開的,她要等蘇朝陽的消息呢。正要勸母親不要擔心時,“手術中”的紅燈突然滅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幾名年過半百的權威醫師率先走出來。慕向晚一衝的站起身,可是腿坐的發麻,身子踉蹌了一下,幸虧被慕夫人及時扶住。
“醫生,蘇朝陽怎麼樣啊?!”
“醫生,我戰友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
走廊裡幾名軍官也跟着慕夫人兩人全都圍了上來,急忙打聽蘇朝陽的情況。醫生知道大家都等的心急,不等衆人問完話就解釋道:“這名戰士是胸口中槍,子彈擦着左肺和心臟穿過,位置非常兇險,萬幸的是沒有射中心臟,所以並無生命危險。手術很順利也很成功,但因爲失血過多,他可能會昏迷的時間稍長一些。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先在加護病房裡觀察二十四小時。”
話音落下,衆人心裡高懸的擔憂總算落地,緊皺的眉頭不由舒展稍許。
蘇朝陽被推了出來,手上打着點滴,胸口纏着重重的紗布。那張英俊剛毅的臉龐依然被油彩覆蓋,雙眼緊閉,沒有一點生氣。
縱然知道他沒有生命危險了,可慕向晚看到他這幅模樣,胸口依然難受得緊,像是被人緊緊掐着一樣。
慕夫人彎腰查看着蘇朝陽的情況,見他昏迷着也只能無奈的嘆息。慕向晚走上前,想要喊他,可是看到他胸前繃帶上沁出的血,她又害怕的收回了手。
生平第一次,她發現蘇朝陽也會這麼的脆弱,讓她連碰一下都不敢。
“蘇朝陽……”她愣愣的呢喃一聲,聲音沙啞,揉揉眼睛跟在護士身後推着病牀,雙眸一直盯着昏迷中的男人,一刻都未曾移開。
都是一夜未眠。此時蘇朝陽送進了加護病房,也不需要家屬陪同照顧,慕夫人便讓大家都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
幾名軍官都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最後留下一名中尉負責在這裡等消息,其餘的人都離開了。
慕向晚不肯走,就站在病房外看着護士清理裡面的人。
蘇朝陽臉上的油彩血污被清理乾淨,慢慢露出那張古銅色的臉。慕向晚見他脣舌蒼白,面色憔悴,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又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