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頭的金髮男人揮棍猛砸,其他人也沒閒着,約好了似得,清一色的全部帶着短棍,一通猛砸。
背靠牆上的,面對着陳逢時的沈愛急忙高喊:“住手!你們住手!”
可是,那些人當然不會聽她的。
沈愛看見陳逢時一臉痛苦、卻強忍着的神色,她自己心裡也揪着,說不出的着急又難過。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種程度的打擊,陳逢時感覺跟以前被一歲多小孩錘背差不多,舒服着呢,只要別打到他頭就好。
至於他臉上的痛苦神情嘛,當然是適當的藝術誇張……說人話就是,裝的。
這羣人下手不輕,但是,陳逢時發現沒有人拿棍子砸他頭,說明這些人都很冷靜,個個心裡有數着呢,不想打頭怕出大事。
這麼一來,他就更覺着奇怪了,這夥人幹嘛大清早堵這?還在這種地方找事?
沈愛看着陳逢時後面那些揮動的短棍,一時可見,一時又只知道是砸在他身上,那麼粗的鐵棍,打人身上怎麼受得了?
她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但是沒有哭,而是急中生智的把陳逢時褲兜的手機抽了出來,準備撥打110。
這就不好了,難得看電影呢,還難得蔣媛沒來,怎麼能錯過?
陳逢時原本就打定主意,先捱打,捱到恰當的時候,再反擊。這麼一來,既賺了沈愛的小感動,改善了印象分,又能表現強悍、有能力擊退暴徒的一面。他簡直都想謝謝這羣人,明擺着是給他幫忙的嘛!
沒等沈愛開始撥號,陳逢時一聲怒吼,彷彿壓抑已久,終於忍無可忍那般。
陳逢時護着頭,猛然轉身,擡腿掃倒一排,後面的幾個看見前面三個人被他一腳全給掃的摔飛了出去,都被這威力給驚呆了!
這一腳的威力,也讓沈愛吃了一驚,於是,她停止了撥號,關切的看着。
這當口,陳逢時放下護着頭的胳膊,怒聲呵斥道:“我不喜歡隨便使用暴力,適可而止!留下手機,道歉,然後離開。這是最後一次勸告,也是警告。”
回過神的沈愛覺得,陳逢時這番話說的太好了,他那一腳掃倒三個人的威風,不由讓她記起他跟持刀出租車司機的搏鬥,也就更加強了對陳逢時的印象,他是個武力出衆的男人。
於是反過來,又襯托出他言語中表露的,對暴力運用的慎重態度。正因爲如此,他剛纔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想隨便出手傷人,直到這些人實在太過份,讓人忍無可忍,陳逢時這才自保反擊。
但是,反擊之後,他就繼續用適可而止的冷靜態度勸阻對方,提出理所應當的合理要求,爲暴力衝突的避免做最後的努力。
沈愛不由自主的又一次刷新了陳逢時的形象,而那形象從原本的骯髒,變成了雖然還是髒,但越來越高大,也因爲體形更高大而原本身上的污點的範圍卻沒有增加,於是污點佔據的面積就從原來的百分之九十九變成了覆蓋百分之五十的程度。
這一腳,真的嚇到了那幾個年輕的混子。
而陳逢時暗暗自責,或許用力過度了,可別真嚇的他們直接道歉還手機,那樣的話,結果明顯不夠完美啊!
好在,那三個摔飛到地上的支撐着站了起來,棍子遙指陳逢時,憋了半天,嘴裡終於能發出怒吼的聲音。“弄死他!”
“你們再不住手我就報警了……”沈愛唯恐陳逢時雙拳難敵四手,於是舉着他的手機喊叫警告,可是話說完的時候,她就無語了。
十一個字,她喊叫了十一個字的工夫,五個人,全都倒下了。
他們原本揮動短棍砸向陳逢時的,可是,近身的瞬間,反過來全被他一拳抽下巴,膝蓋頂小腹的迅速擊倒。
還有一個男人站着,因爲他拿着沈愛的手機,他也動手了,只是短棍被陳逢時一擋,就震的脫手飛了出去,然後,他面前停着一隻拳頭,陳逢時揮到他鼻子前,然後停住了的拳頭。
這一拳砸下去,那人相信自己的鼻樑骨肯定會斷,所以,他身體肌肉緊繃着,保持着姿勢,一動不敢動。
陳逢時不疾不徐的把沈愛的手機奪了回來,然後手指背後說:“爲你們的行爲道歉。”
那人恨不得撞牆!撞牆力度能掌握啊,還能對一地的同伴們有所交待,但現在他反抗,鼻樑骨會被打斷,那虧就吃大了。如果可以,他真想道歉,然而,他不能——一地的夥伴都躺着,就他當孬種?以後誰還跟他玩?
於是他點着頭,邊往後退,邊虛指陳逢時說:“別裝比!我們出來混誰還怕捱打?可以躺,但不可以跪!”那人說着,俯身撿起跟短棍,又衝了過去,左手卻擡起護着下巴。
他琢磨着好讓陳逢時打肚子,然後跟夥伴們一起躺下得了,挨一下又不用骨折,還把面子也掙了。
可是,陳逢時不如他所願,而是擡手又把棍子擋的摔飛了出去,然後,又一拳打到他鼻子前面,停住。“武力是爲了保護,不是迫害。我動手是爲了讓你們認識到這一點,而不是宣泄個人的憤怒。你哪怕有一點良知,也該爲自己的行爲道歉!”
鼻樑骨隨時面臨被陳逢時拳頭打斷威脅的那年輕男人的心情,真是嗶了狗了!他真想罵陳逢時個狗血淋頭,問他是不是動漫看傻了!是不是有病!有病得治啊!
“他這樣的人不會道歉的,沒關係,我報警!”沈愛雖然很贊同陳逢時的行爲,但她也覺得,這時候還抱着這種想法,應該是……思想太正義了。
陳逢時意識到,他這裝的,噢,不對,是他這表現的有點過了火,於是默默反省,應該抽倒這最後一個劃上句號的。也是他看破這傢伙的想法,所以有點噁心,就不想成全這傢伙的奸猾,沒想到畫蛇添足,讓本可一百的表現分變成了九十九。
過猶不及啊!教訓、血淋淋的教訓!
那人卻不傻,聽沈愛那麼說,又覺得打不過陳逢時,轉身就跑,地上那羣能爬起來,全都掙扎着爬起來往外跑,一會工夫就全跑了沒影。
陳逢時本來要追,卻被沈愛拉住,勸他說:“窮寇勿追,萬一他們帶刀了呢?恐防狗急跳牆。”
“好,希望他們吃過虧,以後至少不敢隨便欺負人。”陳逢時聽着,笑了,但是,沈愛臉上的神情來看,她真的只是爲了勸他的樣子,並不是存心罵人不帶髒字。
“去醫院看看吧?”沈愛看陳逢時整了整衣服,站在取票機旁,忍不住擔心他剛纔保護她時,身上捱了那麼多棍的情況。
“沒事,我皮實。”陳逢時順勢補救說:“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想法近乎天真,但我覺得,帶着美好的願望犯的一點天真的錯誤無關緊要,趁自己還有這種天真的念頭,犯就犯吧,未來一定會覺得這種錯誤也很美麗。稍等,水還在櫃檯上。”
沈愛看陳逢時不疾不徐的走過去取爆米花和水,對他的看法更復雜了。她取了票,陳逢時抱着水和爆米花回來了,兩個人驗票,入場。多虧了廣告,電影還沒開始,而且,他們真的如同包場了。
位置隨便坐,根本沒別人。
偌大的電影院,都成了他們的情侶包間了嘛!
陳逢時心裡美滋滋的,挑了看電影的黃金位置坐下時,突然進來了個人……
話說那羣人被陳逢時收拾後,跑出電影院的時候,帶着太陽鏡,簡單換了個髮型的小安就跟着出去了,在門外,喊了聲:“花頭!”
那個五顏六色頭髮的男人聽見,駐足,回頭,一羣人也都停了下來,雖然有人神情有點焦急,怕警察來,但也沒說催促的話,聽見其他幾個人喊神安姐時,着急的人也忙跟着喊了聲:“神安姐!”
“誰請你們來的?”小安雙手插在褲兜,很隨意的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盯着花頭,根本就不是在商量,命令一般的要求。
“……神安姐,你跟他認識?”花頭沒直接回答。
“別廢話,今天你們的戲不好,請你們的人肯定不上道。既然是圈外人,你犯不着扯什麼信譽然後得罪我。”小安知道花頭,他沒這麼傻,也不是愣頭青。爲了意氣幹這種事情,還是在這種地方挑事,沒好處他能做?不可能。
而背後請的人,如果稍微懂點事,都不會挑這裡,很大概率是電影看多了的法盲,真以爲混混能不把法律當回事。
花頭眼珠子骨碌轉着,他當然不敢得罪神安,但是,他也不是跟着她吃飯的,這時自然要琢磨着,討點好處。於是說:“神安姐開了口,我當然不敢隱瞞,但這一說,就算把僱主賣了,就是違約金也夠我賠的!”
“這麼一個不懂事的金主,回頭你還不得敲詐加錢纔怪。而且,你們找我朋友麻煩,說是不知者無罪,但我非說有罪行不行?”小安不在乎錢,但也不會當傻子,要是造成錢多人傻大家快來的標籤,她就不是神安了,是萬人宰的傻安了,從她這弄錢,要麼得有道理,要麼得她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