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撥通色薰的號碼,張口就問:“睡醒了?”
“把我的小黑馬傷成了那樣!丟停車場就跑了,現在纔想起來請我吃飯賠禮道歉嗎?”
“對不起——親愛的色薰美女,那天的事情一會跟你細說。修車我的,吃飯必須的,你說哪裡?”
“哼!天龍樓,現在,我剛睡醒正餓着呢,你就來雪中送炭了!”
“馬上到!”小安掛了電話,臉上還有微笑。
陳逢時頻頻看她,看她臉上的表情,然後默默的感嘆,這樣的小安纔是鮮活的感覺。
“夏月苑還記得嗎?”
“記得,以前有個朋友曾經住那對面。”陳逢時一路開到夏月苑,途中根本不帶迷惑,只是這時間車不少,道路並不通暢,但這車,比宏光舒服。
下了停車場,在上次停黑色野馬的位置等了一會,色薰終於下來了。
她走出電梯間,自動忽略了陳逢時和小安坐的車,左右張望,然後,眉頭微皺着掏出手機。
坦白說,這的確是個美女,跟沈愛同屬於很精緻的類型,但氣質不同,色薰給人感覺自帶吸引人的風情氣場,加上半隱半現的裙裝,讓人覺得成熟性感,但又不會因爲暴露的過份而破壞了對其精神世界的印象。
可是,雖然是美女,也不用把他們、或者說,把她們的車忽略的這麼徹底吧?
小安直接伸手按了把喇叭,然後,拿着電話準備撥號的色薰才擡頭,看見面前擋風玻璃後面坐着的小安,還有駕駛位的陳逢時,愣了愣,緊接着,她笑了。
色薰經過副駕駛位的時候,敲了敲玻璃窗,然後拉開後座的門,進去時說:“還不到後面來陪着本宮?”
小安笑着開門,挪到後座,關上門時說:“娘娘午安!今天你有理,我當丫鬟!”
“別一臉備受欺負的可憐樣,給誰看呢?你得理不饒人拿我當丫環使的時候沒見客氣!”色薰說完,桃眼裡放電似的流露風情,看着後視鏡問:“這位帥哥沒見過呀。”
“臨時司機。”陳逢時覺得還是不說話比較好了,這位色薰,雖然素不相識,但他從之前沈愛身邊的人的言語裡,大概也知道,是個他招惹不起的異性,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荒女王老裝女人就讓他夠嗆了,要攤上個那樣的真女人,他可應付不來。
“不用理他,臉皮比城牆厚的悶騷貨。”小安很不客氣的向色薰介紹完了,又看着陳逢時說:“你也不用理她,自帶見男人就放電屬性的明騷貨。”
“喂!這麼抹黑我合適嗎?”
“無中生有叫抹黑,我這叫如實描述。”小安很淡定。
陳逢時哭笑不得,這介紹,也真沒誰了。
“你怕我搶,也不用這麼露骨呀,這不是在給我增強自信,顯得你特心虛嘛?”難得的是,色薰真沒因爲小安的介紹生氣,大約不是第一次了。
“我是爲你好——這位悶騷男玩兒真感情,眼裡只有一個獵物。你的放電屬性沒用,我不這麼介紹,你被拒絕了得挫傷自尊心。”小安說的,好像真有道理似得。
“……真感情呀……懂了。”色薰的答覆如此簡潔,陳逢時已經明白了,大約這位也是鄙視真愛的主。色薰突然又微笑着說:“太好了,又多了一個真正的異性朋友,我叫徐薰,別人都叫我色薰。雖然跟小安同姓,但往上幾代能查的資料裡,都沒有關係。”
陳逢時在後視鏡裡看見色薰的神情,覺得這時候她的笑容很乾淨也很純粹,於是很認真的說:“我叫陳逢時,生而逢時。”
“這名字有意思,能說說?”色薰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
“我爹覺得我出生很會挑時候,快到預產期時他恰好賺了筆意外之財,這筆錢剛到賬的次日,我就出生了,母親大人覺得我就像是放心有錢花了,於是迫不及待的降臨這個世界。所以起名,生而逢時的意思。”陳逢時以前覺得這挺有意思,現在卻很懷疑,他爹當時是否真在意那筆意外之財呢?轉念又覺得,或許當時是真在意,那時候日子或許未必有後來那麼舒服吧?
這些念頭又讓他覺得,他如果不搞清楚他爹的真實情況,對於記憶裡的很多事情,都會產生質疑,或許他真該通過小安打聽多一點,更或許,是該跟他父親好好聊聊。
“你父母很有愛喔。”色薰如此判斷,陳逢時笑着稱是,他從小聽說身邊不少朋友的父母關係都不太好,有的是一度不好,還有不少婚姻破裂的,一直很爲父母的感情和諧而倍感幸福。
“別提他家裡,討厭幸福的家庭!”小安很乾脆的流露內心的黑暗,色薰嘆了口氣說:“別怪她,這是個受盡傷害的可憐孩子,因爲沒有幸福以致於憎恨別人的幸福。簡單說呢,就是嫉妒嘛!”
“說的好像你家庭很幸福似得。”小安不否認她自己的心態,但也不準備讓色薰隱藏。
“我是很幸福啊!父母管不着我,還都滿懷愧疚、心甘情願的給我錢花,我自己又長的這麼漂亮,難得的還多才多藝,完美的不像話。經常對着鏡子都會發愁,我這輩子到底還能追求什麼呢?”色薰神情裡的憂愁,真不像是刻意誇張的僞裝。
陳逢時只能說,自戀的沒毛病。
“治病!自戀成癖就得治。”小安說完,看陳逢時開出外面了,就說了下一站的目的地,天龍樓。
那地方是宣城喝茶的去處裡特別出名的之一,開很多年了,專門做茶點,從早到晚都有得吃。
沒多遠,路又熟,很快也就到了。
下車時陳逢時本來不想去,覺得小安跟色薰需要更私密的空間。
可是,色薰極力主張,還說:“好不容易多交了個真正的異性朋友,哪能放過你?”
“太誇張了,說朋友,我覺得對於你來說,得以百爲單位。”
“你覺得,除了你這種玩真愛的和性取向非主流的之外,能有人把我視爲異性朋友?”色薰的話透着滿滿的自戀,絕對的自信。
陳逢時考慮了幾秒,雖然覺得這話誇張了點,但……誇張也有限,於是明白了,像他這種相信愛情的人,屬於稀有種類。
他只能用四個字,迴應這種‘擡愛’。“受寵若驚。”
“放心,我絕對不歧視相信真愛的人!其實我也相信!真的。”色薰安慰陳逢時受創的心靈似得,可是,小安卻補充了一句說:“不過她相信,真愛只產生於某種運動狀態,運動結束,真愛就消失了。”
“喂!你也太狠了,這麼傷害人家合適嗎?他相信真愛又沒罪。”色薰很替陳逢時打抱不平,實在受不了小安對這問題的強烈反應。
“愚蠢就是罪!”
陳逢時默默的聽着她們爭論,實際上,這兩位的話,都是對相信真愛的人的傷害和打擊。
但是,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更何況是這麼點打擊?
陳逢時堅信世間有恆久的真情,如他父母那樣的夫妻肯定有不少,只不過,這些人不會老跟人談論很私隱的話題。反而是各種悲劇常見於媒體,流傳於人口之中,營造出好像滿世界只有悲劇的氛圍。
還好,小安和色薰沒有老揪着這事說。
包間裡,她們各種瞎聊,什麼都聊,有時候正經,有時候瞎扯,但沒聽見談論別人的長短,只有個別人剛被傳開的糗事之類,但也不屬於主旋律。色薰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很多種專精的知識面,同時對生活上方面的知識也瞭解的不少。
烹飪,營養學,服裝搭配,起居設計各種小改造,全都擅長。從她們聊天裡知道,色薰很早就拿着家裡的錢進行投資,理財,而且最近兩年的全開支都來自於錢生錢,個人資產已經挺多。本來謀劃着換車,但又覺得一大筆開銷出去,就少了很大一部分生錢的資本,所以不斷的往後推,指望着資本更雄厚了再說。
增進的瞭解讓陳逢時覺得,色薰的自戀,真是有道理的,也是有底氣的。至於她的私生活,就是因爲她貪戀男人的‘美色’,就像一個花花的男人不斷追求美麗的女人一樣。
小安要去洗手間,喊色薰同去,她嚶嚀一聲,撒嬌說:“你放心去嘛,我又不會勾搭陳逢時,我不想動嘛——”
“肉麻!”小安故作渾身雞皮疙瘩,陳逢時其實也覺得,但是色薰不覺得,還咯咯的笑着說:“寶貝快點回來哦,想你!”
小安頭也沒回的擡起曲着的胳膊,做朝後揮砸的姿勢,色薰託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笑着。
陳逢時看着她們,不禁想起瘦子和漢子,男人之間的感情雖然沒這麼肉麻,但心事分享,不需要僞裝的表現自己這些方面,其實是差不多的。
小安進了洗手間,洗手的時候,順便整理着頭髮。
身邊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對着鏡子照了很久,她進來時,那女人就在照鏡子,各種自我審視外加表情鑑賞,這時終於拎着包,施施然狀從小安背後過去了,抽着紙,仔細的擦拭着手上的水跡。
一張,又一張。
小安懶得等,直接越過去走向暖風機。
就在這時,那白裙的女人掏出手銬,動作十分迅猛的灌注全部力量,擡起的手臂把小安推到牆上,另一隻手抓着小安的胳膊往後扭!
“不許動!”
紅霧,從那白裙女人的皮膚裡散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