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方面是沈愛生命之力的短板,陳逢時並沒有抱怨之類的情緒,所以從開始就沒提。
只是,沈愛卻自己在想。
找到了夜晚還營業的店,坐下等東西吃時,她主動問起說:“時,你跟會長配合的話,像剛纔那樣,是一個人過去了,再把另一個人拉過去嗎?”
“是的。”陳逢時覺得沈愛一貫是很能認可事實的人,不以爲她會因此有什麼無謂的負面情緒。
看起來,沈愛也果然沒有,她就是很好奇的追問還有些什麼情況下能使用。
陳逢時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沒有隱瞞。
他本來就考慮過,應該跟沈愛相處的更坦誠,自然是儘快開始,尤其感覺到沈愛也明顯有類似的熱情,特別願意瞭解更多他的事情,這種情況下還不積極往相同的方向使力,那還等什麼時候?等到沈愛覺得他始終有所保留,然後覺得心灰意冷的時候再表誠心?
陳逢時覺得那未免太逗,不是多餘麼?
夜晚的巡防沒有發現,但沒有發現就是最好的結果。今夜的竹城會遭遇到黑暗裡發生的獵殺覺醒者事件,本來就已經很可怕。倘若這就已經成了常態,那簡直是恐怖了。
既然無事,兩個人本也累了,吃着東西聊着天又不覺得累了。
直到店老闆說吃的都沒了,陳逢時和沈愛這才結賬。氣氛狀態被這麼打斷,才又雙雙覺得真是很需要休息,就一塊回了酒店。
陳逢時琢磨着睡前鐵定要刷牙的,不順勢親親未免太可惜了。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心態,大約因爲沈愛太注意,以至於他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刷了牙不親親就是不可饒恕的罪。
陳逢時高高興興的回酒店,結果,看見瘦子一個人在外面。
看見他,就說:“老沉,你原來出去了啊?我還以爲你們滾牀單呢!鬱悶壞了也沒敢敲門。”
沈愛紅着臉,明明她們住的是套房,卻並不睡在同一間臥房,可瘦子明顯帶着醉意,否則也不會如此說話,她哪會跟個酒醉狀態的人爭論?陳逢時看瘦子狀態不好,就讓沈愛先進去休息了。
瘦子看着沈愛進去了,陳逢時的眼睛才收回來,就說:“耽誤了你的好時光,怨我呢吧?”
“我要說特別感謝你,你能信?”陳逢時覺得瘦子這是廢話,感謝肯定不會的了,但怨也未必,他既然留下了,自然是覺得此刻更該關愛瘦子。沒等他答話,陳逢時又問:“看你臉上頂着鬱悶兩個大字,料想現在還沒資格被楊雪怡從臥房裡踢出來,那就只能是跟晚上的狂言有關了?”
“知我者——兄弟也!”瘦子抱着陳逢時胳膊,誇張的要往懷裡拽。
陳逢時受不了的抽了回來,直說:“朋友這種時候就是不睡覺也得當你的情緒垃圾桶,我做好心理準備了,說吧!”
“我去!”瘦子不樂意了。“別撇這麼幹淨行麼?沒你跟漢子使勁戴高帽慫恿,我也不至於飄成那樣啊!”
“誰知道你能飄成那樣啊?”陳逢時想起瘦子當時那句,半個竹城的好車都是給他家準備着的,這麼猖狂的話,得罪多少人啊?“我們倆要早知道,還敢給你戴高帽?早往死裡踩你了!你酒剛醒了點,不睡覺就跑這發呆,是在琢磨怎麼辦?”
“我去!”瘦子沒好氣的說:“這還能找人聊天商量?根本就不能等到天亮好不好!我給晚上送車來的人都去信息道歉了,直接說當時喝高了,年少輕狂裝牛逼裝過頭什麼的,然後懇求叔叔伯伯別計較,更別告我爹媽。”
“……還真夠快,方式也出人意料,不嫌反差太大?”陳逢時都覺得有點不認識瘦子了,至少此刻之前,他真想不到瘦子會自行決斷此事,還用這種方式。
“我覺得吧,這麼處理應該挺好的,年輕人嘛,喝多了說輕狂話人家也是能理解的,我這態度到了,道歉也實誠,人感情上至少能原諒了吧?他們面子也挽回了……再說,我是真怕讓爹媽知道了。”瘦子嘆了口氣說:“我以前讀書,就跟同學吹牛說家裡誰誰幹嘛的,說的還是事實。不知道怎麼被我爹知道了,差點沒把我打死!”
“令尊大人教育有方,讓人佩服啊……”陳逢時抱拳作禮,瘦子看了,笑噴了說:“你少來!我就不信,你能以爲我爹是教育如何當聖賢!”
“我本來還在想,也許那時候令尊大人還有高風亮節。”陳逢時自然會想,從瘦子之前透露的情況看,他家裡既然是親族裡的權力核心,就不能是依靠品德高尚實現的吧?自古品德太高尚的聖賢心,那都只能被權力束之高閣。
“我爹第一打我不知道低調,他總說,我是得便宜的人,本來就有人羨慕嫉妒,還偏偏把得的便宜掛嘴上炫耀賣弄,勢必讓人恨;二打我蠢,不吭聲別人以爲我靠自己本事進的好學校,偏偏要告訴別人靠的是關係。既踩低了自己的能力,又把自己孤立在同學間正常的關係之外。所以當時他打的狠,我也一點怨恨不起來,一點脾氣都沒啊!”瘦子說起往事,完全沒有芥蒂。
“難怪大學幾年你一直沉得住氣。”
“我以前就知道在竹城辦什麼事情都方便,頂天覺得找個好工作沒問題,哪知道竹城那麼多有頭臉的生意人竟然都跟孫子似得?”瘦子說完這話,左右看看,心有餘悸的壓低了聲音說:“我昨晚的話錯在不該當衆說出來,人都是要臉面的。但是那話並不誇張,竹城這,誰吃肉,誰喝湯,都是定了的。”
“這裡面的道道你就別跟我說了,你是信任我不在意透露,可是我、漢子既然不是個中人,你就沒必要讓我們知道些敏感內情。”
“嘿嘿!就知道你是好兄弟,我信你,你也替我想是不是?”瘦子說完,又嘆了口氣,很鬱悶的說:“但跟你提起這個,是有原因的。狂妄話的事情雖然讓我鬱悶,但還不至於成心結,我有別的心事,也就能跟你和漢子聊聊,咱們外頭走走?”
“走!”陳逢時當然不會推辭,決定奉陪到底,儘管不以爲能開解瘦子的心事。他雖然不能確定,但實在有很多理由推測認爲,瘦子的心事應該跟楊雪怡有關。
原本能讓瘦子如此鬱悶的,尋常事也不大可能,過往單身那麼久都沒這樣。
今天如此,當然是爲了紅顏佳人。
“雪怡家在竹城有生意,跟她一起了後才知道,開罪我姨夫被整的,就是她家的事情,還是她在這裡負責的事情。”瘦子走在昏暗的街道上,開口第一句話,就讓陳逢時難以接話。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結合瘦子前面說的,他家裡的網能決定竹城這裡誰吃肉、誰喝湯,容人猜想的空間也就更大了。
可是,偏偏又是瘦子主動這麼說,那也就是,他對此本就有想法了。
“我仔細的理了理,覺得雪怡不是爲這跟我在一起的,當時我們山林裡遇到的事情純屬意外,驚險的很,根本就以爲活不多久了,那時候她也沒了常態,不可能還能算計着這樣的事情。再說,她來竹城有些時間了,見過幾次面,她也說早就知道我家裡的情況。但之前那麼久,從沒提過什麼,也沒對我有什麼特別的。”瘦子果然對這情況有想法,但其實他似乎又自己理清了。
“這我作爲局外人沒辦法說,隨便揣測太不負責任,她是怎樣的人,你們的關係性質,取決於你對她的瞭解和信任,我對楊雪怡知道的太少,也不清楚裡面的利害關係的程度,只能是聽你傾訴了。”陳逢時也不覺得楊雪怡是這種人,可他也不能靠感覺就說肯定的話,再者,他覺得瘦子應該都想的很清楚了。
“這種事情我肯定得自己拿主意,就是想跟你聊聊,你聽了,就告訴我一句,你覺得我的判斷有沒有大毛病就行了。我接着說——”瘦子繼續把自行考慮的那些想法彙總拋出來。“我相信雪怡的重要原因是她坦誠,很真實,不虛僞不做作。她自己主動跟我說起那天約我去山林,是因爲竹城的事情被卡的沒辦法了,她又不想被她父親看作沒用的人。當時想求我幫忙,用假裝是我女朋友的辦法去說情。”
陳逢時也覺得這敘述讓人感覺很可靠,這樣的辦法是可以理解的,以瘦子的性格,如果情況允許,十之八九也不會拒絕幫忙。換個角度看待的話,也說明楊雪怡對瘦子的估計很準,否則不會作此想法。“我覺得沒什麼毛病。”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這事,當時我就答應雪怡,確定了見我姨夫的日期。”瘦子這話,讓陳逢時覺得,好像這些,都不是瘦子真正的心事。
陳逢時還沒問,就聽見瘦子聲音異樣的說了句:“但是我又有點怪她太坦誠了。”
陳逢時一臉問好,這話背後又有什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