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適?”陳逢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本來不是有心就算了,但最後竟然還說合適……這是不是太可怕了?
“她正常人一個,不怕菌魔情報者調查,當然合適。”小安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讓陳逢時又忍不住合理的惡意猜想說:“這麼可怕的想法,讓我止不住又想問:美女你不是故意坑我吧?就六個失敗的,就恰好包括了三個關鍵人物在內?”
小安的表情看不出憤怒,但是,那種沉默的無聲,讓陳逢時能感覺到,她很不開心。
是的,她不開心,所以決定不說沈愛的特別情況了。最關鍵的是,沈愛的情況她覺得有點奇怪,但又沒辦法說清楚,還不能排除錯誤判斷的可能性。
陳逢時自己也覺得這猜測是過份了,於是又連忙抱歉說:“是我想多了,原諒我此刻悲傷過度,瘋狗亂咬。”
“你都罵自己瘋狗了,還真願意不計較了。”小安升起車窗,淡淡然道:“因爲曾經的寄生體內的菌魔已經死亡,單方面的連接和信息逆寫就會受到個體信息記憶內容限制,還有個體身體內複雜的細菌妨礙,也就有一定可能失敗。不過關於搖姐,小遙,蔣媛這三個人的失敗,源自於她們本身對你有挺大程度的好感,於是潛意識裡很願意接受這段幻覺記憶。”
陳逢時只能自嘲的手抹過頭髮,悲嘆道:“早知道自己挺帥,還是沒想到會帥的讓這麼多美女暗戀着。好吧,因爲帥導致的悲劇,我無話可說了,畢竟帥是媽生的,基因是爹媽遺傳的,氣質是從小培養的。面對這種因素造成的悲劇,我能說什麼?我還能說什麼!”
陳逢時手捂着心口,別臉側旁,看着窗外。
這段話自戀的太讓人噁心了。
可是,他的心很疼——他自己知道,正因爲心態疼,他才用這種浮誇的噁心話隱藏悲痛,安慰自己,迫使自己咬牙撐着、承受這無情現實的摧殘!
他何其不甘心……可是,他父親一次次蓄意的教育,都是爲了讓他深刻的體會到一個生存必須面對的現實:不管願不願意,當痛苦來臨的時候,就只能面對。越快接受,越快適應,越快承受。
車窗外的馬路飛快的朝後閃,陳逢時的手緊緊捂着心口。
那些記憶,曾經勾勒的、所有的跟沈愛攜手的,如何追求的,相處的畫面,全都隨着外面的路紛紛飛閃了過去……是的,全都過去了,無論他是否願意。
“堅強的心有兩種,一種是有時候堅硬如鑽石,能夠抵擋一切;另一種是如水,抽刀斷水水更流,於是能承受所有的傷害,卻又能迅速恢復,能包藏一切。但是鑽石易碎,水禁不起熱情的蒸發。所以最堅強的心,該在衝動是堅硬如鑽石,而在別的時候被浩瀚無邊的水充盈……”
陳逢時看着鏡子,想着父親筆記本里的話,喃喃自語。
小安聽着,聽着,終於忍不住開口喊了聲說:“受打擊過度精神失常了?”
“……開什麼玩笑,戀都沒戀就失戀就能讓我陳逢時精神失常?”陳逢時覺得這很荒唐,是的,正視結果了後,真實襯托下,他的悲痛就是這麼一句話能夠描述的荒唐。“那如果戀過又失去,我是不是就得自殺?”
“殉情沒什麼奇怪。”小安口氣冷淡,甚至嘲諷說:“既然那麼愛,絕望自殺我還會佩服你的勇氣。”
“把自殺讓給你,把佩服的機會留給我吧!”陳逢時深吸口氣,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他覺得已經冷靜了很多,彷彿回答小安,又彷彿是提醒自己更快的面對現實,更快恢復冷靜,他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
“我娘把我當寶二十二年,我爹那麼不喜歡浪費時間精力,懶到不可思議的人卻爲我費了二十二年的心思!他們就爲了養育一個自殺的貨?我超常規的智商能允許我幹如此弱智的事情?開什麼玩笑——誰知道將來會怎樣?說不定以後能有辦法解決現在解決不了的問題;說不定沈愛找到個秒我幾條街的好男人嫁了,嫁的讓我沒脾氣,讓我心甘情願的覺得,幸虧自己沒拖累她;說不定某一天我突然稀裡糊塗的又愛上別人了,對沈愛只有單純的祝願呢?”
陳逢時這些話是對自己說的——小安當然明白。所以,直到陳逢時說完了,沉默了很久,她才淡淡然開口道:“你的心情我不懂。我最開心和最痛苦的事情都一樣,就是跟父母互相傷害的時候;而我認爲最愚蠢的兩個字就是——愛情!”
陳逢時沒有反駁,也沒心情討論,他知道小安也不會有這種心情。
他們果然沒話說,關鍵問題上的看法完全相反,最和平的交談方式就只能是,各抒己見,抒發完自己的就閉嘴,這纔不必爭論。
他們都沉默着,車裡的氣氛也是沉默的。
但是,車裡並不安靜。
不是因爲音樂,小安早把音樂關了,在告訴陳逢時壞消息的時候關的。
而是因爲,儀表臺裡有異常的響動,像是螺絲,或者塑料片隨車動在裡面東南西北亂撞,上下亂跳的碰擊聲。
這聲音其實有一會了,只是陳逢時剛纔注意力完全自我封閉,於是這時候才發現。
“這得檢修……”陳逢時不知道說什麼了,剛爲沈愛心痛完,緊跟着又得爲錢包心疼。
“明擺着。”
“小安美女,能不去四挨死店?”陳逢時眼裡流露出殷切的請求,然而,小安回以很假的短暫笑臉,笑臉迅速消逝的同時,她斬釘截鐵的回答說:“不可能!”
陳逢時瞬間趴倒儀表臺上,誇張的哀嚎叫道:“讓我哭一場!”
這一趴之下,陳逢時和小安緊隨着都聽見儀表臺裡的異響聲源,明顯又多了一個……
於是小安笑了,真的笑了。“你哭吧!”
“……我、我現在是欲哭無淚了!”陳逢時哪還敢哭?一會再哭出一個異響的話,他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小安笑的停不下來,沒一會,索性就近把車停靠在路邊,看着陳逢時,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陳逢時可沒有這種心情,她的笑聲都是他的痛點啊!
四挨死店還是要去的,陳逢時覺得這就是挨宰到死店。
不過,那是明天的事情。
車停在加油站,兩個人都餓了,小安看加油站裡面賣的有些東西,就逛着看看,陳逢時就趁這工夫附近看看有沒什麼吃的,他現在只渴望量大飽肚子的主食,除此之外的,吃了塞牙縫都不夠,完全提不起興趣。
陳逢時走出加油站的時候,沒在意背後駛進來的一輛車是R8。
車裡坐着的是搖姐和柳樹直,搖姐看見陳逢時正高興的想給他發信息,又注意到有輛黑色的野馬正在加油,而那車牌,她有印象!
“王八蛋!忽悠我去醫院,自己這麼晚了還跟賤人鬼混!”搖姐氣沖沖的下了車,重重的關上了車門。大步流星的闖進了加油站小超市裡,看見一襲黑裝,長卷發的背影時,她憤憤然過去,嘴裡罵了聲:“色薰你想死啊!我的男人你也敢泡?”
小安扭頭看時,衝過來的搖姐已經一巴掌扇了過去!
這一掌本來就動作迅快,小安匆忙招架竟然沒擋住,頭急忙後仰,臉上還是被指頭掃中,頓時留下三道紅印!
這時搖姐纔看清,不是她以爲的色薰,不過,打也打了,而且不管是誰,總歸是跟陳逢時生更半夜鬼混在一起的狐狸精啊!
小安呢?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滋味,瞬間點燃了她內心憤怒的火焰!
她小安,什麼時候吃過這虧了?
當場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上前,揪着格擋落空的胳膊的勢頭,猛然前推。
因爲打錯人而腦子瞬間短路的搖姐迅速後撤扭身,還是被推中肩膀,身姿一時不穩,小腹被小安一腳踹中,人頓時被踢的連步後退,終於還是摔出加油站小超市的大門外。
加油站的人想勸解,一個去勸小安的被她冷冷的瞪了回去,另一個被站起來的搖姐一耳光抽的摔在地上。
“眼瞎?”小安走出小超市大門,擡手摸了摸臉上火辣處,沒有血,她稍微放鬆了些,然後看見站起來人的模樣,憑藉菌魔原生體處得到的信息,認出是搖姐。這才暗暗釋然,若不是被菌魔強化過肌體,出手也不會那麼快,力量也不會這麼強。
“誰泡別人男朋友纔是眼瞎!”搖姐發現雖然被踢了一腳,但是卻並沒有意料中那麼疼,感覺沒什麼事情似得,想起陳逢時說過的話,這時候更覺得底氣十足,而且決心拿眼前的女人試試身手,她當然不願意白吃虧!
搖姐取出手指虎戴上,加速邁步扭身,帶着一頭長髮飛起,和身撲向小安!
她來勢兇猛,小安的應對也不慢,身形迅速前衝同時凌空翻旋着一腳直取下路,搖姐根本沒料到,頓時被踢中小腿,身體拿捏不住的飛撲出去,摔在小超市的門口。
小安從容整整頭髮,冷笑道:“跟我徐安打架?你喝多了吧!”
本來在車上的柳樹直早就下車了,但是看見是女的,他不好幫忙,這時候看見搖姐又吃了大虧,小安口氣又那麼張狂,大步上前過去時,搖姐又站了起來,衝他喊說:“不用幫忙!我自己收拾這臭婊子!”
“我欣賞你的骨氣,一定打的你滿嘴血作爲獎賞。”小安不屑一顧,她已經看出搖姐的打鬥經驗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