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逢時只好抱着冰雪女王走了會,雨一點沒見小,他乾脆把她舉起放頭頂上,拿她後背遮雨,最後又變成拿冰雪女王抱着的雙臂位置,卡在額頭上,這麼一來只有蹦躍的時候才需要擡手扶一下,也不會抱着感覺燙手了。
陳逢時在高速路邊的山林中移動,偶爾縱躍有捷徑的時候才跳過去,畢竟此刻赤着身體,腰部硬質化的金黑像金屬色的三角褲似得,又頭頂了一具僵硬女人的身體,倘若被路過汽車裡的人看見,很可能會有麻煩。
剛纔是冰雪女王化身人馬載着他飛奔,現在好了,是他頂着她遊山淋水,還是冰水。
他朝着來時方向逆行,因爲分岔路最近,來時發現路口暫時封了,車過不去,但他現在不走馬路,山林之間走走跳跳,百無禁忌。
淋着雨,陳逢時節省路程,從山坡直接跳到對面,越過了一段雨空。
本來就車少,又下着雨,也就不怕被看見。
再說了,畢竟這樣的天氣,還淋着冰雨,爲了怕被看見讓趕路速度慢一大截這種有犧牲精神的行爲,陳逢時自問此刻是沒有的。要不是他的能量也不寬裕,早就飛一般的往最近的城鎮跑了!
這一躍,人還在雨空,沒來及落地,他就被突然的剎車尖叫聲驚着,莫非有人看見了?嚇的出事故了?他還來得及跑過去救助麼?
……
雨下着。
不知道是剛下,還是下了很久。
車跑的飛快,穿過了晴與雨。
好像突然下起了雨,往往也就成了錯覺。更多時候只是,車開進了下着雨的區域。
錯覺很多時候會讓人不假思索的以爲那是真相,甚至於無法自我察覺。
車開出了雨與晴的區域稍加留心,會因爲道路的異常乾爽而意識到久而不知的錯覺;而車開進雨裡,時常會看不到晴與雨的鮮明界限,還會覺得雨是越下越大了。
車跑的飛快,狀態一直有點懵,像是思維進入異次元很久了那般的小安,突然被雨聲驚醒,注意力、感知就這麼又回到了這個世界。
她看見導航的目的地停在了陳逢時開的車最後消失的位置,她又突然發現,她竟然記不起來,她把車開到這裡的過程中的情況。
而時間,卻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小安的思緒慢慢恢復,然後她意識到,冰雪女王說金色血人被雨屠夫殺了,緊接着她一聲慘叫,通訊中斷。沒多久,陳逢時用的車就開始移動,緊接着又像出了事故。
再然後,就沒有了,什麼消息都沒有了。
黑陽說安排了人過去查看情況,可是,還沒有回覆。
不是應該有消息了嗎?
“黑陽?”小安呼叫黑陽,問了聲。
“還沒消息,開車搜尋的受僱傭方車出了問題,拋錨在了路上,另外安排的人剛上高速。”但實際上,黑陽覺得,大概是不需要別人去查看了。
小安看見前面一輛撞着護欄的車,開着雙閃,大約這就是被僱傭的人。
“知道了。”小安結束了通話,車飛馳而過。她向來不是會停下來救援陌生人的那類人,此刻更沒有這種心情。
車在雨中飛馳,小安緊緊咬着牙關,她什麼也沒想,也不能去想。
這種體驗……她說不出該如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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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她失去過年少時候的好朋友,那種灰色的、傷痛的感覺,她至今還記得。
但現在的感覺並不一樣……
現在的感覺,像是什麼樣的呢?
小安突然給色薰去了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
“本宮正忙着掙錢,有事快說。”
“色薰,你如果死了,我會像現在這麼難過嗎?”是的,小安覺得,大約色薰突然死了,她也就是這樣的感覺了吧?
“……什麼情況?失身了?得精神病產生幻覺了?你不是吃精神藥物了吧?不能啊——怎麼?陳逢時推倒他女神,爲了跟他女神甜甜蜜蜜跟你絕交了?”色薰考慮着各種可能,逐一追問。
“我再打給你。”小安掛斷了電話,她覺得,說不出口,她說不出——‘陳逢時死了’這五個字。
她更希望不需要說出來,除非親眼看見,否則她絕對沒辦法接受。
只是,親眼看見屍體了,她就能接受嗎?
電話響了,是色薰。
是的,小安如此反常的表現,色薰沒辦法忽略。
小安沒接,因爲這就是如同接通電話告訴色薰說:等我打給你。
色薰到底是色薰,所以,沒有再繼續打了,卻發了條信息:‘回個表情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小安回了個句號,緊接着,突然看見前方,雨林中一個男人頭頂着個人光身的女人從山林裡跳起來!
剎車的尖叫聲,劃破了雨幕。
陳逢時急忙扭頭,看見了一輛車迅速減速,好像還嫌不夠快似得撞在護欄上。
不是意外?
因爲撞上的力量,沒有讓車重傷,以有限的損傷獲得了輔助剎停的結果。
如此着急的停車?
是車裡有孕婦?小孩?
這司機也夠豪氣,技術練的也夠偏門的。
這麼瞬息間,陳逢時轉過了許多念頭。
但是,他也放心多了,如果是因爲看見他而嚇的出了嚴重事故,他難免得良心不安。
一條身影,從車裡下來。
烏黑的發間,那張熟悉的硅膠面具,讓陳逢時看愣了……
小安?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怎麼跑這來了?
陳逢時正準備跳下去,順便喊小安會車裡呆着而不是在車外淋冰雨。
他腳還沒來得及動,就看見小安直接從路邊跳了起來,越過雨幕,掠過空中,直接撞一般的,落在他面前,一把抓着他的肩膀,死死的盯着他。
“你活着?”
“什麼情況?”陳逢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他估摸着,中間存在什麼問題。
小安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帶着異乎尋常的情緒,盯着他,眼也不眨。
冰雨還在下着,陳逢時淋了這麼久,真心是夠了,而且他太需要補充能量,也就沒急着先搞清楚狀況,而是一把抓着她胳膊,拽着跳到路邊,嘴裡直說:“趕緊開車找服務區吃點東西……”
落在車邊,陳逢時話還沒說完,小安突然一腳踹了出去——車飛了起來,飛出三十米外,狠狠的,摔在地上……
陳逢時懵了,看着一臉沉默的小安,完全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車燈的光在往這邊移動,陳逢時只好抓着小安,頭頂着冰雪女神,又跳回路邊坡上,跑進山林裡,避開了路邊可能被發現的視線範圍,這才問她:“到底什麼情況?”
小安看着他頭頂的冰雪女王,看出她的狀態奇怪,可是,她不在乎!
小安一把拽着冰雪女王的頭髮拖了下來,擡腳就要踹,陳逢時連忙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嘴裡直說:“不管什麼狀況,一會再揍!她吃了雨屠夫的新菌魔核心,得等她醒了後吐露關鍵消息。”
小安聽不見似乎,還堅持着要強行踹冰雪女王的臉,陳逢時攔啊攔,最後成了抱着她那般,也沒讓她踹着。
“你看我,糟了這番罪就爲了雨屠夫戰鬥中奇怪的力量倍增的切實信息,你現在把她踹死了,我白淋了半天冰雨……”
小安咬着紅脣,又踹了兩腳,奈何被陳逢時抱着攔阻,還是踢不到,但這麼折騰了會,她的情緒也宣泄了些,這才恨恨然道:“她說你死了!說你被雨屠夫打死了!”
陳逢時愣了愣,旋即按着額頭仰面望天,嘴裡罵了句:“這貨……”
此刻小安哪怕不說,他也大約猜到了。
無非是冰雪女王當時以爲他會被雨屠夫的死亡連接解決掉,撤退後跟小安說他死了,爲了避免後續麻煩,冰雪女王毀了通訊設備,丟了手機。
這是個何其該被揍一頓的菌魔本體啊?
可是……菌魔本體嘛,本來就不存在指望啊,又變的沒有計較意義了。
“我大概明白了……”陳逢時說着,突然表情一變,很不解的擡手指向車的方向:“可你把車踢爛了算什麼意思?”
“剛纔不高興,我以爲你死了,看你活着,你倒好,滿腦子是找地方吃東西?”
“安美女,你難道淋着冰雨就不凍嗎?”陳逢時想哭的心都有了,就因爲這種理由?他真的、真的不想繼續淋着冰雨趕路了,他能量不多,這麼淋着很難受!
小安彷彿被提醒了才注意到這個問題,然後抱着胳膊,感覺着說:“真夠冷。”
“趕緊讓黑陽安排人送車吧,只恨身無一物遮體,還有她這個石化狀態的,完全不方便路上攔車啊!”陳逢時恨不得立即鑽進一輛溫暖的車裡,但他知道剛纔被小安踹飛的車,變形太嚴重了。
陳逢時說話的工夫,看見又一輛車飛馳着過去,也不知道是否發現路邊摔爛的車,反正車主沒減速,就那麼過去了。
而這期間,小安臉對着另一邊,悄悄的深吸了口氣,擺了擺頭臉,迫使自己儘快回覆慣常的冷靜。
然後,她看着冰雪女王雙手抱胸,赤着的身體上卻沒有衣服遮擋寒風,但最讓她在意的,還是那奇怪的姿態。
“你真可以,憋的難受連菌魔本體也不放過了?這姿勢,是抱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