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個人坐了半天,茶也喝乾了,知道再耗下去也等站起身,重重的哼了一聲,丟下手中的茶杯,一拂袖子,衝了出去,到了門口倒沒忘了重重的摔上了房門。
冥紅豎耳靜聽,直到離洛走遠,才長鬆了口氣,側過身,不再壓在玟果身上,冷冷的對蒙着頭的她道:“你可以起來了。”
等了會兒,卻沒有動靜,抓住被角,帶着怨氣,猛的揭開,看着已然熟睡的玫果,微微一愣。
粉嫩的面頰被被子捂出兩團酡紅,輕微而平穩的呼吸,如同嬰兒一般安靜無邪,小手仍緊緊拽着他腰間的衣襟。
他冰冷的眼眸再次慢慢轉暖,伏低頭,輕輕吻向她微微撅起的小嘴,淡淡的少女幽香,讓他的星眸黯了下去,忍不住想要吻的更深……
玟果睡夢中被打擾,不高興的皺起秀眉,撅着嘴轉開臉,尋找着不被打擾的地方,最後將臉藏在了他的肩窩裡,輕呢了聲,“哥哥,別鬧。”
冥紅靜看着在夢中露出不滿的嬌顏,微微的笑了,眼裡盡是溫柔,將手環到她身後,輕拍着她的背心,直到她再次睡得安穩下來,纔將手停留在她後背將她擁緊,長嘆了口氣。
過去他不理解父親,爲什麼要愛那個不該愛的女人,明知道不該,爲什麼還不斬斷情絲。
在他小的時候,他就知道父親愛的不是母親。
他每次看到母親哭泣,都會揪心的痛,從小也怨恨着父親。
後來母親病故了,在臨死前握着他的手,“紅兒,別怪你父親,要怪只能怪你父親更早認得她,他雖然不愛我,但對我真很好。”
他沒有答應母親不要怨恨父親。看着母親失望地離開了這世界。
母親死後。他便被送到了弈園和父親一起。每次看到父親偷偷地癡看着虞瑤。都是一肚子地火。滿腹地恨。
直到父親拼死護着他和玫果逃離。離開這世界地那一刻。纔將一直壓抑着地愛徹底釋放。
現在他理解了。即使是明知道懷中地人兒是條毒蛇。也願意用自己地血肉去餵食她。
這麼靜靜地凝視着她。也不知過了多久。纔將面頰貼着她地額頭睡去。
玟果濃密地睫毛微微顫動。眨了眨眼。清晨地陽光刺得她一時間無法睜開眼。過了半晌才慢慢適應。
近在咫前的是一個男人的身體,藏藍色的衣衫敞開,露出古銅色的碩健的胸脯,結實而性感。
自己的頭壓在對方的肩窩裡,手臂環在他窄緊而硬實的腰上。
呆滯中,慢慢回想起昨晚爲了躲避離洛,跳到冥紅的被窩裡,竟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
那眼前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驚得睡意全無,忙抽回手,猛然坐起。
掀開被子,冷風便颼颼襲來,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麼不多睡會兒,你昨晚睡的很不安穩。”身後傳來仍帶着濃濃睡意的暗啞男聲。
玟果全身僵硬着,不敢轉頭看他,“對不起,我沒打擾着你吧?……我不知怎麼就睡着了。”
他將她重新拉回被窩,“早上涼,凍病了,可不划算了。”
她不安的縮開些,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心虛的偷看着他,“我……我不是有意的……”她絕對沒有壞他名聲的意思,昨晚向他提起的讓他納妾的事也是真心的,過些日子,等血咒解了,他也可以把喜歡的女子扶正。
“沒關係。”他微微笑着,黑瞳深如寒潭,象是能包容一切。
玟果越加的不安,“我想起來了。”
“好。”他單手將自己的風袍遞給她,“披上這個。”她昨晚和衣而睡,這早上起來,一時間難以忍受寒潮。
玟果順服的接過,披在身上,跳下牀,自行轉過屏風,打水梳洗。
冥紅一直看着她轉過屏風,整晚,她枕在他的右肩窩裡,小手又緊緊抓住他的衣衫,就象是被怕被遺棄的小孩。
他怕驚動了懷中的人兒,一動不敢動,一夜下來,手臂連着肩膀早已經是又痛又麻,稍一動彈就象被千萬根針刺着。
現在他只能靜靜的等着臂上的麻痹過去。
冥紅快速的收拾妥當自己,吩咐小廝去喚小嫺帶着親兵隊去二門等候玟果。
玟果探頭出去,左右張望,不見離洛的人影,想必是昨天折騰了一晚,現在縮回去補覺了。
腳步頓時輕鬆起來,直奔二門,等過了風頭再回來找末凡算帳。
冥紅看着在前面雀躍蹦跳的玫果,泛起淡淡的愁緒,想問她何時再來,終是開不了口。只是靜靜的陪着她走到二門。
玟果解下冥紅長大到拖地的風袍,雙手遞給冥紅,“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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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紅輕點了點頭,接過,轉身走了,走到無人處,躍上屋頂,看着玟果披上小嫺爲她備下的風褸,坐上輦車。
抽出後腰間插着的短笛,湊到脣邊吹了起來,曲音蒼勁動人,卻又帶着一股淡淡的傷感。
玟果揭開車簾,朝曲聲傳來的方向望去,與房頂上的人遠遠的四目相對。
輦車在親兵的擁護下緩緩啓動,或許是因爲那曲音的原因,心裡化開陣陣愁緒,他到底在爲哪個姑娘傷感?真的該早些釋放他們。
將車簾慢慢放下,一個素雅的身影躍入眼簾。
再次掀開車簾,豎起眉頭,指着那個修長飄逸的身影,“末凡,你這個渾蛋……”
話出了口,纔看到他身邊還站着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長。
既然有客人來,她到不便當着外人的面落他面子了,收回指着末凡的手,充着道人禮貌的笑了笑,放下車簾。
哼,下次再找他算帳,反正來日方長。
輦車出了弈園大門,曲聲也嘎然而止。
無虛道長目送輦車駛出大門,“她便是平安郡主?”
“正是。”末凡從門外收回視線,引着無虛道長走向已經備好的法式臺。
無虛拈着白鬍髯點了點頭,“此女果然異相,陰氣過重。”
登上法式臺,有模有樣的做了一輪法式,下了臺觀着風向,在玫果的院落前停了下來,“此處煞氣最重,只怕十五那晚是在這兒出的事。”
末凡臉上也沒過多的驚訝,淡淡的道:“的確是這兒,道長請。”
無虛進到裡間,看向大牀上的巨大銅鏡,全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