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果主意拿定,飛快的爬起來。尋了套粗布衣衫,扮成個村姑,怕看門的小廝不認得她,不放她出去,易容也就暫時免了。
反正以前溜出去的事沒少做,有好幾次是沒易過容的,也次次相安無事。
在這點上,她不能不佩服她自己地盤上的治安,被打理得如此之好。
玉瓊鎮,她是常去的,不用人指點,輕車熟路,到了日落時分,便已到了地頭上。
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忙朝着客棧趕,先訂下房間,省得再晚些,陸續到來的人多了,連地方都撈不上住。
不料,今年竟比幾年前熱鬧了許多,天還沒黑。客棧已是爆滿,連跑了兩家均是如此。
納悶不已,如今只剩下城邊上的那家小客棧,如果再滿員的話,就得去城外二里之外的那家尼姑庵尋住處,那家尼姑庵的尼姑不同別家尼姑,喜歡塗脂抹粉,對着客人放電。
雖然是爲了增加些香油錢,但那些眼波電來電去,實在讓她有些禁忍不得,次次去了,在那庵裡住上多久,身上便要披多久的雞皮,等離了尼姑庵,一身都僵得痛。
她曾經好奇,派人暗中查探過,這家尼姑庵是不是掛羊頭賣狗肉,做些見不得光的買賣,如果是的話,就封了她們的庵,讓他們直接改成花樓,省得傷風敗俗。
結果得回來的結果,那些尼姑雖然愛放電,但行爲上卻檢點得很,並沒什麼越禮的行爲,與別家尼姑庵,並無二樣。
玫果震驚了好久。說什麼也不肯信,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查,結果都是一樣,她纔不得不相信,同時也佩服這年代的人的營生手段,着實高明。
就是做尼姑也要做得阿娜多姿。
好在掌櫃的兩脣一碰,“你來的正是時候,還有最後一間,再晚來一盞茶功夫,只怕就沒了。”
玫果拍着胸口,還好,還好,總算有了落腳之處。
正掏着錢袋,還沒把銀子取出來。
‘哐當’一聲,一錠足有十兩重的銀子落在櫃檯上,滾了兩滾,身後傳來一個男子聲音,“掌櫃的,那房間,我們要了。”
玫果眼皮一跳。還有這麼搶生意的,不過出門在外,不能多事,耐着性子轉頭看向身後人。
這一看,竟是愣了。
身後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一身花衫,那身豔和佩衿的衣衫有得一拼,不過佩衿穿着那身花,絲毫不俗,美豔之極。
而這位卻象一塊花牀單裹了個泡菜罈子。前肚子,後屁股滾圓滾圓的,實在是曲線分明。那張圓臉上的肉也多了些,把一雙眼擠得只留下了兩條窄縫。
他身邊那位穿的又極素,一件並不見多寬鬆的藏青色長袍,套在他身上,硬是空蕩蕩的,沒能看出他的身子到底佔了這件袍子的幾分之幾。
臉長還算是清秀,不過粉抹得厚了些,白得有些過了,而脣上的胭脂又擦得血紅,小嘴的形狀勾的很是精緻。
玫果看着他那張臉,產生了日本藝ji穿越過來的錯覺。
最讓玫果詫異的是那個藏藍衫子的瘦子,竟抱着花衫的胖子的膀子,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貼着胖子,頭擱在胖子肩膀上。
胖子的手攬在瘦子腰間,做出一副親密狀。
在二十一世紀,大街上也難見這麼活色生香的男男風景。
不想在這兒,近距離的過了一回眼福,不過這次的這眼福。卻將她對BL美好的幻想擊了個粉碎。
那兩人見玫果緊盯着他們,還張大了嘴,有些不高興,垮下了臉,重重的哼了一聲,衝掌櫃叫道:“我們是哪間房間。”
玫果這才被吼回了神,忙合上嘴,對自己的失態小小的表示了下歉意,和氣的道:“二位,這最後一間房,我已經要了。”
胖子吃驚的看了玫果一眼,顯然沒想到,還有人敢跟他搶房間,“給錢了?”
“正要給。”玫果搖着手裡的錢袋。
胖子嘴角下拉,不屑一顧,“沒給錢,還說什麼。別說沒給錢了,就是給了錢,我要這房間,掌櫃的也得把銀子退還給你。”
玫果聽了這話,心裡頓時窩了火,強壓着火,“凡事講個先來後道。哪能象你這麼不講道理的。”
“道理?我們不說什麼道理,就問掌櫃的願意把這房給誰。”胖子回頭見瘦子臉上有些不耐煩,忙放柔了聲音哄着,“寶貝,別急,我馬上讓掌櫃的帶我們進房。”
玫果打了個哆嗦,後脖子冷嗖嗖的。
看向掌櫃,這人不講道理,掌櫃的是生意人,總得有原則。
不料掌櫃的也是一臉的爲難,從櫃檯下取出些碎銀。攤到玫果面前,“姑娘,實在不好意思,我們賠你一夜的房錢,你去別家吧。”
玫果看了眼那胖子剛剛丟在櫃檯上的銀子,足有十兩重,掌櫃的賠出來的銀子和那錠銀子一比,實在是掙得大了。
臉上笑意褪去,眼裡凝上寒意,“掌櫃的,買賣不是這樣做,這房間,我今天還要定了,多少銀子隨你開。”
她雖然是村姑打扮,但錢袋裡有不少金豆子,別說住一夜,買下這家客棧都綽綽有餘。
掌櫃的抱歉的又朝她笑了笑,“姑娘,不是銀子的事,這樣,我把這錠銀子一起賠給你。”他說着,把胖子丟了櫃檯上的那錠銀子也放到她面前。
人家做買賣的倒貼着錢,打發她走,不用想,也知道這兩人是有來頭的,起碼這家客棧老闆不敢得罪。
玫果這次出來是溜出來的,是孑然一身,在這兒鬧起事來,吃虧的定然是自己。
不過這口氣,叫她又怎麼咽得下,退開一步,“你狠,我讓你。”將櫃檯上的銀子收了,趕了她走,還能便宜了他們?
胖子得意的摟着瘦子,跟在掌櫃身後,準備上樓。
玫果暗藏了毒針在袖子裡。在他們轉身之際,猛的截向胖子那翹得老高的肥屁股,扭身就跑。
胖子痛得‘哎喲’一聲,“他-奶-奶的誰截我屁股。”放開瘦子,抱着屁股跳着轉過身,一臉的怒容。
指着正在逃竄的玫果,“是那丫頭,捉住她。”
一胖一瘦兩個身影向玫果撲了過來,身法極快。
玫果回頭看見,心裡一慌,跑得更慢。
眼見要被他們抓到,胖子‘卟’的一聲,直挺挺摔倒。
瘦子一見,忙回身去扶他,急問道:“心肝,你怎麼了?”
玫果猛的一哆嗦,腳下又慢了一分。
聽胖子道:“有毒,快捉住她,拿解藥。”
瘦子丟了胖子,又來追玫果。
玫果這時已到門口,只要再有兩步便可以逃出這家客棧。
不過她此時心情卻越來越沉重,她萬萬沒料到,這個看上去象沒骨頭的瘦子,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只怕她逃出了大門口,也逃不出這人的手掌心。
額頭上滲出冷汗,一腳邁出客棧大門,正想往人多的地方鑽,突然後領一緊,身子已被人提起,猛的往後一拽。
心道了一聲,完了,這下可有苦頭要吃了,正想開口大罵,嘴被一隻大手捂住,身子飛快的一旋,被捲進了一件大氅,接着被一個溫熱的身子緊貼着抵在硬邦邦的牆壁上。
從沒能完全合攏的風氅縫中看見瘦子從客棧中躍出,朝着前方直追了下去。
方知自己是遇上了救星,長鬆了口氣,扒下捂在嘴上的大手,從風氅裡鑽出,“謝謝……離洛……”
她微仰着頭,睜大眼,看着眼前的俊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離洛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仍用風氅蓋了她的頭,攬着她的肩膀,朝着客棧後門走去。
一直引着她從後樓梯上到二樓,進了一間客房,才放開她,掩了房門。
轉過身,又好笑又好氣的看着她,這丫頭居然敢拿針扎人家屁股,如果不是遇上他,只怕要被人打成包子。
她長得極美,換成別人,定然不捨得下手,可是剛剛那兩位可就不同了,那兩位如果遇上個美男子,或許手下尚會留情,對女人可不會憐香惜玉了。
他這兩日正在查這附近暗哨,爲了方便在這兒包下間客房。
恰好今天回客棧用餐,聽見她的聲音,心裡頓時猛的一跳,擡起頭,卻見櫃檯邊站着一個村姑的背影。
暗歎了口氣,這些天雖然刻意避着她,卻比以前更加想她。
扒完最後兩口飯,結了賬,起身離開。
至於玫果與那二人爭執,他也並沒在意,只覺這女人的聲音與玫果實在太過相似,在出門之際,無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
正好見到玫果的一張側臉,胸口頓時一緊,眼角餘光,見她拿着針扎那胖子的屁股。
不禁失笑,但他此時也是隱藏了身份辦事,不便與人正面衝突,才先行一步出了客棧,在門口截住玫果。
玫果僥倖逃脫了追捕,驚魂未定,打量了下四周,標準的單人客房,一張小牀,一張桌子,四張凳子,洗漱架,再無多的東西。
“你怎麼在這兒?”
不惹事,不是我們家玫果的風格,不過有幸遇上我們家小洛,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