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李密,上官蘭兒楞了一下,皺着眉頭掃了一眼樊鼎。心想,他怎麼會在這裡?這關係到大禹國的機密,爲什麼讓一個不相干的新月國王爺插手。
樊鼎看出了她的疑慮。但是,這些真相一定要讓蓉妃親耳聽到。
他說:“上官姑姑請坐。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新月國的二皇子李密。在他的身上,附着蓉妃的冤魂。二十多年了,你是不是有必要對她做個交代。”
聽見蓉妃的名字,上官蘭兒如雷轟頂,大驚失色。可憐的公主,至今都沒有放棄自己的兒子,都是她犯下的罪孽,害慘了公主母子,還連累了李密。她彷彿看見蓉妃憤怒的樣子......
她腿一軟對着李密跪了下來,不住地磕頭道:“公主,都是我的錯。我罪該萬死......”
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樊鼎不忍,走上前去將她扶起,遞上一杯茶說:“起來說話吧。”
上官蘭兒用手帕抹着滿臉的淚水,膽戰心驚地從上官寒將她送入宮到端木良忍離開宮將芙蓉託付給他她講起。
她說:“當年,皇上病重,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命上官寒修書一封給我,讓我瞞着蓉妃回國。我便以我嫂嫂身體抱恙,向蓉妃請假回國。皇上將我們兄妹兩人秘密召到他的病榻前說,今後大禹國的命運就掌握在我們兩人手中。當時,嚇得我們一身冷汗。
他說,端木皇后野心勃勃,覬覦皇位多年,旁系家族虎視眈眈,宇文青松病入膏肓,命在旦夕,宇文家族後繼無人,唯一的繼承人就是蓉妃肚子裡的孩子。他已經暗暗派人去給蓉妃診過脈,懷的是個男孩,只待孩子出生後,要我想方設法抱出宮,外面有上官寒的人接應,爲了害怕端木皇后,旁支謀害和新月國找來,大皇子帶回大禹國後會交給專人撫養,等到成年繼承皇位。上官寒還有一個任務是保護端木雪蓮順利繼位,不讓旁支有空可鑽。否則,大禹國將不復存在。”
上官蘭兒的話令樊鼎震驚,併爲宇文烈的心機慎密,老謀深算折服。原來宇文烈知道自己命不久,早就有了準備。他看出端木雪蓮對皇位居心不良,他把女兒嫁到新月國都是權宜之計。爲大禹國的未來,爲了保住宇文家的皇位,埋下種子。端木雪蓮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爲了拖延時間,等未來的皇上長大,一統江山。
上官蘭兒繼續說:“我哥和我跪在皇上面前發誓,一定不負他所託。出宮後,我立即返回了新月國,很快就傳來了皇上駕崩的消息。蓉妃哭得死去活來,端木皇后不准她回來奔喪。新皇匆匆登基,幾個月後就病逝。端木皇后掌權,這些都順理成章,早在先皇的計劃之中。”
她突然停了下來,聲音開始顫抖,接着,人也開始顫抖。
她低聲說:“每當我看着公主懷孕後幸福的眼神,我的心就開始痛。如果孩子沒了,將會對她有多大的打擊,我不敢想象。我有時恨不得她永遠也不要生產,就這麼一直快樂下去。但是,那一天還是來了。
那天是陰天,月黑風高,我見公主要生產,忙給早就埋伏在宮外的人發出信號,當大家都沉浸在爲大皇子的順利出生歡呼喜悅時,我趁亂偷偷抱着大皇子將他的生辰八字和一包我多年積蓄的金首飾放在他的襁褓裡,也算讓自己的心裡好過點。
李密驚愕地看着上官蘭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發抖。她的每一句話都令他震撼。他只聽說過後宮嬪妃們的爭寵之戰,這種跨國的奪嫡之爭還真是駭人聽聞。
他鄙視地看着貌似慈祥的上官蘭兒氣憤地指着她說:“大膽奴婢,偷走皇子,禍亂宮闈。你這樣做時就沒想到害慘了蓉妃?害苦了父皇?”
樊鼎拍拍他的肩安撫他說:“這也不能全怪她,她只是執行皇命,也是有苦衷的。還是聽她把話講完吧。”
上官蘭兒自知理虧,不敢擡頭,低着頭繼續說“按照預謀好的,我溜到一扇做好手腳的窗口,推開一條縫,果然窗外有人等在那裡接應。我將他交給一個穿着黑衣服的人。那人渾身包裹的嚴實,只露出兩隻眼睛,二話沒說接過孩子後往懷裡一放,頃刻間飛檐走壁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怕被人發現,趕緊關上窗戶,躲進人羣中將一個早已準備好的裹着小枕頭的襁褓交到另一個宮女手中。很快,就有人發現大皇子失蹤了,宮中大亂。公主一聽當場急暈,宮人們爲了逃避責任謊報死胎,直到一週後,公主醒來找皇上去理論,皇上才知道真相。龍顏大怒,我們被皇上的人抓了起來拷問,幾個月後,出來時,聽說公主慘死。李祁按照皇后的規格厚葬了公主,我們被各自的家人領出了宮......”
上官蘭兒的懺悔令在座的人也唏噓不已。
她再也忍不住了,又一次跪在了地上,悔恨的眼淚蜂擁而出,嘴裡喃喃地說:“公主,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敢看李密,彷彿那裡坐着的是蓉妃。上官蘭兒緊緊咬住手帕,忍住不讓自己發出哭聲。她的肩膀抽動着,可以看出她壓抑的痛苦有多大。樊鼎和李密默默地看着她,任她釋放這二十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壓力。
漸漸地,問診廳內安靜下來,只有茶壺裡的水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上官蘭兒平復了心情說:“哥哥派人將我接回。等我傷養好,我便提出要去看看大皇子。可是,他卻告訴我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雖然,此次計劃經過深思熟慮,再三複核,但人算不如天算,還是百密一疏。大皇子並沒有按照預期的那樣被順利送回大禹國,派去接應的那些大內高手,半路上遇見巡邏的皇家衛隊被衝散,死的死,重傷的重傷,那個攜帶嬰兒的黑衣人遭高人,孩子被搶走,至今下落不明。我後悔至極,都是因爲我的愚昧自私,害的公主失去了皇后的寶座,令大皇子與父母骨肉分離。我罪該萬死。從此,我折磨自己,自殘自己,幾度輕生,被救後就落下了這個病根。能夠活到如今是佛祖救了我。我日日爲公主和大皇子唸經,求菩薩爲他們超度......”
她淚如雨下,趴在地上,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樊鼎和李密對視了一眼問道:“那個高人是什麼來路?”
上官蘭兒臉色掛滿了淚水,有氣無力地說:“不清楚。黑衣人丟失了大皇子已經服毒自盡。他的屍體在一條小巷裡被發現。自從大皇子失蹤後我哥一直派人在查,他很自責自己沒有親力親爲,有負先皇所託。那個高人有人懷疑是新月國潘皇后的人,也有人懷疑是大禹國端木皇后的人,還有人懷疑是旁支的人,可是,經過查證又都不像是。因爲,他們至今都還在繼續查找。對了,還有新月國皇上李祁的人也一直沒有放棄追查。可是,那個高人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