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領上官百合去了樊鼎的房間後,便匆匆去廚房拿早餐。樊鼎的臥室一如既往地乾淨簡樸,沒有一件奢侈品,只有一些必需的日常傢俱和一排排的書架。
百合打開樊鼎的櫥櫃,整理出幾件換洗的衣服,無意間,在櫥櫃的最裡面,她看見了一個包裹。
這是什麼東西?百合好奇地想。難不成是姑姑又給了他什麼好吃的?
她想不出樊鼎會有什麼寶貝要藏着掖着,不讓她知道。
她打開一看,裡面藏着的竟然是幾幅捲起來畫軸。
這是什麼畫,讓樊鼎如此珍惜?她很想知道。她知道偷看別人的隱私不好,但實在壓不住好奇心。
她心虛地看了一下週圍,沒有任何閒雜人,心想,就看一眼,沒人會發現。
她偷偷打開一看,愣住了。
畫中的是一個美得傾城傾國的女人!
只見她靜靜地盤腿坐在蓮花座上,雙手合十,一道金色的佛光罩在她的身上。她的臉上很恬靜,很安詳,很幸福。
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美麗的女人,她長得真可謂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百合暗自讚歎,眼睛都看直了。
她又打開另一個畫軸。皚皚白雪中,一棵紅梅花盛開的樹下,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活潑,絕色的美少女穿着白色的狐皮披風,坐在鞦韆上,漫天飄舞着鮮紅的花瓣。
好美啊,百合似乎能夠聞到梅花的馨香。
最後一張,是一抹倩影站在一個荷花池旁。一池芬芳的荷花也比不過她的嬌媚脫俗,豔壓羣芳。
百合看得出,這幾張畫的畫風是樊鼎所爲。畫的很用心,竟然都是同一個美女。
畫中的姑娘是誰?百合曾聽姑姑說起,樊鼎無兄弟姐妹,無父母,是了塵大師收養的孤兒,從小在寺院長大。
難不成這是他所愛慕的姑娘?
想到樊鼎那如陽光般俊美的臉龐,百合的心裡有些悶悶地難受。
我這是怎麼了?鼎哥哥身世坎坷,如今有了喜歡的姑娘我應該爲他高興。百合拍了拍自己的頭自言自語道。
她默默捲起畫軸,放回原處。抱着樊鼎的衣服離開。
丞相府
南宮玉簪和父親談過以後,正在糾結是否要再次去百草堂看宇文清瑩之事。
看着牀上病重的母親,又看看已經見底的藥瓶,她心急如焚,滿腦子想的都是儘快找到樊鼎。
你到底在哪裡?我怎麼才能找到你?南宮玉簪幾乎要抓狂了。
窗外的大雨還在不停地下。路邊的積水流成了小河。沉悶的空氣令南宮玉簪喘不上氣來。母親的病離不開樊鼎,父親不准她再與樊鼎聯繫,只是催促她儘快去百草堂接回宇文清瑩。面對司馬承冰冷的表情,斷然的拒絕,她夾在當中不知該怎麼辦。也沒有人能與她分憂。但是,她又不得不去做。有時,她真希望自己生在普通人家,安安靜靜地過一生......
經過了暴雨中的艱苦跋涉,慕容晟一行來到了相國寺。樊鼎拿着了塵大師臨走時留下的書信去找相國寺的住持心緣和尚。
端木良忍當年出家就是在相國寺。給他剃度的老住持已經圓寂。臨終前將住持之位傳給了他。他雲遊之前又將住持之位傳給了師兄的徒弟心緣和尚。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心緣住持接到小和尚的通報,說是有一位自稱是了塵和尚的徒弟求見。
心緣住持接過師叔的手書一看,連忙率領衆僧去門口迎接樊鼎。
心緣大師見到樊鼎很是激動,看着素未謀面的樊鼎就像見到了親人,心潮澎湃。他吩咐管事的和尚將慕容晟一行人安排住下。
見是主持的故人,又是大禹國的護國公,善於察言觀色的管事和尚特別上心,馬上將人領去了只有皇親國戚才能住的貴賓上房。
心緣住持雖然低了塵大師一輩,但卻比了塵大師年長,今年已經七十餘歲。只見他慈眉善目,白髮飄逸,全然一個受人敬仰的得道高僧,卻沒有一點自恃清高,輕看年輕的樊鼎。
他親切地拉着樊鼎的手連連問道:“小師弟,師叔身體一向可好?什麼時候他老人家能回到相國寺來看看我們這些徒子徒孫?我可有好多話要對師叔說。”
倒是樊鼎在衆僧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行禮。
見心緣住持一口一個師弟的叫着,他紅着臉說:“住持師兄,師父去了哪裡,我也不清楚。但師父說了,一切隨緣。”
心緣點點頭,心痛地說:“自從師叔將相國寺交與我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知道,他的一生都是在爲了大禹國的未來吃苦受累。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想念他。如果你再見到他,替我問聲好。”
樊鼎雙手合十道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心緣住持沒有再問,按照了塵大師手書的內容,爲靈鷲寺遇難的僧人們舉辦七七四十九天的盛大法事。
安排妥當,樊鼎回到了給他預備好的僧房,見三七已經等在了那裡。他奉秦正的命令冒着大雨給樊鼎送來換洗衣服和一封信。信的內容是讓他安置好慕容晟儘快趕回去。宇文清瑩治療的第二個療程時間快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相國寺內的大鐘就敲響了。慕容晟在侍衛的攙扶下來到了大殿。
大雄寶殿內香火繚繞,佛前的蒲團上坐滿了和尚,誦經聲此起彼伏,由心緣大師親自主持的法事正在有條不紊地舉行。
慕容晟身着麻衣,白髮披散,不顧身體的羸弱,堅持跪在佛祖的塑像前,虔誠地向死難的僧侶們懺悔。
看着他那顫顫巍巍,骨瘦如柴的身體匍匐在佛祖的腳下,樊鼎的眼睛模糊了。一代梟雄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
大雨停了,烈日當空。然而,暴雨引起的山洪暴發,泥石流還在持續......
站在寺院裡的閣樓上,可以眺望到山腳下一片汪洋,濤濤洪水宣泄而下,淹沒了不少良田和道路。好在相國寺建在半山腰,否則,必定也會被洪水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