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千鶴的老王妃趙氏出自將門,跟隨父兄上過戰場,守過邊關,結婚後,丈夫寵着,子女孝順,在府裡說一不二,是個心直口快,生性潑辣的主,外人看在百里將軍的面上,人人都讓着她,養成了她專橫任性的脾氣。唯有這個小孫子是她的命根子,掌上明珠。
此時,她正在暗暗抹淚,這次是她帶着人來祈福的,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百里熙的母親,鎮國公府的世子妃張霞哭得死去活來。一干下人們跪了一地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勸解。整個院子愁雲密佈。
“哭什麼哭,哭有用嗎?一幫婦人之見。”慕容晟大步跨進院子吼道。他聽見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就心煩。
“你這個老匹夫,不好好做你的法事,敢到這裡來撒野。滾出去!”老王妃一口怨氣正沒地撒,指着他中氣十足地罵道。
慕容晟理直氣壯地說:“你這個沒良心的老太婆,好,是你說得叫我滾出去。鼎兒,我們滾,找不到熙兒,你不要後悔。”
張霞耳朵尖,一聽他說到熙兒,立馬止住哭聲,上前死死攔住慕容晟道:“慕容世伯,你的意思是有熙兒的消息了?”
慕容晟傲嬌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老王妃連忙擦乾眼淚,推開身邊的丫鬟嬤嬤,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出來,抓住慕容晟的衣袖,完全沒有了剛纔的跋扈,低聲下氣地哀求道:“慕容大哥,咱們兩家可是世交,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弟媳一般見識,弟媳這不是丟了孫兒心裡憋屈嘛,只是圖過過嘴癮。快說說,熙兒在哪裡?你都知道什麼?”
慕容晟見一幫女人將他團團圍住,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頭都疼了。連忙指着樊鼎說:“我來介紹,這是百草堂的樊鼎大夫,你們有什麼疑問請找他問。快讓開,時間到了,我還要去做法事。”
老王妃看着樊鼎,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臉懵懂地看向她們。她剛壓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又冒了上來,生氣地指着慕容晟的鼻子罵道:“慕容晟,我還以爲你知道熙兒的消息,你找個小大夫來消遣我們是什麼意思?咒我們急出病來?”
院裡的那些女人頓時滿是怒氣地看向慕容晟,沒有好臉。
慕容晟看着這幫兇悍的女人,嚇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怕激怒她們,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是樊大夫...有熙兒的消息。”
他的話音還沒落,圍着他的女人們呼啦一下將樊鼎圍住,將他拉進了客廳。
慕容晟見狀,忙說:“樊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有話好好問,別怠慢了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完他向樊鼎使了個自求多福的眼色,趕緊跟着家丁逃走。
見大家七嘴八舌問個不停,老王妃使勁拍了一下桌子,一把將樊鼎拉到面前說:“吵什麼吵,都給我閉嘴站一邊去,由本王妃來問。”
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
老王妃請樊鼎坐下,世子妃張霞連忙讓丫環送上茶水,親自端過去,趁機站在了樊鼎身邊。
老王妃兩眼滿懷希望地問道:“樊大夫,你真的有熙兒的消息?”
樊鼎說:“昨天晚上,我在京城附近的小河裡救了個被大水衝來的少年,今天聽慕容老將軍說你家丟了個孩子,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人。”
話音一落,人羣中發出了各種聲音。
有的人失望地說,京城離相國寺這麼遠,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不大可能獨自回去。
有的人質疑地說,明明是在山裡丟的,應該和京都沒啥關係。
還有的人說,如果是仇家報復,在山裡更方便,不可能扔到京都去。
,......
張霞說:“那孩子長得啥樣?”
樊鼎大概描述了一下孩子的樣貌。由於孩子的臉被水浸泡地走了樣,樊鼎也說不清個子醜寅卯。
老王妃渾濁的眼神中顯出些許的失望。
她將信將疑地說:“你怎麼確定那孩子與熙兒有關?”
樊鼎說:“我不能確定,也只是猜想。根據小河的水流走向,我發現它的上游與相國寺大山裡的溪流相通。由於前幾天山洪暴發,山上衝下來很多東西。就猜想孩子會不會是不小心落水,被衝了下來。我看不如這樣,你們派一個人跟我下山去百草堂辨認一下可好?”
張霞忍不住緊張地問道;“如今你救得那孩子情況如何?”
樊鼎認真地說:“孩子身上多處重傷,至今仍在昏迷。我們已經給他做了救治,目前還在觀察中。至於到底什麼原因失蹤,等孩子醒來一切就清楚了。”
張霞看了一眼老王妃說:“母親,我跟樊大夫去看看。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老王妃想了想說:“還是本王妃親自去吧,你留在寺裡等消息。”
張霞遲疑了一下說:“也好,有消息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
老王妃執意要留樊鼎用過齋飯,才放他去慕容將軍處。
樊鼎給慕容將軍開好了療傷的藥方,又交代了一週的注意事項,便趕去百里家院子與老王妃匯合。正好,下人們已經收拾好了隨身所帶的東西,他們一起向山下匆匆走去。
雖說老王妃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但心裡還是忐忑不安。她拉着樊鼎同乘一輛馬車,一路上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孩子的情況,可當時樊鼎只關心孩子的傷情,又加上事發時是晚間,孩子昏迷不醒,實在是無法回答老王妃提出的問題。
馬車一路顛簸,終於在太陽落山前停在了百草堂門口。老王妃推開上前扶她的嬤嬤,衝進了前廳。
秦正結束了百草堂一天的工作,百合正命人打掃前廳。見一羣穿的花花綠綠的丫鬟嬤嬤簇擁着一位身穿華服的貴婦人橫衝直撞地從外面進來,秦正連忙上前接待。
他不卑不亢地行禮道;“草民歐陽,是百草堂的掌櫃,請問是哪位夫人要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