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巧不是沒有聽出子淳的話裡的隱忍和怒氣,可是她已經無暇顧及了,想到自己所受的傷痛。
雲巧再也無法有勇氣繼續堅持了。
況且子淳也從來不奢求自己的堅持。
也許在子淳的眼裡,自己的心悅顯得多餘且負擔。
並且毫無意義。
所以雲巧選擇放棄了,雲巧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且還是百姓口中的戲子。
戲子,在這個皇權富貴階級,本就不是什麼讓人喜悅的行業。
人們也許會喜歡看戲子所演出的悲歡離愁,卻不會有興趣去成爲一個只是演繹的戲子。
世人都說戲子無情,可有誰知道戲子所演出的悲情是否只是戲劇呢?
那些得不到的無奈,那些悲傷過後的心痛,那種此生無緣無份的絕望。
誰又能詮釋的了?
夜,有些涼。
冬未去,春未來,這樣的季節最是寒冷。
那夜風吹來,吹的子淳格外的寒涼。
雲巧眼含傷痛,轉頭望了望窗外的夜色,風有些大,吹的樹冠左右搖擺,雲巧淡然的收回了目光。
用極其冷漠的聲音說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雲巧……”子淳還想說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自己和雲巧已經無法再像從前那般毫無顧慮的相處了。
如今子淳顧慮的太多,雲巧防備的太深。
兩人皆是解不開的心結,化不開的隔閡。
雲巧不想再與子淳糾纏,又開口道“我已經決定了,你走吧,我就不送了”那語氣竟然格外冷漠,聽在耳裡漠然有一絲嘲意。
“雲巧……我……”子淳想要去退那扇隔絕他們之間的門,但是卻在半途中停了下來,大概還沒有理由能夠讓他向前再伸一下吧。
“何必這樣呢?你並不在意是嗎?”雲巧好似輕聲呢喃一樣,朱脣微啓有些嘲意“況且,我本就是自作多情罷了”。
“不是的……雲巧,我……”
“好了”雲巧不想聽子淳再說些什麼有可能傷到自己的話,便急忙打斷道“你回去陪你的宜兒吧,沒準……她正在找你尼”。
“雲巧,我們就不能好好談談嗎?”子淳有些氣急,爲何雲巧如今總是不願像從前一樣和自己相處?
每每說話都是這般讓人心泛寒意。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雲巧說的話其實也有些氣話,終歸是有些不真心實意的。
但是確是她現在做出的自認爲正確的選擇。
“好”子淳大概也是被雲巧氣急了,索性接過雲巧的話說道“既然你選擇了,我希望你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
“希望如此”子淳清俊的臉盡是憤然,十分氣惱雲巧就如此放棄了兩人的成果。
站在門外,一雙秀氣的眼睛緊盯着那扇木門,如果可以子淳真想撞開它。
以前兩人是如何堅持過來的?難道雲巧忘了嗎?
經歷了多少事,那些不容易,那些困難,那些歡快的時光,如今卻被雲巧結束,讓子淳如何接受得了。
但是子淳又好像不只是氣惱雲巧放棄和自己的成果這件事。
到底是什麼?
子淳實在想不明白。
此時的子淳壓根不知道他對雲巧是不捨。
這不捨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子淳更是不會知道。
此時的子淳也沒想到,最後不是雲巧後悔,而是他自己。
後悔自己沒有早些明白,早些看清。
子淳站了一會,雲巧以爲子淳還有話說,直到聽到子淳離去的腳步聲。
雲巧這才靜下了心來。
有些頹然的低着頭,眼裡不停的滑下淚水,心上痛加着身上的痛,讓雲巧禁閉着雙眼。
那一身悲慼,讓人看着好不心疼,可惜沒人看見。
……
子淳氣急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心裡十分不平。
宜兒單薄的衣裳站在子淳的房門口,見子淳回來,宜兒急忙上前詢問着“子淳,你回來了,怎麼樣?雲巧可收下了?”
“別提了“子淳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他自己沒有感覺到此時自己的惱怒,但是宜兒卻發現了。
宜兒也有些意外子淳會如此和自己說話。
這是第一次。
宜兒臉色一變,見子淳滿臉氣憤神情。
宜兒按了按手裡的手絹,勉強擠出笑容,溫柔的安慰道“怎的發如此大的火?可是出什麼事了?”。
經宜兒一提,子淳才反應過來剛纔的語氣。
十分懊悔的看着宜兒,臉含愧疚的說道“宜兒,我剛纔……”。
“無事”宜兒十分體貼的安撫着“你心情不好,我理解”。
“不過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宜兒一想到剛纔子淳的態度就有些氣憤,可是她未曾表現出來。
到是子淳一聽宜兒詢問,就生氣剛纔雲巧的態度。
子淳對宜兒沒有隱瞞,便開口說道“宜兒你說雲巧是不是太意氣用事了?她竟然告訴我要離開戲團,到別的戲團去,這個戲團可是我和她辛辛苦苦才做到今天的,她怎的就放棄了?”
一聽這話,宜兒眼前一亮“哦?這是爲何?”。
“我也不清楚,以前雲巧不是這樣的,可是自從……”子淳一時愣住了,自從宜兒回來,雲巧好似就變了一個人一樣。
冷漠,決然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
子淳竟然不知道。
“因爲什麼?”宜兒看着子淳問道。
子淳看了一眼宜兒,眼神飄然搪塞道“沒什麼”。
宜兒一愣,一雙看似溫柔的眼睛,盯着子淳看了一會。
子淳被宜兒看的有些不自然,四處亂看了一圈,這纔開口說道“宜兒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擡頭看了看天,子淳安撫着“你看天也晚了”。
宜兒收回來剛纔探查一般的眼神,柔和含着情意的看着子淳,微微笑道“好吧,那我先回去歇息,你也早些歇息吧”。
“嗯”子淳點了點頭應着。
宜兒沒再說話,只是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臉上皆是未曾被子淳發現到的狠絕。
子淳見宜兒走了,這才轉身開門進去。
夜很長。
子淳因爲雲巧的一句要離開,而徹夜難眠,雲巧因爲終於放棄,而整夜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