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思考的表情,她最瞭解。
不過很快,他便恢復了輕鬆,“辭職?找到更好的崗位了?”
韶光啓齒,將剛纔跟夫人說的理由,重複了一遍。
“你現在的醫術雖然不錯,如果能跟到好的老師也是良性的選擇。母親,良禽擇木而棲,我們不應該阻止。”
“君越……”馮嫺氣鬱,沒想到兒子不僅不幫,還爽快地放走了人。
韶光的心中,也是百味陳雜……君越願意放手,不是遂了她的意嗎,可爲什麼心裡仍然這樣難受?彷彿有人在掏她的心。
紀韶光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既然這樣,君少現在就可以着手尋找新的醫生了,我會做到你們去法國,跟新人交接。”
君越拿着她那份辭職報告,隨手就在上面刷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
既然她想離開,那麼最好不過……呆在他身邊反而會遇到很多危險。
“我會讓何木子着手去辦。”
韶光呆呆地、在城堡醫務室裡,坐了一個上午。
腦子裡全她與君越初初相識的畫面,他那樣逼迫她、囚禁她,直到後來她成爲他的醫生,漸生情愫。
這一切,就好像是十幾年前的舊電影,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慢放,浮光掠影。
就這樣吧……結束了也好。
韶光默默地告訴自己,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過多地糾結了。
“呯呯呯……”有節奏的敲門聲。
“請進。”
推門進來的,竟然是君夫人、馮嫺。
韶光連忙站起來,“夫人找我有事?”
“是啊,的確找你有事。”而且這件事情,自從昨天她提出辭職之後,就一直籠在心裡,直到現在纔算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馮嫺拉着韶光的手坐下來,輕聲細語,“離職的事情,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多作強求了。”
“對不起,夫人。”這段時間,君夫人對她很好,韶光不是一個不懂得感恩的人。
“傻孩子,說那些做什麼?”馮嫺說,“現在啊,我是想跟你商量另外一件事,想請你跟我們一起去法國。”
“啊?”韶
光一呆。
“我不是早說過嗎,我們投緣,跟你說話也覺得親近,所以把你當成家人一樣。”
家人……她曾經多麼嚮往這個詞,但是現在……這兩個字彷彿成了她心中荊棘,一觸便生疼。
“我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可上天不給機會呀,現在看到你這麼貼心,真的很心動啊。”
韶光怔怔的,君夫人的話說得很明白,可她卻寧願自己是領悟錯了。
“韶光,我收你做乾女兒好不好?”
“……”還真是這個意思?
韶光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夫人,這……我有何德何能,能受夫人這樣的垂青。”
心裡早已是五味陳雜,想想自己和君越的關係、還有小紀,她是萬萬不能接受這個提議的。
“看吧,我就知道會嚇到你……我原本是想過些時間,等我們相處得久一點再提出來。可誰知道你要離開君家?所以我只能今天表明心意了。”
韶光整個人都是囧囧的,她完全不明白君夫人看中了她哪一點。
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醫,就算曾經替她按摩、拿過藥,但這些事情任何一名醫生都能做到啊。
而且以君家這樣的地位,君夫人只要想,什麼樣的乾女兒找不着?
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
“韶光,你覺得可以嗎?我會把你當成親女兒一樣對待。”
“夫人,爲什麼是我?”
馮嫺看着韶光的臉,那張……與阿曼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容顏,神思也是怔忡。
“緣分的事情是說不清的,我第一時看到你,就覺得親切,想把你當作親人。”
這樣的理由……也許在她十三四歲的時候,還會相信緣分、眼緣的存在,但是現在,現實、貧富、階級已經教會了她太多。
她不會那麼天真。
“夫人,我覺得、我還是適合平淡的老百姓生活。您這段時間對我的好,我會一直銘記於心,也會努力報答。但是您貴爲君家一家之母,這樣的身份地位,我不敢高攀。”
“韶光……”馮嫺的眸子閃過幾分無奈。
“對不起,夫人,拂了
您的好意。”
聲音雖然柔軟,她的語氣卻十分堅決。
馮嫺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是太唐突了,嚇到了這孩子。
“別急着做決定,你再考慮考慮,君家的大門爲一直爲你敞開着。答應我,再考慮一下。”
……
酒吧裡,腥紅的瑪格麗特一杯杯下肚,韶光感覺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喔……喔……快樂寶貝……”跟着音樂節奏有一聲沒一聲地哼着,杯子在手裡打轉。
“來,乾了這一杯,還有兩杯。幹了這兩杯,還有三杯……”
“紀韶光!”雨濃手掌重重拍來,“少喝點,你是一位母親。”
“對,我是一位母親,我是一個壞媽媽,呵呵……”
紀韶光將手裡的杯子舉高,酒液映着燈光,彷彿是流動的紅色水晶。
“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媽媽,把小紀的親生父親推走了……”紀韶光一雙眼睛迷濛着,“你說小紀長大了之後會不會怪我呢?”
“那我怎麼知道,你得去問他。”
紀韶光嘻嘻一笑,“不會,我會好好教育他,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爸爸纔是正常的。那些有爸爸媽媽關愛的,都不是常態。”
“你喝醉了!”紀雨濃臉色嚴肅,直接搶過她的酒,遠遠丟到一邊。
伸手打一個響指,“服務員,這裡來兩杯檸檬水。”
“呵呵呵,檸檬水……來了酒吧你喝這個好意思嗎?”
韶光又去搶酒,被紀雨濃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好好坐着!”
“是不是朋友啊,這種時候都不讓我多喝兩杯?喝完今天晚上,我絕對以後都不碰酒,好好做一個單親媽媽,OK?”
“閉嘴!”
紀雨濃的臉色很難看,笨女人,明明沒有放下君越,還離什麼職?
“想要的東西得你自己奪回來,你若是沒心,別人幫不了你。”
“東西?君越不是東西。”
“對……”紀雨濃聳聳肩,“他真不是東西……”
眸光一挑,看到二樓的奢華包間裡,衣着貴氣的一男一女走進去,旁邊還有幾個滬城的年輕富二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