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眼底的高興都要變成河水流出來了,何木子也是一臉的激動,至於雨濃已經開始急着教,“我呢,我是姨姨啊,小紀,看看我,我是你姨姨。”
真是討厭……
紀韶光一把將孩子放到雨濃手裡,氣得不行……這孩子一直不會講話,今天第一次開口,竟然是叫爸爸!
她這個做媽媽的,顏面都沒有了。
氣沖沖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看到,前面一家商場裡面圍了好多人。
大部分都是年輕女孩子,手裡舉着唱片、熒光燈、海報,“Time!Time!Time!”
“Time,我們愛你。”
“Time,我們支持你,加油!你是最棒的!”
在追星啊?紀韶光遠遠地看着,一定是小鮮肉吧,惹得小姑娘瘋狂得跟什麼似的。
舞臺上的主持人,正在介紹即將出場的明星,“……有請剛剛獲得最佳新人獎、最有實力唱片獎、日本青年歌手一等獎的實力歌手,Time!”
“Time!Time!Time!”
“哇……”
音樂響起,被圍得水泄不通的舞臺上燈光閃爍,底下一衆女孩子激動得跟打了雞血似的,個個伸長脖子,眼中含起了淚花。
鎂光燈下,白衣白褲的男孩走上來,手裡抱着吉它,面容精緻純淨,如同墜落凡間的天使。
輕柔的樂曲聲中,男孩純澈如夢的歌聲響起,如同一灣清泉,撥動着衆人的心……
紀韶光用力撥開人羣,走到了離舞臺最近的地方,魔怔地看着舞臺上的男孩。
第一句歌詞唱出來的時候,她只覺得全身一顫,所有的血液在這一刻停止跳動。
熟悉……這個聲音太熟悉,這張臉也太熟悉……流年,流年,是你嗎?
一定是你,你還活着……
心臟在這一刻,瘋狂地跳動起來,快要撲出她的喉嚨。
“流年,紀流年……”韶光衝着舞臺上大聲道。
“喂,你幹什麼啊?”
“就是,你誰啊,打擾我們唱歌了……”
“紀流年!”韶光只顧着大聲喊,可是音樂那麼響,舞臺上的男孩戴着耳塞,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韶光此刻完全是不理智的,全身的血液都在亂涌……她的弟弟,他一定是弟弟……她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認出他來。
“流年……”她大步跑到舞臺邊緣,擡腳就要爬上去。
“安保!安保!”
對講機裡傳來嘩嘩的聲音,幾個黑衣服的保安連忙衝過來,將正在攀爬的紀韶光拉下去。
無數人的目光轉過來,粉絲、工作人員、主持人……
當然,也包括舞臺上的紀流年……
歌聲停駐,諾大的商場,只剩下空茫的音樂聲和粉絲的尖叫聲。
俊美的少年直直站在舞臺上中央,眸光如同一盞燈,筆直地射向她。
他看到她了!韶光興奮地揮手,“流年,看這裡,是我啊,我是姐姐!”
旁邊有粉絲不屑,“她在叫誰?難道是Time?”
“切,我們的Time纔不會有這麼老土的名字。”
韶光根本不管旁邊的聲音,在兩個保安的抓捕下,仍然亂揮着手,“你看到我了嗎,流年?”
然而只是片刻的停歇,幾名工作人員已經上臺,將表演才進行到一半的紀流年帶走。
主持人立即打圓場,“呵呵……看來又是一位Time的瘋狂粉絲呢,很抱歉哦,表演被打斷了,Time受到了驚嚇,要下去休息。”
“啊……不要……Time出來,出來!”
“Time出來!”
粉絲們紛紛不平,有些脾氣火爆的,已經擠到了紀韶光的身邊,一臉的氣憤。
“都怪你,你把Time嚇跑了!”
“就是,你知不知道我們排了多久的隊纔等到這個時機,你衝上去做什麼?”
“長得這麼醜,Time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都怪你!”一個尤其氣憤的女粉絲,手揚得高高的,準備給她一個巴掌。
然而,就在她快要打到她的時候,橫空裡出現一隻強大的手,直接
將她推開。
“啊!誰推我?”
“天吶,帥哥……”
紀韶光還沒有回過神,英俊的男人已經來到她身邊,語氣責備,“亂跑什麼?”
“我……”
君越將她從人羣里拉出來,臉色很難看。
“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要是我們晚一點找到,你要被她們打死了。”
“君越!”紀韶光這才反應過來,打斷他,“我剛剛看到流年了。”
“流年?”君越失去了所有關於韶光的以往的記憶,自然也包括她弟弟。
韶光見他沒有反應,直接轉身去找紀雨濃,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道,“我剛剛看到流年了,他在這裡唱歌!他們,這些人都是他的粉絲!流年現在是一名歌星!”
“韶光?”紀雨濃疑惑地碰了碰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我是真的看到了!”
自己發現了一個真相,但是身邊所有人都不相信是什麼概念?她只差雙腳跳了,“是真的,他的藝名叫Time,是新生代實力歌手。我剛剛看到他的臉了,還聽到他唱歌了,一定是他。”
“韶光……”紀雨濃默默嘆息。
韶光見狀,連忙跑過去,問人要了一張海報過來,“你自己看。”
“看什麼?”紀雨濃盯着那張海報,上面的少年很有明星範,但是戴着面罩,根本看不清臉啊。
“……”紀韶光再回去,想找一張五官清楚的,可根本沒有。
仍然不放棄,拿着手機去搜Time的信息,翻了好久,才找到一張正面照片,遞過去。
紀雨濃一看,先是一怔,繼而皺眉,又將手機還給了韶光。
她一個相對理性的人,沒有韶光那麼容易激動、失控。而且,當初流年的死訊,她是最清楚的,也從來沒有抱過這樣的奢望。
韶光見她不相信,急了,“你自己聽!”
她從網上下了一首Time的歌,插上耳機,貼心地放到雨濃耳朵裡。
才第一個章節吐出來,她的身子便晃了晃,差點後摔。韶光及時地過去接住,急問,“你聽出來了?是流年對不對?就是他。”
紀雨濃一個恍惚,眼睛竟然一熱。
這個聲音,她從不曾忘記。
……
霓虹燈裡的高樓大大廈,酒店最頂層的套房,俊美的少年抿着脣,冷臉靠在窗戶邊。
“Time,你看錯了,那不是你姐姐。”經紀人的聲音。
他在日本呆了這麼幾個月,已經可以用日語流利地交流了。
“是不是她,用不着你來告訴我。”
“你別忘記當初籤的協議。”
紀流年眸中閃過怒意,“協議是你們騙我籤的!”
當初他乘坐的飛機出事,被海浪送到日本海岸,被一位唱片公司家的千金小姐所救,僥倖撿回來一條命。原本他應該對他們懷着感恩之心,可是他的嗓音被她父親、唱片公司的老闆看中,要培養他做歌手。
那個時候,他的腦袋因爲新傷一直渾渾噩噩,各種記憶亂竄,神志不清。
他被他們騙着簽下協議進入唱片公司成爲藝人,在賺足指定的金額之前,不可以離開日本,也不可以跟家人聯繫。
否則,會面臨天價的賠償。
後來,神志恢復,多年前因爲撞傷而停滯在六七歲的智力突飛猛進,恢復到正常水平。他想過許多辦法離開,可他們的人總是將他周身圍得水泄不通,完全沒有機會。
“無論過程如何,協議簽了就是簽了,履行完你的承諾,我們就會放你離開。”經紀人的聲音毫無溫度。
紀流年握緊拳頭,在玻璃上重重砸過。
“小心一點,蓄意傷害自己的身體也是違約,你要記住,你的身體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公司的財產。”經紀人涼涼地提醒。
突然間,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一羣人華麗麗地出現在門口。
“你、你、你們是誰?”紀經人怒目而視,大聲指責,“這是私人區域,馬上離開!”
“對,這裡的確是私人區域,請你離開!”何木子上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胡說八道!”
“這棟大樓已經被我們家少爺
買下來,樓裡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屬於君家,你覺得呢?”
“你……你……”經紀人氣得站起來。
紀流年回頭,看到來人,眸光一亮!
“對了,還有你……唱片公司我們少爺也買下來了,作爲BOSS,他授權我開除你,明天你不用去上班了。”
“不、這怎麼可能?”
“這是辭退文件,拿去慢慢看吧。”
何木子原本還想多耍帥一會兒,外面一個女孩子已經等不及地瘋狂地衝進來,“流年?流年?”
“姐姐!”
“流年……”
“姐姐!”
“嗚嗚嗚……”紀韶光大聲哭着,衝上去緊緊抱着弟弟,“嗚嗚嗚,流年,你還活着,真好……你嚇死我了。”
“姐姐,我沒事……”
“嗚嗚嗚……”
門外高大的男人,冷漠地、皺眉看着抱在一起的兩個男女,強制控制住自己要把他們拉開的慾望,拳頭握得鐵青。
“好了……”紀流年輕輕地推開她,“姐姐,我們重逢是喜事,哭什麼?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韶光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奇怪地看着他,說話的語氣怎麼不對?
溫潤的大拇指替她擦去眼淚,“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去找你,但是我被睏意在這,脫不開身。姐姐,我還是太笨了啊。”
“不、你不笨,你一個人怎麼鬥得過他們那麼多人?現在姐姐找到你了,姐姐會隨時帶着你,再也不會跟你分開。”
外面的君越,臉色越來越冷。聽到這句話,涼涼地提醒,“你隨時帶着他,這個女人怎麼辦?”
“呃……”紀韶光這纔回頭,看向身後的、目光幽深、沉默不語的紀雨濃。
流年同樣看到了她,四目相對,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在空氣裡流轉。
俊美的少爺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眸子裡含着深情,勾着脣角叫她的名字。
“雨濃。”
……
一年後,新時代偶像Time世界巡迴演唱會,巴黎站。
體育場內擠擠攘攘坐滿了人,熱情四溢的粉絲們,手裡拿着災光棒,藝名牌,望遠鏡,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偶像。
左等右等,眼看着時間到了,演唱會還沒有開始!
底下的人等得竊竊私語。
“怎麼還沒有來啊,Time的演唱會我聽過好幾次了,都是準時的啊。”
“別急嘛,據說在等什麼貴賓。”
“貴賓?誰啊?”
“你看看第一排的位置,不是還空着呢嘛?”
“啊……”
是啊,第一排也,Time的人氣這麼高,越是近的位置買得越快,可是這次……那裡怎麼會空着呢?
“啊……來了來了……”
“好大的範兒,這麼多保鏢護送進來……”
“快看,都是些什麼人吶?”
只見着演唱會的特殊貴賓通道,在黑衣保鏢們的護送下,走進來一羣有說有笑的人。
爲首的一個是瘦瘦高高的女孩子,穿着一件菸灰色的連衣裙,頭髮盤成一個丸子頭,笑起來如同明媚的春光。
她挽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長得是風華絕代,完美無暇。那男人手裡抱着一個孩子,大概不到兩歲,小腦袋機靈地亂轉。
男人後面,跟着一對中年夫婦,女的穿着文藝復興時期的禮服,巨大的拖擺優雅華貴。男的帶着眼鏡,一身考究的西裝禮服,氣場強大。
再後中面,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頭髮白了一半,精神卻極好,一邊進來一邊還逗着前面的小孩子。
推着輪椅的,是一個戴眼鏡的文質彬彬的青年,對待老太太畢恭畢敬,卻又不卑不亢。
最後進來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一頭大波浪的捲髮,紅脣嫵媚又誘惑,高跟鞋每一步踩的都是風情……
遠處的人不由得感嘆,“好奇怪的組合。”
是啊,的確是很奇怪的組合,可是奇怪之,又帶着幾分不經意的溫馨。
他們纔剛剛坐定,舞臺燈光絢麗,如霧一般的煙霧環繞,歌者的聲音如同天聲一般響起……
(本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