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簡單沒再拒絕,抱着孩子坐了下來,從背後多出來的一個揹包裡拿出一個裝好了半瓶奶的奶瓶,塞到了小一一的嘴裡…。
傅聆江看着簡單懷裡的小一一,尤其是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着,出聲說道:
“她,跟你很像。”
簡單擡眸,撇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出聲回懟:“廢話,我生的,跟我不像,難道像你啊!”
傅聆江:“……”
他倒是希望像他。
片刻,小一一許是不太餓,喝了沒倆口奶就不喝了,伸手抓着簡單的衣服,使勁拉扯玩耍着……
“她叫什麼名字?”傅聆江明知故問。
他只是想,通過她的嘴,讓他更加了解一些。
簡單抿了脣瓣,猶豫了一下,纔出聲迴應:“簡一。”
傅聆江笑:“挺好的,簡單點,很奢侈的願望。”
簡單看傅聆江的視線,有些深意。
只是一眼,便收回視線,低頭看着懷中玩鬧的小一一,脣角不由自主的輕挽着,溫柔了視線。
是的,簡一,其實她只是想她的人生能夠簡單的,就像當初她的媽媽給她取名簡單一樣。
飛機上,簡單把孩子哄睡之後,壓抑着自己想要去過問傅聆江顧玖的情況。
直到十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飛機落地德國之後,簡單這才隱隱約約的猜想到了些什麼……
……
實驗室。
秦涼接到電話,簡單和傅聆江出現在實驗室的大門口,現在被保安攔了下來,問他該怎麼處理…。
“先攔着,等我一個小時。”
秦涼冷聲說完,隨即掛斷了電話,轉而出了spade—k總部的辦公室——
門口。
簡單抱着孩子,再三說明她是誰,跟秦涼的關係,是找誰的……
可幾個保安攔着,就是不讓他們進。
最開始的時候,明明有一個保安去向經理報備應該是去核實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可爲什麼現在還攔着她?
越是攔着,就越是證實了什麼。
隨後,一旁默不作聲的傅聆江突然出聲說道:“要不要我幫你抱着孩子?”
簡單微微一愣,偏頭看向身旁的傅聆江,只見他眉梢一條,眼尾帶着笑意,很是溫柔無害。
她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把懷裡的孩子小心翼翼的遞給了傅聆江——
傅聆江從來沒有抱過孩子,在從簡單懷裡接過小一一的時候,有些慌亂無措。
她好小,好輕。
傅聆江抱孩子的姿勢有些彆扭,充滿了小心,生怕自己抱的緊了會傷到她,又怕自己抱不舒服…。
幾個保安面面相顧地看着傅聆江抱着孩子退遠了幾步,以爲他們是要放棄準備離開了,誰知道簡單突然伸手,一拳就朝他們臉上招呼來——
幾個保安楞了一下,捱打的那個最是茫然,沒有料想到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會有這麼狠重的力道——
但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她想硬闖!
他們接到的消息命令是,不能讓他們進去。
但是她的身份又確實特殊,所以哪怕他們身上有槍,也絕對不能使用!
還沒想到什麼應對的策略,簡單一記橫踢,直接踹在其中一個保安的臉上——
他們不得不一邊做出防禦,一邊又儘量不能傷到了她…。
當然,這樣下去的結果,只會呈現一邊倒的結果。
也不知道是因爲屢次被簡單打倒,一個身材魁梧的保安突然從地上站起身來,主動朝着簡單揮拳而去——
簡單靈敏閃過,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使用巧勁往前這麼一帶,膝蓋猛的一下擡起,擊打在男人的腹部上,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記手刀,落在他的太陽穴附近,隨後一鬆手,後退了幾步,保持了一個合適安全的距離範圍。
整個動作坐下來,一氣呵成,讓身後那幾個相互攙扶的保安皆是傻了眼。
他們都是有經過專業培訓過的,那乾淨利落的身手,完全可以跟他們教練有得一拼了!
簡單偏頭,看了一眼身後低頭看着孩子的傅聆江,眸子輕動,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遲疑留情,招招狠厲地朝那些擋路的保安身上招呼——
不過倆分鐘,四五個保安倒地不起,簡單剛想要踏過去,突然從裡面涌出來一大批穿着黑色作戰服的保安…。
簡單眉頭頓時一皺,看來,秦涼是真的不打算讓她進去了。
可還沒走到她的眼前來,他們突然面面相顧,遲疑着,輕輕的,往後退了退——
簡單微微一愣,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身後,只見傅聆江一隻手抱着孩子,一隻手舉着槍,一步步的朝她走了過來——
簡單看了一眼傅聆江手裡的孩子,因爲孩子是背對着傅聆江的懷抱,一隻手橫抱在她的胸口,所以她是面對着那些保安的……。
小小的年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嘴角咧着,發出一聲開心的笑聲。
簡單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扶額無奈。
她算是看出來,這以後長大指定是個混世魔王!
在傅聆江的槍口下,簡單順利進入了實驗室,廢了一番勁,才找到了顧玖的所在地。
簡單有些出神,站在門口,看着那圓桌上正在傻傻的擺弄着那些智力開發的玩具,只感覺身邊的溫度好冷,冷得她有些發抖。
顧玖許是感覺到有人進來了,他呆呆地看着門口溼了眼眶的簡單,突然起身大叫起來,猛的一下朝着簡單跑了過來——
簡單嘴角一牽,他還認得她…。
可嘴角的弧度還沒加深,等來的不是擁抱——
顧玖伸手用力的把她推倒在地,作勢就要往外衝——
跟在簡單身後的傅聆江幸好反應夠快,抱着懷裡的小一一往旁邊躲了些,這才倖免於難。
顧玖好似想要逃離什麼似的,可剛跑出門口,沒多遠,就被倆個保安抓了回來……
“啊啊啊啊!”
顧玖瘋了似的大叫掙扎着,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着——
簡單坐在地上,眼看着顧玖被抓回了房間,倆個保安外加倆個醫生,四個人把他按在了牀上,吃力的按着他的四肢身軀,強制性的,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一滴清淚落了下來,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雖然早就料想到,甚至準備去接受另一個‘秦涼’,但現在來了,她才發現,她做不到。
這不是她的顧玖。
注射過鎮定劑之後,顧玖才漸漸安穩了下來。
傅聆江走到簡單的跟前,一隻手抱着孩子,一隻手遞到了她的面前,沒有言說任何。
簡單看了一眼遞到她跟前來的手掌,雙手撐着地面,自己站了起來,朝着牀邊走了過去——
“簡小姐,我有必要提醒您一點,顧先生現在的神經很不穩定,甚至具備一定的攻擊性,希望您不要太過靠近了……。”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簡單已經走到了牀邊,伸手輕撫着顧玖依舊俊朗的臉頰,眼淚控制不住的,大顆大顆的掉落,抿了脣瓣,想說的話很多,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爲什麼不告訴她?
隨即,手上傳來一絲清晰劇烈的痛楚,持續性的,讓她忍不住皺了眉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邊的醫生髮現後立馬掐着顧玖臉頰顴骨處,強迫他鬆口,簡單這才得救。
她收回手臂,看了一眼手掌上清晰帶着紫色壓印的傷口,因爲痛疼,呼吸有些急促紊亂。
不知是因爲痛,還是其他,簡單的眼淚流得越加兇了。
她看着牀上立即乖巧了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顧玖,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哪怕以前在訓練時,他都沒怎麼捨得讓她痛過,而現在……
這樣的顧玖,實在是太陌生了。
“簡小姐,他現在的神經情緒真的很暴躁異常,對以前的事和人都沒有記憶了,包括語言和一些其他的基本功能也完全喪失了……”
話音還未落,簡單突然放下手,冷了眸子,將視線對上那醫生的眸子,出聲說道:
“把目前採集到的所有資料全部報備給我!”
說完,那醫生沉默爲難了。
他是之前負責秦涼的主治醫生,後來實驗室搬遷到了羅斯巴什教授的實驗室,算起來,簡單算得上是他的上級了。
雖然年紀跟他的女兒差不多,但醫學領域上的天賦和造詣,他是真的懷有敬佩的。
只是,這事還輪不到他做主,說到底,他也只不過是個打工的。 wωw ▪TTκan ▪C ○
簡單自然明白他的爲難和處境,也不勉強,伸手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撥打了秦涼的電話——
正在開車的秦涼看了一眼簡單的來電,眉頭有些煩躁的皺了起來,接聽了電話:
“喂——”
簡單冷了聲線:“顧玖的病,我要接手。”
“不用。”秦涼拒絕:“你回家帶孩子,這沒你的事。”
簡單怒了語氣:“我自己的丈夫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跟我說沒我的事?”
“……”
秦涼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拿簡單怎麼辦纔好。
“現在,跟埃博拉說,我要得到這之前你所研究檢查的所有資料。”
簡單強勢出聲,不等那邊迴應,將電話遞到了埃博拉的跟前,示意讓他接聽電話……
不過片刻,埃博拉將電話還給了簡單,吩咐了幾聲身邊的倆個醫生,轉而帶着簡單,離開了病房。
簡單深深地看了一眼因爲鎮定劑效果而安靜的顧玖,闔眸,深吸了一口氣,跟在了埃博拉的身後——
辦公室。
簡單坐在辦公桌前,一點一點的看着眼前的病理分析,甚至是每個醫生提交上來的治療方案……
半個多小時後,一聲黑色西裝的秦涼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他率先看了一眼辦公桌前連頭都沒擡的簡單,隨即將視線放在了一旁沙發上坐着抱着孩子的傅聆江身上,眸子微眯,只是一眼,便轉移了視線。
他上前走到辦公桌前,想了想,出聲說道:“我們原以爲,每一次發作的時間是雙倍增長的,但這次,顯然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時間,比原以爲的十六個小時,要超太多了。
話說着,簡單依舊沒有擡眸看一眼秦涼,只是呼吸不免有些粗重了起來。
之前,秦涼因爲試藥失敗,這一病,就是二十年。
那顧玖……
她止住自己的思想,不想再想下去,只是出聲問道:“用你的那個治療法給他試過了沒有?”
一旁的埃博拉出聲迴應道:“顧先生跟爵爺的情況以及反應完全不一樣,也不確定他這次發病是暫時性的還是永久性,怕用爵爺那個治療法去實驗的話,會損害顧先生的腦神經……”
簡單聽着,胸口越加的堵悶。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先收集一定的資料之後,才能推斷出風險,和做保險甚至是有效的設想……
簡單放下手中一大疊的a4紙,有些疲憊的躺在椅子上,仰着頭,任由頭頂炙熱強烈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
房間突然陷入了一陣寂靜,直到小一一發出一聲啼哭聲,拉回了簡單的思緒以及秦涼他們的注意力。
簡單下意識的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從傅聆江懷裡接過孩子,檢查小一一的尿布,讓傅聆江從揹包裡拿出一片紙尿褲來,熟練的給她更換尿布……
秦涼眼看着簡單的一舉一動,有些失神。
他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顧玖纔不到一歲,好像,八九個月大。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接受了各種儀器和各種注射藥物的折磨,那個時候,呂笙的身體也被搞的很虛,更是因爲那個時候她壞了身孕,所以,他對顧玖的照顧,會比較多。
他記得,他第一次給顧玖換尿布的時候,嫌棄地想要把這個連自己大小便都不能控制的麻煩東西給一起扔進垃圾桶……
“簡單。”秦涼突然出聲叫着她的名字。
簡單下意識的擡眸,對上秦涼那雙金色的眸子,有些恍然。
“你回去吧!”秦涼淡然出聲。
話音一落,簡單眉頭頓時一皺,不悅了聲線:“是他這麼說的?”
她知道,顧玖應該是知道自己誤食了酒精類的東西,後面秦涼還騙她,現在又叫她回去,應該都是顧玖的意思。
“給他留點最後的自尊。”秦涼垂眸,聲線放得很小心。
設身處地,沒有人會願意自己最糟糕的一面暴露給自己最愛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