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南方前線,東路軍大營,主帥大營。
“啊……翻不動了……要死了……”
把手中的鵝毛筆隨手扔到一邊的蘇誠,癱軟在面前的長桌上,雙眼無神的他,嘴裡似乎正吐出着什麼半透明的、上面寫着“魂魄”這個詞彙的不明物體。
癱軟在桌上的蘇誠,掙扎着從一旁的桌角拿過了他的懷錶,看了看時間。
“已經晚上的23點多了嗎……”蘇誠喃喃道,“已經這麼晚了嗎……”
這幾天雖然因爲沒了阿蘭和鄧佳爾這兩個平時蠻鬧騰(主要是阿蘭鬧騰)的小姑娘,使得整個營帳和往常相比變得非常地寂靜,使得蘇誠非常地不習慣。
不過,雖然不習慣,但是蘇誠每天還是兢兢業業地進行着他那翻譯《資治通鑑》的龐大工程。
今天也像往常一樣,翻譯到深夜,右手的手指酸脹地都快要握不住筆了。
今天就到這吧,現在就先睡覺、休息吧。
——蘇誠一邊甩着右手,給自己的右手做放鬆,一邊在心裡這般暗想道。
就在蘇誠正打算將營帳內的所有油燈都熄滅,然後睡覺之時,營帳外突然傳來了他的副官——威利的聲音。
“主帥!是我!威利!我倒完垃圾回來了!請求入內!”
“哦,進來吧。”
“是!”
在威利剛應了一聲“是”後,營帳的帷幕便被一把掀開,威利他那蘇誠極其熟悉的高大身影,便出現了在他的面前。
“主帥,下官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垃圾桶內的垃圾都倒了,順便幫您洗了一遍。”
進到營帳後的威利,一邊這麼說着,一邊向蘇誠展示了他手中的那空空的、變得乾淨了許多的垃圾桶。
在剛纔,威利進來跟他商討了一些瑣碎的軍務,在商討完後,蘇誠便讓威利順便幫他把他那快要滿了的垃圾桶內的垃圾給倒掉。
看着威利手中的那和剛纔相比變乾淨不少了的垃圾桶,蘇誠露出滿意的微笑,然後說道:
“辛苦你啦,把垃圾桶放回剛纔的位置就可以了。”
“是!”
蘇誠現在越來越喜歡這位不僅正事辦得非常利索,就連日常的瑣碎小事也都辦得很利索的威利了。
開始越來越慶幸這一次的“夏風”攻勢是威利擔任他的副官。
就在威利剛放下手中的垃圾桶,然後正欲轉身離去時,他突然頓住了。
“那個……主帥……”威利的面上露出幾分憂色,“按照鄧佳爾小姐所制定的作戰計劃來的話,現在已經7月18日了,那她現在應該領着部隊打到萊爾城下了……”
“主帥……你說,鄧佳爾小姐用她的那些‘秘密武器’所施展的攻城法,真的能夠攻下萊爾城嗎?”
威利是整個東路軍僅有的4名知道鄧佳爾的作戰計劃詳情的人。
因此,他自然也知道鄧佳爾打算用什麼方法來攻下萊爾城。
在聽到威利這麼問後,蘇誠不僅輕笑了兩聲,然後用調侃的語調說道:
“威利呀,你不是說你也相信着鄧佳爾能夠完成她所制定的作戰計劃的嗎?怎麼現在又開始懷疑鄧佳爾所制定的攻城法能不能夠攻下萊爾城了?”
“我、我是真的相信着鄧佳爾小姐能夠完成她所制定的作戰計劃啦!但是……這也不代表着我不會擔心呀。”
聽到威利這麼說後,蘇誠無奈地笑了下,然後說道:
“鄧佳爾的攻城法能不能夠攻下萊爾城,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從沒有試過這種方法來攻城,啊,應該說是我從來沒有打過攻城戰。”
“不過——雖然並不確定這個鄧佳爾的這個攻城法能不能夠攻下萊爾城……”
說到這,蘇誠頓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苦笑。
“但是——我能夠很確定,鄧佳爾的這個攻城法非常地損……”
……
與此同時。
羅琳帝國境內。舒瑙河南岸,萊爾城。
已經脫去了身上的所有甲冑的歐仁,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牀上呼呼大睡。
就在這時——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突然傳來了非常刺耳的號角聲。
這道突然傳來的號角聲,一下子就把歐仁給驚醒了。
原本正熟睡的歐仁被這聲音給驚醒了之後,立刻猛地睜開了雙眼,然後踢開了蓋在他身上的薄被,光着腳快步走出來自己的房間。
在快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後,歐仁便大聲地質問着守在自己房間外的幾名衛士:
“這些號角聲是怎麼回事?!是城外的佈列顛尼雅軍攻城了嗎?!”
而守在歐仁房間外的這些士兵,似乎也被這連綿的嚎叫聲給嚇到了。
每個人都語無倫次着。
“報、報告將軍!我、我們不知道!”
歐仁輕輕地“嘖”了一下。
連綿的號角聲,仍然沒有停歇。
歐仁快步地轉身回了房內,開始迅速往自己的身上穿戴起甲冑起來。
就在歐仁剛穿戴好甲冑、佩掛好佩劍、走出自己的房間時,剛好迎面走來一位自己底下的高級將官。
“歐仁將軍!”這名將官急聲道,“這似乎是佈列顛尼雅軍的衝鋒號!既然衝鋒號吹響了,那就代表着佈列顛尼雅軍開始攻城了!”
“嗯。”歐仁黑着臉沉聲道,“我知道,走!跟我一起到城牆上看看情況!”
“是、是!”
歐仁和這名將官朝着離這裡最近的北城牆跑去。
這號角聲不僅聲音特別地大,覆蓋的範圍還特別地廣。
整座萊爾城的人都聽到了這吵死人的號角聲,也全都被其所驚醒。
不少的市民,包括不少的士兵在被這聲響所吵醒的同時,慌亂地從自己的家裡或營帳裡跑了出來,想看看是發生什麼事了。
不少見識蠻廣的市民聽出了這是佈列顛尼雅軍的號角聲,於是紛紛露出了驚恐之色,認爲這是佈列顛尼雅軍開始攻城了。
在朝北城牆上快步跑去時,歐仁自然是發現了這一路上的市民們臉上的驚恐之色。
“……喂。”歐仁朝跟着他一起朝北城牆跑去的將官說道,“你帶一支部隊,穩住城內的所有市民們,告訴他們不要慌,沒有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更沒有敵軍打過來,總之一定要穩住市民們的情緒!絕對不能讓市民們發生騷亂!”
“明白!”
這名將官神色凝重地高喊了一聲“明白”後,便朝另一個方向跑去,準備去執行歐仁下達的這條任務。
這名將官也是一名有着十數年軍齡的老軍人、老將官了,他自然明白如果讓城內的市民發生騷亂或者暴亂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所以穩住市民們的情緒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所以在接下這個任務後,這名將官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城內的軍營跑去,準備點齊部隊,穩住城內所有市民的情緒。
歐仁用他那最快的速度跑上北城牆後,便發現此時也有着不少似乎同樣是被這巨大聲響所吵醒的將官、士兵正站在城牆上,遙望着城外。
這些將官、士兵發現歐仁登上了城牆後,便齊齊朝歐仁行了個軍禮。
歐仁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拘禮之後,便急聲問道:
“這些號角聲到底是怎麼回事!佈列顛尼雅軍攻過來了嗎?!”
歐仁的質問聲剛落,一名將官便朗聲道:
“報告將軍!佈列顛尼雅軍並沒有攻過來!只不過城外似乎正有一支佈列顛尼雅軍的輕騎兵隊,正拿着號角在那吹,這連綿、刺耳的號角聲,就是他們吹出來的!”
“輕騎兵?”
歐仁快步走到了城牆邊上,雙手扶住城牆的邊緣,然後朝城外望去。
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但幸好今晚是一個有月亮的夜晚,因此雖然城外非常地黑,但歐仁還是能夠勉強看清在城牆外的遠處,正有一支規模在100人左右的輕騎兵隊在那徘徊着。
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正拿着什麼東西在那吹着,那想必便是號角了。
“歐仁將軍,不僅僅是北城牆外有佈列顛尼雅軍的輕騎兵隊在那吹號角,其餘三面城牆外,都有佈列顛尼雅軍的輕騎兵隊在那吹號角!兵力規模同樣也是100人左右!”
“其餘3面城牆外都有?!”
歐仁的臉變得更黑了,然後沉聲道:
“怪不得聲音這麼大,還覆蓋了整座萊爾城……原來是四面城牆外都有敵軍在吹號角呀,足足近400支號角一起吹嗎……”
歐仁現在被這連綿、刺耳的號角聲吵得頭都快炸開了。
不僅僅是歐仁有這種感覺,城內的絕大部分人都和歐仁一樣,被這刺耳、連綿的號角聲吵得頭都要炸開了。
望着北城牆外瘋狂吹着號角、製造噪音的佈列顛尼雅軍輕騎兵隊,歐仁重重地“嘖”了一下,然後用十分不解的語調自言自語道:
“佈列顛尼雅軍這是瘋了嗎?拿着400多支號角在那吹衝鋒號,卻不進行衝鋒……在搞什麼……難道就是單純地想要噁心我們……”
就在歐仁剛說完這番自言自語後,站在他不遠處的一名士兵抱着腦袋,滿臉的痛苦之色,道:
“好吵呀……這麼吵,要我待會怎麼睡覺呀……”
這名士兵的這一番話剛傳入站在位於他不遠處的歐仁的耳中後,歐仁的雙目便猛地圓睜。
歐仁感到他的腦袋似乎劃過了一道閃電。
他明白布列顛尼雅軍打算幹什麼了!
同時他也明白這支佈列顛尼雅軍的指揮官,要將全軍的大本營設得離萊爾城這麼遠了!
歐仁高高地舉起拳頭,然後狠狠地砸在了城牆邊上,隨後怒吼道:
“該死的!!是疲敵戰術!!!”
……
就在歐仁剛發出這聲怒吼時。
萊爾城外,鄧佳爾的部隊大營。
因爲鄧佳爾的部隊的大營離萊爾城很遠,所以萊爾城外的那些連綿的號角聲雖然也能傳到這裡,但是根本就達不到吵得人睡不着的程度。
臉上掛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的鄧佳爾,遙望着遠處正被連綿、刺耳的號角聲所覆蓋的萊爾城。
“晚安咯,可以的話,就儘量睡個好覺吧,萊爾城內的各位。”
用嘲諷的語氣,朝着遠方的萊爾城說完這句話後,鄧佳爾就保持着這麼一副耐人尋味的微笑,轉身走進了她的營帳裡,準備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