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你藏起來,只有我可以找到你。”吳用說罷睜開眼睛朝半夏湊了過去,在半夏耳畔說,“等到戰爭結束了,我便帶着心又和九兒來和你團聚。”
“那我們又很長時間不能見面了?”半夏微微推開了吳用。
“戰爭馬上就結束了。”
到了半夜,吳用輕輕搖醒了半夏。
“晝伏夜行纔可以。”吳用將半夢半醒之間的半夏抱上了馬,“等到了市鎮,我們找間客棧再休息。”
半夏撓撓頭,繼續在吳用懷裡沉沉的睡着。
怕一會兒跑快了她會滑下去,不由得摟緊了她。
等到了客棧,吳用躺在牀上安睡,半夏就百無聊賴了。
“嘻嘻。”半夏趴在吳用耳邊,“我餓了……好餓呀……”
吳用睜開眼睛,“想吃什麼便吩咐店小二做好了送來吃,一併算錢與他。”
這幾天吳用一直在這機會逃出方臘的皇宮,所以銀錢也時時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我要你陪我下去吃。”半夏拿手指撐開吳用已經合上的眼睛。
吳用輕輕拉開半夏的手,看她撒嬌,不怒反笑,“難得你有興致,我便起來陪你去罷。”
等到了晚上該趕路的時候,吳用又將睡得昏昏沉沉的半夏抱上了馬。
這樣又趕了兩天的路。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梁山。”吳用嘆息一聲,“可惜我不能親自送你去了,戰事十分吃緊,我要趕緊去蘇州。”
“那怎麼辦……”
“我送你到前面那座山,以後的路你自己走,切記不可來宋營找我。我們在梁山見。”
前面那座山,眨眼就到了。
夏蟲聲聲鳴唱,離愁別緒倒讓這天氣都沒那麼熱了。
“路上小心些。”半夏幫吳用整理着衣衫,“你的衣服都被我弄皺了。”
半夏聽梁山上的人說起過,吳用是個注重儀表的人。
“沒事。”吳用抓住了半夏的手,“這次很快我們就會再見了。”
“真的嗎?”半夏頓了頓,支支吾吾道,“那……我……方臘……”
“一切交給我,你安心。”
“嗯。”半夏擡起頭,燦然一笑。
“我想讓你這樣對我笑,已經想了很久。”吳用看了看那匹馬,“你騎馬走吧。”
“那你……步行去蘇州?”
“這裡已經是蘇州地界了,我應該可以很快找到公明哥哥他們。”吳用說着幫半夏整理着馬鞍,“不管發生什麼,不要來宋軍找我,無論如何都不要來。”
“如果我很想你呢?”半夏靠了過來。
“你不是一直抱怨說你不曾瞭解我的過去麼?”
這句話雖然很是普通,但在初夏的午後,溫柔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情話一般。
“嗯?”半夏不解吳用是什麼意思,依舊只是靠在他身上。
“我生在梁山泊畔,長在梁山泊畔,你若是想我了,便四處走走。”吳用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你走過的地方,我也常常駐足流連,你小憩的大樹,我也曾在它的樹蔭下看書,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我就在你身邊,會不會能瞭解我過去是怎樣生活的?”
“那如果你想我了呢?”半夏就是遲遲不願意和他分開,“你不會不想我吧?”
“每當我想你的時候,便寫一首詩給你,等我們再見的時候,你可以數數有多少首詩。”吳用轉過身,沒有看半夏,側身走開了,“好了,快上馬。”
半夏沒有再說話,只是又從身後抱住了他,“我捨不得你,好怕你不來找我了。”
“聽話。”
“可惜我很平凡,不聰明,還老是闖禍,給你幫倒忙。”半夏嘆息着,“要是我能向諸葛夫人那樣就好了。”
吳用將半夏抱上了馬,輕輕的笑,“我並不是武侯諸葛,不需要那樣的賢妻。”
“可是我都不瞭解你在想什麼,你和我說知心話,我也聽不懂在說什麼。我不能當你的知己。”半夏垂着頭,“你不會怨我麼?”
“不會。”吳用又幫半夏檢查了一番行囊,“別誤了時辰,晚上不能投店,走吧。”
讓你暫時躲起來,這是我保護你的方式。
吳用見半夏走遠了,沒入了鬱郁蒼蒼的山林,再也看不見了,才準備離開,只是站的久了,雙腳都有些微微的痠麻。
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但這並不妨礙我愛你。正因爲你是我永遠解不開的謎,所以你纔是世間女子中最最特別的一個。
吳用也轉身,走進身後的林子裡,漸漸的遠去了。
他們剛剛依依惜別的空地,如今又是一片燥熱和寂靜。
“糟了,我不會迷路了吧,林子到底有多大,怎麼還沒轉出去……”半夏覺得越來越不安,天也漸漸的沉了下來。
半夏下馬將馬兒胡亂拴在樹上,去了一旁樹叢小解,再回來一看,由於系的不牢,馬兒竟然跑掉了,帶着半夏新置的衣物還有盤纏。
“這可怎麼辦?”半夏無奈,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身上還有些首飾,去前面集市上去當了,也可以換些銀兩。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半夏自認倒黴,這林子這麼大,怎麼才能出去呢?
突然前面一聲長嘯,攔路跳出來一隻體型碩大的老虎,對着半夏齜牙咧嘴。
半夏腿一軟,倒在地上。
半夏連忙爬起來,往反方向跑,那老虎一躍便趕了過來。
正在半夏等死的時候,老虎突然慘叫了一聲。
半夏一怔,空氣中漸漸被一種清冽的味道充滿了,熟悉而又好聞,全身上下不由得從驚嚇中緩了過來。
再回頭看,一個筋骨強健,眉目清朗的男子,一腳將老虎踢翻在地。
正是武松,她的武二哥。
武松趁機鉗住了老虎的頭,將其摁在地上,朝半夏說,“姑娘把眼睛蒙上。”
恰如貔貅臨座上,真是人間太歲神。
半夏也知道這很血腥,轉過身去,捂住了眼睛。
一拳一拳下去,老虎慘叫着。
不知過了多久,當半夏再睜開眼睛,太陽已經要落山了。
沒有動靜了,半夏回頭,只見武松坐在大石頭歇氣,旁邊是老虎的屍體,慘不忍睹。
武松趁機鉗住了老虎的頭,將其摁在地上,朝半夏說,“姑娘把眼睛蒙上。”
恰如貔貅臨座上,真是人間太歲神。
半夏也知道這很血腥,轉過身去,捂住了眼睛。
一拳一拳下去,老虎慘叫着。
不知過了多久,當半夏再睜開眼睛,太陽已經要落山了。
沒有動靜了,半夏回頭,只見武松坐在大石頭歇氣,旁邊是老虎的屍體,慘不忍睹。
“二哥……”半夏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武松聽半夏這樣喚他,急忙看了過來,見是半夏,站了起來,怒道,“原來是你!”
空氣裡瀰漫着血腥味,武松身上都是血,甚是可怖。
“是我……”半夏撞着膽子問,“二哥,你怎麼不高興?”
“毒婦!”武松走了過來,抓着半夏的衣領,隻手將半夏提了起來,“你害的靈玉好苦!”
半夏不怕反笑,“二哥,我真的很失望,你只知道靈玉和之前的半夏是很像,可你從來都看不出我就是半夏!”
“瘋話!”武松一鬆手,半夏摔落在了地上。
半夏閉上了眼睛,“二哥,你若是要爲靈玉報仇就動手吧。我不怪你。”
“我不能這樣殺了你,畢竟軍師哥哥還沒回來,我要把你帶回宋軍!”
“不可以。”半夏脫口而出,這是吳用的囑咐。
“哼。”武松冷哼一聲,從腰間解下一條繩子,將半夏的手困住,自己牽着繩子。
半夏默默的看着武松如此動作。
“武都頭今日打虎,好像沒有景陽岡那般吃力了,武藝又精進了?”走在路上,半夏遍尋話題和武松說話。
“今天本不該救你這毒婦。”武松只是冷冷的回覆。
半夏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二哥,你曾誤會過半夏一次,今天還要再來一次麼?”
武松不覺停下了腳步,他誤會過半夏,那是半夏死前,那是的痛處。
他像一頭被戳中傷口的野獸,靜靜的立在那裡,不知道下一秒會做出何種駭人的動作。
半夏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剛想說話寬解幾句。
“這是軍師哥哥告訴你的吧。”武松只是又往前走,似乎是自己在勸慰自己,“半夏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愛恨不管如何盤枝錯節,到頭來只會空無一物。
半夏便不再說話,只是一路跟着他走。
天黑透了。
只見遠處有成片的帳篷,燈火通明,想必那是宋軍的營帳了。
想到吳用可能就在前面,半夏反而希望走快一點。
“二哥,李嫂她還好麼?”半夏突然想到了,上一次自己臨死前,李嫂還來看過她,之後便不曾相見了。
武松停下了,回頭看着半夏,“你……”
半夏領會了,“我真的是半夏,說來話長了。”
武松連忙解開了半夏的繩子,“你快走,快走!”
“你不怪我是毒婦,險些害了靈玉的性命麼?”半夏笑道,“知道我是半夏,就相信我了?”
“你現在不管怎麼說,都是方臘的公主,若是公明哥哥他們見到你,必將你……將你,你快走吧。”武松將繩子扔到地上。
“好吧。”半夏其實覺得無妨,吳用在宋營裡,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武松從齒間蹦出了這幾個字,“嫂嫂,快走吧。”
半夏想起自己剛去梁山的日子,那時的自己只有武松一人可以依靠。
“二哥……”半夏想要抱住他,卻還是將手縮了回去,“你別叫我嫂嫂,這樣我會難受。”
“嫂嫂,你確實是我武二的嫂嫂,武二不敢對嫂嫂有不敬之意,嫂嫂快走吧。”
“方夜秋也是你嫂嫂,爲什麼你就會把她帶到宋營聽候發落,但換做樑半夏就要放她走?”
“嫂嫂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武松說罷,大步流星的朝宋營走去。
半夏只是看着武松遠去的背影,漸漸的回過神來,這裡是荒郊野外,身上沒有了包袱,沒有了盤纏,也不認得路
宋營主帳裡。
燈火通明,燭火熠熠,兄弟齊聚一堂,吳用與宋江二人端坐上席。
武松掀開了帳簾,衆人見他身上血跡斑斑,皆問他發生了什麼。
“哥哥早上派我去看地形,再回來的路上遇見一隻大蟲,又給打死了,這一隻不如景陽崗上遇見的大,所以也沒費太多氣力。”武松輕描淡寫的說着。
“賢弟快快請坐,身上可受了傷?”宋江關懷的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