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書生的嗓音聽起來還真的不錯。但是,奇怪的是,最初見他的時候,爲什麼會覺得此人會那樣討厭呢?李雲華顧自想着,好一會這纔想起自己爲何會對他生出討厭的情緒。是了,她最討厭爹爹給她找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作爲夫婿,那樣,還不如她自己來找。雖說這想法太過驚世駭俗,這時候的女子,自己想有情郎,都是那些紅塵女子纔會做的事情。
李雲華低垂着眼眸,那時候,柳自得似乎是緊張的不得了,便是那眼神裡都帶着不安,給人那感覺,就好像是下一刻就要面對生死難題。李雲華喜歡從容自若,胸有溝壑的人,是以,這纔會對着那書生生出不悅的感覺。又因爲爹特意讓他做在那裡,其中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前後也不過一個時辰,或許是對那書生多少有了一些瞭解,李雲華再次想起這人,心裡的排斥卻也沒有最初那樣強烈。說起來,能在艱苦裡存活下來並且仍不讀書大志的人,想必,也差不到哪裡去。
人都說知子莫若父,反過來,李雲華卻也是比任何人都瞭解她這個父親的。因爲了解,所以她才篤定了,這書生,或許並沒有自己眼睛裡看到的那樣差勁。李雲華心思輾轉卻也沒有注意到,對於柳自得,她心緒轉變的如此之大。所謂的因憐生念,不過如是。
李延年靜靜聽着自家徒弟的辛酸史,心裡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再擡眸,正好便又瞧見了柳自得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坦然,光明磊落,行事就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衆人都可以看見,明亮,皎潔。接觸到這樣的目光,李延年心裡的辛酸卻是一下子煙消雲散,是呀,既然是放下了往事,放下了當初的屈辱,那麼,又何必再將憐憫提起來呢?說出來,不過是再次提醒了,他當日所受的種種傷害。
柳自得終於沉默了下來。有關於他的過去,他悉數與自己的恩師朋友道盡。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那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親切的方式。如此私密的事情,柳自得卻是直言與施長生與李延年一一道盡。如此作爲,也算的傷磊落君子。李延年眼睛裡帶着笑意,看了施長生一眼,便見施長生素來淡然的面容上露出幾絲尷尬的神色。
“敢問自得兄,龍門宴遇上的人,便也是爲‘施長生’的人嗎?”
柳自得輕輕擡起頭來,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他原本以爲,施兄是不會提起的。便是自己心裡有着一些好奇,但是,若是唐突的問起也是有些失禮。此番施長生主動問起,柳自得倒也樂的說起這些。“不錯。便是那龍門榜首‘施長生’,才識極爲出衆,而施兄與那榜首同名同姓,是以,在下心中一早便是有些好奇的。”
施長生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旁的李延年卻是笑得開懷,“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自得可知,那將你打敗而今立在登頂樓頂樓之人,姓甚名誰?”
柳自得一愣,這才笑了起來,“莫非,不是那施長生嗎?”也因爲他被榜首擊敗,被他的言辭說的心服口服。是以,言語裡總歸是帶了一些敬重意味。
施長生聽得清楚,又見到那李延年李老爺笑得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心裡也是無奈,這才輕咳一聲,“其實,那榜首卻是與長生有些淵源的。”他說着又是輕咳一聲。這樣的事情,說起來還真是人生第一次。施長生行事素來光明磊落,此番要親口承認,心裡總是有些不習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