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滿天,雲霞鋪空,到下班時分天色還早,項青悠出商場去刨冰屋買一份西瓜冰,邊走邊喝,邊拿出手機打電話,臭七月上午只給發了條短信,也不知道究竟怎樣了。
當聽到手機響,金童玉童立馬爬起來,趕緊從姐姐包裡找到爪機,看來電顯示是項大小姐,把手機放到姐姐身邊不遠處。
鈴聲不厭其煩的響個不停,曲七月被撓醒,艱難的睜開眼皮瞅一眼,手胡亂的抓幾把抓住手機,按下鍵放到耳邊:“喂?”
人還沒睡醒,眼睛半睜半閉,聲音迷糊不清。
項青悠以爲曲小巫婆沒空接,想掛斷時聽到熟悉的一個字,沒好氣的笑罵:“臭七月,你在幹嗎?別告訴我睡覺了,現在才六點過一點,天還沒黑。”
好基友的聲音入耳,曲七月終於清醒,“噗”的笑開,邊笑邊說:“我不會告訴你睡午覺才醒,矮油,你可以嫉妒……”
-“你個二貨,我不會告訴你我賺了一天的錢現在下班了,手上端着刨冰……”
—“唉,七月,我跟你說,我最近遇上蛇精病,一位富二代天天跑商場,天天還找我結帳,那傢伙七夕還送我花,…去,什麼桃花遠,很煩好不好,你知道他買了是什麼,有時只買塊口香糖,窘死了,……”
項青悠噼喱啪啦的發泄一通,愉快的掛電話,忽然發現只顧着聊天,竟忘記問小巫婆身體咋樣了,算了算了,晚上發信息吧。
結束通話,曲七月拿着手機傻笑,有富二代追青悠?她表示遺撼,那貨今年不走桃花運,爛桃花註定要夭折。
呆了一會,一骨碌爬起來,茫然四顧,乾淨的白牆壁,衣櫃、電腦桌、掛衣架,鞋櫃,每一樣物品表明分明是煞大叔的房間,旁邊還多了一張單人小牀,目測長約二米,很窄很窄,約四十公分寬。
打量幾遍,滿心納悶,弄張小牀幹啥?
再轉而一想,不對啊,怎麼又回到煞大叔家來了?
思前想後一番,記憶停在吃飯回來坐上車那裡,望天,不用說也知道是自個睡着了,所以再次被拐回煞大叔家了吧。
“姐姐。”兩小童見姐姐一直沒吭聲,鬱郁的搖主人肩膀。
“萌噠噠的小正太小蘿莉,我們又回狼窩了,先讓偶哭會!”
“姐姐,不哭,這麼大的人還哭多不好意思,回狼窩就回狼窩,白吃白住也是不錯滴。”
“姐姐,管吃管住豈不是好事一樁,如果煞星再給點零花錢就更好啦,咱們也不貪心,一個月四五千就行啦。”
兩小童笑嘻嘻的賣萌撒嬌,來都來了,還能咋的?
“呃,萌噠噠的孩子,你們敢問煞星要零花錢?”
曲七月瞪着大眼,一臉怪異,問煞星要零花錢?敢麼敢麼敢麼?她是不敢滴,小式神們敢麼?
“唉唉,姐姐,這個關於零花錢的事咱先略過不提,咱們強不過瘟神,姑且先住幾天,然後且住且看且思索對策。”
小朋友弱弱的咬手指,問煞星要零花錢?他們就說說而已,溫神煞殺四方,鬼神難近,哪怕給零花錢給他們,他們也不太敢收,更甭說敢跑去問他要零花錢了。
“喲,我家小金小玉也吃軟怕硬?”
小式神們避重就輕的繞過零花錢問題,曲七月樂翻,煞大叔的煞神之威深入人心,她忌憚,小可愛們也深深忌憚不已哪。
“這叫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叫明哲保身,避凶趨吉。”
小朋友擲擲有詞,一唱一合,配合默契。
小式神言辭鑿鑿,一本正經,曲七月笑趴,近黑者黑,小可愛們在人類世界晃盪的久了,口齒伶俐,活潑可愛。
兩小童被笑話了,報復性的一把撲過去撓姐姐大人的癢癢,主僕三在牀上滾成一團。
曲小巫女怕癢,架不住左右夾擊,成爲失敗方,被撓得渾身發軟,最後不得不告饒,小式神深明大義、不計前嫌的饒恕他們姐姐大人。
一人二小鬼歪歪膩膩片刻,簡略的收拾儀容下樓。
蘭姨整好晚飯,在樓下坐等小姑娘醒來,聽到從樓梯上傳來輕微腳步聲,臉上不由自主的浮出笑意。
很快小姑娘下樓,張望幾眼露出淺淺的笑容:“蘭媽媽。”
小女生特有的清純軟語帶着絲絲撒嬌的味道,輕輕柔柔的鑽入耳,如拿狗毛巴草的花穗撓皮膚,撓得人癢癢的。
“小閨女,睡得好不好?”蘭姨心喜不已,等小姑娘走來,拉着小閨女坐在身邊,伸指戳她的小臉蛋。
“蘭媽媽,不要欺負小姑娘啦,人家會羞羞的。”曲七月縮脖子,蘭媽媽的大手有老繭,劃過臉弄得好癢。
“哦,羞羞的小閨女更可愛。”
蘭姨愛不釋手,逗小閨女玩兒。
一個逗,一個躲,爽郎的笑聲充滿屋子。
“蘭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學校?”
被小閨女抱着胳膊,蘭姨心神微微收緊,憐愛的摸小姑娘的腦頂:“小閨女不喜歡這裡?”
“喜歡這裡的蘭媽媽,不喜歡狄大叔的上司。”
“爲什麼?小榕其實人不錯,就是冷了點,面癱。”蘭姨愕然,轉而失笑,小閨女還真是直接,小榕聽到必定又會黑臉。
“太兇,動不動擺臭臉,放冷氣,說話不算話,說了不坑我的轉而又誆我騙我,他手下的人還欺負我,天天看着那張臉老壓抑了,所以蘭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自由啊?”
“你身體不太好,先在這將養些日子,養得好說不定幾天或一個星期可以回校,最遲也不會太久,頂多到學校軍訓完開課時。”蘭姨險些爆笑,哎喲,天大的新聞,小榕誆小丫頭,難怪小姑娘不理小榕。
煞大叔真的只想留她休養?
曲七月驚悚了一把,大叔有那麼好心咩?
大叔是個不靠譜的,她覺得十有*目的不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是打着留人休養的愰子,以方便隨時擰着乾白工纔是真正的目的。
大叔會不會要她交伙食費?
曲小巫女特想問蘭媽媽要不要交伙食費的事,想想終是沒敢提,萬一大叔本來是不想要她交的,她一提便順勢要她交錢,那不是糟了?如果大叔自個開口要她交生活費,咋辦?
答案當然是不交!
堅決不交。
無論是據理力爭,裝傻充愣,還是撒潑耍賴,反正就是堅決不給,大叔敢問要伙食費,她正好可以問他要擰她出任務的辛苦錢。
就這麼辦!
想到好主意,曲小巫女心情愉悅,對於大叔留她休養的決定暫時沒異議,剛好目前還需借用一下煞星的勢,先呆幾天吧。
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甭管大叔有何目的,先靜觀其變,大叔要拐他去白工,哪怕回到燕大也一樣跑不掉,住大叔家可以白吃白住也不錯。
還有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煞大叔即然想留下她這尊大佛養身體,那就留下吧,吃他的住的用他的,繼續跟他磕,讓他頭痛去。
兩小童萬分不願呆煞星家,可姐姐身體狀況不佳,住煞星家方便醫生來給姐姐針炙,爲姐姐大人身體着想,先委屈的將就着吧。
主僕仨沒啥異議,算是接受煞星的好意。
咦,沒搞抗議?
小閨女竟沒鬧性子,蘭姨倍感驚奇,小榕說小丫頭氣性大,脾氣烈,醒來必定會鬧着要回學校,害她準備了好大一堆話哄人,現在竟全沒派上用場哪。
小姑娘乖巧懂事,蘭姨更加老懷寬慰,越看越愛,拿着當寶,恨不得捧手心裡寵着疼着,一大一小兩人相處融洽。
施教官離京數天,公務也積壓幾天,晚上要加班加點,晚餐沒回家吃飯,蘭姨和小姑娘享用一頓豐盛的晚餐,在小姑娘幫洗碗做家務活時,蘭姨樂得臉兒笑成了一朵小雛菊。
施教官家氣氛和諧,軍醫院劉隊長的病房的氣氛則非常沉悶。
劉隊長中午暈迷之後送去做相關檢查,左肩肩胛原本有一處骨頭碎裂經手術後重新拼接好,奈不住打擊再次碎散,需重新手術。
好在右手並無礙,重新換藥後止住血便沒事兒。
遭了大罪的劉隊長一直陷於半暈迷狀。
當初是赫醫生主刀手術,這次自然需他主持,赫醫生還爲門被踹的事火大着,不容商量的拒絕上工,疾言厲色的把求上門的病人家屬和領導全轟走,態度堅決,不容置否。
劉影左手已不能拿槍,就指望着左手,劉夫人被逼無奈,爲確保女兒左手萬無一失,請出丈夫劉中將,結果赫醫生誰的面子也不給,乾脆翹班走人,關了手機電話,誰也不知去了哪。
劉中將和劉夫人看着半暈迷中的女兒,即心疼又頭痛。
軍醫院醫生衆多,唯赫醫生手術能讓人百分百毫無後顧之憂,赫醫生從學醫拿手術刀起至今從無失敗記錄,就連初學時解剖動物也從無失手,若問他的雙手又多神奇,他解剖兔子剝完皮不滴一滴血,開腹剖解內臟只留下部分不可缺的零件,兔子還可以養七天不死。
是以赫醫生要麼不幹活,接手意味着完美。
人都是怕死的,權貴們更加珍愛生命,軍醫總院形同太醫院,可想而知擁有神手之稱的赫醫生對醫院有多重要,哪怕他脾氣大也沒人願意得罪他。
“小影,怎麼這麼苦。”劉夫人看着女兒直掉眼淚。
“夫人,請老泰山出面吧,走楊總參和施教官的路子,施教官不給別人面子,楊老的面子總要給幾分的。”
“嗯,我再試試,我中午打電話給爸,他似乎非常生氣,我想小影可能做了什麼事惹到施教官,施教官今天在軍部大概跟爸說了,讓爸很惱火。”
“這事先容後再說,目前無論如何要想辦法保住小影的左手,小影右手已無法握槍,左手若再有點意外唯有退役一條路。”
“我懂,我立即打電話。”
劉夫人打電話以求曲線救國,而被人惦記着的赫醫生,正窩在某幢別墅內,認認真真的呆在工作室,對着人體模型施針。
另一個同樣被惦記着的施大教官,則深居於軍部大樓辦公室內,埋頭苦幹,狄朝海在打下手。
電話震屏時,狄朝海立即退走幾步去接聽,過了一會返回,輕手輕腳的靠近首長,聲音輕緩:“首長,我媽說小妹妹醒來沒鬧,很乖巧。”
“噫?沒鬧小性子?”
冷麪神自百忙中擡頭,有幾分訝異,小丫頭那性子竟沒鬧騰,難道今天的太陽打西邊出的?
“嗯,沒鬧,乖的得不得了。”
狄朝海深感驚詫,首長留下小妹妹將養,自然是爲更好的照顧小姑娘,可小姑娘正跟首長置氣中,連理都不肯理首長,竟能毫無異議的接受安排,也太意外了。
這作風,完全不符合小姑娘脾性。
他覺得哪怕小姑娘最終會屈服,也應該會吵鬧一陣,鬧得人仰馬翻,最終大約還得要強權鎮壓手段才能強制性的留住人,卻沒想到竟這麼風平浪靜,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好說話。
甭說狄警衛懷疑,施華榕也深度懷疑是不是蘭姨粉飾太平,報喜不報憂,再想想,那不可能,蘭姨不會瞞他們的。
小丫頭終於乖了一回。
心情瞬間大好,小傢伙嘴硬心軟,大約也知曉他是爲她好,所以老實乖巧的接受安排,又或者是貪嘴,蘭姨做的飯菜好吃,纔會願意留下?
不管哪樣原因,小丫頭願意留下就行。
帶着好心情,冷麪神幹起活來異常有勁兒,那速度沒得說,一目十行,專心致志,如一頭不知疲倦的老牛,孜孜不倦的處理工作。
上司跟吃了春藥一樣興奮,作爲警衛和助手的狄朝海在驚訝之餘免不了無語,他們偉大神明的首長大人情緒受小姑娘影響的跡像越來越明顯了哪。
施教官的振奮一直持續,直至忙到子夜十二點,兩個冷硬漢子才捨得下班,待回到軍區大院已近凌晨一點。
凌晨,萬簌俱靜。
回到住處的冷麪神和警衛,放輕手腳進家,夜半時分,蘭姨已睡下,客廳裡的照明燈已關,僅留一盞節能省電的小檯燈,灑出一片溫馨的淡光。
總是頂着冷硬麪孔的兩大男人的神色緩和,輕手輕腳的上樓睡覺。
施華榕踩着貓步到臥室外,輕擰門柄推開門,亮燈,光照亮臥房每一個角落,傢什皆安分守己的佇立在各自的位置,唯一與曾經不同的是如今多了一份人氣,也多了一份生機。
那帶來人氣的小姑娘仰睡在特大號的寬牀上,一個人獨佔大半張牀,那睡姿毫無形像可言,姿勢怪異,頭髮亂成雞窩,人卻睡得挺香,呼吸勻均細長。
淺淺呼吸,令寧靜的地方不再孤寂,洋溢絲絲縷縷溫暖的氣息。
往內窺視一眼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斂去一身冷氣,淡漠的眸子溢出暖色,目光柔和,輕盈無聲的進屋,不帶一絲聲響的掩好門。
冷麪神進屋後遲疑幾秒,走到電腦桌打開抽屜拿出只哨子,躡手躡腳的走到牀尾,細細的欣賞小丫頭的睡相。
姿勢不雅,睡相怪異。
越看越覺得不雅觀,越看越覺得那睡相很礙眼,再瞅瞅窄窄的小牀,好看的眉頭輕輕的擰成一個“川”字。
小丫頭睡姿實在太不老實,必須糾正,軍人們野外任務十有*不會扎帳安營,爲防蟲蛇與野獸,大多爬樹上睡,照小丫頭這樣的睡形,哪怕不被敵人發現,她睡迷糊了翻身也會自個從樹上跌落。
要不要喚醒小丫頭?
要不要讓小丫頭睡小牀?
糾結,施華榕心裡有幾分糾結,如果喚醒小傢伙,她會不會發怒?哪果讓她睡小牀,小東西會不會爆跳如雷?
“嗯嚶”,睡得特香的人不知煞星迴來了,更不知煞星站在牀邊思考如何糾正她的壞毛病,兀自翻個身,吧唧吧唧嘴兒,繼續自己的美容大覺。
她那麼一翻身,姿勢更加怪異,堪稱奇形怪狀。
這睡姿,絕了!
施華榕嘴角微微抽動,不雅觀,實在太不雅觀了,別人睡如弓,小丫頭睡成一條彎彎拱拱的蟲,還是條毛毛蟲!
越看越覺不妥,拿出哨子放嘴裡吹了一聲。
清亮急驟的哨子聲,在寂夜裡十分刺耳。
呼-
隔着一間書房之遠的另一間臥室,才躺下的狄朝海一個骨碌爬起,長年累月的軍營生涯讓他對哨子聲異常敏銳。
呆了呆,轉而萬分無語的仰躺下去,如果沒猜錯,可能是首長在搞突襲,突訓小姑娘!
首長,您確定要在這種時刻訓練小妹妹的反應能力咩?
狄大警衛默默的揉額角,小妹妹還傷着,首長竟搞偷襲,萬一惹惱小姑娘,最後還得首長大人賠小心哄人,何苦嘛。
小妹妹會不會惱?
不用說,答案是肯定的,小姑娘願意住下來已是給了首長天大的面子,首長再去惹毛小妹妹,小姑娘不發火纔怪。
試想,誰在半夜三更被驚醒不會惱?軍人是沒辦法,若是民衆,知道是誰幹的必會告個撓民,小妹妹性子烈,若被首長半夜撓了清夢,不可能不生氣。
不作死不會死,首長純屬自找苦吃。
狄朝海深深的爲首長大人抹了把同情的眼淚,首長,您就拿您訓兵的方式訓小妹妹吧,等受了氣可別遷怒無減哪,小妹妹,你有多少火儘管往首長身上撒,首長不會真下手揍你的,你就放心的、不要畏懼的上吧!
於是,他放心安心的睡覺,等着明天“欣賞”首長大人低聲下氣哄小姑娘的老套情節。
狄大警衛無動於衷,另一邊房間,當急驟的哨聲劃破安寧,牀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似落到彈簧上一彈而起,一個翻身想撐着爬起來,誰知翻身翻得太猛,向左手方一滾翻出了牀,砰啪一聲掉牀下去了。
嘶-
施華榕把小丫頭的每個動作都收之於眼底,當看到小小的身板翻出牀,驚得心神驟然收緊,什麼也不顧得了,快步跑去查看:“丫頭,丫頭!”
曲七月於沉睡中被哨聲驚得翻身爬起完全是一種條件反射,曾經初中高中搞地震預防演示,也有半夜鳴哨鳴鈴等聲音警示,這會兒也是潛意識裡的反應。
當摔落地面上,睡意才真正的完全消失,第一眼看見的是地板。
是的,就是地板,不是瓷磚地板,而是*十代的以桐油漆刷、現已斑駁花雜的桐油紅地板。
曲小巫女正是以面朝黃土背朝天,非常不優雅的,俗稱“狗啃泥”的姿勢,直趴趴的趴在地板上。
痛!
胸口後背傳來鑽心的疼,曲七月痛得呲牙咧嘴的抽氣,發出蛇吐信子似的“噝噝”聲。
痛,太痛了!
滾犢子,是誰半夜吹哨子?
抽了幾口,想起隱約聽到的哨子聲響,怒,大怒,半夜三更吹哨子,想嚇死人麼?竟嚇得她掉牀,不可饒恕!
掉…牀?
恍然想起自個好似掉牀了,曲七月撐地翻身爬坐起來,瞅一眼,前面是白牆,左邊是大牀,右邊是小牀,自個正好摔在兩牀之間的空隙。
掉牀了,真掉牀了!
一股怒火騰的冒出起來,掉牀是會影響運氣的,尤其是半夜掉牀,最容易跌落運氣,他NN的,是誰幹的好事?
怒,爆怒。
曲小巫女怒火沖天,怒髮衝冠,怒不可測,恨不得把罪魁禍首捉來剁成肉醬,害小巫女掉牀,想壞小巫女的運氣,該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心裡大恨,也顧不得尋找罪魁禍首,趕緊伸手放嘴邊呵氣,對手心呵一口氣,先印在胸口,再上移印在額心,念一句“菩薩保佑”。
施華榕幾步跑至,見小丫頭爬着坐起來正做禱告似的呵氣收驚安魂,也不敢驚撓,蹲身不動,待小傢伙放下手,大手才摸她的腦頂:“丫頭,有沒摔着哪?”
他心神緊繃,生恐嚇到人,聲音壓得低低的,語氣輕柔。
低沉清涼的聲音入耳,曲七月驚的小身子驟的繃緊,神經拉得筆直,僵硬的扶着牀站起,慢慢轉身。
冷麪神也站起,悄然後退半步,待小丫頭轉身,望進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那雙眼睛的黑色濃郁,像濃墨所凝,以致令黑與白更加徑渭分明。
那雙漆黑的瞳目睜得老大老大,眼裡熊熊怒火燃燒,火焰一點一點的跳焰,閃耀着驚心動魄的光。
小傢伙的臉繃緊緊的,眼裡怒意熾漲,緊抿着脣,哪怕不說話,卻能感受到小東西散發出的強烈怒氣。
施華榕瞬間壓抑住了呼吸,小丫頭很生氣!
轉過身的曲七月,怒目相視幾眼,視線下移,打量幾眼,死死的盯着煞星大叔的一隻手,眸子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是大叔乾的!
害她掉牀的是煞星。
氣,很氣。
曲小巫女氣得快抓狂了,混蛋大叔半夜三更吹什麼哨子,不知道人嚇人嚇掉魂麼?剛纔嚇死小巫女了!
小丫頭視線灼灼,施華榕垂眸,看到自個手中捏着的哨子,霍覺捏着的是一團火,燙燙的,燙得手指發麻。
“丫頭,軍訓突訓是常事,以後要習慣半夜三更突然拉練,剛纔你的反應太慢,還得加強訓練。你身體不太好,不宜劇烈運動,這些基本訓練還是可以的。”
施教官曆經無數場面,心神緊張,卻不動聲色的把哨子塞進兜裡,語重心長的諄諄教導。
那語氣那神態,潛意思就是:我這是在訓練你的反應能力,是爲你好啊。
我擦!
腮幫子一鼓,曲七月直接擡腿,去他丫的突訓!揍死他!
才一擡腳,猛的又極速收回,死死的按抑住衝動,眼神上瞟,看着煞星頭頂的兩顆煞星星,恨得咬牙切齒。
因爲馬上要到十五,煞星頭頂上的兩顆煞星星越加明亮耀眼了,那光芒閃閃,閃瞎了小巫女的一對汪星人眼。
煞星星太炫目,曲小巫女不也敢放肆,生怕它們發怒咻的飄過來砸自己頭上,如果真被砸到,得,啥也別說,必定會倒黴透頂,三五個月內甭想沾任何法器道具。
坑人哪!
坑死人了!
曲七月欲哭無淚,嗷嗚,遇着個頭頂煞星星的混蛋大叔,有怒發不得,有火噴不得,打又打不過,太憋屈了!
噫?
瞧小丫頭飛腳,施華榕已做好準備接受踢踹跺,無論是什麼樣的怒火,他都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當猛地的見小傢伙收腳,不禁大爲驚訝,小東西沒生氣?
滿心悲憤的曲七月,冷冷的掃射一遍煞大叔,虎着臉,鼓着腮幫子,恨恨的扭頭不理,混蛋大叔臭大叔,等回燕大拿來小人,扎死你!
自個吹鬍了瞪眼一陣,伸爪子抹抹腳,決定繼續睡覺,明天要去找蘭媽媽交涉一下住房問題,爲了安全,堅決不能跟煞大叔住一個房間,太嚇人了。
小丫頭真不生氣?
冷麪神心底劃過驚異,看到小丫頭準備爬上大牀,薄脣張合,吐出清冽動人的字句:“丫頭,軍人出任務十有*要睡樹上,呆一夜不一定有可以翻身的機會,你睡覺不老實,以後睡小牀,學會整夜不翻身,一動不動睡成一字形。”
待說完,心裡隱約有點悔意,好似操之過急了,或許該等些日子再一步一步的來,可是,若不借此機會糾正,等開學,小丫頭要回燕大住宿,他也鞭長莫及。
啥?!
一腳踩到大牀邊上的曲七月,不敢置信的轉頭,望望大叔,再望望小牀,那張小牀是給她準備的?!
去,這是什麼跟什麼?
曲小巫女還以爲那張小牀是大叔自個準備的,現在才發覺是要讓她睡,整個人都不好了,讓小巫女睡小牀,這是什麼破道理?
她睡覺不老實關他毛線事?軍人出任務睡樹上那是軍人的事,關她一個國防生鳥事?
連睡覺都不讓人安生,欺人太甚!
一身是火的曲七月,冷眼瞟一眼大叔,收腳,下地,彎腰拿起放在牀頭枕邊的揹包背身上,拿起眼鏡盒裝進去,找到鞋子穿好,默默的與煞星擦身而過。
這地方沒法呆了,回家去!
不是說好留她是爲休養麼?半夜三晚搞突訓,還要睡小牀練睡姿,這是休養麼?分明是變着法兒整治她。
早就知道煞大叔不靠譜,果然真的沒安好心,這樣的人絕對不可以相信。
哼,此地不容人安生,走還不成麼?
曲小巫女頂着繃得緊緊的小臉,仰着小下巴,帶着一身的怒火,走向衣櫃去拿行李揹包。
施華榕在小丫頭收回腳時正爲小傢伙的溫順配合而感到欣喜,當見小傢伙把揹包拴在身上,心中一個“咯噔”,心絃拉得筆直。
小丫頭火了!
那絲明悟浮上心頭,一時竟手足無措。
睜睜睜的看着小丫頭整好揹包穿鞋與自己擦身而過,自個也跟着轉身,當看見小小的身子走向衣櫃,心頭一個冷凜,驚得心臟不受控制的亂跳。
不好,小丫頭要離開!
猜到小傢伙的心思,冷麪神慌了神,長腿一邁,如貓躍走,三步作兩步追上,並一步搶前,回身一把將小小的身子摟進懷裡,抑着不安,拿出十二萬分的小心,軟言軟語的哄:“丫頭,不睡小牀啊,以後再也不讓你睡小牀,也不會半夜三更搞突訓了,好不好?丫頭,生氣可以踹人打人跺人揍人,不要出走好不好?丫頭,我保證以後真的不讓你睡小牀,半夜不吵你不嚇你,好不好?”
摟着嬌小單薄的小身軀,瞅着才及胸口的小丫頭,施華榕的心還慌惶不定,再想到小丫頭會離開,莫明的緊張,緊張的胸口收緊,一顆心砰砰砰,彈跳得異常急促。
猛然撞進堅硬的胸膛,濃烈的男性荷爾蒙味道和着一股冷塞襲來,曲七月的心一顫,小身板僵直冷硬,四肢硬如冷鐵,神經差點失去知覺。
好冷好恐怖!
曲小巫女連靈魂都在瑟瑟發抖,機械式的仰頭,看到大叔頭頂的那亂顫的星星,嚇得呼吸僵滯,連動都不敢動。
媽呀,那個星星不爽了。
嗚,不要砸小巫女啦!
滿心驚恐,僵僵的貼着一堵肉牆不敢掙扎,偷瞄着煞星星的小眼神一抖一抖的,內心狂哭,小可愛們,姐姐被欺負了!被煞星和他的保護神欺負了!
略略回神,又怒了,明明是大叔在欺負她,煞星星也嚇她,這算什麼鳥事?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煞星就有什麼樣的保護神,全是一丘之狢!
不爽,非常不爽。
混蛋大叔,總有一天本小巫女要把腳丫子跺你腳上去!混蛋星星,你等着,等本小巫女修到可指天畫地那天,一定把你們拽下來丟地上當球踩!
心頭不爽,曲七月狂瞪煞星星,一時竟也忘了身在何處,拿出死不服輸的倔性,抱定英勇無畏,不怕犧牲的不怕死的決心,氣鼓鼓的瞪星星。
輸力不輸陣。
小巫女力量不強,卻是有骨氣的人,頭可斷血可流,巫女氣節不可丟,絕不能不戰而輸。
於是乎,一與星星在無形中磕上了。
懷裡的小身板僵硬冰冷,施華榕緊張的神經緊繃,一手摟着小丫頭,大手揉一顆小腦袋,柔聲輕語的道歉:“丫頭,是我不對,我不該嚇你,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要你睡小牀,不生氣了好不好?要不我給你揍一頓,你想揍哪就揍哪,想踹就踹,我再請你吃一個星期滿漢全席,等上課給你送外賣,行不?丫頭……”
只要小丫頭喜歡,想睡大牀就睡大牀,想怎麼睡就怎麼睡吧,他決定了,以後不挑剔,絕對不嫌小丫頭睡覺不老實,也絕對不再搞突襲。
咶噪!
正與煞星星對峙着的曲小巫女,撇嘴,揍?有用嗎,大叔比鐵還硬,物理攻擊無效,捧踢踹跺最終疼的是自己;請吃一個星期外賣?想用那點小恩小惠收賣人心,呸,當小巫女是三歲小孩子不成。
無視,無視之。
小姑娘不吭聲,冷麪神心裡越發沒數,低聲下氣的再三認錯,又哄又勸,溫柔的撫摸,傾盡心力,拋下尊嚴,小心翼翼的幫小丫頭捋毛。
溫溫良良的動人語氣在耳邊縈繞,男性濃烈的氣味襲擊着感官,曲小巫女聽着聽着身子慢慢軟化,又加上一驚一乍,神經先一緊一鬆倍費精神,沒撐多久意識模糊,撐着撐着再也撐不住,腦袋一點一點的埋進冷麪神的懷裡,迷迷糊糊迷糊了過去。
傾盡耐心幫捋毛的冷麪神,好不空易把人哄得放鬆,見沒什麼動靜了才小心翼翼的把人圈進一邊臂彎,查看發現小傢伙竟然已睡着了。
“丫頭?”終於把毛給捋順了,好險哪!
小姑娘沒睜眼,嫌棄的呶呶嘴,往溫暖的地方鑽。
懸,太懸了!
急出一身汗的冷麪神悄然噓了口氣,小心的打橫抱起到牀邊幫脫掉鞋子,抱着溫軟的小身軀一起躺下去,拿毯子蓋在小丫頭身上。
迷糊過去的曲小巫女,並不知又躺進煞星懷裡,拱拱身,尋個舒服姿勢美美的睡大覺。
施華榕把嬌小的身軀擁得更近一些,在藏在懷裡的小腦袋上印下一個安撫的親吻,以下巴抵着小傢伙的頭,安靜的閉上眸子。
“晚安,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