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君玩味的欣賞着謝秋陌黑沉沉的臉色,隨即便見那原本聳拉着腦袋一副很惋惜的模樣的小丫頭,尋着聲音朝身旁的蘇木旭看了過來,緊接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閃發亮起來,語不驚人死不休蹦出一句。
“你笑起來好溫暖呀~等我成年後做我的夫婿好不好?”
蘇木旭臉上璀璨的笑容頓時一僵,如星辰般明亮的貓眼閃過一抹詫異後,恢復一片平靜,稚嫩俊逸的臉上氣息安然卻淺淡,緩緩的吐出兩個字眼。
“不好。”
溫煦柔軟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的同時,卻不能忽視其中夾雜的疏離之意。
哪怕眼前的少年看起來稚嫩溫暖又祥和安逸,如此的無害讓人喜愛親近,卻似有一抹無形的氣息隔離着世人的腳步。
讓人只能遠遠的遙望着,不能再進一步,否則觸碰到的就是無形的阻隔。
這樣的蘇木旭讓原本滿眼光芒的謝筱畫微微怔愣,顯然她小小的腦袋裡也沒想到那個一眼就讓人極想親近,滿身透着安寧祥和之氣的美麗少年,會有如此疏離拒人於千里的一面。
謝秋陌微微挑眉,狹長的眼眸輕佻狂放的落在蘇木旭身上,第一次將這個讓人只覺無害的安逸少年看進了眼。
突然無法將剛纔那個無條件信任滿臉璀璨怡然笑意的少年,與眼前神色淡淡仍舊安逸祥和,卻疏離排外的少年融合在一起。
“你這弟弟倒是跟你一樣有個性~”
低魅的笑語輕佻肆意,帶着幾分玩味戲謔。
對於蘇木旭的反應,蘇木君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或許是因爲蘇木旭很少接觸外人,在府裡但凡在她面前,都是一副笑容璀璨又安逸的模樣,讓蘇木君誤以爲蘇木旭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卻不想他骨子裡對外的人事物會如此淡漠疏離。
不過想到蘇木旭從小就比同齡人成熟,又因爲身體不好很少接觸外人,會養成這樣的性子也不足爲奇。
蘇木君不甚在意的笑道:“這樣挺好~”
身邊的蘇木旭聽言,臉上淺淡的神色再次溢滿一抹暖柔璀璨的笑容。
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眸望向自家的阿姐,帶着喜悅的溫情與專注,仿似周圍的一切都抵不過眼前之人的一抹顏色。
謝秋陌見此,狹長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精光,按理說就算兩人是嫡親姐弟,可蘇木君這丫頭常年昏迷不醒,與蘇木旭這個弟弟不該有如此讓人難以插足的情感和信賴纔對。
蘇木君這丫頭真是個奇怪的人……
一旁被忽略的半天的謝筱玉終於緩過了勁來,那雙清澈溫軟的眸子悄悄的看了蘇木君一眼。
可視線還沒看全,只是觸及到那粉嫩的脣角勾勒的邪肆笑意時,不知怎麼的,心口一跳,好不容易恢復正常顏色的小臉再次爬上了一抹緋色,又將頭低低的戳入了胸脯子裡。
不過在場的幾人都沒有注意到,唯獨跟隨在謝筱玉身邊的小初將這一幕收於了眼底。
小初嘴角微抽,主子這麼容易害羞可如何是好啊,以後到底是娶媳婦呢?還是嫁人呢?……
這時,一道車輪碾壓的聲音徐徐傳來,幾人擡眼看去,就見一人身披黑貂皮斗篷,裡面僅穿了一席普通素白的長袍,端坐在黃花梨木製成的輪椅上,由人推着漸漸行來。
按理說那一身衣着在這華衣似錦的殿外定會顯得失禮而窮酸,可偏偏那一身矜貴清冷之氣硬生生將那普通的素白也襯托出了一抹低調的奢華之色。
尤其是那張神色冷漠的清俊容顏,因爲身上披着的黑貂皮斗篷,越發顯出幾分深邃凌厲,同時也更讓人覺得冷漠無情。
涼淡的鳳眸平淡的直視前方,在觸及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時,裡面凝結的疏離與冷漠似乎也吹散了幾分。
“淳瑜。”
輪椅停駐在蘇木君和蘇木旭兩人一丈之處,清冷的聲音淺顯而出。
仍舊冷漠疏離,可唯有像錦清和錦涼這樣熟悉楚雲月的人才能感覺到,那清冷的聲音裡多了一抹不同尋常的柔。
蘇木君脣角嗜着一抹邪笑的透過楚雲月的身影,看向遠處人聲鼎沸的場景,似笑非笑道:“這樣躲清閒好嗎?”
楚雲月眼簾微斂,面色仍舊冷漠清疏:“被巴結的還輪不到一個殘廢之人。”
“呵~”蘇木君玩味的掃了一眼楚雲月蓋着厚厚毯子的雙腿:“確實。”
一旁回過神的謝筱畫原本還想說什麼,不過看到那滿身清冷疏離的楚雲月時,就乖乖的閉嘴了。
不知道爲什麼,謝筱畫總覺得這樣冷冷清清總是一副置身塵世之外的皇玄孫殿下有些可怕,看着他,謝筱畫總有一種無聲無形的壓迫感,所以下意識的就不敢當着楚雲月的面放肆。
謝筱玉則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楚雲月,又看了看蘇木君,淳瑜?……
難道這位姑娘是淳瑜郡主?
謝筱玉清澈溫軟的眸子漸漸瞪大,腦海裡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前兩天楚皇陛下的壽宴上那場賜婚……
眼前笑容邪肆乖張的姑娘是淳瑜郡主,那也就是說,她是皇玄孫殿下的未婚妻?……
這個認知讓謝筱玉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微微斂下眼眸,原本帶着點點緋色的臉也恢復了一片如玉般的光澤。
小初見自家少爺如此,瞪着一雙眼睛驚奇的暗自在心中感嘆。
“自家少爺這是情竇初開了?可惜……可惜啊……爲什麼喜歡上不好,偏偏喜歡上皇玄孫殿下的未婚妻呢?這不是找虐嘛,自己少爺雖然也好看,可跟皇玄孫殿下比起來,自家少爺根本就是根豆芽菜好嗎?……”
對於小初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行爲,垂下眼眸的謝筱玉並沒有看到,否則不知道是要惱怒還是又要羞澀了……
“見過皇玄孫殿下。”
蘇木旭溫煦柔軟的聲音讓神思飄遠的謝筱畫和謝筱玉立馬回過了神,連忙隨着蘇木旭行禮道:“見過皇玄孫殿下。”
旁邊的小初也一陣後怕的跪倒在地,他們竟然因爲淳瑜郡主隨意的舉止而忘了向皇玄孫殿下行禮,這要是追究起來只怕就算他們是謝家人也少不了一頓板子……
謝秋陌肆意一笑,也沒拘謹,隨着自家侄子侄女微微行了一個禮,不過卻並未出聲,輕佻的眸光在楚雲月和蘇木君兩人身上來回打量,點點精光不露痕跡的涌動其中。
若說是因爲聖旨賜婚兩人如此打招呼倒也不爲過,不過兩人此時的言行舉止明顯是熟識的,哪怕兩人的態度正常隨意,可就是因爲這份正常和隨意到不用行禮的親近,才顯得極爲不正常。
兩人氣場相融時帶出的一絲和諧,分明只有早已相識的人才會有的融洽。
想到半年多前蘇木君剛醒來時楚雲月前去拜訪的事情,謝秋陌越發覺得這兩人有着非比尋常的關係,雖然對外兩人並沒有什麼密切的交集……
楚雲月的目光冷漠的掃過幾人,在謝秋陌的身上微微頓了一下,清冷道:“不必多禮。”
不遠處的廊道上站着一名身披火紅狐裘斗篷的少女,看着遠處相對話語的一男一女,一張俏臉已經黑沉一片,漆黑的瞳孔也碎上了一層冰渣子。
少女身後的侍女見此,有些擔憂的說道:“小姐,皇上既然下了旨意小姐就不要再將心思放在皇玄孫殿下身上了,相爺一直保持中立,哪怕皇玄孫殿下身有殘缺,他也不會允許百里家的女兒嫁入太子府的。”
對於桑兒的直白的勸說百里雲瞳並沒有發脾氣,百里雲瞳雖然驕縱自傲,卻對自己人極好,而且桑兒說的話也是實話。
祖父一直保持着中立,從不與任何一個皇室子孫過分親近,就是有着姻親關係的寧王府也敬而遠之,一早就下過命令,百里家的女兒哪怕是嫁給平凡人家做主母,也決不允許入了皇家的門。
可偏偏命運使然,讓她喜歡上了這個身有殘缺的少年。
那一身清冷疏離的氣息於別人來說是冷漠,於她來說卻是致命的吸引力,那沉默寡言置身於凡塵之外的態度,讓她莫名的心疼憐愛。
她曾想過,若是殿下也喜歡她,那麼哪怕背棄整個家族,她也會成爲他的妻。
她知道太子妃給他的母愛太少,所以她會竭盡全力給他滿滿的關愛和疼惜,只要能夠打動他,留在他身邊守護他,照顧他。
可是這一切都因爲淳瑜的甦醒而打破了。
淳瑜成爲了她心念之人的未婚妻,這樣一個常年昏迷,只懂得舞刀弄劍的粗鄙莽女竟然膽敢染指她心中的神,她決不允許!
“我知道,不過就算我嫁不了殿下,也決不允許淳瑜這粗鄙的人染指殿下!”
嬌脆的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讓桑兒聽得心口一跳,連忙緊張的提醒道。
“小姐不可,這幾天正逢多事之秋,若是今日再鬧出什麼意外引得陛下大怒,勢必會牽連右相府,小姐也會受到牽連。”
百里雲瞳漆黑的眼底覆滿的冰錐,因爲桑兒的話語出現了一絲淺淺的裂痕,呼吸一泄。
是啊,最近這樣緊張的氣氛實在不適合多生事端,若是一不小心惹禍上身,哪怕只是小罪,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情況下,也會成爲大罪……
可是今日是唯一的機會,過了今日,各國使團離開,她就再沒機會了……
就在百里雲瞳猶豫的時候,一道輕柔喜悅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裡。
“雲瞳?原來你在這啊,讓我們好找,快跟我過去吧,大家都等着你相聚呢~”
廊道盡頭,一身淺灰狐裘披風,裡面穿了一席嫩黃衣裙的蘇慄舞,眉眼含笑的朝着百里雲瞳走了過來。
臉上淡雅清純的笑意猶如一陣春香,吹散了這方的冰涼寒冽之氣,瞬間讓人有種春暖花開的錯覺。
見此,百里雲瞳漆黑的瞳孔裡劃過一絲淡淡的嫉妒,不過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見,隨即被髮自內心的親暱笑意所取代。
雖然蘇慄舞淡雅美麗的猶如一朵乾淨讓人想要呵護的茉莉花,讓人有些嫉妒,但這人心地善良又才情過人,脾性溫雅柔軟,讓人很難升起憎惡討厭之感。
就是她百里雲瞳雖然也有所嫉妒,但更多的卻是對這個朋友的喜愛。
百里雲瞳含笑道:“那邊人太多了,你們又還沒到,所以我纔來這裡散會兒步。”
說話的當口,蘇慄舞已經走到了百里雲瞳面前,輕柔一笑:“表姐她們已經來了,若不是看到你堂兄,我們還不知道你已經到了。”
蘇慄舞說着無意間視線便掃到了遠處一顆樹下的幾道身影,疑惑的微呼一聲:“咦?那邊的是小姑姑和皇玄孫殿下嗎?”
百里雲瞳聞言,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不見,冷冷的看了過去:“嗯。”
蘇慄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有些抱歉的看了百里雲瞳一眼。
“雲瞳,我知道你喜歡皇玄孫殿下,可是如今陛下已經下旨賜婚,你們一個是我的姑姑,一個是我的好友,若是可以和平相處共侍一夫我也願意看到,可你是右相府三房的嫡女,哪怕那人是皇玄孫殿下,你也是不能嫁去做側室的,我不想你受委屈。”
蘇慄舞認真的言語聽得百里雲瞳微微感動的同時,陡然升起一絲戾氣。
眼底因爲蘇慄舞的出現而消散的冰寒也再次凝結,陰寒刺骨。
她百里雲瞳自然是不能做了別人的妾室,哪怕那個人是殿下也不行。
更何況還要讓淳瑜這個粗鄙莽女騎在自己的頭上!
憑什麼她百里雲瞳就要淪落到做人妾室,而淳瑜這般粗鄙之人就能得到那樣一個如皎月般的男子?!
旁邊的桑兒一看自己小姐陰寒冰冷的眼神就知道糟了,下意識的看了蘇慄舞一眼,見她眼含關懷和隱憂的看着百里雲瞳,心中升起的懷疑漸漸消散不見。
這蘇小姐和小姐是好友,怎麼會存了害人的心思呢,一定是她想多了……
蘇慄舞拉住百里雲瞳的手,關懷一笑:“走吧,不要多想了,我們先去找表姐她們。”
百里雲瞳聽言,收起了心中的思緒,臉上騰起一抹緋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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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你先過去吧,我想……先去如廁,一會兒就去找你們。”
蘇慄舞聽言臉上也騰起一抹了然的羞澀笑意:“好,那我先過去,你一會兒就直接去殿前找我們。”
“嗯,好。”
百里雲瞳微微一笑,看着蘇慄舞走遠後,纔對身邊的桑兒冷聲交代道。
“一會兒宴席快要結束的時候你去買通太監借兩套太監服找人穿上,讓她們一個以淳瑜郡主的名義,一個以長衛國四皇子的名義約見對方在長相亭見面一敘,然後你提前……”
一切交代清楚後,桑兒眼睛一瞪,有些擔憂的低呼:“小姐……”
“不必再說,本小姐意已決,我百里雲瞳得不到的,她蘇木君休想得到!”
都直呼名諱了,可想而知百里雲瞳的決心有多堅定。
桑兒見此知道勸不了,只好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後,才點頭應下,隨着百里雲瞳離開了廊道,去了正殿前。
兩人並不知道,在她們離開後,她們之前所在的廊道不遠處的拐角走出兩道身影。
看着百里雲瞳漸漸遠去的背影,一身水藍衣裙,外披一件同色披風的少女,脣角牽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意。
少女身側的侍女同樣冷冷一笑:“三房的嫡小姐平日自視甚高,若是知道自己被好朋友利用,那表情應當會很精彩~”
少女舒柔一笑,好似之前的那一抹嘲弄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溫婉的臉上露出一對可愛的梨渦。
“淳瑜郡主好歹是一國郡主,又是陛下最喜愛的一位後輩,若是讓堂妹的計謀成功,保不齊會牽連右相府,這樣吧,秀語,一會兒你好好看着堂妹身邊的人,等她們行動後,你就買通一個宮女以堂妹的名義約蘇小姐前往長相亭,時間上記得早半刻。”
秀語眼底盪漾起一抹了然之色,笑盈盈的回道:“是的,小姐。”
小姐那麼喜歡瑾世子,之前不動淳瑜郡主是因爲淳瑜郡主不過是個病秧子不足爲懼,之後又冒出一個蘇慄舞,隱忍不動是沒找到好機會。
如今蘇慄舞一手搭建的局送到小姐面前,正好稱心如意!
少女點點頭,提醒了一句:“事後讓秀絨將痕跡清理乾淨。”
清脆的尾音莫名的捲起一地寒風……
……
對於廊道上發生的事情遠在百米之外的蘇木君等人並不知道,幾人所在的地方自從楚雲月出現後就進入了一種寧靜的詭異現象。
楚雲月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蘇木君不開口的情況下,環境又不允許商談正事,他自然也就沒有開口說話。
蘇木旭是陪着蘇木君的,從頭到尾一直都保持着靜默,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有說話。
謝筱畫和謝筱玉雖然尷尬無措,可是這樣有些詭異的氣氛下,礙於楚雲月身上無形的氣場,也下意識的閉口不敢多話。
最有理由開口的謝秋陌,偏偏好以整暇的環抱着手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着蘇木君和楚雲月,絲毫沒有多餘人的自覺,硬是不出聲告退帶着自家侄子侄女離開。
對此,蘇木君和楚雲月也不介意,甚至似乎有意忽視,對於謝家,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能拉攏自然是最好的。
“皇上駕到!”
一聲尖細的通報之音若隱若現的傳入了蘇木君幾人的耳裡,幾人擡頭看去,就見遠遠的一衆人影紛紛跪拜,那整齊的高呼震響天際。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木君眸光微深,這兩天的事情應該已經引起了這個不老雄獅的注意,不過她出手隱蔽謹慎,這老皇帝暫時是查不到她身上的。
“走吧。”
清冷的聲音響起,拉回了蘇木君的注意力,側眸,就對上了一雙涼淡的鳳目,蘇木君邪肆一笑,站起身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着身邊的蘇木旭道。
“走吧阿旭。”
謝秋陌狹長的眼眸暗藏深意的看了楚雲月一眼,雖然只看到了一臉冷漠疏離,可他就是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而這似不同尋常,是針對蘇木君這丫頭的……
蘇木君和楚雲月幾人過來的時候,衆人開始有序的落座,倒是沒有讓他們顯得太過鶴立雞羣,原本想要這樣悄然的尋到位子落座,偏偏有人要讓他們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
“沒想到這纔剛賜婚,皇玄孫殿下和淳瑜郡主的感情就這麼好了~”
說話的是長衛國使團裡的一名臣子,顯然是因爲看不慣自家的皇子被人駁了面子,故意出聲譏諷。
不過他這麼一句譏諷的笑語因爲故意拔高了嗓音,瞬間讓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正巧就看到蘇木君和楚雲月兩人從一側走來的身影。
至於旁邊跟着的蘇木旭和謝秋陌等人,則直接被衆人下意識的‘忽略’了。
正準備回座位落座的楚文瑾見此,俊美的臉上盪漾起一抹玩世不恭又柔和的笑意,一雙似是天生含情的桃花美眸繾卷着一絲溫柔戀慕的笑意,遙遙凝望着蘇木君。
“當初淳瑜清醒的時候,就連很少出門的小瑾也趕去探望,這份情誼自然是深厚的。”
看似解圍的話語卻讓周圍衆人深了眼色。
楚國的官員大臣紛紛想到當初淳瑜郡主甦醒,只見了皇玄孫殿下和瑾世子,隨後而來的寧王和已故的焱王都被拒之了門外。
當時他們雖然覺得奇怪卻並沒有多想,如今細細想來,怎麼突然覺得淳瑜郡主和皇玄孫殿下似乎有私情呢?……
楚文瑾分明就是故意往蘇木君和楚雲月身上潑髒水!
謝秋陌眼底閃爍着點點趣味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謝筱畫和謝筱玉則紛紛去了自己家長的身邊,蘇木旭站在蘇木君身邊沒動,安逸舒展的眉頭卻下意識的一蹙,看着楚文瑾的目光劃過一絲淡漠的冷。
正要說話,就見蘇木君半眯着眼眸邪性的笑道:“比起三心二意的瑾世子,本郡主自然更喜歡與皇玄孫殿下親近。”
這道乖張放肆的笑語雖然有些露骨,有違女德,可其中的深意卻更加吸引衆人的心思。
下意識的,衆人便想到了晉安候府的小小姐,眼神不自覺的就飄向了蘇慄舞所在的地方,心中猜想,難道瑾世子和晉安候府的小小姐早就暗通款曲了?!
這麼一想,衆人突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這樣一來就能夠解釋爲何淳瑜郡主病好後會退婚,爲什麼瑾世子會心甘情願的贈送十萬兩黃金,只怕這些黃金不止是道歉,還有安撫封口之意吧……
楚文瑾聽言,臉上笑意不變,桃花美眸裡卻閃過一絲冰寒的冷意。
淳瑜這丫頭伶牙俐齒的功夫他早就深有體會,只是他沒想到在這樣的公衆場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丫頭竟然還不管不顧如此道出如此大膽的言論!
哪一個閨閣女子,世家千金會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麼露骨不要臉的言語,他果然還是低估了這丫頭的臉皮和膽子!
不止楚文瑾,就是楚雲月也微微一愣,涼淡的鳳目微微轉動,落在了蘇木君白皙的側顏上。
看着她臉上邪肆張狂又乖張嘲弄的笑意,心口漸漸滋生出一絲陌生的柔軟之意,素來冷漠的冰涼脣角也漸漸勾勒出一抹淺顯的弧度。
這模弧度不算深,卻足以讓人看清楚它所代表的意義,那是一抹淺淺的發自內心的愉悅笑意……
只是衆人的心思並不在楚雲月的身上,所有除了個別人外,並沒有太多的人看到。
而這個別人,則是一直未開口的楚文清和百里纖,還有一副看戲悠閒模樣的謝秋陌。
蘇慄舞見衆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神色各異看得她渾身不舒服,手緊緊捏起,面上卻若無其事的低斂着眸子。
神色文雅又帶着兩分落寞嬌柔,那明明受了委屈卻強裝堅強的模樣,頓時讓衆人心中的狐疑消散了兩分。
這晉安候府的小小姐看起來如此清純溫雅,並不像會奪人夫婿與人暗通款曲的人啊?……
“怎麼回事?”
就在衆人心思各異的時候,前方出來一道蒼老威嚴的聲音,頓時讓衆人收斂了眼底的情緒,紛紛回了相應的位置坐下。
蘇木君衝着蘇木旭點點頭,在看着他走去屬於自己的位置後,就尋着姚華裳而去,也沒有去那屬於皇室貴女的位置。
楚雲月在蘇木君轉身離開後,也由着錦清推離,一路回了前端的席位。
楚文清和楚文瑾等人也紛紛坐回了各自的席位,其中一個三品官員見沒有人回話,就戰戰兢兢的起身回道。
“回皇上,臣等只是見皇玄孫殿下和淳瑜郡主一同出現,所以祝福了幾句。”
“噢?”端坐在正前方的黃金龍椅上的楚焱烈頗有興致的看了楚雲月和蘇木君一眼,開心的笑道:“看來小瑾和淳瑜丫頭感情不錯,如此朕便可放心了,甚好,甚好!”
愉悅的笑聲雖然蒼老卻頗爲有力的陣陣傳開,讓在座的官員紛紛見風使舵的附和起來。
“恭喜陛下,恭喜皇玄孫殿下和淳瑜郡主……”
這個時候,不管之前什麼心思,僅憑皇上這一句甚好,誰還敢隨意猜疑楚雲月和蘇木君之間的關係,紛紛打消了各種念頭的安分了下來。
因爲是春節,在開席後天空就綻放了一朵朵璀璨的煙火,五顏六色形狀各異,一直不斷的在天空綻放着。
看着黑夜綻放的煙火,蘇木君突然想到了那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年,這個時候的秦國皇宮應該也是人聲鼎沸歌舞昇平吧。
至於阿雪,應當是坐在龍椅上想着她的……
這樣想着,蘇木君脣角就勾起了一抹略顯柔軟卻異常邪肆的笑意。
讓時不時注意着她的幾人眸光一頓,紛紛猜測她此時想到了什麼,以至於露出這樣一抹有別以往的誘惑笑容……
宴會進行一半的時候,一個小宮女彎着腰從一側來到了蘇木君的跟前。
“見過淳瑜郡主,長衛國的四皇子請郡主前往長相亭,說有事商談。”
小宮女垂着頭一副很恭敬的樣子,讓人看不清她的長相。
蘇木君見此,眉眼間含起一抹玩味,側頭看了一眼幾十米之外的衛凕秋一眼,此時他正與上前來打招呼的南宋國九皇子南元軒舉杯談笑。
蘇木君脣角勾起一抹邪冷的弧度:“我知道了。”
那名宮女聽言,恭敬道:“奴婢告退。”便轉身離開了。
那乾淨利落的舉止倒真像只是一個傳話的宮女。
蘇木君身後站着的芷香忍不住開口道:“主子,這個時候四皇子約見定然不懷好意,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
芷薰卻凝着眉頭暗自打量着遠處衛凕秋的神態,她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詭異,那四皇子看着似乎不像約了人的樣子……
蘇木君幽妄一笑:“沒事,走吧,隨我去看看,說不定又是一出好戲~”
戲謔的語調帶着三分血腥氣,聽得芷香和芷薰兩人心中一定,脣角均都染上了一絲笑意。
是啊,任何人敢將主意打到主子身上,勢必要做好以死明志的準備……
------題外話------
請相信本大王絕壁不是故意卡在這裡滴,本來打算再寫兩千字的,至少將長相亭寫出來,結果實在太困了,就卡在了這麼一個消魂的地方,哈哈~雖然木有萬更,不過也有近八千字鳥,所以夏夏還算勤奮不?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