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竇韋這麼一提醒,竇濟倒是想起了他們竇家此時的處境,搖頭驚歎:“皇上這一招用的當真絕了。”
竟然直接掐斷了他們竇家的後路,逼得他們非要做出選擇。
竇韋看向竇冥:“此番讓你陪同,其實也是去做人質了,若是竇家有什麼舉動,只怕下一刻你就會出事。”
對此,竇冥在朝堂上聽到皇上所說的決定後就已經想到了。
皇上所說的陪同人員全都是王家、皇甫家和竇家以及清王府的人,完全拿捏住了三黨的命脈,若是在皇上離開的期間,他們三黨敢有任何動作,那麼隨行的這些人誰也別想活着。
而且有皇甫聖、王濟賢和清王做人質,皇甫蒼和丁常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這也就能夠保證在皇上不在的期間裡,皇城至少是安寧的,沒人敢篡奪皇位。
“若是皇上當真是個開疆闢土的霸者,又能讓我們竇家相安無事,支持他也不是不可能,三黨執政了多年的平衡,也該打破了。”
竇冥緩緩的出聲說道,俊毅的臉上冷漠清淡,沒有太多的表情。
竇韋對此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湛兒的意思也是如此,現在這皇帝看起來倒是有些手腕城府,而且他竟然能在小小年紀就蟄伏僞裝,一直暗地裡運籌帷幄部署一切,這樣的人足以成爲一代帝王。”
“況且皇上他不僅運籌帷幄城府至深,還是個手段冷酷殘忍之人,這樣的人於亂世定能成爲一代梟雄,老夫甚至有種感覺,或許這秦國在他手上能夠開疆闢土。”
竇濟滿目驚詫的看了自家父親一眼,沒想到短短几天,父親竟然會對那小皇帝有如此高的評價!
竇冥倒是情緒淡然,因爲他和自己的父親想到了一塊,自從前幾天在大殿中第一次看到皇上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現在的這個皇帝,那絕對不是任何人能夠掌控的。
而且極其危險。
“我現在想不通的是,皇上和西北的大將軍季月有什麼關係。”
竇冥突然冷淡的說了一句讓竇韋和竇濟都愣住的話。
竇濟有些疑惑的看向竇冥,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將話題轉到了季月的身上。
竇韋則心思一轉,細細沉思了片刻,就明白了竇冥話語裡的意思。
這個季月是吉州刺史的私生子,從軍半年就成了西北的大將軍,原本只是個二品,可是卻是皇上直接將其封爲一品大將軍的。
若說這冊封一事只是爲了和三黨對着幹,那的確還算解釋得通,可偏偏今日皇上竟然要讓這個季月帶兵護送,要知道季月若是護送,他手裡的兵馬可就是皇上安全的唯一保證,若非認識或者信任,皇上如何能將自身安危放在季月的身上?
可若是皇上真的與季月是認識的,他們又是怎麼認識的?是什麼關係?若當真值得信任到將性命交託,那麼這關係就值得人推敲了。
能讓一個帝王信任將生命依託的大將軍,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個人是皇帝的親信!
那麼,若是季月是秦瀾雪的親信,這件事情就令人震撼了。
因爲這足以說明季月從軍的目的!
一個突然在外遊歷多年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跑去從軍,從軍不到兩個月就成了將軍,不過半年之久就成了統領二十四萬大軍的一品大將軍,這樣的速度,這樣的能力,這樣的兵權,足以讓皇帝與三黨一較高下!
若季月當真是皇帝安插在西北的人,那麼完全可以說皇帝根本就是早有謀劃的想要推翻三黨朝政,甚至一點一點的收服政權和兵權!
這樣的想法一出,竇韋驚心了,佈滿皺紋的臉一顫一顫的覆上了一層驚疑不定的慎重和嚴肅。
“快,飛鴿傳書給湛兒,讓他務必要查清楚這季月是否和皇上有關係!”
若真是如此,他們竇家就必須儘早站隊了,因爲季月若是皇上的人,皇上對上三黨那是有一半的機會可以勝出的,他們竇家賭不起……
就在竇家這邊暗自心驚的時候,王家和皇甫家也慢慢將思緒對準了季月。
因爲這皇帝好端端的讓季月護送實在有些詭異,第一次幫季月可以說是與他們三黨作對,可這第二次用到季月,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於是王濟賢和皇甫聖以及清王紛紛派人再次去細細探查季月過往的一切,包括這段時間的一切動向和接觸的人事物,他們必須要確定這個季月是否跟皇帝有關係,若是有,那可就糟了!
就在京城各地心思浮動的時候,遠在邊關的季君月這才送走了三方的大將軍,軍營就出事了。
在皇甫蒼和竇湛幾人離開的當天下午,季君月正在小樹林外陪同衆人訓練,就聽一陣馳騁的馬蹄聲遠遠傳來,轉頭一看,就見劉素禮快馬加鞭的跑了過來。
季君月一看來人是劉素禮,而且那急匆匆的模樣,明顯是出事了,臉色微淡,讓樑鈺守着衆人訓練,就走出了人羣。
劉素禮趕到季君月身邊後快速的勒馬翻身而下:“季將軍大事不好了!軍營裡好多士兵都中了毒,此時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
季君月一聽,眸色頓時冷了下來,什麼話也不問,直接翻身上了劉素禮的馬就快馬加鞭的離開了。
“哎……季將軍……等等我!等等我呀!……”
劉素禮可憐兮兮的叫嚷着,連忙跑去牽過一邊樹下拴着的馬,翻身上馬就朝着季君月追了去。
季君月的速度很快,本來就不過五公里的路程,季君月半刻就趕到了軍營,直接就朝着軍醫那走了過去。
鳳夜迎了上來,走在季君月身邊小聲的彙報道:“那毒很奇特,而且毒性很強,若不是屬下將主子給的那枚清靈丹混入了水裡給衆人服下,只怕現在中毒的兩百三十二人已經死了……”
那枚清靈丹還是季君月當初給了鳳夜空間手環後給他的,因爲有了空間,所以季君月爲了以防萬一給了鳳夜很多能夠救命的丹藥,能夠解天地萬物之毒清靈丹,療傷聖藥固元丹,以及一些特製的藥物,雖說不是超一品,都是中品丹藥,卻足以保命。
季君月聽言,直接道:“檢查出是什麼中毒了嗎?”
鳳夜點了點頭:“衆人中毒後屬下就讓人去檢查了,是軍營附近的小湖,因爲軍營這地方就是清河的盡頭,所以上游流下來的水源都彙集在了湖裡,一旦被下毒,就會囤積在這方小湖中,那些中毒的士兵是臨時休息的時候飲了水當場中毒昏迷,因爲爆發的太多,才讓衆人有所警惕沒敢亂吃亂喝任何東西。”
鳳夜實在不敢想象,若是這毒等待晚飯的時候才被發現,到時候衆人一同吃飯會死多少人,只怕西北這纔將軍隊人數補齊,又要重新招兵買馬了!
季君月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還好有人提前喝了那湖裡的水,讓其餘人有所警惕,否則到時候別說兩百多人,只怕是數萬人都要中招,鳳夜手裡只有那麼一枚清靈丹,就算化了水一人喝一口也不夠!
那麼她這半年來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隨後鳳夜又道:“韋將軍等人已經派人去調查了,我也讓夜硯幾人加入了進去,相信不久就能有結果。”
季君月點點頭,沒再多說,遞給了鳳夜一枚超一品清靈丹:“將它丟入湖中。”
鳳夜瞭然的應了一聲,就親自去辦了。
等季君月來到軍醫這處的時候,營帳之外已經躺滿了人,因爲營站裡不夠住了,只能讓衆人先躺在外面,等周圍的營帳收拾出來後,有將他們移進去。
守在這裡的賀元見到季君月走來,連忙出聲道:“季將軍……”
還不等賀元多說,季君月就走到一個面色青白脣角發紫滿頭虛汗,鼻翼和耳朵隱隱流淌着絲絲血跡的新兵面前蹲下,伸手就將手指搭在了他的脈搏上。
賀元見此也閉上了嘴沒再多說,而是好奇又緊張的看着,他雖然知道季將軍會些醫術,可是卻不確定他的醫術有多好,要知道就是軍醫對此都束手無策,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毒,季將軍他只怕也一樣……
季君月細細的探查了這名新兵的脈象後,就走到其餘幾人身邊一連探查了三四個人才臉色沉冷的站了起來。
“季將軍,如何?”
賀元見她面色沉冷,心中微動,看起來似乎是察覺出了什麼了。
“拿紙筆來。”
季君月只冷冷的吐出幾個字,賀元也不敢耽誤,連忙親自跑到營帳中將桌案上的筆墨紙拿了出來。
季君月接過後搭在一邊的臺子上大筆一揮開出一副藥方丟給賀元:“立即讓人去煎藥。”
賀元看不懂藥方,只能將藥方拿去給軍醫:“快看看這藥是解什麼毒的?”
賀元滿心的好奇,要知道這可是連軍營都檢查不出來的毒,季將軍竟然能夠配出解毒藥方,這實在太神奇了!
那老軍醫一看,同樣滿目疑惑和不解:“這……這不過一副普通的清熱解毒的藥方而已……”
“什麼?!”賀元微微一愣:“你再好好看看,這可是季將軍開的藥方,是能夠解毒的藥方。”
那老軍醫一聽是季月開的,連忙再次細細的查看了一邊,還是滿目不解的道:“這確實只是普通的清熱解毒的藥方……”
一時間兩人都弄不明白了,不過好在賀元也是比較穩重的人,也不管這藥方是怎麼回事,連忙讓老軍醫給抓了藥,就讓人去煎藥去了。
管它什麼藥方,只要能夠解毒就好,反正季將軍如此做定然有其道理。
站在外面的季君月看着遍地暈迷氣息薄弱的新兵,神色冷冽至極,那毒是一種能夠讓人在短時間內七竅流血的毒藥,可是這毒的解藥卻很簡單,只需要普通的清熱解毒的藥材就能夠解。
可是正因爲簡單,就讓這毒變得不簡單了,因爲除非是毒術極好的人,才能將一種致命的毒藥配置成用普通藥材就能夠解開的特殊毒藥、
而且這種毒藥若非醫術了得的人,根本無法探查到其中的部署,更不會想到解藥如此簡單。
這世間除了她,恐怕只有公子玄能夠完全查出這毒藥的解毒方法。
而且這毒沒有名字,不曾出現過,顯然是有人自己配置的。
季君月從中感覺到了挑釁和試探,那背後之人是在通過這件事情來試探她,也是來跟她打招呼的。
這倒是讓她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十多天前她才帶着人問候了西鮮族,現在這場中毒事件,很有可能就是出自西鮮族的手,只是……
西鮮族竟然有這樣的製毒高手,當真叫人意外。
沉思中的季君月突然想到了當初秦瀾雪說過的話,那個讓他都覺得有些詭異的西鮮族太子,慕容休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