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 ”姚玄染平靜的道了一句,有那麼一瞬間,季君月終於在他身上看到了屬於半月公子的冰涼高冷仿似天人的氣息。
不過這份氣息並非是高高在上的,反而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成熟魅力。
當初在得知秦國的季將軍居然是個女子,而且還變成了秦國皇后手握半壁江山的時候,他就對季月這個女子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認知。
這個女子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厲害,加上當初在康城遇到時姚玄笙的反應,後來他仔細問過姚玄笙,這才知道姚玄笙懷疑秦國的皇帝就是當初跟在蘇木君身邊那個清秀的少年,而且還被對方逼迫的奉獻出了一身醫術。
這件事情讓姚玄染心中多了幾分懷疑,儘管只是一面,他卻能夠感覺到秦瀾雪對季月的那份濃厚的情深,這樣的秦瀾雪怎麼會易容跟在蘇木君的身邊?
直到後來戰爭爆發,西樑國主動攻打了秦國,本來與之結盟的齊湘國和楚國居然都按兵不動,不但按兵不動,最後居然在關鍵時刻出其不意,齊湘國不但沒有攻打秦國,反而轉頭攻打西樑國。
而楚國呢?不打秦國,也不打齊湘國,卻和相隔了一個國家的遠距離的虞國一同聯手,前後夾擊長衛國。
這件事情本身就存在了太多的蹊蹺和出人意料,他自然要仔細的查探一番,這一查,倒是讓他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楚國一開始是在最西邊臨近齊湘國的邊關屯兵的,那麼這也就意味着楚雲月一開始要打的就不是秦國,而是齊湘國,可就在西樑國被秦國打入邊關的時候,楚雲月突然改變了主意,調兵遣將的對北面的長衛國發兵。
這樣的出其不意對於楚雲月這樣心思深沉手段了得的帝王來說也不是不可能,偏偏讓姚玄染在意的是,就在楚國對長衛國發兵的前,楚雲月曾經出入過鎮國公府。
那個時候蘇木燁在邊關,那麼楚雲月入府只可能是見蘇木旭,回到宮裡的第二天,楚雲月就下達了攻打長衛國的命令。
這件事情雖然讓人猜不出什麼,可總給姚玄染一種怪異的感覺,甚至讓他有一種楚雲月會突然轉頭攻打長衛國,跟鎮國公府有關。
但也正因爲如此,他想不通……
還有虞國和晉國,虞國是齊湘國和西樑國的鄰國,站在虞國的立場,虞陽行最好的選擇應該是和齊湘國聯手,與秦國一起從三面攻打西樑國的,而不是主動挑起戰爭去打長衛國。
偏偏虞陽行出人意料的和晉國結盟,不知道給了晉國什麼好處居然讓晉國甘願爲其守住後方盯着南宋。
這正常戰爭看下來,就好似一盤棋,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作着,而這背後之人,莫名的,他就是感覺跟秦國這對帝后脫不了干係。
啪!啪!啪!
季君月嗜着笑意欽佩的拍了拍手:“不愧是名震九幽的半月公子。”
一句話算是承認了姚玄染所有的猜測。
哪怕是早有猜測的姚玄染,在此刻聽到季君月親口承認,眸底還是浮現了一抹難以掩飾的驚異,畢竟這盤棋下的太大,而且不僅大,更不是一般人能夠下得起的。
同時讓楚國、齊湘國、虞國、晉國四個國家與秦國聯盟統一戰線騙過了所有人,徹底吃下西樑國和長衛國的版圖,這手筆,這心計,絕非只是運籌帷幄能夠做到的。
這其中勢必存在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姚玄染沒有問季月她是怎麼做到的,不過有兩件事情他還是要問清楚的。
“你是不是認識楚國鎮國公府的人?”
這句話雖是疑問,可其中卻帶着肯定。
季君月也沒想過隱瞞,何況當初公子玄已經認出了阿雪就是那個出現在鎮國公府的少年,姚玄染能夠將四國與秦國聯繫在一起,自然能夠猜到她和阿雪與鎮國公府有關係。
“蘇木旭和蘇木燁是我認下的親人。”
一句話解釋了所有,儘管姚玄染對此的發展不明所以,但也足夠他想清楚其中的關係,可若只是如此,楚雲月那個人可不像是會爲了鎮國公府改變主意的人……
似乎看出了姚玄染眼底隱帶的深暗和猜疑,季君月幽幽一笑,輕啓朱脣:“四年前甦醒的並非真正的蘇木君,而是我。”
姚玄染猛然看向了季君月,眼底有着幾分不可思議,所有想不通的疑點在這一刻看着她諱莫如深的笑顏,全都組建在了一起終是連成了一條直線,通了。
若眼前的人是蘇木君,那麼就解釋得痛楚國當年的奪嫡之變了,一個從小昏迷不醒沒有學識的人,怎麼可能一醒來就口齒伶俐甚至手段了得,還幫助楚雲月奪得了江山。
若是這個人根本不是蘇木君,那麼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爲何楚國會突然改變主意,於楚雲月來說,其實無論是攻打齊湘國還是攻打長衛國都沒有太大的差別,只要最後楚國得了便宜就行。
楚雲月和季月從四年前開始就是盟友,若是季月要求,這樣不存在什麼代價甚至可以說是舉手之勞的要求,楚雲月自然會答應,何況……
楚雲月是真的愛着她,否則也不會時常跑去鎮國公府,更不會登基近三年都後宮虛無。
一時間,姚玄染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只覺的情之一字真的是害人不淺,若是季月就是蘇木君,真的就那麼病逝了也就算了,至少一個死人不會在引起什麼大動盪。
偏偏蘇木君不是真正的蘇木君,而是季月,更是秦國的皇后,若是楚雲月不能放下,最後只怕不僅情場失意,就是江山也會丟失。
可惜了,若說這天下爭霸,誰最有可能贏到最後成爲真正的霸主,那麼只有三個人有競爭的資格,那就是姬亦夏、楚雲月和秦瀾雪。
但這一切平衡的競爭力,似乎都在眼前這個女子出現後被打亂了,楚雲月爲情所困,至於姬亦夏,他確實有資格下這盤名爲天下的棋,只可惜不過第一戰就輸的徹底,棋盤從一開始就被秦國的帝后搶了去。
“接下來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姚玄染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至於季月爲何會成爲蘇木君,他沒有繼續詢問,有些細節沒必要知道,他只要知道結果就好。
季君月聽言,大大方方的笑着將自己和秦瀾雪的計劃說了出來。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其實也就在等姚家的答案,不過現在看來,等過了年後就該讓這四分五裂的大陸一統了。”
季君月說的很簡單,可其中的信息量也很大,至少讓姚玄染知道,姚家的情況一直掌握在她手裡,就連姬亦夏親自拜訪姚家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不僅如此,她和秦瀾雪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只等天時和人和。
姚玄染看着季君月臉上邪痞又莫測的笑意,眸光流轉,出聲問道:“就算秦國在之前的戰爭中與四國結盟,可一旦真正的逐鹿天下,秦國絕對會成爲各國羣起而攻的對象,皇后娘娘如何自信能夠以一國之力顛覆其餘六國?”
季君月眸底妖華的色彩一閃而逝,爲姚玄染口裡的稱呼,不是季皇后,而是皇后娘娘,這顯然已經無形中表了態度。
“若是我說齊湘國、虞國和晉國都已經私下投靠了秦國呢?”季君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姚玄染,那笑意中怎麼看怎麼有種故意使壞的惡作劇。
果然,在看到姚玄染那張平靜的俊彥難得出現了一絲龜裂,一絲明顯的不敢置信的時候,季君月笑了,那笑容更加放肆邪妄了,似乎頗爲開心看到這個計謀無雙算無遺漏的半月公子失態的模樣。
姚玄染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就是沒有一種是這般不可置信,這般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答案。
三個國家雖然都不是秦國這樣的大國,可是要讓他們同時投靠秦國,不是結盟,而是真真正正的臣服,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因此,這樣的答案,這樣的結果,是姚玄染從未考慮過的。
一時間,不論是對方所在的書房,還是季君月所在的內殿,都安靜的出奇,幾乎針落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玄染平復下心中的震驚後,搖頭失笑:“看來一切都在皇后娘娘和秦皇的掌控之中,兩位在世人不知道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灑瞭如此大的一張網,佈下瞭如此駭人的暗棋,當真叫在下佩服。”
是的,佩服,他姚玄染從小到大沒有佩服過什麼人,就算是運籌帷幄手段強勢的姬亦夏,亦或者忍辱負重心思深沉的楚雲月,他也都只是欣賞,直到這一刻,他佩服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子,也佩服那個敢冒天下大不爲的秦皇。
一個帝王,能夠敢別人所不敢,想別人所不能想,給予一個女子平等地位共掌江山的承諾,最先發現這個女子的風華,將其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在旁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已經灑了網,只等一聲令下就足以一統天下。
這樣的人,何止令人佩服,簡直可怕至極。
這個時候,姚玄染儘管面上平靜,心中卻第一次知道後怕是何物,也是第一次慶幸,慶幸他發現了蛛絲馬跡,慶幸姚家雖是大儒,卻從不迂腐,否則,姚家就真的不存在了……
想到這裡,一直坐在案桌前的姚玄染站起了聲,走到案桌前方,對着投影裡絕灩風華的女子跪地一拜,這一拜,代表了姚家的選擇與臣服。
“臣,姚玄染,拜見皇后娘娘。”
姚玄染沒有懷疑季君月的話,哪怕這聽起來不可思議到了極點,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沒有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不管她和秦瀾雪用了什麼手段讓三個國家臣服,三國俯首稱臣是真的,就算突然發生了意外,他相信,這對時常出人意料可怕至極的帝后,也絕對有能力解決一切。
季君月在看到通訊石亮起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姚家的決定,此時看到姚玄染的舉動,臉上的戲謔和邪痞也收起了幾分,不再是漫不經心,而是一種尊重的認真,笑意收斂後的神情,那般嚴謹冷冽,讓人不自覺的就嚴陣以待。
這樣的季月是姚玄染第一次見,莫名的,突然覺得有些畏懼,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知不覺就散發出來的感覺。
“姬亦夏離開了?”季君月問了一句。
姚玄染站起身回道:“嗯,暫時被忽悠走了,不過卻在姚家大宅外安插了不少暗影。”
季君月聽言,當機立斷道:“你們準備一下,我會派人去姚家將你們全部接到秦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