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過了。”沈晟風眼角下挑,眸中不怒不喜甚是平靜的落在蕭菁那很有企圖的嘴巴上。
蕭菁下意識的往後退,卻只是動了一下,一隻手攬腰而過,將她脫離的身體給抱了回來。
她的臉霎時一陣一陣緋紅,心臟處的小鹿死灰復燃的跳的更歡愉了。
沈晟風靠在她耳側,壓低着聲音,“現在可以拒絕我舅舅了。”
蕭菁回過神,擡起雙手勾在自家隊長的脖子上,嘴角上揚,笑的花枝招展,她道:“長官,很抱歉,我真的早已是和隊長相互喜歡了。”
“我不相信。”炎漠單手掩住心口,經受着這沉重打擊,他仰頭怒吼,隨後惡狠狠的指着自己的親外甥,“以後別叫我舅舅。”
隨後,病房內傳來嘭的一聲劇烈關門聲。
蕭菁緊繃的神經緩緩的松下,以後炎漠將軍是不是就不會纏着她了?
“咣噹。”
蕭菁詫異的回過頭,只見剛剛還一身正氣抱着自己的男人就這麼直挺挺的倒在了牀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甚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隊長,隊長?”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確信他真的暈過去之後,不假思索的咬破自己的手指。
“不要。”沈晟風扣住他的手,眼神渙散,整個人都處於迷糊狀態。
蕭菁搖了搖頭,扳開他鉗制着自己的手,沒有片刻猶豫的朝着他的傷口滴下幾滴血。
“隊長,很快就會沒事了,您放心,沒有人會知道的。”蕭菁拿過一旁治療器上的外傷藥,簡單的清洗了傷口之後,重新上藥。
原本還在滲血的傷口很快就止住了出血,薄薄的一層藥膏像是保護膜那般抹在了傷口四周。
蕭菁擦乾淨雙手,看着昏迷狀態下依舊眉頭緊蹙的男人,忍不住的俯下身輕輕的撫平他額角處的摺痕。
其實如此狀態下的沈晟風倒失去了那讓人害怕的冷漠,毫無血色的臉,蒼白的脣,像極了書中那些文弱的書生,書生卷氣,有一點人性了啊。
“咚咚咚。”走廊處有腳步聲有條不紊的響起。
蕭菁驀地站起身,走到窗口處,這裡是三樓位置,如果是平常時期的自己,一定會威風凜凜的跳下去,而如今。
“嘭。”蕭菁跌倒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她仰頭看着夜空之上的星光點點,嘴角似笑非笑着。
緊閉的病房大門,有濃濃的血腥味瀰漫。
沈晟易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護士,再嗅了嗅空氣裡那若有似無的藥水味,警惕的走向病牀。
牀上的沈晟風依然閉着雙眼,他的心口與肩膀上都是血跡斑斑。
沈晟易急忙掀開他的衣服,詫異的看着上面已經開始止血的傷口,望了望平靜的病房四周,空氣裡有一股不屬於這病房的味道。
“長官,護士醒了。”警衛兵將恢復意識的護士扶了起來。
護士捂着自己的腦袋,暈暈沉沉道:“剛剛有一名同志強行的闖了進來。”
沈晟易走到窗口處,窗臺上有一隻腳印,他探着腦袋望向院子,一道身影隱沒在黑暗裡。
“長官,我立刻派人下去追。”
“不用了。”沈晟易擺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病房再一次恢復安靜。
沈晟風很不習慣被人帶有目的性的注視,眼皮很沉重,卻依舊睜了睜眼。
“醒了?”沈晟易指尖輕敲着桌面,隨後拿起一杯水呡上一口。
沈晟風坐起身,眼前一陣模糊,好似有水霧在視線裡氤氳瀰漫,他看不清楚眼前人是誰,但從他的聲音辨識出來,這個人是二哥。
沈晟易放下水杯,意有所指道:“你的傷口可以上藥了。”
“二哥想說什麼。”
“上一次母親去過鐵鷹之後回來也給我商量過一次,我起初也以爲是我研究的藥物有了起效,很可惜,這一次卻是毫無作用。”
“現在有了作用。”沈晟風道。
“嗯,現在的確有了作用。”沈晟易目不轉睛的盯着很努力保持清醒的三弟,站起身走上前。
“二哥似乎有話要對我說。”沈晟風對視上湊過來的那雙眼,在寂靜中,兩雙眼猶如戰場上的角鬥士,激烈的碰撞,誰也不甘下風。
沈晟易站在距離他一步的距離處,嘴角微揚,“你的性子二哥很清楚,如果你不想說,哪怕我有十雙手也撬不開你的嘴。”
“二哥如果沒有別的話了請回吧。”
“或許你忘了,這裡還有監控。”沈晟易擡起手,指尖處正巧拿捏着一隻小型U盤。
沈晟風面色一沉,下意識的想要去把那隻U盤搶過來。
沈晟易不着痕跡的便躲開他突然伸過來的手,笑道:“如果是健全的沈晟風,或許我沒有獲勝的把握,可是你現在只有半條命了,別再逞強自己。”
“二哥你究竟想說什麼?”沈晟風脫力的靠在牀邊,失血過多的後遺症讓他很明顯的出現了頭重腳輕狀態。
沈晟易摩挲着U盤上的花紋,道:“你應該知道二哥放棄自己的軍隊進入研究院是爲了什麼。”
沈晟風沉默。
“你也應該曉得再過兩年,不,或許用不了兩年,你的血液,你的唾液,你的整個身體都會出現腐蝕化,也就表明藥石無醫,你會活活的被血液的滾燙折磨死,甚至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
“二哥什麼時候也相信這些胡謅的數據了?”沈晟風靠在牀頭,單手扶額,“A博士只是想着脫離國家,他的所有研究數據,都只是假象。”
“三弟,不管二哥做什麼,都是爲了救你,哪怕有違道德。”沈晟易倒上一杯水遞到他面前,刻意的放緩着聲音,“你可以休息了。”
沈晟風見他靠近,出其不意的伸出右手,猶如猛虎出洞那般一招壓制住自家一米九的二哥。
沈晟易沒有料到他竟然還有力氣撲過來,只是剛剛作出反應,一隻滾燙的手便貼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他下意識的鬆開指尖。
“咚。”
U盤砸在地上,燈光打下,一人從牀上翻身而下,行動迅速的拿起,下一刻,煙霧繚繞,整個U盤被腐蝕的乾乾淨淨。
沈晟易阻止不及,大怒道:“沈晟風,住手。”
沈晟風攤開手掌,那隻小U盤早在他的掌心裡被蒸發的一滴不剩。
沈晟易眉頭緊蹙,加重語氣道:“我有的是機會查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可以查,我也可以毀。”沈晟風戴上手套,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沈晟易站在原處,看着前一刻還虛弱無力的身影此時此刻竟是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病房,如果不是自己親自治療,怕是也會以爲他受的只是一點小傷,嗯,睡一覺就會痊癒的小傷。
監控室內,正在吃着宵夜的保安突然聽見門外的動靜,只是探了探腦袋,見着如同鬼魅驟然而現的領導時,忙不迭的站直身子。
沈晟風沒有理會這個膽戰心驚狀態下的小保安,徑直入內,打開所有監控,調出半個小時前的所有信息。
一併清空。
清晨的曙光破曉而出,一輛車安靜的駛過營區。
正躺在醫務室打着消炎藥的蕭菁聽着營區外響起的軍號聲,坐起身,本能的朝着窗外看去。
江昕一個激動的坐起來,“回來了?”
蕭菁不明,“什麼回來了?”
江昕沒有回答,仰頭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兒急忙停止,就這麼五官猙獰的躺回去,有可能笑的太激動,岔了氣,骨頭縫又裂開了。
蕭菁咂咂嘴,“你這麼折磨你自己,我看着都心疼。”
江昕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緩慢的移動着雙腳,一步一步的朝着窗臺走過去。
蕭菁開口道:“你可得小心一點,萬一再跌下去,那可不是骨折這麼簡單了。”
江昕靠在窗臺邊俯視着一輛輛停靠的軍車,車上所有人疲憊的走下來,長達三天兩夜高密集的軍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脫水狀態,甚至有人一下車就倒了下去。
累,前所未有的累。
蕭菁站在一側,說着:“軍練結束了?”
江昕點了點頭,“應該是結束了。”
“我們輸了吧。”蕭菁很肯定道。
江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曉得盼點咱們好的?”
“我這個人就愛說實話,比如你今天真英俊。”蕭菁忽閃忽閃着兩顆大眼珠,目光落在渾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風的江昕身上,不忘對着他豎了豎大拇指。
“哈哈哈。”江昕拎着自己的木板手輕輕的戳了戳蕭菁的肩膀,“我就喜歡你這點實誠勁兒,我也覺得你今天真帥氣。”
蕭菁甩了甩頭髮,驕傲的擡起頭,“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我什麼時候不帥氣了?”
江昕點頭,“也對,咱們什麼時候不英俊了。”
程臣盯着一唱一和的兩人,側過頭對着清醒過來的季山林道:“別看那兩人,都是傻子。”
季山林有些發懵。
傻子一轉過身,得意的露出一排大白牙,“程臣,你快過來,我們的戰友們凱旋而歸了。”
傻子二也是轉過身,同樣是露出一排亮閃閃的大白牙,“季山林你快過來,我們的戰友們凱旋而歸了。”
季山林回過神,看向自己身側兩個位置外的程臣,兩人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窗前的那兩小子,怕是傻子吧。
“咚咚咚。”裴禕敲了敲門,隨後推門而進。
所有視線齊刷刷的看過去。
裴禕進門,對着幾人敬了敬禮,聲音氣勢恢宏,道:“辛苦你們了。”
江昕蹦躂着兩隻蹄子就跳了過去,興奮的問着:“副隊,我們贏了嗎?”
裴禕搖頭,雖說有些失落,但顯然是早已料到,他說着:“鯨狼隊幾乎沒有傷亡,就憑我們四人,希望太低。”
“沒關係,大家都盡力了,更何況這只是一次演練,咱們的真本事可都是要留在戰場上的。”江昕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你們休息吧,教官特意交代過這一次大家都辛苦了,等各位傷養好,準備放我們三天假期,全員去北島度假。”
“教官真是這麼說的?”程臣半信半疑的問。
裴禕笑道:“或許是教官也覺得這一次大家都是太辛苦了。”
“上一次完成任務都不見教官這麼通情達理,這一次怎麼就想通了?不對,是公費嗎?”程臣再問。
裴禕斜睨了他一眼,“來回路費報銷,至於衣食住行大家平攤。”
“我就知道。”程臣搖了搖頭,“組織果然是個摳門傢伙。”
“好了,少貧嘴了。”裴禕拎了拎江昕的胳膊,“你這骨折應該要一兩個月才能康復了吧。”
“副隊這話可就是太小瞧我了,別說一兩個月,我明天就可以拆掉夾板了。”江昕得意的大笑幾聲,又笑的太過猛烈,一時岔了氣。
軍歌嘹亮,蕭菁靠在窗臺前俯瞰着院子裡的青草地兒。
一輛車緩慢的駛進,最後泊在醫務室外。
警衛兵打開車門,站直身體,對着車內的人敬禮。
沈晟風一如既往的裹着厚厚的軍裝走出車子,頭也不回的朝着一旁的大樓走去。
蕭菁心口一滯,雙腿不受控制的就朝着醫務室外跑去。
沈晟風聽見身後有動靜,回了回頭。
蕭菁一路小跑而來,又顧忌着腰側的傷口,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兩兩就這麼一聲未吭的對視上彼此。
“傷好了?”沈晟風開口打破沉默。
蕭菁搖頭,“隊長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有急事需要處理。”沈晟風自上而下的審視一番這個瘦弱的小身板過後,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去。
蕭菁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兩人保持着兩米距離,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那個傷口有多可怕,她也會誤以爲眼前的隊長應該是毫髮未損的回來了。
沈晟風站在辦公室前,拿出自己的證件刷了一下。
蕭菁注意到他去的地方,檔案室。
這可是機密地方,憑着她現在的身份是不允許進入這裡。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回去了。”言罷,沈晟風直接進入房間。
蕭菁左右徘徊在門外,時不時的靠在牆壁上觀望着那扇緊閉的門,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執着的守在這裡,可是就是想守在這裡。
“咚。”不知過了多久,緊閉的門終於從內被打開。
燈光隱隱約約的打在兩人的身上,空氣裡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瀰漫。
“你在這裡做什麼?”沈晟風注意到身前那雙灼熱的眼珠子,合上身後的大門。
蕭菁咧開嘴,笑的一臉的人畜無害,她說着:“剛剛副隊來說等傷養好下週允許我們放三天假期,去北島出遊,這是真的嗎?”
“或者你想放棄?”沈晟風朝着她迎面走去,最後擦過她的肩膀,走向大樓外。
蕭菁緊隨其後,莞爾道:“不,不,我只是想不明白一向嚴於律己的教官怎麼就突然有了人性了呢?哈哈哈。”
她的笑聲有些僵硬,很明顯是爲了化解這尷尬的氣氛故意笑的。
沈晟風依舊扳着那張不苟言笑的臉。
蕭菁掩嘴輕咳一聲,醞釀一番之後忍不住問道:“隊長,您的傷——”
“這只是一點小傷。”沈晟風打斷她的話。
蕭菁瞧着身前漸行漸遠的身影,嗯,的確是一點小傷,就是心口處破了一個洞,這個洞還在不停的流血罷了,反正也死不了,就往死了整。
隊長,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棒棒噠。
“不用再跟着我了,我要去軍機院。”沈晟風直接坐上車子。
蕭菁敬禮目送他的離開。
有微風拂過綠化帶,空氣裡除了有泥土的芬芳以外,還有一股酸臭味。
蕭菁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果然酸了,自己這是幾天沒有洗澡了。
呵呵,難怪都臭了。
寂靜的樓道上傳來井然有序的腳步聲。
短暫的休整過後,所有沒有受傷或者輕傷的士兵都開始訓練,糙漢子們那羣起高昂的叫喊聲經久不衰的迴盪在操場上。
蕭菁靠在牆邊,環顧四周,確信並沒有多餘的閒雜人等之後她推開門,刻意的反鎖上隊長的宿舍,伸了伸筋骨。
蕭菁拿着換洗衣服掛在洗手間內,打開花灑。
傷口上綁着紗布,她拿出防水膠布黏上兩圈,就這麼放飛自我的哼着曲兒,洗着澡。
大樓下,一輛車驟停。
沈晟風看了看手中的資料,確信遺漏了一份。
齊越站在一旁,解釋着:“我剛剛派人給您送去醫院了,沒有想到您親自回來了,我馬上派人去取回來。”
“不用麻煩了,電腦裡應該有備案,我去重新複製一份。”沈晟風疾步走進自己的宿舍大樓。
齊越跟隨在他的身後一同上了樓。
沈晟風擰了擰自己的宿舍大門,見其被鎖上,眉頭微不可察的緊了緊。
齊越謹慎道:“隊長,怎麼了?”
沈晟風放下手,避重就輕道:“可能是我走的時候鎖門了,你去辦公室找找鑰匙,如果沒有再去軍資處領一把。”
“是,隊長。”齊越有些疑惑的走出宿舍樓。
沈晟風聽見走遠的腳步聲,蹲下身子在牆縫中掏出一把備用鑰匙,直接開門走進。
洗手間內有斷斷續續的水流聲,他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反手鎖門之後徑直走向自己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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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們,中秋節快樂,今天大家是不是應該給我也來一個麼麼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