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風朝着長官敬禮,隨後揮一揮衣袖,揚長而去。
辦公室大門輕輕合上。
沈晟煌僵硬的扭了扭脖子。
柳楓林笑了笑,明眸皓齒,清新脫俗,她道:“單戀我,很委屈?”
“沒有,完全沒有。”沈晟煌忙不迭的指着大門的方向,“這是我三弟故意設的局。”
“沈三爺是什麼人,我很清楚,你若不對他這麼說,他爲什麼要這麼說?看來是我太清高了,傷害了長官的一片赤誠之心,以後我會顧慮自己的身份,不會過多來打擾長官的安寧。”言罷,柳楓林準備離開。
沈晟煌一把將她抱住,苦笑道:“楓林,我不委屈,我真的不委屈,都怪我嘴賤跟他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刺激了他,他是故意說出這些話來激怒你的。”
“我只是一名中校,何其有幸讓長官這麼殫精竭慮的單戀我,以後咱們還是規規矩矩的保持距離,畢竟您是長官,我是您的下屬。”
沈晟煌見着自家驕傲的楓林姑娘就這麼頭也不回的出了辦公室,一跺腳,屁顛屁顛的就跟了上去。
柳楓林瞥了他一眼,走下臺階,冷冷道:“長官,您跟着我做什麼?”
沈晟煌咧開嘴笑的一臉的人畜無害,他道:“不是說吃飯嗎?”
“長官,您這樣不符合身份。”
“沒事,我附和你的身份就行。”
柳楓林站在大樓下,陽光落在眼中,有些刺眼,她嚴肅道:“長官,您別跟着我了,被人看見了怕是又得誤會什麼了?”
“誤會什麼?我們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不怕誤會。”沈晟煌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柳楓林嘆口氣,見他這執着勁兒,撇了撇嘴,伸出右手,“手有點冷了。”
沈晟煌急忙握緊她的手,搓了搓,笑道:“我給你暖暖。”
“臉也冷。”柳楓林探了探脖子。
沈晟煌雙手捧住她的臉頰,輕輕的摩挲,最後一吻落在她的額頭處,“暖和了嗎?”
柳楓林羞赧的擡起手錘了錘他的心口位置,道:“長官,您是領導,以後別再這樣跟着我了。”
“是是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等一下吃什麼?”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柳楓林想了想,“我想你做。”
沈晟煌點了點頭,“你想吃什麼就是什麼,就算你想吃我,我也會洗乾淨了放進盤子裡等你圈圈叉叉。”
柳楓林忍俊不禁,“誰想着你這塊大骨頭,吃進去傷胃。”
兩人並肩走過,陽光如舊,微風肆意。
沈晟風坐在車內,望着兩道消失在視線裡的身影,一腳踩上油門。
車子馳騁而去,揚起一片片枯葉。
寧靜的午後,營區內一道道身影急速奔跑着,明明的大冬天的天,一個個卻是光着膀子,揮汗如雨。
慕夕遲從泥地前一躍而過,落地的瞬間滾上一圈,匍匐爬行十幾米,抓起地上的武器連開數槍,確信打上槍靶之後,緊急站起身,三步跨作兩步一腳蹬上高牆,空翻一跳,完美落地。
“下一個。”齊越喊了一聲。
蕭菁是最後一個上場,這樣的訓練,他們幾乎是每天的必備項目,連續三小時不間斷訓練,練到所有人手腳會出現短暫時間的麻痹。
她猶記得自己第一次如此高強度的訓練之後差點殘廢,連吃飯都直接上嘴啃,在那一刻,手在哪裡?腳在哪裡?整個身體在哪裡?她好像只剩下一顆可以扭動的頭顱,整個身體全處於痠痛到癱瘓的臨界點。
特戰隊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個隊員都是以一敵百的強者,不說戰場上所向披靡,但絕對是能在槍林彈雨中頑強活下來的英雄。
蕭菁從高牆上一躍而下,風急速的拂過耳膜,她屏住呼吸平穩落地,最後氣喘吁吁的歸隊。
所有人站立一排,一個個喘着氣,平復着緊張的心緒,等待着教官的訓話。
齊越放下報表,笑道:“今天晚上的活動,還記得嗎?”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教官會親自提醒他們這個最不想記起的事實。
裴禕走出隊列,聲音鏗鏘有力道:“直升機已經準備好了,爲了節約時間,所有人只有半個小時的洗漱時間,解散。”
蕭菁手腳好像又一次出現了麻痹狀態,她幾乎邁不動一步,思忖着要不要裝病不去赴這場鴻門宴。
可是結果卻是,哪怕她只剩下一口氣,也會被自家副隊給丟上直升機。
轟隆的機翼聲嘈雜的響起,一行人生無可戀的坐在機艙中面面相覷。
程臣摸了摸座位上的跳傘裝備,他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從飛機上跳下去,這樣免得等一下成爲三軍笑話。
“副隊,我們真要這麼做?”斐尚忍不住開口問。
裴禕肯定的點頭,“或者你可以選擇單獨秀。”
整個機艙鴉雀無聲。
直升機最後停靠在首都機場,各大營區前來參加聯歡會的軍官們也是陸陸續續的降落。
作爲最神秘的特戰部隊,不需要過多的曝光自己,被刻意保護在A廳參加三軍聯歡會,上級領導會一一檢閱同賀。
戰翼隊是第一支抵達的部隊,他們坐在空蕩蕩的會場中心,舞美絢爛多彩的落在他們的身上,與着那一身一絲不苟的軍裝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個個神色緊繃,毫不鬆懈。
“莫隊長來的可真早。”蕭燁領着自己的鯨狼隊第二個到場。
“聽說這一次你們撿了一個便宜。”莫洛咂咂嘴,“憑着我對沈晟風的瞭解,你這麼喪盡天良的對他,怕是這仇恨的樑子得深埋了。”
蕭燁擺了擺手,“莫隊長放心,我們的關係可好了,他對我可是畢恭畢敬的,畢竟以後我們的關係可不一般。”
莫洛斂眉,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燁。”粗狂的男人聲音從會場入口處響起。
蕭燁不由得的打了一個顫慄,嘴角牽強的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他回過頭,看着蕭錚浩浩蕩蕩的領着錚虎隊進入。
蕭錚直接朝着他走來,毫不拖泥帶水的問:“大哥不是讓你在鐵鷹埋伏嗎?誰准許你中途離開的?”
蕭燁苦笑道:“三哥,今天是聯歡會,我好歹也要帶着我自己的崽來這裡過過場子啊。”
蕭錚冷冷的瞪了他兩眼,“回去之後給我寸步不離的守着小四。”
“三哥,你要知道這身份有別,我也想跟蕭菁同處一室,可是這也不行啊。”
蕭錚沉了沉臉色,“那你就去她門口蹲着。”
“這更不行的,我好歹也是少將。”
蕭錚眯了眯眼,“你有意見?”
蕭燁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他掩嘴咳了咳,“我會看着辦的。”
“我這事不是在跟你商量。”蕭錚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這是在給你下最後通牒,你給我記住了。”
“行行行,三哥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們看牢了。”
蕭錚坐回椅子上。
蕭燁坐在他身側,小聲道:“三哥,聽說今年不許大合唱了,你們隊表演什麼?”
“獨唱。”蕭錚回覆。
“正巧啊,我們隊也是。”蕭燁瞄向大門處,一道道身影由遠及近,正是鐵鷹隊到場。
裴禕領着一羣人走進會場,朝着第一排的所有領導昂首挺胸的行下軍禮,隨後帶着自家的兵坐到指定區域。
“沈晟風好像沒有來。”蕭燁壓低着聲音。
蕭錚點頭,“我有眼睛。”
“今天早上一大早他就去了軍部,難道是不準備來參加今天這活動了?”蕭燁自言自語着。
蕭錚瞥了他一眼,“他最好別來。”
話音未落,入口處一人獨自進場。
蕭錚緊了緊拳頭,險些沒有繃住臉上的表情。
蕭燁一把抓住他的手,安撫着,“三哥所有人都看着,咱們的私人恩怨私下解決。”
蕭錚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些許暴躁的情緒,“我會控制我自己的。”
沈晟風並沒有坐到第一排的領導專用席位,而是直接朝着自家陣營走去,隨後毫不猶豫的坐在了蕭菁身側。
蕭菁莞爾,“隊長,我以爲您今天來不及回來了。”
“有點私事耽擱了。”沈晟風感受到有人的窺視,不以爲意的擡起頭,兩道視線在會場中劇烈碰撞,如果不是因爲身處之地,對方怕是已經忍不住的撲過來撕咬一番了。
蕭菁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蕭錚的眼中的敵意太過明顯,幾乎不過多想,兩人在視線對碰中已經大戰了三百回合。
蕭錚瞥見了望過來的蕭菁,忙不迭的收回自己眼中的怒火,朝着她微微上揚嘴角。
沈晟風靠在她耳側,壓低着聲音,“等一下別上臺。”
蕭菁嘴角微抽,“副隊不會善罷甘休的。”
“讓他來跟我談。”
言罷,兩雙眼明晃晃的落在身前的裴禕身上。
“阿嚏。”裴禕覺得鼻子一癢,就這麼打了一個噴嚏。
蕭菁掩嘴一笑,“副隊估計知道了我們對他的意見了。”
“熱鬧一下也無妨。”沈晟風不着痕跡的拉上她的手。
蕭菁臉頰一紅,任憑他與自己十指交纏。
“今天來的領導過多,免得惹人眼雜,等一下我可能不會再過來,聯歡會結束之後,你先去門外等我。”
“是,隊長。”
沈晟風鬆開她的小手,站起身走下,坐在爲首的領導位置上。
蕭錚目眥欲裂的瞪着敢大搖大擺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咬着字,說的滿是敵意,“你究竟想對我家小四做什麼?”
“我以爲蕭燁會跟你說明白了。”沈晟風將橄欖球推到蕭燁面前。
蕭燁瞠目,哭笑不得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
“其實這事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水到渠成,時候到了,事情就成了。”沈晟風道。
“水到渠成什麼,你想成什麼?”蕭錚雙手握拳壓抑着體內熊熊燃燒的怒火。
沈晟風拿起茶杯,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裡那青翠的茶葉,他道:“蕭燁,你來告訴你三哥我們會成什麼。”
“我不知道,三哥我真的不知道。”蕭燁眼睜睜的見着這顆橄欖球焊死在自己的球門處,欲哭無淚的解釋着。
“既然你們一個個的都喜歡明知故問,那我也就不遮掩什麼了,我喜歡蕭菁。”沈晟風的聲音被會場裡響起的音樂聲掩蓋過去,以至於說出口時,對方聽得有些斷斷續續。
可是蕭錚還是耳聰目明聽得真真切切,他噌的一聲站起來,眸中燃燒的怒火愈演愈烈,幾乎已經殃及到身邊的所有人。
沈晟風放下茶杯,不以爲意的擡頭看着他。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蕭錚的身體微不可察的顫了顫,可想而知,他有多麼的生氣。
沈晟風同樣站起來,兩兩目光不偏不倚的對碰,像不死不休的角鬥場,沒有辦法停止戰爭,只有一方宣佈陣亡。
蕭燁急忙擋在兩人中間,瞧這陣勢今天這聯歡會怕是要變成錚虎與鐵鷹的羣毆會了。
蕭錚推開礙事的傢伙,漠然道:“宴席結束之後,你別走。”
“雖然以後我們可能會是親戚,但畢竟在軍隊裡,軍銜高低說話,我不會手下留情。”
蕭錚一拳頭砸在蕭燁身上,怒不可遏道:“你聽見他剛剛說了什麼沒有?”
蕭燁險些被一拳頭砸出一口血,他咳了咳,“三哥,我聽到了。”
蕭錚仰頭控制好自己的暴躁脾氣,他指着沈晟風,吼道:“老子今天不會放過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傢伙。”
蕭燁緊緊的抱住已經失去鎮定的蕭錚,急急的安撫着:“三哥別激動,三哥別激動,咱們有話等晚會結束再說,這麼多士兵軍官看着,咱們會成爲三軍笑談的。”
蕭錚一把掀開他礙事的手,氣勢如虹的指着連正眼都瞧自己一下的沈閻王,壓下的怒火又一次死灰復燃,他怒目道:“你給老子等着。”
偌大的會場,沒有人敢評論領導的是是非非,一個個只得東瞅瞅西看看的保持安靜的看着這場精彩紛呈的好戲。
擁有雄獅之稱的蕭錚將軍是軍隊裡讓人聞風喪膽的暴脾氣,而他的對手正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沈晟風,俗稱活閻王,完完全全就是萬年冰山的角色。
這水與火的劇烈碰撞,怕是隨隨便便打一架就得死一片的壯烈啊。
蕭燁瞪了一眼毫無愧疚之心的罪魁禍首,使了使眼色,試圖暗示他別硬碰硬。
沈晟風沒有理會蕭燁那如同犯了眼疾不停上跳下跳的眼珠子,將目光投擲到入口處。
沈晟易同樣癱瘓着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容,一路目不斜視的直接朝着沈晟風走來。
“我有話要對你說。”臨近領導專席,他直接開口說着來意。
沈晟風起身跟着他一同走出會場。
肅靜的走廊上,時不時會有一兩名來遲的軍官急急忙忙的奔跑着。
沈晟易站在窗前通風口,夜風繚繞,吹得有些寒。
“二哥想對我說什麼?”沈晟風站在離他一米的距離處,率先問。
沈晟易雙手搭在窗沿邊,目光森冷的俯瞰着窗外閃爍的霓虹燈,他道:“今天母親和我分享了一件喜事。”
“如果你要跟我談的是這件事,我想就不必再提了。”沈晟風轉身準備離開。
“我也是第一次見三弟你這麼親近一個人。”沈晟易面朝着他的背影,再一次開口道。
沈晟風腳下動作一滯,眉頭在對方看不見的時候不受控制的皺了皺。
沈晟易靠在牆壁上,目不轉睛的望着他沒有動作的背影,繼續道:“雖說照片有些模糊,拍攝角度也有點問題,但不難看出你們兩個甚是曖昧,而父母的關心點在於你抱着的是男人還是女人,而我的關心點卻與衆不同。”
沈晟風彎了彎手指,轉過身,兩兩四目對視,他道:“二哥可能誤會了,那不過就是角度的問題。”
“嗯,所以我請專家幫我用技術放大放清晰,果然與我想的並無差距,你與一個人摟摟抱抱不算什麼,深情的凝視也沒什麼,可是你沈晟風竟然能零距離的親吻一個普通人,嗯,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
“二哥——”
“你似乎對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威脅,比如肢體接觸,比如親吻撫摸。”
“二哥,你覺得憑一張照片就能說明什麼嗎?或者你認爲照片上的人真的是我?”
沈晟易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照片上傳者刻意的虛化了照片,確實不敢肯定這個人是不是你沈晟風。”
“那不是我。”
“本來我也有點懷疑,畢竟你可是沈晟風,怎麼可能和別人如此不計形象的摟摟抱抱,可是看你現在這態度,我想我是肯定了答案,這個人就是醫院裡逃掉的那個人對不對?”
沈晟風目光一沉。
沈晟易很滿意他的這個表情,嘴角微微上揚,“二哥沒有猜錯,對吧。”
“二哥究竟想說什麼?”沈晟風緊了緊拳頭,他本以爲憑着蕭家的處理速度,那張照片早就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包括上傳者,卻沒有料到從來不關心微博動態的父母這一次竟然破天荒的留下了這致命的照片。
果然,他低估了事情的嚴重程度。
“我想做的你心裡清楚,這是唯一可以幫助你的機會。”沈晟易點破用意。
“不需要。”
“不需要什麼?三弟你比我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把這個人交給我,我也是軍人,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沒有人願意當實驗臺上的小白鼠。”沈晟風踏步離開。
沈晟易吼道:“你以爲我查不到嗎?”
“你可以查,但查到之後,你帶不走。”沈晟風斜睨一眼身後咄咄逼人的身影,不再回復,直接推開會場的大門。
沈晟易再一次看向手機屏幕上那張母親傳過來的照片,虛化的背影裡,有過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的,他見過這個人!
會場中心,音樂聲嫋嫋,舞臺中心身穿軍裝的男子擲地有聲的高唱着樂曲。
沈晟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觀衆席最末端位置的那一片角落,她正隨着音樂聲左右搖晃着雙手。
蕭菁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身體本能的朝着他的方向扭了過來,四目相接,她莞爾一笑。
沈晟風收回眼神,望向臺上,男子嘹亮的軍歌鏗鏘有力的徘徊着,時不時會有人一同陪唱副歌部分,整個會場中心,羣起激昂,激情澎湃。
“好了,鐵鷹隊的勇士們,該換咱們準備了。”裴禕第一個站起身,踏着正步走下觀衆席。
在場大部分人不明白他們這羣糙漢子準備鬧出什麼陣勢,但看着全隊的人都走下了觀衆席,難道是準備了大合唱?
蕭錚冷冷哼:“譁衆取寵。”
蕭燁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三哥,剛剛在臺上唱了三分鐘有兩分59秒不在調上的是你的錚虎隊隊員。”
蕭錚瞥了他一眼,抱着同歸於盡的態度,他道:“在此之前唱了三分鐘有三分鐘不在調上的是你的鯨狼隊隊員。”
“你們兩個別爭了,五十步笑百步,沒什麼值得光榮的。”沈晟風插上一句。
兩雙眼齊刷刷的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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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晟風再一次回眸,坐在角落的蕭菁不經意的擡眸,兩兩目光交接,滄海桑田,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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