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菁有些激動,她躺在牀上,故意的裝睡中。
沈晟風推開房門,發覺屋內燈光已經暗了下來,刻意的放低着腳步聲進入房間。
蕭菁掩過被子遮住自己的臉,聲音有些悶悶的,她道,“隊長,喝點牛奶吧,有助於睡眠。”
沈晟風坐在牀邊,將她的被子拉了一點下來,一吻落在她的脣上,“睡吧。”
蕭菁偷偷的瞧着他拿起了牛奶,然後一點一點的朝着自己的嘴邊移了過去,要喝了,馬上就喝了,喝了對嗎?
沈晟風舉着水杯斜睨一眼牀上正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的小士兵,直接放下了牛奶,“有話想對我說?”
蕭菁搖頭,又一次閉上了雙眼。
沈晟風俯下身,嘴角似笑非笑道,“你好像很想我喝下去?”
蕭菁吞了吞口水,“隊長,你這話說的你家小媳婦兒好像在對你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沈晟風嗅了嗅杯子裡的牛奶,似乎也並沒有什麼異樣。
蕭菁雙手緊緊的扯着牀單,在寂靜的對視中,她的手心好像都出了熱汗。
沈晟風放下杯子,湊到她面前,“前兩天你就和姨奶奶偷偷摸摸的說一些話,憑着我對她的瞭解,怕是給你出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主意。”
“隊長,你這話難道是說我在杯子裡下了藥?”蕭菁嘩啦一聲坐起來,“既然你不相信,我喝給你看,看看有沒有毒。”
沈晟風制止住她的手,“可得想好了,有些東西吃了可不好。”
蕭菁有些慫了,萬一喝下去了真的就噌噌噌燒起來了怎麼辦?
沈晟風將杯子從她手裡拿了過來,“睡吧,明早還要回軍營。”
蕭菁心虛的瞄了一眼躺在另一側的身影,輕咳一聲,“隊長真不喝?”
“喝了明天就起不來了。”沈晟風將她的身子抱在懷裡,“以後別聽家裡的那位祖宗瞎說。”
“我覺得姨奶奶說的挺對的。”蕭菁伸出手指頭劃了劃他的心口位置。
沈晟風抓住她的手指頭,一本正經道,“她對你說了什麼?”
“隊長想聽?”
“你可以不告訴我,這是你的自由。”
蕭菁忍俊不禁道,“姨奶奶跟我分析了一下,可能一個人禁1欲久了,難免就有了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所以這個時候用一點激情去點燃他,他就噌噌噌把自己燒起來了。”
“所以你就真打算對我下藥?”沈晟風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
“隊長,你想做什麼?”蕭菁覺得肩膀上好像有些涼,低下頭的剎那間,自己的睡衣就這麼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灰燼。
沈晟風擡起她的下巴,“正如你所想那般,我燒起來了。”
入夜,蕭菁有些後悔了,她覺得她明天可能會在自家士兵面前站不直腰。
月光朦朧,烏雲遮蓋其中,天邊恢復如初的安靜。
早上天色微亮,一輛越野車駛離了沈家大宅。
顧安城目光犀利的落在前面的兩人身上,整個車裡浮動着一股戀愛的臭味。
蕭菁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車後座的女人,果不其然,她的一雙眼正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後腦勺。
顧安城嘆口氣,“昨夜我飲酒醉,醉把佳人成雙對。”
“姨奶奶,您這是怎麼了?”蕭菁開口問。
顧安城再一次嘆口氣,“你沒有感受到嗎?我一個單身了二十八年的老女人心裡傳出的悲鳴呼喚。”
蕭菁將手裡的紙袋遞到後面,“您要不要吃一點包子?”
顧安城又一次嘆口氣,“我現在有些憂傷,如果昨晚上沒有你那個該死的弟弟摻和,我想我今天已經和你們未來的姨姥爺在民政局裡喝着茶等着領本本了。”
“姨奶奶,您這麼着急?”
“社會的一小步,人民的一大步,該出手時就得出手,咱們是軍人,那些矯情的玩意兒不適合我。”
“那您後來不是見了那位先生嗎?不喜歡了?”
“你覺得我後來還有心情去跟別的男人喝喝小酒聽聽小曲,暢聊暢聊嗎?”
蕭菁竟是無話可說。
“我就喝了兩瓶茅臺,他就醉死在沙發上,想着今天再跟他喝兩杯,一早醒來聽說他連夜出國了。”
“……”
“我以爲他會酒精中毒死在醫院裡,連悼詞我都想好了,英雄歿,天下悲,我來時匆匆,走時匆匆,嘆獨身一人,感未成雙。”顧安城咬了一口包子,嚼着嘴裡的肉,“可是他跑了,連屍體都不給我留一具就這麼跑了。”
“姨奶奶,感情這種事不着急,隊長營區裡那麼多優秀的男人,咱們慢慢挑。”蕭菁安撫着。
顧安城噌的一聲坐直身體,“你說的沒錯,我何苦爲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那貨沒有眼光,咱們慢慢來,留到最後的不一定是最優秀的,但一定是最合適的。”
“嗯,姨奶奶您這個想法不錯,我給您介紹一下我們隊長營區裡的情況,首先是齊越教官,他雖然三十老幾了,看着也有點出老相,但絕對是優秀的男人,年輕的時候聽說還拿過十項全能金牌啊,這可是營區上上下下最高榮耀。”蕭菁直接從副駕駛位扭到了後排車座上。
沈晟風看着聊得如火朝天的兩人,默默的打開手機,發出一條短信。
齊越收到信息的時候還有些糊塗,隊長這個時候差遣所有人在後山集合做什麼?還特別要求這兩天誰也不許回軍營?
顧安城站在空蕩蕩的營區裡,北風蕭瑟,寒風過境,她的心拔涼拔涼。
蕭菁環顧四周,“隊長,人呢?”
“可能是考覈前的秘密訓練,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在加強自己,不能馬虎行事了。”沈晟風走向行政大樓。
“我覺得這小崽子是故意的。”顧安城指着那道桀驁不馴的背影。
“我想隊長是擔心咱們太熱情嚇到了那羣士兵,姨奶奶,以後咱們收斂一點,表現的別太明顯了,畢竟咱們是女人。”蕭菁順了順自己的心口位置,加重後兩個字,“女人。”
顧安城甚覺她言之有理,“你說的沒錯,這事要循循漸進,咱們得溫柔一點。”
軍號拉響,一衆女兵並站兩排。
“這裡是三十公斤鉛條,特戰隊的日常訓練大家都清楚,三十公斤三十公里越野,但今天我的要求是三十公斤四十公里,能完成嗎?”顧安城繞着所有女兵轉上一圈,每一個人昂首挺胸目光犀利,倒是沒有半分退縮之意。
“從這裡一路出發,繞過後山整個山林,再行徑南面的湖泊,從上游行至下游,一個來回,恰巧四十公里左右。”蕭菁道。
“出發。”顧安城看了看時間,“希望你們趕得回來吃午飯。”
蕭菁小聲道,“一下子追加那麼多,會不會適得其反?”
“我在F國的訓練方式便是不擇手段的激發出所有人的潛能,這種方式叫做全或無,跟你所說的也有些關聯,一旦有人適應不了這種訓練節奏,就會出現退化的可能性,但是一旦習慣了這種訓練方式,她們的潛能會加強許多。”
“我知道這個定律,可是她們都是新兵,咱們逼得太緊——”
“你也說了,她們都是新兵,你認爲一羣新人在老兵的隊伍裡,如何才能取勝?”顧安城問。
蕭菁未有考慮,“老兵有的是經驗和能力,還有判斷力,咱們新人靠的就是一個蠻力。”
“現在我給她們追加一項巧力,太極打法,以柔克剛,他們老隊伍有自己的攻略方法,我們新人也得有自己的一套攻防手冊,既能護住自己的後營,又能進攻對方的敵營。”
“這紙上談兵誰都有把握,可是真要實施下來,怕是得費一番功夫了,咱們的時間只有個一個月了,欲速則不達,那些必要的過程還是不能省略過去。”蕭菁不由得皺了皺眉,想在短短一個月內速成,只怕是揠苗助長了。
“現在說什麼都是空話,咱們先按照我的效率試試,實在是差強人意的話,我再轉換一個戰術。”
沈晟風站在辦公室內,看着操場內正在交談的兩人,再看了看電腦上剛剛發來的作戰順序,很不幸,他們兩夫妻都沒有在第一輪輪空。
鐵鷹對決易鴻隊;赤鷹隊對決戰翼隊。
戰翼隊!
沈晟風饒有興味的念着這個老對手的名字,確實是冤家路窄。
“阿嚏。”戰翼隊總辦公室,莫洛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發來的對戰順序,鼻子一癢,直接打了兩個噴嚏。
江峰站在他身後,眉頭微蹙,“赤鷹隊就是女子特戰隊?”
莫洛眼神深邃的看着上面的兩個雄鷹翅膀,指尖一用力直接扳斷了一支筆,“如果我連一羣娘們兒都打不過,會不會成爲今年特戰隊最大的笑話?”
江峰沉默了,他不是小覷這羣女兵,只是如果他們堂堂SSS級特戰隊連一個S級新特戰隊都打不過,今年怕要被降級了,這纔是最可怕的笑話。
“爲什麼就沒有抽到鐵鷹對戰赤鷹,兩口子打架不是更好看嗎?”莫洛咂咂嘴,“這羣領導們也不懂情趣啊。”
“這輪輪不上,下輪也有可能。”江峰順着他的話說着。
“呸呸呸,你這話說的我們戰翼隊必敗?”莫洛瞪了他一眼。
江峰也覺得自己的措辭有問題,急忙換了一個說法,“明年也有可能。”
“正好我心裡還窩着一團火,沈晟風那貨三番四次的欺負咱們,這一次咱們替他好好的管教管教媳婦兒,通知下去,今天開始加強訓練,拿出咱們最勇猛的氣勢,一馬平川了他們。”
清朗的笑聲從辦公室內傳出,路過的士兵們紛紛側目,自家長官笑成這樣是中邪了嗎?
陽光如火如荼的落在操場上,消失了兩天的男兵們終於歸了隊。
一羣人正在操場上訓練着最基本的體能,兩百個俯臥撐、兩百個引體向上過後,有人已經汗溼了整張臉。
顧安城領着一羣女兵靠在圍牆外,一個個目光灼灼的看着不遠處正在加強體能的男兵們。
魏紫琪不明道,“教官,我們蹲守在這裡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顧安城點頭,“知道我們女人最大的優勢是什麼嗎?”
一羣人搖頭。
顧安城嘴角戲謔的上揚,“那就是觀察力比男人優秀,我們有足夠的耐心去琢磨一件事,比如琢磨自己對手的弱點還有優點,認真觀察之後再製造利於自己的獲勝方法。”
“您的意思我們今天就要偷偷的趴在這裡觀察他們訓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是一種了不得的訓練方法,安靜一點,繼續觀察。”顧安城目不轉睛的看着走在隊伍最前面的男人,標準的軍步,每一步都恰到好處的在一個點上,瀟灑帥氣的轉身,乾淨利落的出手,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量身定做的一個詞:行走中的荷爾蒙。
裴禕注意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下意識的轉過身,汗水從他的臉頰上溼了領口,快節奏的呼吸帶動着和他的軍裝也是起起伏伏。
顧安城並不避諱與四目相接,當目光焦距對視上的剎那,她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微笑。
裴禕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這個微笑似乎有些瘮人啊。
齊越一把擠開裴禕,嘴角叼着一根菸,笑的滿面春風。
顧安城收回了視線,從牆上跳了下來,“好了好了,看夠了,我們現在也要開始針對性的訓練了。”
所有人如同打了雞血,時刻準備着。
“槍械室集合。”顧安城大步一邁,朝着A區走去。
一羣女兵浩浩蕩蕩的跟在她身後。
蕭菁站在窗前,看着終於有了動作的姨奶奶,輕喘口氣,幸好她還是曉得自己的任務。
“在看什麼?”沈晟風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她的手中。
蕭菁呡了一口水,“我覺得姨奶奶不像是來幫我訓練新兵的,倒像是來泡漢子的。”
“你知道她的目的就好。”沈晟風關上窗戶,“不過她也是有能力的,的確適合女兵的訓練方法,之前的薛珊總有顧慮,她倒是肆無忌憚的隨意加強體能。”
“薛教官是擔心物極必反,而姨奶奶是習慣了這種極限訓練,所以她們的訓練方式正好的一正一反,相互牽制,卻又最大力度的拉伸了所有人的潛力。”
“但也有一個可怕的致命點。”
蕭菁詫異,“隊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怕她那一天禁不住寂寞翻牆過來睡在了男兵的宿舍裡。”
“……”
“好了,我出去一趟,你看一遍戰翼隊這些年的作戰錄像,好好的研究研究他們的作戰攻略。”沈晟風繼續點開暫停的視頻。
寒風瑟瑟的吹拂過大樹,一片片落葉覆蓋了整個地面,軍靴踩在枯黃的葉片上時,有些許咯吱聲散開。
漆黑的房間裡,一陣陣腥臭的味道散開。
男子手腳被鐵鏈鎖着,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鏈子就會發出輕嚀的碰撞聲。
沈晟風進入房間,打開燈光。
燈光照耀下的瞬間,男子不適應的閉上雙眼。
“斷掉的骨頭已經長好了。”沈晟風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渾身上下邋里邋遢的男人。
男子虛虛實實間睜了睜眼,自嘲般冷笑一聲,“要殺就殺,不用這麼關着我,關再久我也不會說。”
“你的話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了價值,知道我爲什麼要留着你的命嗎?”
“不要在這裡威脅我,這種方式我見的多了。”
沈晟風坐在椅子上,單翹着一腿,說的不甚在意,“我想你會求着我殺了我。”
男子目光陰鷙的瞪着眼前人,想要掙扎一下,剛剛動一動手腳,鐵鏈摩擦過皮肉,一股難以言喻的鑽心疼痛襲來,他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沈晟風一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彆着急,你背後的大老闆可能會喜歡看到你大搖大擺的從我這鐵鷹隊裡離開。”
“你——”
“南鱷帕塞卡死了弟弟,你說他會不會一併把這筆賬算在你們這些買家頭上?”
“……”
“你有三個選擇,被你大老闆知道你還活着之後,你的妻兒,你的家世一併連根拔起永絕後患,或者你被南鱷抓到之後,我想結果都差不多,再或者我給你一槍,讓你大老闆知道你早在十天前就已經死了。”
男子沒有說話。
“死亡可怕嗎?不可怕。看你這年齡,少說也有四十歲了,正是闔家團圓共享天倫之樂的時刻。”
“我說!”男子閉上雙眼,再一次擲地有聲的喊着,“我說。”
“什麼人?”
“薛家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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