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悻悻的準備閃人,可是溫晴的話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安哥!”溫晴扯着嗓子大聲的喊了一句。
隨後齊修順着視線也跟着望了過去。
教學樓里正涌出大量的學院,是下課了,走在人羣裡一個一米九十多的男人,五官很硬朗,就彷彿在鋼鐵上刻畫的一樣,輪廓很深邃,迷彩短袖下露出的胳膊十分顯眼,那肌肉就跟美國大片裡的角鬥士似的,一塊塊肌肉微微隆起,透着一股強烈的爆發力,是一種很強悍,很衝擊的感覺。
那個人齊修也算是認識,叫夜安,是這學期感到他們部隊裡學習,準備提幹老兵,在學院裡也擔任學員幹部,但是分工不同,他們負責的都是新進學員的一些培訓和思想工作,就像當年他剛來到東南陸軍的時候一樣。
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對於那些短期來提幹的士兵來說,齊修並不會去特別關注,可是那個夜安不一樣,他吸引了沈青的目光,沈青對他十分崇拜,近乎於神一樣的人物這讓齊修有些不舒坦。
溫晴雖然從來沒有說過夜安有多強悍,但是看過去的那雙眼透露出的感情,充沛的足夠他捕捉到其中的意思,而且,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也知道私下裡沈青是個不太合羣的,他的眼睛只會關注他喜歡,或者是重視的,而且人能看到他笑,卻看不到最真實的那個沈青。
這莫名其妙的好感,讓齊修想不注意夜安都很難做到。
夜安看着一樓的一扇窗戶,微微揚起眉梢,雙腳站在原地,就那麼看着溫晴,銳利的雙眸中透着淡淡的詢問。
“沒事,就是看到了你了,跟你打個招呼!”溫晴笑着揮了揮手。
夜安點了下頭,轉身就要離開。
“安哥——”溫晴又喊了一聲。
夜安停下,又轉過頭,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表情。
“吃過晚飯,我去宿舍裡找你行嗎?”
夜安又點了點頭,這次轉身是真的走了。
溫晴就那樣笑着目送夜安離開的背影,她非常高興的將胳膊搭在了齊修的肩膀上,雖然齊修比他高了不少,搭肩膀這種舉動有些費勁,可是溫晴樂此不疲。
“誒,阿修,安哥是不是特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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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就得意這個味兒的?酷,是很酷,人家都不想跟你說話。”齊修眼角抽了抽,暗道,又他媽的來了一個跟沈青一個德行的主兒,沈青是滿臉帶笑的裝逼,夜安是面無表情的裝逼,都他大爺的是一窩出來的怪。
“你懂個屁!”溫晴一臉的不爽,像是心中的偶像被人給侮辱了似的,那真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就差沒給齊修吐口水了。
“人家那叫酷,叫男人好不好?看看人家話不多,可是吐出來一個字就是釘子,你小子不老實釘死你,就人家那樣的可是特種兵的好苗子,保密原則就不是你能守的。”
“滾蛋!”齊修啐了一句,隨後給了溫晴一柺子,“就他那樣老子纔不稀罕學呢,再說了一天不張嘴通通風,那嘴裡不得捂長毛了?”
溫晴笑了笑,在手掌心裡哈了一口氣,隨後又扯着齊修的衣領子,嘟着嘴就狠狠的在他臉上噴了一口氣。
“長毛了嗎?”
“長毛了,一股黴味!”齊修特連忙捂住了鼻子和嘴,用最快的速度閃到了一邊。
“熊樣兒,就你香香噴噴的行了吧?”說完,溫晴對靳新招了招手,“新子,走,帶上你買的臭豆腐,咱們一塊去吃晚飯。”
靳新嘿嘿一陣壞笑,勾着溫晴的脖子,討好的說道:“行啊,那東西好啊,聞着臭,吃着香,真是一想就流口水啊,不錯,不錯!”
“有見識!”溫晴豎起拇指,勾着靳新往住宿樓走。
齊修望着倆人背影叫了一句,“你倆要不要拿它當香水灑灑,說不定還能防蚊蟲叮咬呢!”
溫晴回過頭呲出小尖牙笑了,得瑟的說道:“我家蚊子都拿拿東西當飲料喝,用不上。”
當飲料喝?齊修忍不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那宿舍裡的蚊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東西,叮起人來都挺狠的餓,但是他們這些人被操練的都皮糙肉厚的,那蚊子的殺傷力就不行了,可是這也是對他們,一旦蚊子在沈青那邊得手了,那就看吧,沈青身上的大包絕對得弄得流血紅呼呼一片不可,就那小皮膚,真是嫩得能掐出水來,恨得每次沈青抓到蚊子都賊兇殘的用指甲斬頭示衆,以解心中之不快。
而他則是每次發現都偷偷送上特意讓老媽準備的特效藥膏,否則他不知道要難受幾天。
晚上溫晴去夜安就呆了一會兒,如果溫晴願意絕對可以話多的數不清,可惜到底有些話現在還問不出口,再加上對方也不是個多話的人,經常冷場,溫晴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和夜安的緣分得說到上輩子,那時候因爲公司接了一單跨過投資的業務,他們負責出計劃,整個執行則是另有其人,跟隨着某個大人物而來的就是夜安,後來在經過一些渠道瞭解後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中國大陸上最神秘,最有具殺傷力的特種兵團的隊長,他們不屬於任何部隊,自有番號,自成一派,完全是聽命與最高領導的指揮和調度,絕對是一把和平年到中利刃,手上沾血無數,冷硬卻通通只爲了自己所效忠的信仰,是個值得人尊敬和崇拜的強者。
溫晴回到寢室,果然看見齊修正坐在自己位置看着書,一派的悠閒,也不知道看到什麼有趣的地方,嘴角勾着笑,眼睛亮晶晶的彎着。
“誒,沈青,看看這段,老有意思了。”溫晴進屋發出的開門聲,讓齊修快速的轉過了頭,招着手熟稔的叫着溫晴,那姿勢,那架勢就跟坐在自己的炕頭似的,擺明了每當自己是外人,還有當家做主的意思。
“哪裡啊?”溫晴走過去,看了一眼,雜誌上寫的是關於特種兵的趣事,洋洋灑灑的內容還不少,關鍵是文筆很好,妙語連珠的寫下來還真是引人入勝,溫晴就伸着脖子撐着齊修的肩膀俯下身子,手指在雜誌上輕輕的一行行滑過。
齊修微微側過頭,幾乎是偷偷的,他現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溫晴的削尖的下巴延伸出來的脖頸,弧線優美,當突出的鎖骨在他視線裡若隱若現的時候,齊修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忽閃忽閃的亂蹦。
“我看完了,你接着看吧!”溫晴讀書的速度很快,只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將內容看完了。
“你,這麼快就看完了?你都看了?呃,那我接着看。”齊修揚起半個臉兒看他,突然覺得有點不甘心,而是卻不知道究竟爲什麼而不甘心。
看了兩眼,又不死心的問了,“沈青,後面你不再看看,還有呢!”像是證明似的,齊修又飛快的翻了幾頁,指了指一個比較有趣的題目,手指點了點,指着那頁上的標題,“就是這篇,你再看看?”
溫晴聽齊修這麼說,也不好撥了他的面子,轉過身走回原來的位置,很自然的又壓着齊修的肩膀俯下了身子,溫暖的體溫通過敏銳的神經,給傳遞到了大腦,而那種觸感後,鼻翼下熟悉的沐浴露味更是讓齊修莫名的覺得空氣都在改變,心請因爲溫晴的靠近而爽得一塌糊塗,美滋滋的露出了一點的傻笑。
溫晴隨口說了句什麼,齊修此時的腦子已經有些失靈了,他嗯了一聲,然後又心不在焉的將視線往溫晴的臉上劃拉,偷偷的看一眼,然後飛快的閃開,再看,再閃,樂此不疲,甚至還有了一種樂趣。
溫晴看了眼時間,雖然齊修沒有說明在屋子裡玩是因爲什麼,可是他喜歡跟她說話是真的,一會兒還有一份報告明天要交上去,如果齊修不走,她也不太好意將他在這裡就走人。
於是問道:“阿修,我明天有份報告要交給隊長,你自己在這裡玩?”
“你要去辦公室?”齊修轉過頭問道。
“嗯,要去一會兒。”
“行啊,那我就不在這裡呆着了,我跟你一起去吧!”齊修合上書,幫溫晴把桌面整理好,起身站了起來。
“那走吧。”溫晴順手拿了一些資料在手上,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齊修這一起身剛剛坐在椅子上僵硬了太久,現在一動彈才發現渾身的肌肉痠痛,緊繃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了起來。
因爲上面的會議精神,所以軍校最近的糾察兵抓得極爲嚴格,整個大隊範圍內有流動紅旗,如果他們學員出了差錯就會影響各個中隊的榮譽,所以每個人都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的違紀現象。
兩人成行三人成列,溫晴拿着資料走在前面,而齊修則跟在了她的身後,一前一後的走着。
齊修在背後看着溫晴筆直的挺拔的背影,邁出的步子整齊有序,每一步的大小好像都經過了嚴苛的測量,不多不少剛剛好,而且一直保持着勻速,齊修就跟在後面看着,可是看着看着,眼睛有些花了,頭更是暈暈乎乎的難受,就跟暈了車似的,想要將眼睛拔出來,可是卻怎麼也改變不了,弄得他抓心撓肺的難受。
“誒?阿修,你走路怎麼沒有動靜了?步伐這麼輕呢?”走了好一會兒,溫晴突然發現了這個現象。
齊修心虛的眨了眨眼,輕咳了幾聲,裝逼的說道:“平時練得多了,自然就有這樣的本事了,不奇怪!”
“哦?這樣,那你就走在我前面吧,我也好近距離的好好觀摩一下你的風姿,成不?”溫晴笑了。
“沒問題,就讓你見識見識!”
齊修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前面,沒走多一會兒他就恨不能抽自己幾個耳光,他後悔了,沈青的目光如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激得他整個人從後腳跟到頭頂都繃得筆直,腦子裡就是一個念頭,好好走,要走的比沈青漂亮,最次也不能比他差啊,可是越是如此就越是——
“噗嗤——齊修,被走了,我受不了了,你那是走路嗎?我還以爲你前面就是接受首長檢閱的檢閱臺呢!”
“是嗎?”齊修愣愣的疑惑道,隨後看着自己有些不太對勁的手腳立馬反應過來了,臉噌的就紅了,帶着一種惱羞成怒的口氣低吼道:“你管我,我就喜歡這樣!要不你就走前面,我看着!”
“別別別,我就是看你走的太好了,我嫉妒還不成嗎?走,前面就到了,我再學會兒。”一看齊修炸毛,溫晴急忙認真說道。
齊修被溫晴那話說的真是從頭到腳,甚至是腳趾甲都成紅色的了,哼了一聲,腳上跟踩上了風火輪似的就朝着辦公樓的方向衝了過去。
溫晴就在後面蔫壞蔫壞的憋着笑,總覺得這小子最近幹事情有些二,但是卻二的特別可愛,小樣兒招人疼!
過了兩天,賀隊長突然把所有中隊的隊員都集結了起來,在教室裡開了一個短會,溫晴也在前面,但是手裡拿着本子,很明顯是在做會議記錄的工作。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開個會,就是要跟大家說說咱們過兩天會有一批駐軍部隊到咱們軍校來,雖然都是軍人,但是咱們的地界不一樣,所以這難免會有些磕磕絆絆的事情,總的原則就是團結,其次是嚴守紀律,不要隨便去招惹對方,否則我把醜話說在前面,他們不好惹,如果出事了,可不太好說,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對於這樣的駐軍部隊過來,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昂,就跟自家裡來了兩個大猩猩似的,就是圍觀,外加好奇。
隨後的幾天,大家果然是都很老實的聽了賀域的話,管理這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就是他們好奇也沒有用,以爲這次的駐軍部隊住的地方,很不好,就是操場對面蓋的一個巨型倉庫,而那邊也有自己的訓練計劃,雙方根本就不發生衝突,所以在各自都聽嚴密的管理下,所有人的生活圈子都被錯開了,多了這些人就跟沒有這些人一樣,比不覺得突兀。
漸漸的時間一長,大家也好奇的心思也就淡了,但是隨後發生的事情卻讓人再次想到了那羣外來的駐軍。
“你們說說,你們天天這崗哨是怎麼站的,我院子裡的養的兩隻大公雞就這麼不見了,這要不是家屬院裡進了人才怪!”一個歲數挺大的老奶奶氣呼呼的抓着糾察兵不放。
“就是,我們家門口掛的鹹魚和臘腸也不見了,這指定是有人來咱們家屬院裡偷東西,這裡是當兵的地方不是偷雞摸狗的地方,再這樣下去,我就找你們領導去好好反映反映。”一個大嬸也不客氣的說道着。
“對不起,對不起,這事兒我們一定會好好調查,今天我們晚上就給大院裡加崗,絕對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糾察兵的臉都綠了,他已經被這幾個人圍攻了一個多小時了,他都恨死那幫偷雞摸狗的人了,偷的不好,非要到家屬大院,這不明擺着找事嘛。
“行,那我今天就看看你們的表現!”
“謝謝阿姨,謝謝奶奶!”糾察兵賠禮道歉外加一臉的討好,終於擦了一把的冷汗,腳軟的回到了自己的連隊。
把這事兒跟大夥一說,聽得這幫人也都火了,隊長當即下令安排了幾個暗哨盯着,可是到了夜晚來臨,無比自信的糾察隊,卻在天亮的那一刻萎了,原因無他,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家屬院門口的大鐵門被卸了下來,囂張的擺在了院子門口的中央。
一干糾察隊員的臉徹底是黑了,黑得透透的——
這下子就是想要瞞也瞞不住了,那令人羞恥的消息就像是雪花一樣飛得人竟皆知,而這些事情最讓那些軍校裡的學員們生氣,因爲沒有駐軍部隊來的時候,大院子裡是平平安安的,一年到頭都沒有個什麼事兒發生,可是他們那幫人來了卻弄了這麼些缺德的事兒,他們氣得不得了,恨不能把那些人都給揪出來。
但是因爲涉及對方的駐軍部隊,這事態有些嚴重,所以最後還是學院的領導出面了,至於怎麼解決的他們無從得知,可是隔天,又一個爆炸的消息在陸軍軍校裡炸開了。
糾察隊的隊長,在清晨換崗的時候被當發現讓人打暈在了大門口,這就是打臉啊!就是明顯的示威挑釁!
溫晴將最後一口飯吃完,眼皮子垂了下來,心裡是不爽到了極點,那幫人真是太不拿他們東南陸軍的人當回事兒了,欺負他們沒有人唄?如果真是不打回來,真就是對不起自己這身皮!
操,磕倒,必須滴!
於是溫晴那狐狸就把這事兒給盯上了,扯着人高馬大的靳小爺和齊修,仗着是學生幹部的身份,悄悄的那一畝三分地上摸起了暗哨,最後連糾察隊看到了,也不再管他們幾個,畢竟那事兒,他們早就要氣瘋了。
說起來,軍校這地方看着嚴,實際上是外嚴內鬆,又不是什麼軍事重地,只要有心,什麼事兒做不了?
安靜的等待了貓了半個多小時,從暗處一行五個人氣勢洶洶的朝着那邊駐軍所在的巨型倉庫而去,在月光的映照下,溫晴竟然看到了夜安的臉,在夜色下立體分明,一層寒冰將他覆蓋。
“有點意思了。”溫晴輕聲在靳小爺的耳邊說道,狐狸似的眸子在夜色中閃閃發光,狐狸最喜歡什麼,不是打獵,而且在被人打敗了獵物後,坐享其成,不用動手就能達到目的,真是她最喜歡的遊戲。
“青子,你別用你那眼神看我行不,我怎麼覺得自己就跟砧板上的肉呢?”靳小爺狠狠的搓了搓胳膊,背後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切,快點,咱們跟上去!”溫晴遞了個眼色,三個人排了個縱隊,踮着腳就跟了上去。
以爲都是當兵的,而且面對的還是一幫的老兵,所以在他們極強的警惕性下,他們不能跟的太緊,既然知道他們是往那個駐軍所在的地方去,軍校對他們來說都熟透透的了,轉了個方向,繞了兩圈,就悄沒聲的到了那個倉庫。
等他們的時候,倉庫裡面已經打了起來,五個人對十個人,看着彼此的架勢都是足足的,不用喊,不用說話,擡起拳頭就是死磕,夜安他們真是厲害,以少對多的情況下幾分鐘就結束了戰鬥,將那些人打的都趴在地上直哼哼,半天都沒怕起來。
駐軍的部隊裡突然站出來一個魁梧的男人,他先是對着地上的兄弟說了幾句,隨後將身上的作訓服一脫,露出緊繃的迷彩背心,衣服狠狠的砸在地上,對着倒在地上的那幾個人就是一頓收拾,那一拳一腳打在肉上發出來的聲音,讓溫晴離了老遠都覺得頭皮發麻,好像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夜安始終在那裡站着,背影筆直,就像是一座山,威嚴中帶着不能抗拒的壓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男人停了手,氣喘喘的看着夜安,然後對着那些被自己揍過的兄弟,說了幾句,那些人都退到了一邊。
“他要跟夜安打啊——”齊修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是的,那個人走向了夜安,也許是他累了,也許是他真的不是夜安的對手,第一拳就被夜安掀翻在地,隨後又一次次的被丟出去,那倉庫的地面塵土飛揚,可是一次次的摔倒,又一次次的爬了起來,直到十幾次後,夜安走了過去,帶着一股敬佩的目光伸出了自己的手,將對方拉起來後,兩個人彼此注視了一會兒,對方狠狠的拍了下夜安的肩膀,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一張鼻青臉腫的豬頭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
溫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就覺得幽靈部隊裡領頭的那個看向夜安的眼睛賊亮賊亮的,就像是發現一塊肥美多汁的烤肉。
夜安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往回走,但是他在路過溫晴的時候停了一下,兩個人對視,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他夜安特有的方式。
溫晴真是被剛剛的那一幕給刺激了,心情是那個激動,抽瘋似的竟然跟着夜安走了出去,可是看着夜安停下腳步望着自己,她真是囧了,一時腦子空白,根本就知道說點什麼,只好又回去找靳新他們。
靳新特別好奇的問了一句,“你跟他很熟嗎?老跟着人後面幹嘛啊?”
溫晴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靳小爺的小寸頭,注視着那已經消失的方向,特文藝,特有範兒感慨道:“你不明白,他是我的一個夢!”
“夢?”靳新重複了一句,這麼說他還真就是不明白了。
“你現在不懂,也許以後就會明白。”溫晴笑了笑,視線卻依舊膠着在夜安離去的位置,沉默着,不再言語。
齊修卻突然被這溫晴的那個字砸懵了,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頭腦裡很亂,各種紛擾的情緒,抓一把,手裡卻都是空空的。
夢——
有些東西在腦袋裡疊合在一起,憧憬和夢想——
假期離開的最後一天,老媽笑着摟着齊修,寵溺的摸了摸他的臉,有些不捨似的說道。
“我兒子以後真不知道能找個什麼樣媳婦?”
齊修努力回想,當時他好像是這樣說的。
“媽,有句話你聽過沒有,何爲英雄——”
齊馥麗愣了,搖頭等候他的話。
“騎最烈的馬,娶最美麗的姑娘,而且不止漂亮,還有學識,有內涵,聰明中透着靈氣,帶着一點點小小的狡猾。”
“呵呵呵——兒子,你會找到那個樣的人嗎?”
“會,我一定會找到那個人!”
那一瞬間,齊修的心跳如雷,宛若大地咆哮天地震撼,腳下蜿蜒出一道道的裂縫,他就站在碎裂的土地上往下陷,四周搖擺不定,轟鳴聲大起,他越陷越深,直至沒頂——
憧憬是一種嚮往,雖然目標遙遠,難以達成,卻依舊存在於現實,當機緣和現實結合的時候,依舊有實現的機會。
夢想卻是一種奢望,也許是一種期盼,它卻遠離現實,讓人只能看着想着,卻永遠也無法走進,那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悲傷。
沈青希望着有那麼一天,成爲像夜安那樣的人。
而齊修則是希望有一天能擁有沈青那樣的人。
帶着複雜的心情,齊修渾渾噩噩的躺在了牀上,將棉被拉過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他竟然做了夢,一個他不願意醒來的夢。
齊修夢見自己和沈青又到了那片草原,又回到了旅行的那段時光,草原上空無一人,只有他們,而他們騎着一匹馬,他坐在馬上懷抱着他纖細柔韌的腰身,低頭就能夠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天藍藍的,一望無際,兩個人馳騁在草原上,看着日落的餘暉在天際收起最後一道光芒,黑夜裡,他的手臂緩緩收緊,輕輕的壓低了自己的頭,覆向那個柔軟的地方。
可是突然天地之間變了顏色,一道閃電在平靜的草原上乍然響起,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看着懷裡的沈青,他那雙瓷釉般的眸子裡倒映出了他的身影,帶着*,帶着激情,帶着一抹屬於男人的禁忌,可是更讓齊修害怕的是沈青,他的笑容漸漸斂起,疏離的眼中帶着憎惡,冰冷如利刃的話從他的嘴脣中吐出。
“齊修,怪不的你總是喜歡跟我在一起,原來——你竟然喜歡男人!”
“你——真叫人覺得噁心!我討厭你!”
喜歡男人——喜歡——沈青——
哦,不——他沒有,沒有!
伸手不見五指的寢室裡,齊修滿身大汗的從牀上坐了起來,雙手顫抖的捂着臉,腦中的聲音一遍遍重複着,那句話——那張臉——心臟狂跳,身體抽搐,齊修最後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腿,將臉狠狠埋在腿間,牙齒髮出滲人的摩擦聲。
第二天早上出操,齊修看着眼前的太陽,覺得異常的刺眼,伸出手想要擋一下,可是剛一擡手就身體搖晃了起來,不受控制的撲倒在了地上。
嗵——
“齊修!”溫晴連忙跑了過去,可是剛一抓着齊修的胳膊就被他身上的溫度給嚇到了,他在發燒。
“班長帶隊接着訓練,我帶着齊修去醫務室。”交代完後,溫晴蹲下身,將齊修的臉正了過來,看着他皺着眉,緊緊的閉着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心裡也有些難受。
“阿修,你還能走嗎?我扶着你,咱們去醫務室,打一針就好了,別擔心。”
齊修迷迷糊糊的聽到了溫晴的話,順勢在溫晴架着他的時候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他知道自己很重,哪怕就是這個時候他也對溫晴有着一種超乎尋常的憐惜。
“沒,沒事,我回去吃點藥就行了。”齊修無力的在溫晴耳邊說道。
“現在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必須聽我的。”溫晴扶着齊修,最後到了不遠的醫務室。
醫務室裡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醫生,看着人一進來就急了。
“這是怎麼了?”
“應該是在發燒,體溫不知道是多少。”溫晴將齊修扶到牀上,嘴巴里也利落的回答着,握着齊修的手卻沒有鬆開。
“那先試試體溫。”說完交給溫晴一根溫度計。
溫晴甩了甩,將齊修的作訓服脫了一邊,然後在他穿着背心的腋下夾了起來,眼睛不時的在他的臉上觀察着。
過了一會兒,醫生拿出了體溫計一看,真是愣了。
“都四十一度了,我這體溫計都要被他給燒爆了,他也真是能挺!”話裡帶着一抹的心疼,還有就是對不懂事孩子的訓斥和不滿。
“那醫生,趕快降溫吧,要不肺炎了可怎麼辦?”溫晴陪着笑臉,沒好氣的看了眼還閉眼迷迷糊糊的齊修,心道,真是個任性的小子!
“我給他做個過敏源實驗,然後再打個退熱針,看着體格應該是沒問題。回去一定要多給他喝開水,吃點容易消化的東西,訓練量上最近兩天緩緩吧,讓他休息一下。”醫生很認真的交代道。
拿着針拉過齊修的胳膊,做了過敏原試驗後,又對着溫晴說道。
“你把他的褲子給脫了。”
“好!”
可是手剛放在齊修的褲腰上,就看到了一雙大手,然後是一雙因爲發燒而燒的通紅的眼睛。
“醫生要給你打針,我幫你脫一點兒,這兒沒其他人,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溫晴以爲齊修是在害羞。
可是經過了昨天的夢境,齊修如果此時還能若無其事的讓溫晴給自己脫褲子的話,那就真是神了。
“聽話!”溫晴扒掉他的手。
“我自己來,你出去。”齊修虛弱的叫道,就跟一隻病了的小貓似的。
“行了沒?我抽好藥了。”醫生在藥劑室裡喊了一嗓子。
“行了!”溫晴喊着,手上也加大了力氣,一個用力將將齊修的褲子從後面帶軍用內褲褲給扒了下來,可憐兮兮的掛膝蓋的地方,還好齊修反應夠快,趴在牀上,否則真是沒臉見人了。
醫生走了出來,看着齊修和溫晴的架勢,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拿着酒精棉球給齊修的屁股消毒後,銀針一閃,齊修的大腿明顯緊繃了起來。
溫晴笑了,小樣兒的,原來你還怕打針啊!
笑是笑,可是溫晴卻體貼的拉住了齊修剛剛甩開的手,用眼神鼓勵着他。
針打完了,醫生說了一聲,齊修這才緩過神似的甩開了溫晴的手,頭一偏,手提着褲腰一拽,將褲子穿了起來,露出的耳朵紅紅的,彷彿能滴出血似的。
溫晴還準備跟醫生說兩句,但是有人到了門外說隊長找她有事。
“那我一會兒再過來。”隨後溫晴跟着那人就快步走了出去。
聽到溫晴的關門聲,齊修這才放鬆了緊繃的身體,用胳膊當着眼睛,看不出他的神情,可是腦子裡卻依舊是亂糟糟一片。
一個多小時後,等溫晴再次來到醫務室的時候,正看着醫生在給別人打針,一邊的病牀上卻已經沒有人了。
那醫生看着是溫晴笑着扭過頭對着她說道:“你找剛剛的那個小子吧?他剛走,讓你等一會兒他都不等,火燒屁股似的就走了,就連我讓他拿的藥,他都沒拿,真不知道是不是燒暈了。
“溫度降下來了嗎?”邊等着醫生忙完手上的治療,溫晴邊問了句。
“我說,小同志,你是在懷疑我的醫術嗎?”醫生笑着調侃道,將一包整理好的藥品放進了溫晴的受上。
“那我可不敢,誰不知道您的醫術呀,咱們軍區都是有名的大神醫!”溫晴急忙擺手,“我這不是就是順口問問嘛,有些擔心他罷了。發”
醫生抿嘴笑了笑,“你是該擔心擔心那個小戰友,他竟然趁着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拔了針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我看他的狀態不太好,明天最好還是能再打一針。”
“那就是他還退燒就跑了?”溫晴有些急了,那傢伙也太任性了吧,生病了不知道嚴重性嗎?
“那我現在就去把人給押回來!”溫晴說的咬牙切齒,真想撬開齊修的腦子看看,裡面是不是裝的漿糊。
“誒誒,你說說你們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個急脾氣,聽我把話說完啊!”醫生急忙招手,“他的燒是退不少,就是發燒基本上要反覆幾次才能過去,我估計他這次燒的那麼厲害,半夜估計會再起熱,這藥拿回去讓他好好吃着,注意休息,多喝水,應該不會有事。”
“真的?”溫晴擔心的又問了一句。
“真的!你們兩個關係看着不錯,剛剛你走後,他好像真是燒的迷糊了,我趴過去聽聽,竟然在喊你的名字。還有跟你們隊長說一聲,訓練就停上兩天,別把人給折騰太狠了,命就一條,丟了就什麼都沒了。”
“沒那麼誇張吧?”溫晴有些意外。
“四十一度呢,要不是體格好,一般人早就爬不起來了,反正你們得注意了,要不下次可別說我不管了。”醫生也來了點小脾氣。
“是是,您放心,我保證做到您說的。”溫晴哭笑不得,連連保證後,纔拿着藥出了醫務室。
可是出了大門,溫晴拿着拿包就急匆匆的朝着齊修的寢室裡跑,喘着粗氣到了門口,輕輕的推開了門,伸頭看了看,竟然發現齊修的牀上很整齊,完全沒有回來過的樣子。
王金龍聽到開門的動靜一回頭,就看到是溫晴,“有事?”
“齊修人呢?”溫晴壓着聲音問道,眼中染上了一抹的怒氣。
“我回來時正好看到他往外走,好像是出去溜達了。”
溫晴抿了抿嘴,既然還能跑出去轉悠就應該沒事,將手上還帶着熱乎氣兒的藥放在桌子上,“等他回來你讓他記得按着說明把藥吃了。”
“行,放心!”
溫晴的腳跟一轉,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們昨天沒胡鬧吧?怎麼一大早的人就生病了?”
“切,這事兒可沒有我們的事兒啊,昨天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他回來的時候我們都睡覺了,誰有工夫鬧他啊?”王金龍連忙說道,隨後還疑惑的看着溫晴。
“——”溫晴沉默了幾秒,笑了笑,“我走了!”到了下午的體能訓練課上,溫晴依舊沒有看到齊修的蹤影,可是想想那小子生了病,就是來了也不能讓他這麼折騰,也就淡了心思,將全部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訓練上,,後背被大太陽曬得火熱,一層汗在身上,把衣服都緊緊的粘了上去,每動一下都覺得像被泡在了海水裡,全身沉甸甸的。
等折騰完,聽到了下課解散的命令,大家這纔有了一點精神,拖着沉重的腳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溫晴進屋的時候見到齊修坐在自己的寢室,沒有想往常似的拿着自己的遊戲機或者是書本看,而是有些懶懶的趴在了桌子上,頭側向一邊,眼睛就直直的看着窗外,一眨不眨的望着,蔫蔫的樣子讓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阿修——”溫晴輕聲的喊了一句。
齊修聽到她的聲音,像是突然有了精神,猛的坐起身,然後轉過頭。
“青子,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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