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可不知道龍澈在想什麼心思,正想轉頭去看他,只覺肩頭酥麻痛癢,一片涼涼的溼潤,先前被霍爺抓傷的地方被什麼舔舐,痛中帶着難以言喻的舒適。
她震驚的轉過頭看着垂眸用嘴在自己肩頭舔舐傷口的龍澈,他就像渾然不知自己在做什麼,那麼沉靜而自然地含住她的肩膀,輕輕的用舌在那幾道血槽上一點點地一遍遍地劃過。
他是如此的認真,好像現在他們不是在戰火紛飛之地,是藏於牀底的一對根本就沒有什麼親密關係的男女,而是一對相處的情深意篤的情侶,在綠蔭如蓋的草地上,在他們自己溫暖的居所,無人打攪的私密地,他爲她這麼做理所當然。
龍澈濃密的睫毛在外面透進來的一線光亮裡如同一把溫柔的羽扇,葉落只看得見他光滑的額和挺直的鼻,然後就是這對黑黑的羽扇,那種毛茸茸的感覺忽然就在她的心裡一撓,撲通心跳亂了一下,看着龍澈僵硬了身體,腦子裡一片空白。
外面可不知道這牀底藏着什麼樣的秘密,葉離一聲命令,那些士兵就開始搜查,先前滄蘭榮他們進來時,想到這裡自己的秘密府邸,只是隨意看了看,並沒仔細搜查,不然看到後面的牀上居然沒有被子,不是一件很值得警惕的事情?
現在,葉離他們追蹤至此,這搜查起來可就仔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來回跑動,傢俱物事被翻得嘩啦啦作響。
糖糖躲在桌子下,聽見腳步聲就在自己身邊走來走去,已經害怕的抱着腦袋縮成個大肉球,心裡默唸: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姐姐救我,哥哥救我,小可愛救我。
而又士兵的腳步聲已經迅速地奔着牀而來,眼見就要來到這牀邊,只需要順手一掀牀簾,就會看見葉落和龍澈……
只聽外面有人高聲通傳:“公子,楊志被我軍擒獲。”
葉離大喜,他之從鷹王身上落下來,就是聽說在王府中發現了一條密道,暗想到處找不到楊志,很有可能是跟在滄蘭榮的身邊,於是追到此處。
“好,帶他過來。”葉離說着走到桌邊坐下。
本來沒人注意葉離落座的這張桌子有什麼不妥,可是糖糖一害怕,本是捧着小可愛的手不覺就攥緊了,小可愛可不樂意了,本來人家就睡夠了,現在精神好着,偏要它不吱聲,已經很憋屈了,現在這胖哥哥幹嘛呢?掐得這麼緊,存心要人命?不,是要它的鳥命?
於是小可愛覺得它要再不反抗一下,肯定要活活被糖糖捏死變成一團白白的小肉餅了,於是它扭動着小小的身體,用小翅膀拼命的掙扎,想從糖糖手裡鑽出來,可是糖糖現在完全忘記了手裡還有什麼,越緊張,手裡的勁越大。
小可愛掙也掙不脫,終於生氣了,憤怒的“嘰”地一聲,這後果可就嚴重了。
這動靜怎麼逃得過葉離的耳朵,“唰”地一下起身拔出佩劍就向桌布挑去。
糖糖見眼前一亮,嚇得大叫:“別殺我。”
他這甕聲甕氣的嗓音特別,葉離一聽就認出了糖糖來,將劍往旁邊一滑,撤了回來。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這一下卻解了葉落的圍,那些正在搜查的士兵呼啦一下圍了過去,做出保護葉離的姿態,阿德叫道:“公子,當心有詐。”
糖糖連滾帶爬的從桌底鑽了出來,慌忙叫道:“我不是壞人。”
葉離擺手要士兵們退在一旁,伸手扶起糖糖:“不必緊張,他是我的朋友。”
阿德見糖糖一頭的汗,臉上又沾了灰塵,被汗水這麼一趟,變成了花貓,笑着命人給他端過張凳子來:“糖糖,你還真能沉住氣,要不是我們搜查,你還就一直躲在裡面不出來吧?你躲在這裡幹什麼呢?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只聽“嘁嘁喳喳”幾聲叫的熱鬧,是小可愛還在揮動嫩嫩的翅膀爲它的生存在抗議,想從糖糖的手心裡鑽出來,人家都是老友重逢了,幹嘛還把自己象捏溼手帕那樣,打算攥出水來呢?
糖糖趕緊鬆了鬆手,將小可愛放回到頭頂上。
“沒人教我,我自己想躲在這裡。”他用力擺着雙手說。
葉離坐到糖糖身邊,和顏悅色地問:“先前你說看見了姐姐,如果我不放你下去,就要往下跳,所以我才命令他們放你下去,難道是你貪玩,撒了謊,不是去找姐姐,而是躲在這裡好玩?”
他和阿德想的一樣,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糖糖是絕對沒有這個心眼想到躲在某處,等待時機,必定是有人教他這麼做,糖糖雖然天真,可也不是誰的話都會這麼乖乖的聽,很有可能不是葉落就是龍澈教他,纔會這麼做。
葉離也想知道葉落現在何處,聽阿海說她看見了龍澈,不顧一切地要去救他,葉離很是爲她擔心,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
於是他循循善誘地想從糖糖這裡得到些消息,希望葉落平安,否則,他一定要將她帶在身邊,這樣也許纔是目前最安全的。
“我不是貪玩,也沒有撒謊,是姐姐要我躲在這裡的。”糖糖急忙辯解,可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姐姐可是再三叮囑自己不能暴露了行蹤,這可怎麼辦?
“爲什麼要躲在這裡呢?”葉離繼續問。
“因爲剛纔那個王爺從櫃子裡鑽出來……”糖糖顛三倒四的將滄蘭榮一家曾經來過,滄蘭覺和王妃都死了的事情說了一遍,別人聽得稀裡糊塗,好在葉離和阿德和糖糖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也大致聽明白了。
既然糖糖是那時候鑽進櫃子裡的,那麼說當時葉落應該就在這附近,甚至就在這間屋子裡指揮他這麼做,葉離的目光在屋子裡迅速地掃視了一圈,落在了那張牀上,牀上並不是那麼平整,而且奇怪的是居然沒有被子,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遮住了牀底的幔帳上。
糖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急忙說:“葉離哥哥,姐姐和哥哥都不在這裡的,姐姐要我躲起來以後就走了,你在這裡肯定找不到他們。”
此地無銀三百兩!葉離故意起身向牀邊走去:“滄蘭榮還真會享受,這牀做的這麼精細奢華,躺上去一定很舒服。”
糖糖不知是計,慌張地搶上前,站在牀前說:“這牀一點都不好。”
“哦,爲什麼?”葉離故意問。
牀下的葉落被葉離的舉動也驚得回了神,不自覺的緊緊抓住了龍澈攬在腰間的手臂。剛纔她是真的想馬上出去見他,可是現在,她恨不得自己身下能裂開條縫,就此鑽進去。
在初始的慌亂後,葉落髮現龍澈的舔舐並沒有半點挑逗和猥瑣之意,而是極其細緻的在用他的舌爲自己清理肩上的創口,那種微微的痛意,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一隻肩膀衣衫盡破,露出的傷口正被龍澈含在嘴裡,而龍澈將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摟住她,於是那上好的絲被,從他身上滑落了一半,袒露出半個胸膛。
衣衫不整的一對男女相擁躲在牀下,被人看見會作何感想?想到此,葉落驚喜的要出去見葉離的心情,馬上冷了下來。
她不願葉離看見這樣,不,是不希望所有的人看見。
雖然從小在濯香門長大,但是師父自她小時候就特別教導,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不到成親的時候,萬萬不能與男子過分親暱。
尤其是她,師父多次暗示將來要將濯香門交給她,上行下效,她不做個好典範,如何能教導好師弟妹們,將來怎麼爲人師表?
所以,即使是在偷偷喜歡那個人那麼久後,他們兩情相悅,也是以禮相待,從不曾有什麼特別親密之舉,可是自從來了滄蘭,尤其是遇見龍澈,一切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