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快閃啊!
電光火石間,葉落卻是站在龍澈對面淡然地看着他,彷彿不知無名劍的厲害,不知這不是龍澈的玩笑,這是足以令她致命的一擊。
龍澈不及細想,手一鬆,已經灌注於腕上的力道急忙回撤。
如此做,葉落是安全了,但反噬之力輕則讓他血脈倒流,等於自己打自己,必受重傷,重則廢了武功,甚至性命不保。
可龍澈沒有時間去想後果,幾乎是身體本能的這樣反應,他不能讓葉落受到絲毫傷害,尤其是他親自下手,更加不可以。
葉落髮現了龍澈的企圖,急了,來抓他的臂膀,她寧願他的手落在自己身上。
斜刺裡,一股勁風巧妙殺到,將龍澈的身子推得一歪,已然卸去了大半反噬之力。
他踉蹌了一下,被葉落扶住,不解地看向灰色人影,喘息了笑道:“怎麼?到底你還是捨不得我這絕世美男死掉?”
清脆的笑聲中,灰色人影摘下頭上帷帽指指葉落道:“是有人捨不得。”
看見她顯露真容,葉落興奮的欲上前張嘴說些什麼,但是臉色一紅,扶住龍澈極力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沒有動。
龍澈象被人使了定身術,目光落在灰衣人臉龐上,直直地都不會轉動了。
他知道自己的娘——龍夫人很美,所以,他總是頑皮的叫她大美人,但憑心而論,他見過比龍夫人更美的女子,單論容貌來說,他認爲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眼前見過再美的女子,在某一天一定還會見到比她更美的。
可是這一刻,眼前這張美到極致,沒有半分瑕疵的臉盤,那如水般柔情和盈盈眼波流轉的女子,雖然只是一襲粗布衣衫,卻勝過他見的過任何一個華服佳人,那絕世芳華散發出的光彩,令人不敢正視,又不忍不看這時間難見的美色。
猛然一個警醒,龍澈緊一緊搭在葉落肩頭的手臂,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色人影,“恍然大悟”道:“落落,你真是越學越壞了,還想試探我對你的心意嗎?這種玩法差點沒要了我的命。”
葉落的反應分明就是認識這人,之前龍澈是太緊張她,所以無暇細想。
葉落似乎有許多話要向龍澈解釋,但是沒有得到灰色人影的允許,她不好開口。
見她左右爲難,灰色人影輕言細語道:“霜兒,看來這幾年,你有不少奇遇,這些有空慢慢說。但是你不打算想爲師介紹一下這位——少俠?”
葉落的師父?
龍澈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想起葉落說過她有一位神秘的師父,自小就暗中傳授武功,只是她好像不是大盛子民,每次都是來去匆匆,神秘莫測,沒想到今日會在此相見,更想不到看起來是這般年輕美貌,重要的是,看那風韻氣度,對葉落的關愛真誠發自肺腑。
他也不覺對這位師父心生好感,對葉落好的人才值得他敬重。
“他——”葉落臉上紅潮又起,對別人大可說“這位是龍澈龍少俠。”可眼前的師父——周語琴怎麼能用這麼客氣的話來介紹龍澈?龍澈與她的關係很快就要再進一層,這事情與別人無關,周語琴可是從小看着她長大,小時候夢見孃親的夢裡,就是師父的模樣,怎麼好對她隱瞞自己的心事?
可是說龍澈是她未來的夫婿,這話一下子真開不了口。
在葉落吞吞吐吐間,龍澈大大方方鬆開她的肩頭,十分歡喜恭敬地向周語琴施了個大禮道:“晚輩龍澈,逍遙島人士,今年二十有三,與落落——也就是前輩的徒兒結識於數年前,我們情投意合,家父家母也見過落落,甚爲滿意,只等武林大會完畢晚輩就接落落回家完婚,不想今日在此得遇前輩,不如一同隨晚輩回逍遙島——落落一直說她無父無母,那位濯香門的師父也故去,沒有長輩送她出閣,這下可好,我們成親就再沒有遺憾了。”
本來葉落是要找葉離這位大哥來與龍家談婚論嫁,可是葉離與闌珊那場突如其來的婚事,且他們夫妻倆關係緊張,將葉落這想法打斷。
現在周語琴撞上門來,正合龍澈心意,這可是真正的長輩,葉落曾經唸叨過,要是這位師父能允婚可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看來上天也是要促成他們的姻緣不留遺憾,龍澈心中高興,一氣將自己的身世來歷與葉落結識的經過全部告訴了周語琴,羞得葉落不好意思地倚在周語琴身側,低聲嬌嗔道:“師父。”
周語琴一直面含笑意聽完龍澈的話,拍拍葉落的手無限愛憐道:“不知不覺霜兒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我看他對你倒是一片真心。”
剛纔她故意扮歹人,葉落已經看出端倪來,前面是想試探龍澈的武功,後面則是試探他對葉落究竟有多麼深厚的感情。
龍澈在毫不知情下,他的擔心他的愛戀他的全心相救全部本能表現無遺,尤其在最後,周語琴避開無名劍的鋒芒,故意將之引向葉落那一擊,他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丟劍收功,只有真心愛着葉落,願意以他的性命來換取她的存活才能在無暇思考的那一瞬做出這樣行動比思想更快的舉動來。
作爲師父她放心了。
“霜兒,你不打算讓你未來的夫婿認識爲師?”周語琴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雅容顏上淡淡的笑意卻是那麼親和隨意。
“哦。”葉落擔心師父如此試探,龍澈會不會以爲這是事先他們試圖串通,不信任他的安排?又擔心剛纔龍澈那一番什麼美人美男的混話,會惹惱了從不提及男女之事的師父,沒想到他們居然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放下心來。
正要向龍澈介紹,葉落眼前一黑,身子便象一片樹葉一樣虛軟無力地倒了下去。
“落落,你怎麼了?”龍澈忙搶步上前抱住葉落,見她雙目緊閉,焦急地呼喚道。
周語琴忙道:“快坐下,我來看看。”
糖糖剛剛從溪水裡爬上來,看見葉落昏倒,急忙跑過來問:“姐姐怎麼了?”
“別吵,她累了,睡着了。”龍澈皺着眉,擠出笑來,看着糖糖手中還抓着那隻溼漉漉的死兔子,吩咐道:“你先去烤兔肉,姐姐醒了肯定會餓。”
糖糖看看龍澈,見他面帶笑容,緊張的情緒一掃而光,爲自己被分派到了如此重要的任務而覺得受了重視,高高興興地到一邊去剝兔子皮,然後找乾柴生火烤兔肉去了。
龍澈坐在溪邊一塊平整的大石上,將葉落抱在懷中,讓她睡得舒服些。
周語琴蹲下身拿起葉落一隻手腕爲她號脈,雋秀的眉輕輕皺了皺,龍澈看在眼中,急切地問:“前輩,落落怎麼樣了?”
周語琴放下葉落的手,看看龍澈,神情已經恢復如常道:“沒什麼,她睡着了。”
龍澈訝異地看看葉落不見異樣與熟睡一般的模樣,自言自語道:“這人怎麼回事,怎麼說睡就睡?幸虧這次又是我在身邊,不然,就算不被人佔了便宜,這麼倒下去,不磕破頭纔怪。”
周語琴從他的話裡聽出了端倪,心中一驚問道:“怎麼,她先前也這樣突然睡過去過?”
龍澈見葉落沒有傷病,放下心,點頭道:“說來也怪,我與落落認識了一年多,分開的時候很少,也就是上個月我們兩個爭執了幾句,她一生氣就這麼睡過去了,當時我還納悶,她怎會被氣暈?可是睡到半夜她就醒了,什麼事也沒有。”
“上個月嗎?那麼說只是相隔了一個月就又發作了。”周語琴思忖了一下,見龍澈愛憐地將葉落臉頰上沾着的一縷髮絲輕輕拂到耳邊,她的目光更見柔和:“找點草鋪在她身下就好,這麼抱着你不累?”
“前輩,難道落落以前就有這毛病?我怎麼不知道。這會不會傷身?”龍澈執意不肯鬆手,反正面前是葉落的師父,她應該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不,上次應該是第一次發作。”周語琴的目光在葉落臉上轉了轉:“這是你給她做的人皮面具?”
“怎麼樣,是不是很精緻?”龍澈見周語琴不願多說葉落的異常,似乎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再追問,得意洋洋地誇讚起自己的手藝來。
“的確不錯,要不是我暗中觀察你們良久,認出霜兒——落落來,猛然見到她這張臉,還真不認識。”周語琴誇讚道,並順着龍澈的習慣也稱呼葉落爲落落了。
“其實我更喜歡她本來的樣子,只可惜她不信,而且覺得那樣難受,所以我才做了這張面具。我會找到幫她恢復容貌的法子,那時候她一定會很高興。”龍澈一手握拳,目光堅毅。
“你見過她真實的樣子?”周語琴驚訝了。
初見還是孩童的葉落時,正是她被同門欺負躲在山間哭得好不傷心,第一眼看見那孩子的臉面,就連見多識廣的周語琴也暗暗心驚,那樣醜陋的臉,這孩子只怕此生命中多厄運。
也虧得葉落心志頑強,在後來的歲月裡,在別人的冷嘲熱諷中學會了淡然,漸漸長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曾含羞告訴過周語琴有了心上人,只是那人不是眼前這個美貌與自信能力一樣非凡的男子啊。
這一年中葉落身上發生的種種,周語琴一路行來也聽說過不少,但知之不詳,所以纔會出手試探龍澈。
結果令她很滿意,這個看起來一身心眼,有些油腔滑調實則心智超凡的男子對葉落是全心全意,只是沒有想到他在知道了葉落的真實容貌後,竟然會大加欣賞,這人行事思想不可以常理推斷,倒是很像那人——二十年來走遍天涯海角令她魂牽夢縈卻已不在這世上的男子。